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
处。”沈嘉岁抚过廊柱上錾刻的缠枝莲,“东街茶楼每月初七办诗会,薛小姐若有雅兴,不妨去掷个彩头。” 薛锦艺指甲掐进掌心。 她当然知道那诗会——头名能得金笔洗,却是要交二两银子的入场钱。 这些世家女永远不会懂,她连买宣纸都要攒三个月的月钱。 “沈姐姐教训的是。”她屈膝行礼,露出腕间褪色的银镯,“只是想着若能帮衬些,也不枉侯府多年来的恩情。” “薛姑娘有心了。”沈嘉岁截住话头,转向欲言又止的贵女们,“三日后加演《牡丹劫》,特邀了江南的昆曲大家,还请诸位再来捧场。” “一定一定!” 桑六正拈着杏脯逗廊下画眉,忽见门房小厮跌跌撞撞冲进月洞门。 那小厮满头大汗,官绿短打前襟都被浸透了:“六小姐快回府!老夫人让您即刻带薛姑娘回去!” 薛锦艺手中茶盏“啪嗒”掉在青石板上,碎成几瓣。 没来由的,生起一阵不祥的预感! 桑六瞥见她指尖发颤,蹙眉道:“祖母可说了缘由?” 小厮眼神往薛锦艺身上一溜,扑通跪下:“您回去便知。” 马车碾过朱雀大街时,薛锦艺攥着帕子的手已掐出月牙印。 桑府乌木大门紧闭,守门小厮鹌鹑似的缩着脖子,连看门的黄犬都夹着尾巴呜咽。 “造孽啊...…”桑六的乳母张嬷嬷扑上来,附耳说了几句。 桑六霍然转身,金镶玉护甲划过薛锦艺面颊,带起一道血痕。 “啪!” 这一巴掌打得薛锦艺耳畔嗡鸣。她踉跄着扶住影壁,见桑六素日温婉的眉眼此刻扭曲如罗刹:“我们桑家供你们吃穿,你们竟敢恩将仇报,如此不要脸!” 话未说完,桑六已提着裙裾往主院奔。 薛锦艺抹去嘴角血渍追上去,刚跨过垂花门就瞧见母亲晁氏跪在碎瓷堆里。 桑老夫人惯用的青花盏裂成八瓣,溅出的参汤在青砖地上凝成暗褐色血斑。 “娘!”薛锦艺扑过去时踩到碎瓷,绣鞋渗出血印。 晁氏发髻散乱,额角撞柱留下的淤青衬得面色愈发惨白:“我不过多饮两杯雄黄酒,怎会......怎会进了太傅书房...…” 薛锦艺脑中“轰”地炸开。 那日母亲说要给桑太傅送亲手缝的护膝,她原当是讨好,谁曾想,生的竟是“爬床”这般心思! “寡妇以死明志!”晁氏突然挣开女儿,直往廊柱撞去。 薛锦艺死死抱住她腰肢,鹅黄衫子被扯得露出中衣。 桑太傅别过脸,腰间玉带扣撞在太师椅上叮当响。 “够了!”桑老夫人龙头杖杵地三下,“我桑氏百年清誉,今日竟叫个寡妇算计了去!” 她指着晁氏鼻尖的手直抖,“永定侯府当初将你们扫地出门,老身还当是侯府薄情,如今看来是你们母女不轨在先!” 薛锦艺喉头腥甜,脑瓜子嗡嗡作响。 “晁氏,就凭你个寡妇还妄想老爷纳你为妾?做梦!”桑老夫人抓起案上的桃子砸过去,“带着你的拖油瓶滚出桑府!” “母亲慎言!”桑大老爷突然出声。 薛锦艺燃起一线希望——若是长房肯收用母亲,也好过饱受桑老夫人的日日嗟磨。 谁知下一瞬:“儿子觉得,为了保全我们桑家脸面,让父亲纳晁氏为妾,乃是唯一的选择!” 桑老夫人手中佛珠“咔”地崩断,浑圆檀木珠滚落满地。 桑大老爷玄色官靴碾过一颗珠子:“儿子正准备升迁,母亲当知,御史台正盯着我们太傅府。” 桑二老爷把玩着翡翠扳指接话:“不过添双筷子的事。晁氏既爬了父亲的床,纳作妾室还能搏个宰相肚里好撑船的美名。” 窗外秋蝉聒噪得人心烦。 晁氏突然扑跪在地,鸦青裙裾扫过碎瓷:“求主母垂怜!妾身愿住最偏的院子,日日为老夫人抄经祈福!” 桑老夫人盯着晁氏,眉头紧皱,沉思片刻,无奈地咬着后槽牙道:“就依大郎二郎所言,摆香案吧。” 薛锦艺就是在这声“摆香案”中昏厥的。 倒地时她瞥见晁氏眼底狂喜,忽然想起三日前母亲摸着新裁的玫红肚兜说:“艺儿,娘总要为你搏个前程。” 进府那日,她劝母亲安分守己,母亲怎么说的?”桑太傅与主母分房多年,总要续弦的。” 原以为是攀高枝,谁知竟是自荐枕席! 糊涂啊! 棋差一招,满盘皆输! 桑府原想封锁此事,谁知欲盖弥彰。 府中仆役成群,疏忽之间,难免有流言蜚语泄露而出。 “你听说了吗?桑太傅竟然偷偷纳了一位寡妇作为侧室!” “哎呀,桑太傅年逾五旬,竟然还有此等雅兴,纳妾之举,实在出乎意料!那位寡妇有何非凡魅力,能勾得桑太傅青眼相加?” “我听说是那位曾经英勇救下永定侯的薛壮士的遗孀。此消息不过是我耳闻,并未亲见,不知虚实如何……” “真是大胆妄为,居然攀附老者,行此肮脏事。” “无耻之尤!