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
地。 周嬷嬷艰难地从地上抬起头来,看向萧宁远,烛火摇曳之中,萧宁远的神色显得分外阴沉。 周嬷嬷哆嗦了一下,咬牙道:“主君,赏老奴一个痛快吧!” 薛玉容恨恨地说道:“痛快?你害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,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才算!” 萧宁远沉声道:“那边依着大夫人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。 玉姣就开口了:“主君……” 萧宁远看向玉姣:“姣姣有话要说?” 萧宁远和玉姣说话的时候,声音都忍不住地温和了几分。 玉姣便道:“周嬷嬷一把年纪了,她是做了错事,但,木已成舟,你就算是杀了她,也无济于事。” 说到这,玉姣微微一顿:“而且妾见不得血腥。” “不如主君,将她打一顿,扔出府去,让她自生自灭吧。”玉姣温声道。 周嬷嬷不敢相信地看向玉姣,自己不是刚刚设计了薛玉姣吗?她怎么……会为自己说话? 薛玉容冷笑道:“玉姣妹妹!你这是什么意思?她害我如此,你还要放她离开吗?” 玉姣温声道:“姐姐,我只是觉得,周嬷嬷罪不至死,你要将她打杀,真是太狠毒了。” 说着,玉姣就看向萧宁远说道:“主君,你便给玉姣一个面子,饶了她一命吧。” 萧宁远无奈地看向玉姣:“你当真是善良。” 说到这,萧宁远便道:“既然玉夫人为你求情,便从轻处罚,来人,一百大板,若你能有命活下来,便饶你一命!” 周嬷嬷的脸色一白。 一百大板。这不死也得掉半条命啊! 事实上。 这绝大多数的人,都扛不住! 看起来,这条命没那么容易留住。 萧宁远一声令下,下面的人很快就给周嬷嬷行刑。 一百大板后,周嬷嬷竟然没有死,反而昏昏沉沉的,被扔出府去。 她被抬出去的时候,恰好碰到了玉姣。 她看向玉姣,艰难地开口了:“玉夫人为什么要帮我?” 玉姣唇角微微一扬:“当然是谢谢周嬷嬷啊,要是没有周嬷嬷,姐姐怎么可能让我入侯府,我又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好日子?” 周嬷嬷听到这,瞬间就明白了。 这薛玉姣哪里是好心? 分明就是想膈应薛玉容! 薛玉容恨她,薛玉姣就要救她! 她就说么,这姐妹两个人,本来势如水火的,怎么可能真姐妹情深了! 想通这些,周嬷嬷心中的疑惑就消散了,亏得她命好,碰巧遇见这姐妹两个人相斗,否则根本不可能有如今这条活路! 她被扔出去没多久,儿子周年就寻来了。 外面还在下雨,天也彻底黑了,周嬷嬷被扔在雨中,神色痛苦,周年也格外狼狈。 周年赤红着双眼看向周嬷嬷:“娘!娘!” “儿啊……儿啊……你这是……” 周年红着眼睛说道:“侯爷说不能留我在军中了,差人将我赶了出来。” 周嬷嬷慌乱地道:“儿啊,快,快带娘离开!我们走得远远的,永远都不要回汴京!” 薛玉姣不想追究她,可谁知道,那薛玉容会不会太恨她,暗中下手? 现在……必须快点离开此处。 周年很是听自己母亲的,这会儿便背起周嬷嬷,上了马车。 城门已经关了。 但周年只好将马车停在暗处,等待着城门开启。 而此时。 薛玉容已经被打发回琴瑟院休息去了。 萧宁远坐在书桌旁边,一言不发,不知道想着什么。 玉姣看向萧宁远,有些心疼。 她知道,萧宁远此时在等一个结果。 这个结果,是萧宁远已经可以预见到的——从当真有人给薛玉容的安胎药之中,下红花开始。 这个结果就注定了。 虽然说萧老夫人将周嬷嬷推出来平息了此事。 但这只不过是一块很薄的遮羞布。 就算是萧老夫人心中尚有侥幸,可萧宁远不会,他已经认识到,这位老夫人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了。 他现在缺少的,不过是一个证据而已。 萧宁远怎么可能的心中不难过? 玉姣将一碗清粥端到萧宁远的面前,温声道:“主君……” 萧宁远抬眸看向玉姣。 玉姣张了张嘴,想要宽慰萧宁远两句,可却不知道话从何说起。 这么多年来,他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。 萧老夫人想让他死,从他十三岁上战场,便是如此。 