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
晨雾漫过院墙,沈嘉岁望着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。茶香混着银锭的金属味萦绕鼻尖,她忽然想起戏楼里那套镶金戏服——程家接手后,怕是再难听到四喜唱的《贵妃醉酒》了。 紧接着,就到了六皇子凌驰的葬礼。 凌驰死亡的真相,只有部分皇室成员知晓,朝臣和百姓们都以为他是被东陵国的贼人害死的。 六皇子出殡,文武百官和百姓们都要沿途送行。 永定侯府的五人也走在送葬队伍之中。他们得将六皇子护送到皇陵安葬之后,才能返回京城。 老侯爷跟随一群老勋贵走在前面,永定侯沈文渊带着妻子、女儿和女婿,跟在后面。他们走几步路,就得跪下来为六皇子哭丧。 沈嘉岁跪得膝盖都疼了。 裴淑贞轻声叹息道:“皇子出殡,咱们只需送这一路。要是太后薨逝……那得在宫里跪上七七四十九天,那才真叫折磨人。” 沈嘉岁也叹了口气。 真是万恶的皇权社会。 走着走着,队伍出了京城。 忽然,一行人走到了侯府众人旁边。带头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公子哥,正是程家排行第三的嫡子,程石曜。 他冷笑一声,阴阳怪气地说:“哟,这不是咱们大理寺卿燕大人吗?怎么成了永定侯府的赘婿了?” 燕回时抬起头,面色平静,语气淡然:“今日是六殿下出殡之日,请程三公子注意场合。” “哈哈哈!要不是今天出殡,还真难遇上燕大人您呢!”程石曜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,“以前动不了你,是因为你受尽皇恩,风头正盛。如今,你不过是个庶人,该轮到我报仇了!是不是忘了,我弟弟,可就是因为你插手案子,才被逐出京城!小子,你该付出代价了!” 燕回时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私人恩怨,就别影响六殿下出殡了。这边请谈。” 程石曜正求之不得,立刻转头,大摇大摆地朝路旁走去。 燕回时迈步跟上。 裴淑贞急忙拉住他:“回时,他明显不安好心,你别……” “娘,放心。”燕回时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,“无论如何,我都会安全回来。” 他目光快速掠过沈嘉岁,随即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。 路边不远处就有一片小树林。 燕回时一走进去,便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气。 果然如他所料,林中埋伏着三股势力。 太子党的程家人,三皇子党的于家人,六皇子党的黎家人。 “都出来吧,不必藏了。”燕回时负手而立,面色冷峻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树林深处。 话音刚落,三拨人马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。 情绪最激动的是黎家的人:“兄弟们一起上!谁拿下燕回时的项上人头,我黎家赏万两白银!” 重赏之下,三股势力的人如同见了血的饿狼,瞬间蜂拥而上,刀光剑影齐齐向燕回时招呼过去。 嗖! 一支暗箭破空而来,角度刁钻,速度极快,擦着燕回时的胳膊飞过,带起一串血珠,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。 小小的树林里,顿时杀气弥漫,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。 出殡的队伍对此毫不知情,依旧沉默而缓慢地前行。 沈嘉岁跟在队伍中,一颗心却始终悬着,有些惴惴不安。 队伍一直走到天色完全黑透,才终于抵达皇陵。 送葬的人们早已疲惫不堪,好在皇陵这边安排了简单的饭食。 沈家人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。 沈文渊左右张望,焦急地问:“回时呢?怎么还没跟上来?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 裴淑贞脸上满是忧虑:“那程三少爷一看就是来者不善,回时这么聪明的人,怎么就跟着去了?快安排人手去找找吧!” 沈嘉岁默默夹起一口菜送入口中,咽下后才开口,语气尽量显得平静:“先别急。” 她心里清楚得很,这一局,是燕回时早就谋划好的苦肉计。 受伤是计划中不可避免的一环。她只盼着他伤得别太重,做做样子能过关就好。 残阳染红皇陵石阶时,沈嘉岁腕间翡翠镯突然“咔”地裂了道纹。她抬眸望去,新昌郡主带着五六个贵女正穿过祭品台,织金裙裾扫过满地纸钱。 “县主好手段。”新昌指尖抚过汉白玉碑上未干的朱砂,“克得燕大人削官夺爵,倒给自己挣来凤冠霞帔。” 紫檀香案后转出个鹅黄襦裙的贵女:“听闻燕大人如今连城门都进不得?”银铃似的笑声惊起寒鸦,“这般刑克夫婿的命格,倒该请白云观的老道来驱驱邪!” 沈嘉岁攥着杏色帕子,指尖将绣纹都揉散了:“求郡主相助!