第93章
在药箱里找到了两小瓶药,分别拿出不同剂量,帮他吃下去。他似乎还很虚弱,躺在床上冷汗直流,额头的青筋分明可见。我问他,用不用找医生?他只是闭着眼睛,不说话。我又问他还需要我做什么吗?他还是不说话。 我鬼使神差坐在床边地毯上,那地毯毛茸茸地散着热,极为舒适。然后一只手臂搭在床上,认真观察他,坦白说我是怕他又喘不上来气憋死了,可我就看着那张苍白消瘦的脸,他紧抿的唇和颤抖的睫毛,恍恍惚惚的,那个问题又飘了过来。 我就在我努力琢磨答案时,他突然伸出手,紧紧握住我的手,我仓促间想要抽回,可他加重了力量,死死攥住。我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病秧子居然这么有劲,像是把求生的力量灌注在我手上。 “对不起。”他依旧闭着眼睛,喃喃说,“头太疼了。” 我没听懂。 他再解释:“疼的时候,总想抓住点什么。” 我便没再挣扎,当时他房间光线很暗,朦胧中我依旧看着他的脸,过了片刻,也不知是被什么驱使,我听到自己问出了那个盘旋许久的问题。 “我们之前认识吗?” 他突然睁开眼睛,震惊地看着我。 我猜是我太唐突了,赶忙说:“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。” 他眼睛转了转,死死锁着我的脸,手上传来一股温热,他像是忽然体温升高了些。 我客气地笑笑:“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,你叫什么?” 他仍然不开口。 我干脆先说:“我叫孟千千。” 我等了半天,他发出一声奇怪的鼻音,然后才艰难地蹦出两个字:“姜慎。” “姜慎?”我咀嚼这两个字,“我好像从哪里听过……哦,我想起来了,你是颂北的那个姜慎!” 怪不得,一切豁然开朗了。身处这个以记忆疗愈技术为坐标的大时代,谁能不知道颂北公司呢,而只要稍微关注一下颂北的新闻,谁又能不知道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直窜到业务中心总经理的姜慎呢。手术之后我不再关心外面的事,从不上网,却也在便利店里听人聊起过这个名字,说他经常上热搜,说这个横空出世的最年轻的颂北高层也许是栾颂北的私生子。 我对豪门八卦没有兴趣,那是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,我只是终于松了口气,原来他只是一个名人,一个新闻熟脸,并不是我短暂怀疑过的那种荒唐巧合。也是,怎么会这么巧呢,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,真是可笑。 “笑什么呢?”他突然问。 我摇摇头,撇掉刚才那些不切实际的错觉,转头笑着看着他,反过来握着他的手,顿时轻松许多。我这个人就是这样,一旦卸下心事负担,就会立刻没心没肺起来,我想我骨子里或许是个容易快乐的人。 我就握着他的手,大咧咧说:“你知道吗,我前不久在颂北做了手术。” 他似乎对我的话有些意外,手上力气松了些,我刚想撤回手,他又敏捷地抓了回去,同时紧紧皱眉,像是又在忍耐一波疼痛:“做了什么手术?” “记忆清除。” 他停顿片刻,用很认真的语气问:“效果怎么样?”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,按道理面对人家公司高层这种堪称体贴的售后询问,我应该假惺惺地表达赞美和感激才对,那些话也不难讲,可我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来。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闷头打了一棍,让我疼了一下,又清醒许多。 意识到他在等我的回复,我小声嘟囔:“我不知道。” “不知道?” “就是……”轻轻吸一口气,我遵循了内心最真实的声音,“我好像后悔了。” 他声音抖了抖:“后悔?” 我赶紧笑着补充,“放心,我可不是要投诉你们的意思。“ “为什么后悔?”他盯着我,紧追不放。 “因为……”不知是不是被他眼神吓到了,我不自觉说出自己都没面对过的答案,“我好像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,又不知道去哪里找。” 他凝视着我,极有压迫感,我没有惧怕,反而在这种压力下更勇敢了,我继续说道。 “因为这种失落感,我不敢离开这个城市,我怕错过什么。” 他突然把眼睛垂下去,沉默着,躺回枕头上,用力揪着眉,闭上眼睛,我能在昏暗光线下看到他眼皮在跳。然后他松开了我的手,转而去遮挡着脸,拇指捏着眼角,指尖泛白。我想或许他头疼更严重了,看上去极为焦灼,像个带伤独自鏖战的战士。 我以为我说错话了,我不该在他面前说这些,于是想转移话题聊些轻松的,可我的人生七零八落,乏善可陈,能聊什么呢,我收藏刮肚,拐弯抹角的聊起了我的那些鸟。聊着我对它们的观察,聊它们有趣的习性,瑰丽的族群,聊它们对我的意义,聊我对它们的感情,甚至聊起了差一点去南方湿地工作的事情。 不知过了多久,外面天已经黑了,当我提到那个动物保护组织至今还给我寄很多珍稀鸟类的明信片时,一转头,发现他脸色平静地闭着眼,呼吸均匀顺畅,像是睡着了。不知道他听了多久,听到了哪里,我想我啰啰嗦嗦的琐事能帮他入睡也好。 几乎立刻,我起身离开了那栋豪宅。在走回家的路上,顶着冬日寒风,我有一瞬失落,然后转而笑笑,告诉自己忘掉今天这不寻常的偶遇。可就在我决定忘掉时,忽然想起什么时候见过他了。 是在我手术醒来的第一刻,躺在颂北休息室内的软榻上,一睁眼,第一眼就看到了他。 那是一则全息电视上滚动播放的广告,颂北当红炸子鸡业务中心总经理面对镜头沉稳地讲话,电视音量小,看字幕似乎在宣传颂北企业理念,无聊得很,而我当时脑子一片混沌,五脏六腑悬空般无助,我很想哭,又想吐,我是靠着凝视他那双好看的眼睛,才渐渐适应了亲自割舍一段回忆的不安。 然后我低头,闻到那股香皂烟草混合的味道,来自于我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。我至今不知道那是谁的衣服,但记住了那个味道。 那张脸,那双眼睛,那个味道,陪着我抵挡了失去一部分人生的恐惧。 为此,我觉得这一次短暂的偶遇很有意义。 但也到此为止了,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,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见面,我以为他那样的人,应该很忌讳把病殃殃的一面暴露给陌生人,所以当第二天,他突然走进我们的便利店,微笑着朝我走过来时,我是有一瞬失神的。 仅仅过了一夜,他看起来精神了许多,一身麻灰色长款大衣,头发精心修剪过,笑着站在我面前,没有寒暄,没有点关东煮,开口问我,你今天是晚班吗? 我看了眼旁边一脸吃瓜相的欢欢,回神说,不是。他说,那我能请你吃个饭吗? 吃饭? 就当感谢你了。他说。 他准时在我下班时间出现,开车直接带我去了清士家,我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,虽然没吃过,但对清士家牛排的昂贵和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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