但萧宁远真是太有出息了。 有出息到,老伯爷出事的时候,这整个伯爵府,都得靠萧宁远撑着。 萧老夫人没法子,只能容忍萧宁远的存在。 她容忍萧宁远,却接受不了,这侯府的一切,交给萧宁远和萧宁远的孩子承袭。 于是就想出来,要萧宁远没有子嗣这种阴招! 萧宁远如今知道这些真相,心中该怎样难受? 玉姣最终开口说了一句:“主君,你今日回来,是不是还没用饭呢?喝些清粥吧。” “我……心疼你。”玉姣看着萧宁远说道。 此时的玉姣没有用妾这个字。 她用的是我。 此时此刻,她以一个平等的姿态,来陪伴萧宁远。 她知道,萧宁远此时,需要的不是一个怯弱的妾室,需要的是一个,可以给他依靠的人,哪怕只是片刻。 萧宁远最终听了玉姣的话,将粥喝了。 玉姣走到萧宁远的旁边,挨着萧宁远坐下,轻轻地揽住了萧宁远,让萧宁远往自己的身上靠来。 她的声音满是坚定:“主君,你还有我呢。” “我会永远陪着你。”玉姣继续道。 萧宁远的声音沙哑:“姣姣……” “嗯,我在呢。”玉姣轻声道。 第445章 戏中戏 城门一开。 周年就带着周嬷嬷出了城。 马车跑出一个时辰后,周年长松了一口气,放缓了速度,然后掀开帘子去看周嬷嬷。 “娘,你还好吧?”周年问道。 周嬷嬷点了点头,脸上也有了如释重负的神色。 能捡回这条命实属不易。 也亏了那薛家姐妹相斗,才能让她捡到这惊天的大便宜,不然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。 出城的时候雨已经停了,但这会儿又大了起来。 路也因为连夜的骤雨,变得泥泞不堪。 又走了一会儿,马车的车轮就陷入了泥坑之中,停滞不前。 周年只好下了马车,从后方去推马车。 也就在此时。 山林之中,忽然间涌出几个黑衣人,不等着周年反应过来,周年就已经被人踹翻在泥坑之中。 至于周嬷嬷,也让人拎鸡仔一样的,从马车之中拎了出来。 周嬷嬷的身上还有伤,被雨这么一淋,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,抬头一看,又发现有人将刀,横在了周年的脖子上。 更让周嬷嬷肝胆欲裂。 周年挣扎着问道: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” 周嬷嬷开口问道:“你们是大夫人派来的人?大夫人恨我,所以想让我死?可别忘了,是主君饶我一命!大夫人这是要和主君作对吗?” 那几个人听到这话,似笑非笑:“真是蠢货。” “你们……不是大夫人的人?”周嬷嬷愣了一下。 难不成是薛玉姣?面上一套,暗地里一套? 那人将刀往周年的脖子上压了压,冷声道:“放心,等你们死了后,老夫人念着旧情,不会让你们曝尸荒野的。” 周嬷嬷瞪大了眼睛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:“不可能,这绝对不可能,你们怎么可能是老夫人的人?” “动手!”其中一个人,扬手就将刀往周年的身上砍去。 周年的脖子处,顿时有鲜血涌出,整个人瞬间栽倒在地。 那人走到周嬷嬷的跟前,冷声道:“老夫人还说了,你别怪她,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,留你下来,她不放心。” 周嬷嬷刚看到儿子死在血泊之中。 整个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! “不!不!年儿!年儿!”周嬷嬷大声喊着。 接着就喃喃自语道:“是了,是了,她怎么可能放过我!” “我是傻了,以为主君不追究我,我就有活路!没想到害了我年儿!” “叶绫,我就算是做鬼,也不会放过你的!”周嬷嬷怒声喊道。 那拿刀的人,扬起刀就要往周嬷嬷的身上砍来,也就在此时,空气之中忽然间传来一阵破空的声音,有一个铁钉击飞了那宽背长刀。 接着便是藏冬领着侯府的护卫冲了出来。 那几个黑衣人见状,便一同撤离。 藏冬到了周年跟前,用手在周年的脖子处试探了一下,接着道:“没气了。” 说着藏冬就将自己的披风解下,随手扔在了周年的身上,盖住了周年。 周嬷嬷跪爬着接近周年。 藏冬冷声道:“周嬷嬷!刚才行刺你的……是什么人?可是大夫人派的人?” 周嬷嬷是个聪明人,自然知道藏冬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。 