回时被程三公子邀去品茶,三个时辰未归了!” 新昌手中团扇“啪”地合拢。谁不知程四郎因着燕回时谏言,被程家连夜送去陇西庄子?这品茶,怕是要见血! 第59章 找到了 薛锦艺立在柏树后冷笑,绢帕掩唇也遮不住眼底快意。 三皇子今晨在她耳边说的那句“燕回时那个野种该归土了”,此刻像淬了蜜的刀——燕回时竟是圣上流落民间的骨血,可惜活不过子时了。 胤王府灯火通明时,新昌正拽着沈嘉岁闯进父王的书房。 烛台映着案上密信,胤王扫见“皇嗣”二字,手中茶盏“当啷”砸在青砖上:“来人!调三百亲卫!” 更鼓敲过三响,长公主府朱门洞开。 二十辆马车载着玄甲卫涌向皇陵,马蹄声震得护城河泛起涟漪。 天越来越黑了。不知不觉,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。派出去找燕回时的人,一个接一个回来,都摇着头说没找到。 新昌郡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在原地直打转。她猛地一把拉住沈嘉岁:“走!我们去找皇后娘娘!” 两人不敢耽搁,很快赶到了皇后的住处。虽然天已经很晚了,但皇后屋里还亮着灯。下人进去通报后,皇后的贴身嬷嬷才领着她们进去。 皇后正坐在主位上,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。她抬起头,目光落在两人身上:“这么晚了,新昌和嘉岁怎么一块儿到本宫这儿来了?” “皇后娘娘!”新昌顾不上客套,开门见山地说,“燕回时失踪了!听沈县主说,燕回时是被程三公子叫去说话的,然后人就找不着了!” 皇后听了,嘴角轻轻向上弯起,露出一个笑容:“哦?这么说,新昌是怀疑程家人对燕回时做了什么手脚?” “新昌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新昌赶紧低下头解释,“皇陵周围都是深山老林,天一黑,各种野兽就出来了。燕回时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,万一遇到危险……” 沈嘉岁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恳求:“求皇后娘娘派人帮忙找找吧!” 皇后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:“燕回时以前也是咱们西晋朝的重臣,他不见了确实不是小事。本宫会安排人手,在皇陵周围十里地的范围内仔细搜寻一遍。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。” 沈嘉岁立刻屈膝行礼:“多谢皇后娘娘!” 新昌也松了口气。她父王和长公主最多只能调派上百个侍卫,但皇后娘娘能调动的人手可多得多,有上千人!这么多人去找,应该能把燕回时找回来吧? 她们俩前脚刚离开皇后住的地方,一个穿着黑衣的暗卫就脚步匆匆地闪了进来,低声报告:“娘娘,失手了。燕回时受了重伤,逃掉了,现在……人不见了。” 皇后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,眼神变得阴沉:“一群废物!连个没官没职的普通人都杀不掉!” 暗卫跪在地上,头也不敢抬:“燕回时心脏附近中了一箭,流了好多血。他逃进那片密林里,肯定活不成了!而且,黎家的人也在追杀他,他这回绝对是九死一生了。” “黎家还在追?”皇后听了,脸色稍微缓和了些,甚至又露出一丝笑意,“郦妃可是恨不得把燕回时剁碎了才解恨……燕回时要是真死了,皇上怕是要气疯。正好,就让黎家来承受皇上的怒火吧……” 三大世家联手动的手,皇上就算再生气,也不可能同时跟三个大家族翻脸。 但是,这口黑锅总得有人背。 趁这个机会,把黎家彻底除掉,也不是件坏事。 她早就查清楚了,京城四大钱庄里,有一个就是黎家偷偷开的产业。要是能把这钱庄弄到自己娘家程家的手里,以后办什么事可就方便多了。 夜晚的皇陵,总能听到远处山林里传来野兽的吼叫声,听着让人心里发毛。 沈嘉岁的心一直悬着,坐立不安。她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,时间一点点过去。直到过了半夜,她终于下定了决心,猛地站起身:“我要去找皇上!” 新昌郡主也一直陪着等消息,听到这话,惊得眼睛都瞪圆了:“你疯啦!你难道不知道皇伯父最讨厌别人深更半夜去打扰他吗?皇伯父每天都要服用‘腾龙丹’,半夜必须睡得非常沉,药效才能完全吸收……你这时候去,根本不可能见到他!” “可是……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!”沈嘉岁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,“今晚多谢郡主帮忙找人,这份恩情,我记在心里了。” 说完,她转身就朝着皇陵区域里最大、最中心的那座宫殿——皇帝的寝宫走去。 “哎!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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