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
定是些老气横秋的样式。”沈嘉岁抱着母亲胳膊撒娇,“我多买些回来挑拣,不合意的转手还能卖个好价钱呢!” “随你折腾!”裴淑贞被她晃得发钗都歪了,转头吩咐章嬷嬷:“把我妆奁里那叠银票数一半出来。” 沈嘉岁立刻嬉皮笑脸摊开手掌:“娘亲最好了!要不把整匣子都借我?等来日我出阁,定双倍还您!”说着又朝正在喝茶的父亲挤眼睛:“爹爹书房青釉瓶里好像也藏了不少体己钱?” “咳咳咳!”沈文渊呛得直拍胸口,慌忙起身捂住女儿嘴:“小祖宗!给你都给你!上个月刚收的冰敬银子还没捂热,倒被你这丫头惦记上了。” 最后从父母那儿搜刮来八千五百两银票,加上奉国公府送来的各色锦缎折价,统共凑足两万两。 沈嘉岁将厚厚一叠银票一股脑塞给管家沈德全:“照先前的法子,继续从全国各地收罗上等丝绸。” 沈德全捧着银票的手直哆嗦。 前些日子五万两雪花银流水似的花出去,城郊赁的十二间库房早堆得插不进脚。如今又要往里砸钱,这架势哪像备嫁妆,倒像是要把全西魏的织造坊都搬空! “小姐,老奴多句嘴。”他瞄了眼廊下绣鞋尖缀着东珠的紫莺,见那伶俐丫鬟冲自己点头,后半截话又咽回肚里。 罢了。 横竖主家都点了头,他个做下人的操哪门子闲心? 西厢房里,裴淑贞正对账本。 章嬷嬷捧着空了一半的紫檀木匣叹气:“夫人也太惯着小姐了,这些可都是您压箱底的钱。” “由她去吧。”裴淑贞拨着翡翠算珠轻笑,“侯爷当年求亲时,不也把祖传玉佩当了给我买缠臂金?沈家的女儿,合该这般鲜衣怒马地活着!姑娘家的,绝不可委屈了自己!” 日头西斜时,沈德全的皂靴踏碎了侯府青砖上的残阳。 他捧着账册的手直抖:“二万两雪花银,半日就见了底。” 沈嘉岁倚在黄花梨木圈椅里,指尖划过官窑青瓷盏的冰裂纹:“把库房御赐之外的物件全清了。”她望着窗外暮色,“城外的庄子也出手。” “那可是祖产!”沈德全的喉结滚动着,“自太祖爷传下来就没人敢动过。” “不长庄稼的地,留着也是招晦气。听我的准没错!”沈嘉岁截断话头,护甲叩在案几上发出脆响。 紫莺抱着珐琅彩茶盏的手直抖:“小姐连屋里的桌椅寝具都要卖?” “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嘛。”沈嘉岁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。 这时,前院突然炸开老侯爷的怒吼。 “咋了又?” 沈嘉岁提着裙摆疾走,在月洞门撞见匆匆赶来的沈钧钰。 少年衣袍下摆还沾着国子监的墨渍:“听说祖父提着剑追着父亲打呢!” 才跨进主院,就听见沈文渊杀猪似的嚎叫:“老爷子明鉴!儿子哪敢啊!” 老侯爷的龙泉剑鞘劈在紫檀屏风上,惊得廊下画眉扑棱乱飞。 “定是钧钰这逆子!”沈文渊捂着肿起的左脸,像是揪住救命稻草似的往儿子身后躲,“他上月还偷卖过砚台!打他!” 沈钧钰硬生生挨了一剑鞘,疼得龇牙咧嘴:“祖父!孙儿在国子监忙着读书,悬梁刺股的,哪里有闲工夫干偷鸡摸狗的事情?” 话未说完,老侯爷的剑鞘又至,惊得裴淑贞扑上去拦:“公爹仔细手疼!” “列祖列宗啊!”老侯爷捶胸顿足,花白胡子直颤,“老夫年轻时再荒唐,也没动过卖祖产的念头!”他踹翻脚边的香炉,炉灰扑了沈文渊满脸,呛得他咳嗽不止。 沈嘉岁拨开乱作一团的众人,云淡风轻道:“祖父,父兄都是冤枉的,是孙女卖的地。” 满院霎时死寂。 老侯爷举着剑鞘的手僵在半空,半晌才找回声音:“岁岁?你、你卖祖地作甚?” 晨间他与武威侯那老匹夫同钓,本想显摆自家庄子新酿的竹叶青,岂料管事竟说地契换了主,祖宅成了武威侯府的。 想到武威侯得意讥笑的模样,老侯爷气得险些当场厥了过去。 “孙女算过账目。”沈嘉岁展开誊抄的田册,“那一千三百亩下等地,三十年统共亏了七千两。”她指尖点着墨迹未干的数字,“与其烂在手里,不如换现银周转。” 沈文渊趁机嚷道:“听听!都是这丫头的主意!” “你闭嘴!”老侯爷的剑鞘重重砸在石桌上,“岁岁,跟祖父说实话,侯府可是遇上难处了?” 沈嘉岁垂眸望着青砖缝里挣扎的蚂蚁。 前世侯府就是被这些吞金兽般的祖产拖垮,最后连祖母的嫁妆都填了窟窿。