想来是薛玉姣,想抓住薛玉容的错处,觉得薛玉容会对她动手,这才派人过来。 但…… 刚才那些人,哪里是薛玉容派的?分明就是萧老夫人! 那些人动手就要人命,丝毫不拖泥带水,眨眼睛就带走了她儿子的命,根本没必要对她说谎。 周嬷嬷的心中满是恨意。 她当初舍了自己的命,抗下所有的罪责,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。 希望老夫人看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,给自己的儿子一条出路。 这件事一出,她儿子周年是绝对没有可能留在军中了。 唯有指望着老夫人。 这对于周嬷嬷来说算是一场交易,牺牲自己,换周年的平安和前程。 可如今周年已经死了! 就死在她的面前! 这场交易,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话。 她咬牙道:“既然你如此绝情,那就不要怪老奴不忠义了!” 这样说着,周嬷嬷就看向藏冬道:“我要见主君!我要亲口对主君说!” …… 萧宁远一夜没睡。 玉姣便陪了一夜。 此时她已经有些打瞌睡了,整个人摇摇晃晃的,似睡非睡。 忽然间,屋外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。 接着便是藏冬的声音传来:“主君,人带回来了。” 玉姣晃悠了一下,脑袋差点没磕到桌子上,但这恍惚一下,她也彻底清醒了过来,连忙抬头往外看去。 萧宁远低沉的声音从她的耳畔响起:“进来。” 玉姣看向萧宁远,等了一夜,萧宁远身上的气息已经沉静下来。 但这种沉静,却给玉姣一种暗流涌动的感觉。 玉姣担心地抓住了萧宁远的手……这周嬷嬷进来后,萧宁远面前,那隐藏着真相的窗户纸就要被彻底地捅破了。 萧宁远察觉到玉姣的关心,僵硬的身体稍微和缓了些许。 藏冬扯着周嬷嬷的肩膀进来。 周嬷嬷已经被折腾掉了半条命,此时好似只剩下一口气了。 但她踉跄了一下,还是跪在了地上,看着萧宁远说道:“主君!老奴有罪!” 萧宁远眯着眼看向周嬷嬷,并未表明态度。 周嬷嬷拿不准萧宁远的想法,只好继续道:“老奴欺骗了主君,给大夫人下麝香之事,并非老奴的主意!是老夫人指使老奴去做的!” “还有,陷害侧夫人,也是老夫人的意思!”周嬷嬷继续道。 如今为了给她的儿子复仇,她自然不会给萧老夫人隐瞒的这件事了! 萧宁远听了这话,冷笑道:“这件事已经了结了,你如今同我说这些,希望我怎么做?” “是觉得,本侯会为了你这三言两语的,去拿自己的母亲问罪吗?”萧宁远冷声道。 “来人,将她给我处死!我不想有旁人知道此事,影响到母亲的名声!”萧宁远继续道。 此时的萧宁远似乎已经接受现实。 那就是虽然查清楚了这件事,但到底还要念着母子之情,不拿老夫人问罪! 周嬷嬷听了这话,忽然间大笑起来:“母亲?哈哈哈……侯爷,你到现在,不还会以为,叶绫是你的生母吧?” 第446章 指证 当真相被戳破的那一瞬间。 玉姣看向萧宁远。 萧宁远的神色,比玉姣想的要平静的许多。 周嬷嬷一边说一边笑着,眼神之中满是报复的快感。 萧老夫人既然狠心,那就别怪她将所有的真相说出来! 她没了儿子日子不好过,萧老夫人的日子也别想好过,她就不信萧宁远知道真相后,还会心甘情愿地被萧老夫人拿捏! 想到这,周嬷嬷就觉得心中格外痛快。 但很快,周嬷嬷就发现,好像有些不对劲了。 她说完这话以后,不管萧宁远信或者是不信,萧宁远应该都会有个反应。 震惊的也好,狂怒的也罢,但……此时萧宁远脸上的表情太平静了,平静到,好像这番话根本就引不起萧宁远的情绪一样。 周嬷嬷迟疑了一下就说道:“侯爷是不信吗?” “觉得我在信口雌黄?” 萧宁远此时冷冰冰地开口了:“你不是信口雌黄吗?你有什么证据,证明你说的?” 周嬷嬷扬声道:“我就是证据!” “我是她的陪嫁丫鬟,我一直跟在她的身边,她有了身孕,但是孩子没保住……也就在这个时候,老伯爷抱回来一个男婴!这个男婴便是你!” “她根本就不是你是生母!” “难道一直以来,你没有疑惑过吗?不好奇为什么她爱二公子爱婉姑娘,偏偏不爱你?”周嬷嬷反问。 萧宁远看向周嬷嬷,沉声问道:“依你所言,我不是她的儿子,那我的生母又是何人?” “那就不得而知了,我只知道,老夫人恨你,恨你夺走了这伯府嫡子的位置!