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
道薛琅和玉姣竟然如此优秀。 只当薛琅和玉姣两个人,都是乡野性子,上不了台面。 可是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,让永昌侯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的一双儿女。 女儿乖巧懂事,入了伯爵府后,很得萧宁远的喜欢。 至于儿子……儿子竟然不知道何时,明明还是个小少年,却满腹经纶,得了宣文殿先生沈寒时的喜欢,入宫做了伴读。 和薛庚相比之下,这高下……就立见了。 柳小娘温声道:“妾不敢居功,在庄子里面这些年,妾时常和孩子们提起侯爷,让他们事事以侯爷做榜样,才能养成如今这般模样。” 这话说得,叫永昌侯的心中格外熨贴。 仿若他自己,也参与了对这两个孩子的栽培一样。 如今幽芳院里面,倒也是其乐融融。 反倒是李氏那,就没这样的氛围了。 李氏回了房内后,就发疯似的,将屋内的好些东西,稀里哗啦地摔了。 可就算是如此,也难以纾解她心中的愤怒。 她咬牙说道:“去给玉容送信,把府上发生的事情讲给玉容听!” “那柳芳锦,以为她当了平妻,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?简直就是做梦!她别忘了,她的女儿,还在我女儿的手心上拿捏着呢!”李氏咬牙道。 …… 傍晚。 薛琅回到了侯府,被人抬到了幽芳院。 这还没进门,薛琅就瞧见下人们进进出出的,从幽芳院往出搬东西。 这让薛琅的心头猛然一惊,直接站起来,就差自己往里面而去了。 “小娘!”薛琅着急地喊了一声。 恰逢玉姣准备回伯爵府,从幽芳院之中出来,看到薛琅已经站起身来,连忙道:“琅儿,你怎么站起来了!还不快点坐下,你这腿伤还是得好生养着的!” 要是真瘸了。 那可了不得! 薛琅紧张地看着往来的下人问道:“阿姐,这是怎么了?” 玉姣笑了笑:“父亲说,要将小娘搬去流云院,下人们搬东西呢。” 薛琅很是意外:“搬院子?” 玉姣喜笑颜开地道:“是啊!咱小娘……哦不,已经不是小娘了,咱们可以直接喊上一声娘亲了!父亲说,将她抬做平妻了!” 薛琅愣了一下,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:“父亲,怎会突然如此?” 娘亲生下儿女一子,若是换做其他人的府上,这般年纪,又生下这么多孩子,少不了给一个侧夫人的名头,可……这么多年了,小娘一直都是良妾,前不久才抬了贵妾。 如今,竟直接做了平妻? 玉姣看向薛琅,眼中带笑:“是啊,这便是母凭子贵。” 第129章 灯火 玉姣看着眼前的那容貌秀气文弱的少年郎,眼神之中满是欣赏和赞扬。 这便是她的弟弟啊! 他一直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,努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巨石,向上生长!然后用他那尚且稀疏的枝叶,为她们遮风挡雨。 他的书能读得这样好,除却碰上了沈寒时那般好的先生之外,剩下的不只是因为他天资聪颖,更多的是,他少年早成,刻苦努力。 薛琅听到玉姣说起“母凭子贵”后,他的脸上也少了几分郁气,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。 这感觉,比他考上太学,比他能当上伴读还要高兴! 他要更加努力,让娘亲继续母凭子贵,也要庇佑姐姐。 最好是将姐姐,从那忠勇伯爵府之中带出来,过自由肆意的人生。 此时柳氏从幽芳院之中走出来送玉姣——如今阖府上下,没有人可以再称呼她为柳小娘了,严格意义上,她应该被唤作柳夫人。 只不过……这件事还没有完全定下来,柳氏还保持着最后的谨慎。 担心永昌侯府睡了一觉后,就不认这件事了。 瞧见薛琅的时候,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欢喜,可当她将目光落在玉姣身上的时候,这欢喜变成了担忧。 “阿姣。”柳氏忧心忡忡地看向玉姣。 “侯府上发生的事情,定然已经传回伯爵府了,你此番回去……二小姐,怕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……”柳氏没全然顾着自己高兴,比起她当了平妻的高兴,她更担心玉姣回去后要怎么办。 玉姣微笑着看向柳氏:“阿娘,你且放宽心,主君宠着我,薛玉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。” “可她到底是永昌侯府的大夫人……”柳氏还是放心不下。 只怕这次的事情一出,女儿在那忠勇侯府的日子,会更加举步维艰了。 想到这,她倒宁愿,自己没当这个平妻了! 比起自己,她更希望自己的儿女好! 玉姣知道柳氏的心中是怎么想的,这会儿便宽慰道:“阿娘,其实我从来都不怕她,一直以来,我怕的是你们在侯府受委屈,所以才不敢同那薛玉容翻脸。” “如今……我倒没什么好畏惧的了!”玉姣这样说的时候,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坚定。 她之前不敢和薛玉容硬着来。 无非是因为,她并非光脚不怕穿鞋的,她有软肋被薛玉容拿捏。 阿娘和弟弟,便是她的软肋。 而如今……不管是阿娘还是弟弟,都将不在她的软肋,甚至于……薛琅在飞快的成长,终有一天,会成长为她身上最坚硬的铠甲,如她保护他一般的,保护她。 玉姣领着春枝,往永昌侯府外走。 路上,玉姣已经没了刚才面对柳氏之时的那般轻松了。 她的心情比以往沉重不少,可除了沉重,她还有隐隐的兴奋。 她终于……要和薛玉容,翻脸了吗? 春枝也有些不安。 “小娘,你说这次大夫人,会不会狠狠地为难你?”春枝忧心忡忡地问道。 玉姣看向身旁的春枝,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涩然:“春枝,今日过后,怕是用不了多久,我就要和薛玉容正式对上了。” 玉姣继续道:“一旦如此,便是九死一生。” 这后宅虽然不见硝烟,可亦是赌命局。 谁若是稍有不慎,便是万劫不复之地。 玉姣微微一顿:“你若是不想追随我了,我便想办法求了主君,将你送出府。” 春枝听了这话,当下就道:“小娘,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!春枝的命,早就是你的了!” 说到这,春枝咬了咬牙:“而且不瞒小娘说,我的心中……是恨着大夫人的,我要跟在小娘的身边,亲眼看着大夫人万劫不复!” 春枝的声音格外的坚定:“虽死不悔!” …… 玉姣刚刚到伯爵府的后门。 便瞧见翠珠等在那。 翠珠冷漠地看了一眼玉姣,冷声道:“大夫人请你到琴瑟院中去。” 春枝顿时紧张地看向玉姣,却见玉姣神色如常,仿若早就料到了一样。 眼瞧着玉姣跟着翠珠往前走去。 春枝的心念一转,在路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,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转去。 翠珠瞧见这一幕,冷声道:“站住!” 春枝的脚步一顿,看向翠珠解释着:“翠珠姐姐,夜寒风冷,我回去给我家小娘取一件厚些的衣服过来。” 翠珠冷冰冰地说道:“不必了,等着玉小娘到了琴瑟院,夫人会赏她一件的。” 春枝看了一眼,跟在翠珠旁边的两个粗使婆子,知道跑不了,只好硬着头皮,跟了上去。 夜幕降临。 琴瑟院并未燃灯。 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去,里面黑洞洞的,好似会吃人的怪物之嘴。 玉姣的脚步微微一顿,终究还是迈了进去。 想要得到,就得付出。 如今她扶着阿娘做了平妻,送琅儿入宫做了伴读,薛玉容若还是反应不过来什么,那就是蠢货了。 薛玉容回过味来,必定要打压报复她。 但只要熬过去……只要熬过这一遭,她就会绝处逢生。 玉姣踏入琴瑟院的客堂,客堂里面也没有燃灯,里面黑漆漆的,玉姣什么都看不到,只能通过呼吸声,判断出来,薛玉容就在这屋内。 寂静的感觉,让玉姣觉得格外的压抑。 