臭不要脸!” 第35章 蠢妇受贿 流言传到永定侯府,裴淑贞摔了青花盏,“好个晁氏!算计五十老翁纳她做妾,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!” 沈文渊忙将妻子按回太师椅:“夫人消气,横竖那晁氏没进咱家门,管他们名声好坏。” “你懂什么!”裴淑贞扯着帕子冷笑,“当初若非岁岁警醒,如今满京城嚼舌根的就该是永定侯纳寡妇了!” 沈文渊面上臊红,不吭声了。 自鸣钟敲响三声,沈嘉岁掀帘进来便见母亲气得双颊绯红。 “娘且宽心,桑家这出戏还没唱完呢。” 果然,次日茶楼说书人便添了新段子。 城西胭脂铺里,两个妇人对着水粉匣子嗤笑:“听说那寡妇腰肢比水蛇还软。” “可不是!前儿我表侄在桑府当差,说老爷书房夜夜要送三回热水! …… 翌日清早,裴淑贞面向家人,笑盈盈开口:“今儿你们外祖父家摆家宴,时辰不早了,快动身。” 沈钧钰眼看要下场科考,推了所有应酬在家埋头苦读。 裴家原是京城老户,七八年前外放做官,如今调回京城还升了官,自然要摆几桌酒,不过也没大操大办,只请了几户走得近的亲戚。 马车刚在裴府门前停稳,院子里早坐满了人。 除了裴家本家的叔伯兄弟,还有大儿媳冯氏的娘家那边的亲戚。 虽不算人多,倒也热闹得紧。 沈嘉岁跟着母亲刚跨进二门,就瞧见游廊转角处,冯氏正叉着腰训人。 魏姨娘耷拉着脑袋,两只手攥着帕子直发抖。 裴淑贞快步上前:“这是闹哪出呢?” “让姑奶奶见笑了。”冯氏脸上堆起假笑,转头对着魏姨娘翻白眼,“穿得跟花蝴蝶似的给谁瞧呢?还不快滚回去换身素净衣裳!” 魏姨娘蚊子哼哼似的应了声“是”,缩着脖子就要退下。 冯氏嗓门又拔高两分:“自打回京就成天学那些小丫头片子打扮,存心勾爷们魂呢!我们雍鹤成日里惦记着考进士功名,要是被这狐媚子搅得读不进书,看裴家上下不活撕了她!我这可是为她好!” 沈嘉岁嘴角扯了扯。 魏姨娘娘家原是开杂货铺的,这几年生意做大了,听说在京城置办了好些铺面。前些天刚回京,魏家就送了好几箱绫罗绸缎、金银首饰过来。 冯氏本就见不得人好,这下更是酸得冒泡。 想起上辈子原主被流放时病得快断气,冯氏在边上说风凉话,倒是魏姨娘偷偷塞了二十两银子给大哥沈钧钰救命。 这么一比较,谁是真心谁是假意,再清楚不过。 “我瞧着魏姨娘穿戴挺合规矩。”沈嘉岁慢悠悠开口,“若这样都能搅得大舅读不进书,这书不读也罢。” “哎哟我的好外甥女,你浑身上下金钗玉镯的,谁能比得过?”冯氏撇嘴斜眼,冷嘲热讽:“小辈家家的,长辈的事少插嘴。” “娘,表妹说得在理。”裴彤提着裙角小跑过来,轻声劝道,“今儿家里摆酒,您就让魏姨娘…”话没说完,冯氏一暴栗敲在她脑门上:“吃里扒外的东西!到底谁是你亲娘!” 这一下敲得狠,裴彤额头上顿时红了一片,疼得直掉泪珠子。 “闹什么闹!”裴老夫人拄着拐杖风风火火赶来,龙头拐往青石板上重重一磕,“宾客都在外头坐着,你们倒在这演大戏!” 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,裴家样样好,就是娶错了儿媳妇。 冯氏在清河那穷乡僻壤作威作福惯了,如今回到遍地权贵的京城,要还这么眼皮子浅,迟早给全家招祸。 院子里桂花香混着酒香飘过来,小丫鬟端着热腾腾的松鼠桂鱼往正厅送。 冯氏被婆婆当众训斥,脸上挂不住,甩着帕子扭身就走。魏姨娘早躲回偏院去了,只剩裴彤红着眼眶给沈嘉岁递点心。 裴老夫人正捻着佛珠叮嘱小辈,前院突然传来门房变了调的惊呼:“大、大理寺卿燕大人到!” “啪嗒——” 裴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摔在地上打滚。满厅女眷慌作迭地整理钗环,裴佑腾扶着太师椅起身时,瞥见儿子裴雍鹤后颈已沁出冷汗。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,燕大人怎么会来?! 莫不是来查案子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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