所以她不想你留有子嗣,若非侯府暂时不能没有你,你以为老夫人能容你活到今日吗?”周嬷嬷扬声道。 萧宁远的脸色阴沉。 也就在此时。 屋外传来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:“周嬷嬷!” 玉姣有些意外地往门口看去。 没想到,萧婉扶着萧老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。 这萧老夫人怎么会想着来止景斋?外面这么大的雨…… 就在此时,萧宁远看向萧老夫人说了一句:“您终究是来了,那就解释一下周嬷嬷所说之事吧!” 玉姣瞬间就明白了。 这萧老夫人……应该是萧宁远差人去请来的! 她竟然不知道萧宁远什么时候对属下下了命令。 许是在她刚刚瞌睡的时候,萧宁远就吩咐了,若是抓到周嬷嬷,便去请老夫人。 她本来还以为,萧宁远知道真相后,还会暗中查访一下,或者是委婉处置。 可没想到,萧宁远竟然选择,直接将这个巨大的脓包捅破! 萧老夫人听了这话,便道:“我不知道这罪奴为何这般说!” 周嬷嬷咬牙道:“你不知道我为何要这样?你害我心如刀割,我便要你也不得安宁!” “当初若非老伯爷护着,你早就摔死主君了……” “还有,后来你巴不得他死在战场上,于是就逼着他上了战场。” “主君被困,你甚至拦下了援兵!” “若非后来主君军功赫赫,得朝廷封赏,在老伯爷打了败仗的时候又力挽狂澜,守住伯爵府,你知道府上不能没有他,根本就没有这几年的安生日子!” “可就算是这样,你还是不甘心,不甘心这府上的世子之位,交给他人承袭……于是就让差我绝他子嗣!” “这一桩桩,一件件,都是你做的恶!”周嬷嬷恨声道。 萧老夫人的脸色苍白,有些不安,但又强撑着镇定地看向萧宁远:“远儿,你千万别信这个罪奴的话!” 说到这,萧老夫人就看向周嬷嬷呵斥道:“你为何要这般陷害我?” 周嬷嬷冷声道:“老夫人,您到现在还要演戏吗?” “还有,陷害?不是你陷害了所有人吗?” 萧婉见周嬷嬷一脸恨色,忍不住地开口道:“周嬷嬷,我母亲待你素来宽厚,你为何要这般背叛我母亲!你可知道,你这样做,我母亲该多难过?” “你喊她母亲,可我也是当娘的人啊!她差人杀了我儿子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我会难过?”周嬷嬷冷声问道。 萧老夫人微微一怔:“我差人……去杀你们?” 不可否认,她的确有这个想法。 想要除掉周嬷嬷灭口。 但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。 若是周嬷嬷刚离开侯府就死了,那事情就变得蹊跷起来,少不了节外生枝。 她知道周嬷嬷的故里在何处。 知道周嬷嬷这番离开了汴京,就会回到故里。 于是她已经派人,先周嬷嬷一步到周嬷嬷的老家,只等着周嬷嬷回去,让周嬷嬷死的悄无声息。 难不成是她的人,现在就动手了啊?不,肯定不是这样的! 萧老夫人看向萧宁远,眼神之中满是疑惑。 萧宁远却想也没想的就承认了:“没错,是我,是我派人对周嬷嬷动的手。” 周嬷嬷的脸色苍白。 那边的萧老夫人也瞬间就明白了,从薛玉容有孕开始,再到现在,这就是一场巨大的局! 萧宁远从开始的时候,就想把事情的真相逼出来! 萧老夫人看向周嬷嬷,冷声呵斥道:“蠢货!” 周嬷嬷怔住了:“不……不是这样的,不可能,这不可能!侯爷,我儿子和你无冤无仇,你为了知道真相就要枉送我儿子性命吗?” 藏冬在旁边说了一句:“放心,你儿子没死。” “没死?” 周嬷嬷有些不敢相信。 她刚才不是亲眼看到年儿被砍了头吗? 也就在此时,外面有人将周年带了进来,周年的肩膀处已经包扎了起来。 那一刀……砍的哪里是脖子啊? 分明就是肩膀。 周嬷嬷被吓傻了,自然不敢直视这一幕,等着她看清楚的时候,肩膀已经开始冒血了,就先入为主的,以为昏迷了的周年死了。 周嬷嬷看到周年没死,这会儿瘫坐在地上,心中顾不上怨恨自己被算计,只有一个想法。 那就是她儿子没死! 这种巨大的喜悦,让她几乎忘记了此时的处境,这会儿哽咽着扑到了周年的跟前。 萧宁远冷声道:“我不杀无辜之人,但你罪有应得,周年挨的这一刀,是代母受过。” 第447章 剑指 周嬷嬷听了这话,回过神来,看向萧宁远,心中琢磨起了现在的处境。 如今这情况。 