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她瞥了一眼身旁的沈嘉岁,不禁得意地勾起了嘴角。 “萧公子。”沈嘉岁忽然用金簪挑起车帘,“听说你乡试时那篇《论君子》,是抄录自前朝大儒?” 萧霖指尖一抖,茶盏摔在织金毯上:“姑娘说笑了。” “我书房有本《松斋笔谈》。”沈嘉岁指尖叩着车壁,“第三十六页的批注,笔迹倒与萧公子十分相似。” 冷汗顺着萧霖后颈流进衣领。那日他潜入侯府书房,确实在藏书里夹了伪造的借据。 在车帷缓缓落下的那一刻,沈嘉岁透过细小的窗棂,意外地瞥见不远处的身影。 那里,一名年轻的男子跨坐于一匹雄壮的大马之上,他那挺拔的身姿如同松柏,眉宇间充斥着冰冷的疏离感。 他的眼睛深邃如夜,闪烁着漆黑的光芒,就如同他身上那袭深邃的暗玄色长袍,袍上金银丝线勾勒出的图案若隐若现,随风轻扬,仿佛阳光下的水波荡漾,熠熠生辉。 忽然,那双乌黑的眼睛投射过来一道锐利的目光。 沈嘉岁的心脏猛地一跳。 这个人,气场强大得让人不寒而栗! 她匆忙地拉上车帷,将外界的一切视线都挡在车外。 燕回时却只觉刚才那惊鸿一瞥意犹未尽。 那名女子的容光,宛如宝玉般温润而透亮。 这样一个绝色佳人,竟然与一名男子同乘一车? 就在刚才,那男子似乎提及了绘画之事? 燕回时的眉头微微皱起。 他勒住缰绳,玄色官服在暮色里泛着冷光。 盯着那辆青帷马车拐进巷尾,指节叩响腰间的玄铁腰牌:“受害女子是如何说法?” “半月前京郊踏青遇歹人,谎称画师邀其入宅。”随从压低声音,“茶水下药,醒来时已失身......”他瞥见上司骤然绷紧的下颌线,慌忙咽下后半句。 青石板路上车辙印渐深,燕回时夹紧马腹。 前方马车停在槐树掩映的院落前,穿秋香色比甲的元嬷嬷左右张望,搀着戴帷帽的女子匆匆入门。 “大人!”随从按上刀柄。 “等。”燕回时摩挲着马鞭缠金纹路,“半炷香后破门。” 残阳将尽时,一股焦糊味突然刺入鼻腔。 燕回时踹开院门,官靴碾碎满地槐花。 火盆里纸灰打着旋儿往上蹿,穿月白襦裙的姑娘捏着信笺抬头,火光映得她耳坠上东珠晃人眼。 “燕大人救命!”被元嬷嬷按在石桌上的萧举人突然挣扎,墨汁泼脏了元嬷嬷的褐布衫。 沈嘉岁将手头上那封信扔进火盆,火星子溅上手背。 她瞧着闯入者腰间蟠龙纹玉佩,忽然想起上月及笄礼——这位大理寺卿曾冷着脸送来父亲贺礼。 元嬷嬷扑通跪下:“老奴见过燕大人!” 燕回时官靴碾过炭灰,玄色衣摆扫起零星火星。 他拾起半焦的信笺,瞥见“思君如满月”几字,腕间青筋微跳。 这……竟是情书? “家父与萧举人乃忘年之交。”沈嘉岁扯下烧焦的帷帽纱,一脸淡定从容,“今日不过与萧举人开个玩笑。” 萧霖扑到燕回时脚边:“救命啊大人!她要烧死在下!” “纵火罪同杀人。”燕回时抖落信纸残片,“沈姑娘可知?” “大人说笑。”沈嘉岁踢开脚边火钳,“烧几封闺阁戏笔,怎比得上萧举人私刻永定侯印鉴?”她指尖弹出一枚青玉小印,“这可是要掉脑袋的。” 燕回时接过印鉴,底部“永定”二字缺了半笔。他忽然将残信扔进火盆,火舌卷着“心悦君兮”化为灰烬。 “可盗钱财?”他问萧霖。 书生摇头。 “可伤性命?” “她、她......” “既无命案,便不归大理寺管。”燕回时翻身上马,绣春刀穗扫过沈嘉岁鬓边,“沈姑娘下次焚信,记得备好冰帕。” 马蹄声渐远,元嬷嬷瘫坐在石凳上:“老奴这就回府禀告侯爷......” “不必。”沈嘉岁碾碎炭灰中的玉印残渣,“同我仔细说说那位燕大人吧。” “十九岁的大理寺卿!”元嬷嬷压低声音,“寒门出身,寡母织布供他读书。十二岁中秀才,十六岁举人,十七岁状元及第!” 她掰着手指,“翰林院修撰、刑部主事、大理寺少卿......去年查清淮王谋逆案,直升正三品!” 沈嘉岁摩挲着烫红的指尖。 这样的大人物,怎会插手后宅阴私? 有惊无险。 “小姐?”元嬷嬷战战兢兢。 “回府。”沈嘉岁踩过满地灰烬,“把萧霖送去京兆尹——记得提他伪造官印的事。” 元嬷嬷追着问:“若燕大人说出去......” “他不会。”沈嘉岁撩开车帘。 暮色里,玄色官袍的身影正在盘查巷口货郎,绣春刀柄映着最后一线天光。 第9章 借长公主打广告 晨光未透窗纱时,沈嘉岁已坐在菱花镜前。 