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
他们在外婆下葬第二天离开，国内没有亲戚，走的时候谁也没通知。 回到英国，蒋斯旻换了新的手机和电话，重新融入国外的生活节奏，更频繁地和同学约着周游世界，那些在国内的悲伤好像通过这样的忙碌暂时得以抑制。 第42章 42 ◎各有未来◎ 生活并没有因为蒋斯旻的缺位而停滞不前，进入高二下学期，考试频率更甚从前，除了一月一度的月考，还新增了周考。 周考一天考不完，分作两天，头天考语数，第二天考英语和综合，其余时间不是讲评试卷就是快速过新课。 邱雯没有以前那么多时间阅读，好在周净秋每月都把自己的时事报告给她，她得以在晚上泡脚时解解闷，看看社会上最近又有些什么动向，这无疑是很好的睡前读物。 因为考试频率的上升，翟广鹏按照成绩安排位置的想法实行起来尤为困难，索性不再在这上面做要求。马上就是高三的学生了，学生有了些自觉，他也对应地该放放手。 二七小分队的四人又坐回一块儿，这次少了蒋斯旻。一开始他们会埋怨蒋斯旻的不告而别，但后来又都渐渐默契地不再聊起他。 他的家庭背景和他们相去甚远，人生轨迹也会不同，那几个月的相处，只是短暂交汇，仅此而已。 校园就像一个个临时停靠站，他们在这里短暂相遇，陪伴彼此一段时光，而后开始新的旅程。阶段性陪伴，这是十八岁教给他们的第一课。 大家不再聊起他，邱雯也默默不提，只是偶尔，很偶尔，在街头听到熟悉的英文歌曲时，会记起那是他们一起看过的电影主题曲。 有时做功课到深夜，想闭眼瞌睡，坚持不下去时，她也会想起他。 他在做什么呢，离开小分队的他是否也能继续在那边和其他人谈笑风生呢？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，邱雯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挺可笑。人家从小在那边长大，相对而言，这边的几个人才是他需要适应的。而他在国外，自然是如鱼得水，自由自在了。 林致行被第一志愿录取，去了南方沿海城市，那是他和姜迩约定好的，将来两人周末可以在海边约会，在沙滩上看日出日落，喝酒歌唱。那样的日子，想想就很美好。 这样美好的未来，也是支撑姜迩高三刻苦坚持的动力。 谭云飞父母在新疆种地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，还清了前些年承包土地在银行的贷款。如今自己手头已经有了大几百万存款，全部投进新一年的种地生意中。父母开玩笑，说是等他高考结束，去新疆给自己打暑假工，摘藏红花，开他工钱。 小分队几人听见，纷纷表示这种好事他们也要去，就当是毕业旅行了。新疆旅行住宿费不低，他们过去还能住在谭云飞父母在那里的新家。 周焕变得沉默寡言，姜迩问他怎么回事，他只说是环境使然，进入高三，繁多的考试压得他喘不过气。姜迩当即断定他瞎忽悠，他是什么正经学习的人吗，不可能因为学习产生太多烦恼，因为游戏还差不多。 邱雯私下找周焕聊过一次，毕竟她作为他俩的共同好友，虽然和姜迩关系很好，可也不能太厚此薄彼。明显能看出周焕的情绪问题，那也不能装看不见。 两人约在一家江边咖啡馆见面，周焕戏说邱雯不愧是文艺女，找的地方都这么有氛围。邱雯笑笑，很快进入正题，毕竟高三，大家都很忙的。 周焕承认自己过去喜欢姜迩，但还没等邱雯有反应，就急忙说现在他早就释然了。现在高三，他只想把精力放在学习上。 “你将来想做什么呢？” 邱雯是真的好奇，他刚才说的话不像是乱说的，有那么一刻，她真的相信他现在有了些信仰，并且在为之努力。 周焕搅拌着自己面前的热巧，告诉邱雯他想做个民谣歌手，浪迹天涯。 邱雯的确是没忍住，抬眼看他时眼里的惊异一点没藏，嘴角也有裂开的趋势。可是看见周焕那副认真严肃的神情时及时刹车，差点就没礼貌了。 “你丫是不是当我在说笑话？”周焕拿起咖啡杯里的长匙当剑使，指着邱雯。 见他又恢复了几分从前的活力，邱雯这才笑了出来，摆摆手说没有，“从实际来讲，感觉需要一些前期资本积累耶，不然一开始就做这个，你可能会饿得前胸贴后背。”她在从现实角度为他考虑。 “这我考虑过，所以我现在就想努力考个好学校，毕了业就使劲搞钱。等人到三十，就裸辞去做流浪歌手！” 邱雯被他的话莫名鼓舞，觉得颇有些热血沸腾，抓起面前的热拿铁，以咖啡代酒，和他碰杯，“敬未来！” 好像进入高三，大家都有自己努力的目标，反观一直都目标明确的自己，却慢慢失去了动力。 她以前想去新闻报工作，做个记者。可是越靠近，越害怕，害怕实际的工作和自己想象中的天差地别。简单说，就是怕踏入社会，见识到现实的骨感后会失望。 怕自己失去勇气，怕自己越来越没有活力。 