她自己的命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了。 可若是想保住周年。 那她就只剩下一条路了! 萧宁远说不会对周年如何,她也只能信……谁让周年的命,就捏在萧宁远的手中呢? 与其心中藏着秘密提心吊胆……等着什么时候被杀了,还不如现在一次性都说完了!也落了个心中踏实,至少不会再有人因为这些事情去杀她的儿子了。 她转过身去,看向萧老夫人:“老夫人,对不住了。” “老奴也得为自己的儿子着想。” 周嬷嬷微微一顿又道:“侯爷,老奴刚才所言,句句属实,若侯爷还想问什么,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” 萧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周嬷嬷,这个蠢货!这个贱婢!竟然这么简单的就让人诈出了真相! 她很后悔,没有早早的就处置了周嬷嬷。 若不是身边没有其他可靠的人办事,她也不可能容忍周嬷嬷至今。 萧宁远看向萧老夫人。 萧老夫人也看向萧宁远。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起来,气氛格外的凝固。 萧婉刚才也听到了真相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,脸上满是惊惧之色。 良久。 萧宁远才冷声问道:“老夫人,您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?” 萧老夫人看向萧宁远,语气之中满是失望:“现在你都不愿意喊我母亲了?你竟然当真相信了这个贱婢的挑唆之言?” 萧宁远笑了一下:“您应该知道,事情既然已经被捅破,那便是纸包不住火了,就算是你说周嬷嬷所言是挑唆,可只要我派人去查,定然能查到当年的蛛丝马迹。” “现在不管您说什么,都是于事无补了,难不成,您还不肯说实话,还要将我当傻子一样的愚弄吗?”萧宁远说着说着,语气就凌厉了几分。 萧老夫人也知道,萧宁远说得没错。 事已至此。 狡辩、不承认,根本就改变不了事情的结局。 但此时,萧婉却忍不住了。 萧婉看着萧宁远说道:“兄长,你现在是怎么和母亲说话呢?她可是我们的母亲啊!” “母亲?刚才周嬷嬷那番话,你没听到吗?那是你们的母亲,可不是我的母亲!”萧宁远看着萧婉冷声道。 若是往常,不管萧老夫人的事情如何,萧宁远都会对这个妹妹多几分爱护之意的。 毕竟……萧婉是他从小就当做妹妹宠爱的人。 只不过,萧婉现如今的行事作风,已经屡次触碰到萧宁远的底线。 如今,又知道萧婉并非一母同胞的妹妹,他又怎么可能和从前一样待萧婉? 萧婉被萧宁远的话给刺激到了,脸色煞白。 她看向萧老夫人,喃喃低语地说道:“母亲,这不是真的,对不对……这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?” 她若是没了萧宁远这个兄长。 她就失去了身上最大的荣光! 还拿什么,去和那些名门贵女去争沈寒时? 萧老夫人若是知道,此时此刻,萧婉的心中想的竟然还是沈寒时这三个字,萧老夫人怕是会气到抽萧婉俩耳刮子。 萧老夫人摆了摆手。 身后跟着的丫鬟,迟疑了一下,还是搬了个椅子过来。 萧老夫人坐了下来。 这才看向萧宁远冷声道:“既然你知道真相,那我也没什么可瞒的了,你的确不是我亲子!” 真相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,和从萧老夫人的口中说出来,那感觉不一样。 玉姣明显感觉到,身旁的萧宁远身子僵硬了几分。 不管这萧老夫人对萧宁远如何。 萧宁远还小的时候,虽然没有见过父母,跟着当时的萧太夫人一起生活,他小小的世界里面,对父母的一切幻想都是美好的。 父亲是戍边的将军。 母亲亦然和其他后宅女子不一样,是能马上安国的女中豪杰。 母亲虽然不在身边,但母亲是爱他的。 因为爱他,所以才会去保卫这个国家的安宁。 他的心中,无数次憧憬、崇拜自己这个母亲。 母亲便是他孩童时候的骄傲。 以至于后来,他被送去戍边的时候,心中并不抗拒,有的只有期待和憧憬…… 再后来那些年,他也一直以为,母亲的严苛,也是为了他好。 他是长子,自然要承担守家卫国的责任。 可如今。 这一切,都是假的。 