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
那可是滇省颍州治下的一个小县!滇省是什么地方,你们心里难道没点数?” “滇省?!”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 “老天爷!那可是出了名的烟瘴之地!听说深山老林里终年弥漫着毒瘴,吸一口就能要人命!还有数不清的毒虫蛇蚁,根本就不是人能活的地方!” “何止啊!” 另一个消息灵通的接话道,“我还听说颍州那地方,乱得不成样子!流放的罪囚、占山为王的山贼、来去如风的马匪……简直就是个三不管的法外之地!更别提它离西南那些蛮夷小国近得很,时不时就有摩擦。 颍州的知府,你掰着指头数数,这些年换了多少个?就没一个能做满一任期的!不是病死了,就是被吓跑了,要么就是……唉!皇上让新昌县主去那里就封,这哪是什么恩宠?这分明是发配啊!” “嘶……照你这么说,那新昌县主这金枝玉叶般的人物,去了那种地方,这辈子岂不是彻底完了?” “谁说不是呢?可惜了永定侯府一门忠烈。” 议论声如同嗡嗡的蝇群,在渐行渐远的车队后方弥漫开来,充满了惋惜、不解,以及一丝对未知险恶之地的深深恐惧。 暮色渐沉,官道上最后一缕残阳将朱漆箱笼镀上一层金边。 新昌县主沈嘉岁的车队绵延半里,十六匹乌骓马踏着整齐的蹄音,引得道旁百姓交头接耳。 “瞧那鎏金铜锁的樟木箱,少说装了二十抬!” 布衣汉子踮脚张望,粗粝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汗渍,“上月北疆雪灾,永定侯府眼皮都不眨就捐了十万雪花银,如今嫡长女远行,怕是把半个侯府都搬空了。” 裹着靛蓝头巾的妇人压低嗓音:“我娘家表侄在礼部当差,说皇上封县主那日,光是御赐的南洋珊瑚就抬进去三株,每株足有半人高。” 她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,“更别提那些嵌宝金器,少说值这个数——” 议论声被骤起的马蹄声截断。 车队行至京郊十里亭,但见虬曲古槐下立着数道身影。 为首男子身着玄色暗纹常服,腰间羊脂玉带钩映着落日余晖,正是当今天子。 纪再造慌忙勒住缰绳,车辕雕花铜铃叮当乱响。 “县主,县马。”侍卫统领俯身贴近锦帘,“圣驾亲临。” 燕回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药瓶,白玉扳指与瓷壁相击发出细微脆响。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,喉结滚动间压下眼底翻涌的墨色,待再睁眼时,又是那副疏离淡漠的模样。 沈嘉岁察觉夫君肩背骤然绷紧,忙伸手搀扶,织金云纹袖口掠过他微凉的手背。 五十步外,赢公公领着宫人退成墨点。 皇帝手中湘妃竹扇开合数次,终究“啪”地收起,目光掠过儿子苍白的面色,定格在那道横贯颈侧的淡红疤痕。 “回时。”帝王嗓音沙哑,从袖中取出紫檀木匣,“这是给倾城的及笄礼。” 锁扣映着他眼尾细纹,“当年晴妃...你母亲...哎,不提罢了。”喉头哽了哽,终是化作一声叹息。 燕回时垂眸盯着匣上五蝠捧寿纹,恍惚忆起母妃离宫那日。 朱红宫门在漫天飞雪中轰然闭合,襁褓中的妹妹哭得撕心裂肺,而母妃始终不曾回头。 “三日前,倾城已随商队南下。”他接过木匣,触手生温的紫檀裹着龙涎香,“陛下厚赐,臣代舍妹拜谢。” 皇帝身形微晃,扶着老槐斑驳的树皮苦笑:“原是朕痴妄了。” 又从怀中掏出描金漆盒,“此乃国师新炼的腾龙丹,多加服用,于你伤势大有裨益。” 沈嘉岁纤指倏地收紧。 她记得父亲说过,那劳什子丹药用了二两朱砂作引,兼有丹砂、曾青诸物,多服必有危害! 上月太医院院判私下谏言,反被斥了“庸医误国”,如今那白发老者还在府中养着杖伤。 “陛下。”她屈膝行礼,雀衔珠步摇在鬓边轻颤,“《黄帝内经》有云‘正气存内,邪不可干’,五谷滋养最是平和。这所谓的腾龙丹,当是少服为宜。” 余光瞥见皇帝指节泛着不自然的青灰,终是补了句:“千金之躯,陛下当以龙体为重。” 暮风卷起满地槐花,皇帝望着沈嘉岁,忽然剧烈咳嗽起来。 赢公公慌忙呈上丹丸,却见天子摆摆手,将漆盒掷入道旁荒草。 “听嘉岁的,以后这腾龙丹,不必再奉上来了。” “喳!” 车轮重新滚动,碾过官道的尘土,载着队伍继续向南而行。 车厢内,燕回时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两个紫檀木盒,递给了沈嘉岁。 木盒古朴,隐隐透着皇家御制的威严。 沈嘉岁接过,先打开了其中一个。盒内衬着明黄色绸缎,一枚龙眼大小、色泽深沉的丹药静静躺在其中,正是那枚“腾龙丹”。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拈起,凑近鼻端,仔细嗅闻。 一股极其霸道又透着诡异的辛香之气瞬间钻入鼻腔,带着难以言喻的燥热感,令人精神陡然一振。 她心中暗凛,难怪皇帝会对此丹如此痴迷依赖,这药性之烈,堪称虎狼! 