四个丫鬟捧着织金妆匣鱼贯而入,将整套鎏金点翠头面仔细簪进她乌压压的发间。 “姑娘这身烟霞锦裁的襦裙,满京城再找不出第二件。”大丫鬟紫莺系着腰衿,忽听得外头马嘶声,探头笑道:“二公子又在逗弄您那匹照夜白小马驹呢。” 沈嘉岁捏着螺子黛的手一抖,在眉尾扫出道细痕。 自打半月前穿越过来,这具身子原主的琴棋书画、骑射女红,她竟丁点儿没继承,偏生原主还是个挥金如土的主儿。 “就说日头毒,我乘马车去赴宴,不骑马了。”她胡乱将黛石扔回妆匣,扶着紫莺的手往外走。 门帘一掀,正撞见裴淑贞捧着手炉立在廊下。 永定侯夫人今日穿了身绛紫缠枝纹褙子,鬓边金累丝步摇随步伐轻晃:“岁岁今日这打扮倒比往常素净。” 沈嘉岁心头一跳。 原主往日赴宴恨不得将整间珍宝阁戴在身上,她今早特意减了三成首饰,竟还被说素净。正琢磨着要如何回话,前头骑在马背上的沈钧钰回头笑道:“妹妹的小驹养得油光水滑,改日带你去西郊跑马?” “二哥莫要取笑我。”沈嘉岁借着帕子掩嘴轻咳,“前日请平安脉,太医说我这咳症见不得风。” 说话间,母女二人一起上了马车。 不过盏茶工夫,已至长公主府。 朱漆大门前停着十数辆华盖香车,穿缠枝纹比甲的丫鬟们捧着漆盒穿梭如蝶。 沈嘉岁刚踩上脚凳,便听得一声娇笑:“沈姐姐这衣裳是函依坊新出的样式罢?” 七八个锦衣少女簇拥而来,打头的穿鹅黄衫子,正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姑娘。 她目光在沈嘉岁腰间羊脂玉佩上打了个转:“听说永定侯府近来高价收羊乳,莫不是要学杨贵妃做奶浴?” 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 沈嘉岁抚了抚袖口金线绣的缠枝纹,淡淡道:“王妹妹若好奇,改日送你两桶试试?” 说罢径自往垂花门去,身后飘来压低的讥笑:“破落户还充阔气......” 转过影壁便是水榭。 长公主倚着青玉凭几,正与几位夫人说笑。 见裴淑贞带着女儿过来,抬手免了她们的礼:“永定侯夫人这身气度,倒比去年见时更显年轻。” “长公主说笑了。”裴淑贞执起青瓷茶盏,“臣妇昨日还对着铜镜数白发,倒是您这眉间花钿衬得气色极好,改日定要讨教画法。” 四周贵妇们攥着帕子的手俱是一紧。 工部侍郎夫人用团扇遮住半张脸,偏头与邻座嘀咕:“侯府上下就靠这嘴皮子哄人,也不嫌臊得慌。” 沈嘉岁垂首,盯着裙裾上颤动的金线流苏。 待长公主与母亲寒暄完,她捧着缠枝莲纹盏上前,朗声道:“岁岁及笄时蒙长公主殿下亲临,特制新式茶饮以表谢忱。” 紫莺端着的漆盘里,琉璃盏沁着霜气。 这是寅时便用冰鉴镇着的珍珠奶茶,黑曜石般的圆子在琥珀色茶汤里沉浮。 裴淑贞笑着打趣:“这丫头折腾半月才成,虽瞧着古怪,滋味却妙得很。” 长公主执银匙轻搅,黛眉微蹙。 盏中黑珠随匙转动,倒似巫蛊用的药丸子。正要搁盏,身侧伸来只纤纤玉手——长公主的女儿紫嫣郡主却夺过茶盏:“母亲畏苦,不如让女儿先尝。” 琼浆入口的刹那,紫嫣杏目圆睁。她强忍续饮的冲动,将盏推回:“确是妙物!好喝!” 长公主半信半疑抿了口。 冰丝般的甜滑过喉头,奶香裹着茶韵在舌尖绽开,暑气顿消。待咬破那弹牙的黑珠,竟有蜜汁迸溅,惊得她连饮数口,盏底珍珠撞得叮当响。 满座贵妇抻着脖子咽口水。 佑国公夫人帕子掩着鼻尖轻嗅:“这奶香怎的混着焦糖味?” “回殿下,此物名唤黑珍珠奶茶。”沈嘉岁适时开口,“取武夷岩茶配西域牛乳,佐以岭南黑糖熬制的珍珠。” “黑珍珠?”长公主捻着玛瑙串笑,“倒是风雅。赏!” 缠枝莲纹盏“当啷”归盘,早有眼色的宫婢捧上锦盒。一枚水头十足的羊脂玉如意卧在红绸上,通体莹润如凝脂。 沈嘉岁垂首谢恩时,瞥见裴淑贞冲她眨眼——这马屁拍得值当! 席间顿时喧腾起来。 宁远侯夫人摇着团扇凑近:“沈小姐府上何时办品茗会?” “家兄秋闱在即。”沈嘉岁话锋一转,“不过沈氏茶轩三日后开张,诸位夫人若得闲——” “必去捧场!”忠勤伯夫人抢着应声,“我家那丫头最爱新鲜玩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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