真相便是他从前,不敢想,也从未想过的那个。 他语气艰难地开口了:“为什么?” 萧老夫人端坐在那,脸上并无半点愧疚,也没有半点躲闪,显得是那么的镇定:“你想问的,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吗?” “我十月怀胎,生下了一个死婴,你的父亲转眼间,便抱着你入了府!”萧老夫人看着眼前的萧宁远,眼神之中满是恨意。 “你父亲怕是早就准备给你这个府外生的孽子,一个名分了,所以故意害死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!”萧老夫人怒声道。 她冷笑道:“我今日做的一切,并无过错!” “若换做其他人,根本就不可能让你苟活到今日!” “你不过是你父亲,和外室女,生的孽子而已,凭什么,凭什么霸占我儿子的嫡长子之位,凭什么动辄打骂我的儿女?” “你父亲活着的时候,我们要忍受,你父亲死了,我凭什么还要忍受你这个孽种?”萧老夫人反问。 萧婉见萧宁远的脸色越发的沉,到底有些怕了,拉着萧老夫人的衣服说道:“母亲,你别说了。” 萧老夫人却冷声道:“不,我要说,这口气,我憋了这么多年了,今日他既然知道真相了,那不如,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!” 萧老夫人看向萧宁远,眼神之中满是报复的快感:“你刚才不是想知道,你生母是谁吗?那我就告诉你,你生母就是一个下贱的妓子!你就是一个妓子所生的外室子!” “哦,甚至,你可能根本就不是萧家的血脉……谁知道,那妓子究竟有几个男人?”萧老夫人冷笑道。 萧宁远额角的青筋直跳,他猛然站起身来。 瞧不见怎么动作,放在墙上挂着的剑,就已经到了萧宁远的手中,萧宁远持剑指向了萧老夫人。 第448章 凭什么 萧老夫人震惊地看向萧宁远,眼神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。 萧老夫人到底不是那种性子柔弱之人。 此时面对萧宁远的剑,她不退,反而往前走了一步。 她看着萧宁远冷声道:“怎么?你现在要杀了我吗?” “萧宁远,就算我不是你生母,我也是你的嫡母!怎么?你要做那不孝之人,弑母吗?”萧老夫人冷声道。 萧宁远的剑还举着,没有因为萧老夫人的逼近,移动分毫。 萧老夫人的神色上有几分疯狂和痛快:“你一个野种,怎么配当这萧家的主君,你就是一个窃了萧家荣光的外室野种!如今,你是想了杀我吗?也好,你杀了我,就可以彻底做实这件事了!” 萧宁远手中的剑,依然没有挪动。 萧老夫人却往前走了一步。 玉姣看到这一幕,心中冷笑,这萧老夫人当真恶毒! 萧老夫人这些话,有一句话说的没错,那就不管萧老夫人不是生母,那都是嫡母。 就比如,她和琅儿姐弟两个人,就算是恨李氏恨得要死,也不可能杀李氏,至少,不可能把这件事做到明面上。 萧宁远本有功高震主的嫌疑,若真将萧老夫人杀了。 等待他的,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的结果。 萧老夫人这是笃定萧宁远不敢这样做,所以在逼萧宁远。 谁料,萧宁远的剑依然没有躲开的意思,但玉姣明显察觉到,萧宁远手中的剑在颤抖。 是了。 眼前这个人,就算是恶事做尽,可在萧宁远的心中,至少,他一直都当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! 谁也没办法,做到干净果决地去杀了萧老夫人。 眼见着那剑尖就要碰到萧老夫人了。 萧宁远似乎还在天人挣扎。 玉姣动了,她不能让萧宁远因为萧老夫人这个恶毒的妇人自毁! 想要一个人死,有很多种办法,但唯独不能是今日亲自手刃。 玉姣正要拉住萧宁远的手,却见萧婉的动作更快了几分,她用身体撞到了萧宁远的身上。 萧宁远被撞得踉跄了一下,手中的长剑跌落在地。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。 萧婉双目赤红地看向眼前的萧宁远,怒声指责着:“兄长!你怎么能如此待母亲!” “母亲是有错,可当初若非母亲默许你留在府上,若非母亲首肯,你怎么可能有萧家嫡子的位置!” “你现在是没有子嗣,但这并非无力回转之事,往后你纳妾开枝散叶就是,你难道要为了这样的微末小事,真的杀了母亲吗?”