第62章 埋伏 沈嘉岁不敢怠慢,迅速将丹药放回盒中,妥善收好。 接着,她打开了另一个稍大些的匣子。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叠银票,每一张都是最大面额的一万两,整整二十张。 二十万两雪花银!这是一笔巨款啊。 沈嘉岁明白,这并非给他们的盘缠,而是皇帝为燕回时那位未曾谋面的妹妹燕倾城准备的嫁妆。 帝王之心,深不可测,这份迟来的“补偿”,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。 燕回时靠坐在软垫上,闭着双目,似乎在养神。 车厢内安静了片刻,只有车轮辘辘的声响。 他忽然开口,声音低沉而平静,问出的问题却石破天惊:“依你所知,皇上大约还有多少时日?” 沈嘉岁心头一跳,凝神回忆着原著中模糊的时间线。 她斟酌着字句,轻声道:“按原本的轨迹,也就这一年多之内,便会驾崩。三皇子凌骁继位。至于死因,”她顿了顿,“书中记载是急火攻心,在龙榻上缠绵病榻半月有余,最终不治身亡。” 她说完,又补充了一句,“若他能彻底戒断这腾龙丹,或许不至于被一次怒火就彻底焚毁根基。” 燕回时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 一年多……这个时间,对他胸中酝酿的滔天巨浪而言,实在是太短、太仓促了!许多深远的谋划,根本来不及布局生根。 然而,为了那个最终的目标,为了妹妹燕倾城,也为了眼前这个将他从深渊拉回的女子…… 他必须,也值得,去扮演一次“孝子”。 他睁开眼,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果决。 没有言语,他迅速从一旁的小几暗格里取出纸笔,铺开信笺,笔走龙蛇,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。 墨迹未干,他已将信纸利落地折起,装入信封,封上火漆。掀开车帘一角,将信递了出去:“纪再造。” 一直在车旁骑马护卫的纪再造立刻靠近,恭敬接过。 目光扫过信封上“皇帝亲启”四个字,心头便是一凛。 这种直达天听的密信,非心腹不能传递。他立刻沉声应道:“是,主子!” 随即点了一名精干的侍卫来暂时接手他的护卫位置,自己则调转马头,策马扬鞭,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。 沈嘉岁看着男人线条冷硬的侧脸,他刚才书写时那份沉凝与决绝,让她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。 她犹豫了一下,轻声问道:“其实……你心底还是在乎的吧?对皇帝这个父亲?”纵然有再多的恨与怨,那份血脉的牵绊,终究难以彻底斩断。 燕回时的唇线抿得更紧,如同刀锋。 在乎吗?或许在最深、最黑暗的角落,还残存着那么一丝对父爱的本能渴望,如同荒野里挣扎的星火。 但残酷的现实早已无数次浇灭了它。 他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道:“无论如何。我们之间没有父子缘分。”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刻骨的苍凉。 今日一别,山高水远,宫墙深锁,那点微弱的星火,也终将彻底熄灭。 此生,恐难再见! 忽然,燕回时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,眸中寒光乍现,如同沉睡的猛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。 他身体微微绷紧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不容置疑的警惕:“有人盯上我们了。” 沈嘉岁心头一紧,几乎是同时,她也感觉到了一种被暗中窥伺的不适感。 她立刻凑到车窗边,极其小心地掀开帘子一角,锐利的目光向外扫去。 此时,他们的车队正行进在一段蜿蜒的山道上。两侧是连绵起伏、林木茂密的山峦,怪石嶙峋,地势险峻。 这里,是离开京城南下的必经之路,素有“匪患不绝”的恶名。 几座大山的深处,盘踞着不止一窝穷凶极恶的土匪。 朝廷也曾多次派兵围剿,然而这世道艰难,民不聊生,官兵前脚刚剿灭一伙,后脚便有更多活不下去的人啸聚山林,落草为寇,这里的匪患如同野草,根本剿灭不尽。 沈嘉岁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远处几处林木掩映的山坡和巨石之后。 果然,影影绰绰地藏着不少人影,目光贪婪而凶狠地紧盯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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