邱雯十八岁这天，没了以往过生日的兴奋感。她决定自己度过这一天。 恰好是周六，和父母告别后，她早早出了门。 现在是九月，空气中已经有了些微凉意，她穿上不久前和陶书娴一起逛步行街买的米白色风衣，脚着一双黑色厚跟的马丁靴，头发齐肩披着。 站在公交站牌等车，透过玻璃反光，她看见自己高瘦的身影，黑白色的搭配，挺酷的。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，咧咧嘴角，笑了一下。 十八岁的第一站是她的小学，她曾经在这里无数次盼望长大成人，如今回到这里，算是一个call back. 周六，学校没人上课，校外的文具店却还开着。邱雯临时起意，走进一家过去常光顾的店。惊喜的是，老板没换，认出了邱雯。 她在店里挑了本好看的信纸，又拿了个最寻常的牛皮信封，结账时又顺手拿上一支过去常用的笔。 一共17，老板大方给抹了两块，收她15。 邱雯在门卫报出小学班主任名字，登记进园。近六年没有回来，对于每一年都会翻修的学校来说，邱雯很难把眼前看见的学校和她记忆中的母校对上号。 故地重游的感觉，感慨很少，唏嘘更多。或许，有些东西，留在记忆中最好。亲眼目睹，反而减淡了滤镜。 秋风乍起，夹道两旁的银杏叶簌簌作响，像是悦耳的风铃，在向她道生日快乐。 唯一没变的是教学楼后边的古亭，邱雯走到亭中坐下，拿出刚才在外面买的信纸和笔，突然想要一些仪式感。 她给自己写了封信。 从未拥有和拥有后失去，哪种结局更让人遗憾？十七岁的邱雯不知道答案。 她在信里正式和蒋斯旻道别，感谢他出现在自己十七岁的人生里，陪自己短暂走过一段路。 而今，她即将开启自己十八岁的人生，她告诉自己别怕。别怕将来的苦难，别怕所有的不尽人意，只管接受。 你所承受的一切，终将化为前行的力量，在未来某一天，你会看见它结出的果实。 蒋斯旻，再见啦，你缺位的季节，我也会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。 如果再也见不到你，那就祝你早安、午安、晚安。 作者有话说： “如果再也见不到你，那就祝你早安、午安、晚安。” ——《楚门的世界》 校园部分结束啦，撒花花！ 而今再聚首 第43章 43 ◎辞职◎ 颜筝从茶水间泡完咖啡出来，看见邱雯工位上的东西寥寥无几，只有一个马克杯和一把键盘。 “干嘛，你准备跑路啦？” 邱雯从工位下的箱子里取出她的养生壶递给颜筝，“送你了，太重带不走。” 这款养生壶是去年她一个人去日本旅游时带回来的，功能性好，设计也简洁，颜筝找她要链接无果，一直心里记挂着。 邱雯在工位上待着的时间屈指可数，这养生壶使用的频率更是低得出奇，一月最多一两次，一年下来，和新的没两样。颜筝收到东西心里高兴，说要下午请她吃饭。 反正要离开了，吃顿散伙饭还是可以的，邱雯应下来。她和颜筝同期进入这家报社，如今迈入第五个年头，两人却也没到知根知底的程度。 她们都太忙，不是在外跑采访，就是去实地考察，在工位上待着的时间极少。邱雯还跑突发新闻，高铁上，手术室门外…都是她写稿的地方，在办公室坐班的时间更少。 邱雯的辞呈递交上去已经好些天，流程审批通过，今天是来处理一些交接工作。 临下班，邱雯把键盘取下来放进自己带来的牛皮纸袋，马克杯家里还有很多，她直接扔在垃圾桶。 邱雯一切准备就绪，坐在工位上刷着手机，等颜筝从编辑办公室回来就可出发。刷到一个呼伦贝尔草原的视频，背景音乐是周云蓬唱的《九月》，作词人是海子。 她连着蓝牙，听着视频里的背景音乐，这首歌她听过很多次，现在突然在视频软件里火了，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。 作词人卧轨，演唱者失明，配上一望无际的草原，却让听者有生的希望。 她又一次被治愈，热泪顺着眼角淌下。从包里抽出两张面巾纸把泪擦掉，她突然想起还落了本书在这里。 那是好几年前一个朋友送的，海子的诗集。她从读大学时就带在身边，一直到工作，书皮已经磨起毛边，但她没舍得扔。 一开始是因为赠书人在她心里，曾经特别过。后来随着翻开这本诗集的次数越多，心里对它的情感也更深。 这本书陪她走过一个人的湄洲岛，陪她熬过手术室门外的焦灼等待，陪她在深夜崩溃时自愈。 最近两年越来越忙，书里的内容她都快倒背如流，便没了翻看的心思。 放的地方太深，她前两天收拾时没看见，还是蹲下身子，在抽屉柜里打着手电筒才看见的。书皮已经落了厚灰，邱雯有点儿嫌弃地看了一眼，还是接在垃圾桶上，用面巾纸把面上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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