萧婉扬声道,声声泣血。 萧宁远因为刚才的事情受到了很大的刺激。 此时面无表情地看向萧婉。 萧宁远没有开口说话,但玉姣却忍不住了。 萧宁远是个男人,不好和这些女人在口舌上扯头花,但是她可不管这些! 玉姣看向萧婉,冷声道:“孝道?母慈而子孝,母不慈何来子孝?” “老夫人对主君无生养之恩,无养育之情,如今戕害主君子嗣,若是老伯爷还在的话,老夫人此等行径,犯的可是七出之条!”玉姣冷笑道。 萧老夫人意外地看向玉姣,眯着眼睛说道:“我就知道,你不是个简单的人!怎么,如今不装作那胆小柔弱的样子了?” 玉姣沉声道:“我自是不想惹事,但,也见不得你们这么欺负的所爱之人!” “爱意如坚石,让我心坚不可催!”玉姣掷地有声地开口。 萧老夫人冷嗤了一声,分明就是没把玉姣放在眼中。 萧宁远却抓住了玉姣的手,玉姣那柔弱的手,好似给了萧宁远不尽的力量,让萧宁远冷声开口了:“你不想为我母,我不想做你子。” “从今日开始,老夫人便带着二弟和二妹,离府别居去吧。”萧宁远冷冰冰地开口了。 他做不出来真的杀了萧老夫人的事情。 便是看在死去父亲的面子上,他也不能这样做。 但他也的确不想再看到萧老夫人,更不想给萧老夫人再戕害自己子嗣的机会! 萧老夫人听了这话,震惊地看向萧宁远。 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要让我们离府?”萧老夫人怒不可遏。 萧宁远瞥了萧老夫人一眼,神色深邃不可测:“怎么?你有意见?” 萧老夫人冷笑道:“萧宁远!你一个外室生的野种,如今你还想继续霸占萧家的爵位和府邸吗?” “想分开可以,你带着你的人滚出萧家!”萧老夫人沉声道。 萧宁远道:“我若不呢?一定要你们离开呢?” “凭什么?你凭什么赶我们走?” 一道不满的声音,从外面传来。 却是萧宁轩,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,和叶灵秀一起,从外面赶了过来。 萧宁轩进来后,就先对着萧老夫人行礼,然后坚定地说道:“母亲,你别怕,一切有我呢!” 这样说着,萧宁轩就往前走了两步,看向萧宁远,冷声质问:“萧宁远,若是没有母亲给你这个嫡子的位置,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 “如今,你还想继续霸占侯府的一切吗?”萧宁轩反问。 萧宁远被气到脸色铁青。 玉姣则是开口道:“你刚才问凭什么,那我就告诉你们凭什么!” “就凭主君十三入战场,出生入死!” “就凭着,若没有主君,这萧家早就不复存在!” “就凭着,这宅子,是主君打了胜仗后,陛下赏赐下来的!” “就凭着,主君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!其中一道,离着心只差一指,还有一处,贯穿了主君的腹部!” 玉姣说这话的时候,眼中噙着泪水。 不管她对萧宁远有没有男女之爱。 站在一个大梁百姓的角度,她都是真心心疼这位,保家卫国,赤血肝胆的将军! 萧家这几个没用的东西,何等何能,来和萧宁远争这些,萧宁远用鲜血换来的功勋? 萧宁远看向玉姣,眼神之中有几分恍惚。 他从未想过,在这众叛亲离之时,竟然有一个人,会这样毫不犹豫地,坚定地支持着他。 她好似懂他的一切难处,明白他的一切苦。 玉姣微微一顿,将目光落在萧宁轩的身上:“二公子若是不服气,你现在从军上战场也不晚!” “你若真有本事,封王拜相,又何必觊觎兄长的东西?”玉姣反问。 萧宁轩被玉姣说得面红耳赤。 他厌恶至极地看向玉姣,眼神之中满是轻蔑:“你算个什么东西?我们萧家的家事,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,一个贱妾发表意见了?” 第449章 相护 萧宁轩本就垂涎玉姣美色已久。 只不过碍于萧宁远的威严在,他不敢动手。 今日见玉姣这般维护萧宁远,他的心中就多出了几分别样的滋味,这样一个美人,凭什么对萧宁远死心塌地的? 得不到的、他就忍不住地去打压。 更何况,玉姣刚才那番话,让他也感受到了轻蔑。 玉姣正要开口回击萧宁轩。 萧宁远则是往前走了一步,将玉姣护住,冷声道:“道歉。” 萧宁轩还是怕萧宁远的,这会儿就畏缩了一下,有几分心虚地说道:“道什么歉?” 萧宁远冷声道:“她不是什么东西,是我萧宁远的人,她也不是什么贱妾,她是我的妻!” 