她深吸口气:“东街三家绸缎庄要现银周转,西郊的铁矿...“ “铁矿?”老侯爷瞳孔骤缩,“那不是...“ “圣上昨日召父亲进宫了。”沈嘉岁轻飘飘一句,惊得老侯爷手中剑鞘哐当落地。沈文渊官袍下的肥肉直颤,他竟不知女儿连这等秘事都知晓。 沈钧钰突然开口:“祖父,孙儿在翰林院见过奏报,北境要建新城。”少年指尖沾着茶水在石桌画出舆图,“咱们的庄子,恰在官道要冲,将来定是要强行拆毁的。” 老侯爷混浊的老眼渐渐发亮。 他年轻时也是京中有名的纨绔,岂会听不懂弦外之音。武威侯那老匹夫怕是捡了芝麻丢西瓜! “好!卖得好!”他突然抚掌大笑,惊得众人面面相觑,“岁岁,明日把南边那几个茶园也卖了!”说着踹了沈文渊一脚,“还不去把地契找出来!” 裴淑贞忙扶住踉跄的丈夫:“公爹,那茶园可是您最喜欢的。” “妇道人家懂什么!”老侯爷兴致勃勃扯过孙儿,“钧钰来说说,新城营建需多少石料?” 沈嘉岁望着祖孙俩凑在灯下谋划的身影,轻轻摩挲袖中当票。 紫莺抱着当掉的茶具进来,见她立在廊下看月,忍不住嘟囔:“咱们侯府现在这么缺钱么,小姐连妆台都卖了。” “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。”沈嘉岁接过当票塞进金匣,匣底躺着武威侯府送来的一万两银票——那老狐狸,怕是还以为占了大便宜呢! 裴淑贞翻着账册忽然想起什么,抬头问道:“昨儿库房管事来报,说你把库里几箱云锦都兑出去了?” “哎呀娘亲眼神真好。”沈嘉岁揪着腰间的双鱼玉佩穗子打转,“那些料子颜色太暗,我寻思着换成时兴的霞影纱。” “换!”老侯爷把茶盏往黄花梨案几上一磕,笑容慈祥:“我乖孙女要备嫁妆,把老夫私库钥匙拿去!里头存着三万两的体己钱。” “祖父不是说那些是棺材本吗?”沈钧钰从门外探进脑袋,“上回孙儿想借五百两买《春山行旅图》,您差点拿拐杖敲断我的腿。” “混账东西!”老侯爷吹胡子瞪眼,“你妹妹是备嫁妆,誓要压过武威侯府嫡千金那场十里红妆,替我们永定侯府争气,你倒好,整日里不是买字画就是逛青楼!” 沈嘉岁笑盈盈接过钥匙:“祖父放心,等岁岁出阁那日,定要全京城都记得咱们侯府嫁女的排场。” 沈钧钰盯着妹妹腰间叮当作响的钥匙串,牛皮糖似的紧跟着她穿过九曲回廊:“好妹妹,分哥哥三百两可好?万宝斋新收了幅《洛神图》,再晚就抢不到了。” “上月大哥当在我这儿的《仕女出浴图》还没赎呢。”沈嘉岁掰着手指算,“算上利息,统共欠我四百八十两。要不拿秋闱成绩来抵?若中了举,我统统还给你。” “一言为定!我这就去温书!”沈钧钰扭头就往书房跑。 妹子比钱庄掌柜还精,再聊下去怕是要倒贴。 转过月洞门正撞见裴彤捧着食盒过来,沈钧钰慌忙后退两步。 自打上回明确拒绝过表妹的示好,他如今见着她就发怵。 刚要开口说重话,却见裴彤径直掠过他,笑吟吟地将食盒递给沈嘉岁。 “倾城姐姐说新琢磨了蟹粉狮子头,请咱们申时过去尝鲜。” 裴彤眼角余光都没扫过僵在原地的表哥,亲热地挽起沈嘉岁,“马车都备好了,说是要试满汉全席的菜式呢。” 沈嘉岁吩咐紫莺去取私库银子,转头冲呆若木鸡的兄长眨眨眼:“大哥要同去么?听说倾城姐姐新雇了舞姬,最近在教丫鬟们跳胡旋舞。” “不必!”沈钧钰拂袖而去,耳根却微微发烫。 走到半道才想起,自己荷包里最后五个铜板,昨儿全赏给唱莲花落的小乞丐了。 第39章 大掌柜 三日后,朱雀大街的茶楼酒肆炸开了锅。 “王记绸缎庄这个月第三次挂缺货牌了!”绸缎商老赵蹲在茶馆门槛上发愁,“永定侯府这是要把全京城的织机都买空啊!” 对面粮铺掌柜啐了口茶叶沫:“你们好歹还能抬价,我们这些卖米的才叫惨。听说侯府把京郊三百顷水田都挂出去卖了,佃户全跑来城里找活计。” 二楼雅间里,几个纨绔子弟笑得东倒西歪:“沈家那个草包世子前儿在赌坊,连玉佩都押给放印子钱的了,还当谁不知道呢!” “要我说最绝的是他家大小姐。”穿月白襕衫的公子哥摇着折扇,“前日我娘去珍宝阁,正撞见侯府管家在当汝窑天青釉——那可是前朝宫里的东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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