薛玉容听了这话,微微敛眉。 平妻而已。 她才是萧宁远的正妻。 但……她知道,在萧宁远的心中,薛玉姣才是那个被萧宁远承认的存在。 她不知道为何,玉姣到府上,不过一年的时间,怎么就让萧宁远如此看重? 她和玉姣比,究竟差什么? 她是永昌侯府的嫡女,从小母亲就请了最好的先生来教导她,琴棋书画,礼仪举止,她的修养,怎么看都比乡下长大,一身小家子气的玉姣,强不知道多少! 可就算是这样,她还是败了。 败给了一个歌姬生的庶女! 薛玉容心中不好受,那边的叶灵秀也觉得心中不好受。 她艳羡又嫉妒地看向玉姣,早已经忘记了,自己的肚子里面揣着的,是萧宁轩的孩子。 她幻想着,自己是被萧宁远护着的人,有些痴了。 萧宁轩却不肯道歉。 “我若不道歉呢?”萧宁轩冷声道。 他觉得萧宁远就是故意羞辱他,所以让他给一个女人低头! 萧宁远的手摁在了萧宁轩的肩膀上,骤然用力。 玉姣甚至能听到骨头被挤压的声音。 萧宁轩在这一瞬间,脸色苍白了起来。 萧宁远的声音平缓且森冷:“你若不想废掉这只手臂,就按照我说的做。” 萧宁轩没了法子,哭丧着脸开口:“我……” 萧老夫人急得不行:“住手!” 若是往常,她还可以用母亲的身份来压萧宁远,可今日开始,那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被戳破,她发现,自己好像已经无法掣肘萧宁远了。 萧宁轩终究不是什么硬气的人。 这会儿扛不住了,便道:“我……对不起。” 萧宁远看向玉姣,问道:“可满意?” 玉姣知道,自己若是说一句不满意,萧宁轩肯定还要再遭罪。 她也很想这样做,但是她最终还是放弃了,她点了点头说道:“满意。” 萧宁远松手的瞬间,用力往后推了一下。 萧宁轩往后踉跄,跌坐在地上。 萧宁轩虽然也是个成年男子,可他哪里比得上日日操练的萧宁远?昔日老伯爷还活着的时候,也让萧宁轩操练。 可萧宁轩吃不了那个苦。 总是找各种理由躲避。 萧老夫人又护着他,萧宁轩现在……莫说不是萧宁轩的对手,若真上了战场,怕是不等着敌军来袭,自己就能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死。 玉姣看着这样的萧宁轩,心中忍不住地想着,就这样的酒囊饭袋,竟也想着和萧宁远去争那侯位! 忠勇侯府,之所以是忠勇侯府。 不是因为萧家的祖辈,是因为萧宁远! 至于那萧家军……那更是萧宁远一手经营起来的。 没了萧宁远,萧老夫人和萧宁轩,当真觉得,他们能守住这萧家的家业吗?当真是好笑。 萧宁远将目光落在萧老夫人的身上。 萧老夫人这会儿便道:“你当真要将我赶出这侯府吗?你难道就不怕,人言纷纷,旁人议论与你吗?” 萧宁远看向萧老夫人,冷声道:“您敢做那些事情,我又何惧旁人议论?” 萧老夫人自然不想灰溜溜地被赶出侯府。 若她真的被赶出去了,便等于告诉所有人,做实了她做的那些事情。 到头来,她也就罢了,她的儿子和女儿,必然会受到影响。 萧老夫人沉声道:“你可以恨我,可轩儿、婉儿,也是萧家子嗣,他们有何过错?” 萧婉看向萧宁远,此时已经没了刚才的强硬,只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:“兄长……” 这一声兄长,让萧宁远的目光落在了萧婉的身上。 萧婉小时候,很是崇拜萧宁远,每次萧宁远从军中回来,萧婉总是会去迎接。 她也很喜欢对外和人骄傲地说,自己的兄长是萧宁远。 而萧宁远虽然嘴上不说,但也的确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。 萧老夫人见状便道:“轩儿已经成家,可是婉儿还没说亲!若是现在,你让婉儿离府,婉儿还怎么说亲?” “她本就被人陷害,毁了名节!若此时离府,你这是要了她的命啊!”萧老夫人继续道。 玉姣抬头去看萧宁远。 萧宁远的神色,似乎有些许动容。 玉姣心知,身为局外人,自是可以做到轻易而举的割舍。 可若自己真身处萧宁远的境地,便知道,做出决定有多么的艰难。 试想一下。 谁又能对自己当做至亲手足的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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