她倒宁愿,薛玉容见了她,就给她两个巴掌,或者是怒骂,或者是赐茶。 可如今……这黑漆漆的,薛玉容也不说话,她这心中,反而没了底。 玉姣就这样站着,良久。 才听到堂屋主位的方向上,传来了薛玉容森冷的声音:“燃灯。” 一盏火光,在桌案的方向上亮起。 光线却出人意料的昏暗。 玉姣借着这昏暗的光线,瞧见了眼前的薛玉容,入夜了,她并未换上寝衣,反而穿戴得周正整齐,一眼看去,便是一个端庄得体的贤良大娘子。 玉姣拿不准薛玉容到底搞什么鬼。 这会儿便先一步,跪了下来:“请夫人责罚。” 薛玉容瞥了玉姣一眼,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:“你觉得这灯火如何?” 第130章 明眸 玉姣的眼神之中有些疑惑,她的确没明白薛玉容的意思,她抬头看向光亮的所在,往日里,这琴瑟院都是燃红烛或者是白烛的,火光柔和且明亮,而且也没有什么烟气和味道。 今日却不知道为何,燃了一盏煤油灯。 怪不得她一进屋的时候,就闻到这屋子里面,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油烟味。 薛玉容见玉姣不回答,则是看向了玉姣身后的春枝,问道:“春枝是吧?你替你家小娘说,这灯火是明,还是暗?” 春枝不明白薛玉容这话是什么意思,不敢贸然开口。 薛玉容便冷声道:“你若不说,那便是没规矩,你小娘教出你这么没规矩的丫鬟,合该受罚!” 春枝也只能硬着头皮,如实回答:“这灯火有些暗。” 薛玉容似是满意了,竟发出了一阵温和的笑声。 只是薛玉容这笑声,配上这样的氛围,叫玉姣心头一凛。 不等着玉姣再疑惑,薛玉容便开口道:“赵嬷嬷,她们觉得这烛火暗呢,你便将这烛火,端到玉小娘的眼前吧!” 赵嬷嬷应声:“是。” 赵嬷嬷端着烛火,走到玉姣的跟前,看向玉姣的眼神之中,带着些许,微不可见的怜悯。 赵嬷嬷蹲下身来,竟直接将烛火,送到了玉姣的眸下。 玉姣正想抬头。 赵嬷嬷的另外一只手,却已经快狠准的,摁住了玉姣的头,叫玉姣动弹不得。 那火光离着玉姣的眼睛,不过一寸,本来昏暗的火光,在玉姣的眼中被放大,亮到玉姣几乎睁不开眼睛。 玉姣忍不住地想要闭上眼睛。 但……烟气,还是不断的,顺着玉姣的眼皮,往玉姣的眸中蹿去。 薛玉容痴痴地笑着:“现在可觉得,亮堂一些了?” 玉姣此时已经明白薛玉容想做什么了! 这油灯离得近了,本就伤眼,尤其是这烟气,更是容易毁掉人的眼睛。 有多少人,就是因为凑到这油灯跟前做绣活,时间久了,便瞎了眼。 薛玉容今日拿的这盏油灯,烟气格外的大,而且还离她的眼睛这么近……若真被这烟气熏上一会儿,用不上多长时间,只需要半个时辰,她这双眼睛就别想要了! 玉姣连忙开口求饶:“夫人,请夫人饶了妾吧,妾也不知道,父亲会抬我小娘的名分……” 薛玉容痴痴地笑了起来,好像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样。 若瞧不见琴瑟院的场景,只在这外面听到声音,定然想象不到,琴瑟院里面发生了什么。 毕竟只听声音,这声音悦耳温和,谁也想不到,这声音的主人,竟然如此恶毒,随便一出手,就要毁掉一人的眼睛。 薛玉容笑够了,便开口道:“我母亲说得没错,你生了一张巧嘴,伶牙俐齿的。” “我本想,让你这张嘴,永远都说不出话来的,但……不行啊,我还想让你用这张嘴,去哄主君高兴呢!”薛玉容笑了起来。 “如此,我便要了你这双眼睛吧!”薛玉容说着说着,心情就愉悦了起来。 “我之前听闻,秦淮的游船上,有一种盲妓,说是这女子若是瞎了眼,更招男人疼惜……你呢,也别怪嫡姐,嫡姐这样做,也是为了你好呢!”薛玉容眯着眼睛,看着眼前那已经紧闭双眼,用力躲着灯火的玉姣。 她的眼神之中,满是倨傲的嘲弄。 她早就看玉姣这双眼睛不顺眼了! 玉姣的一双眼睛,仿若是含着一潭秋水一样,不说话的时候,只用这眼神,将男人一望,就可以将男人的魂儿勾去,叫男人心软! 她今日,就是要毁掉玉姣这双眼睛! 她要让玉姣吃下这次的教训! 在这伯爵府之中,玉姣若是没了眼睛,还能掀起什么风浪,可不是事事,都得指望着她? 不过。 薛玉容如此对玉姣,并非只是泄愤这么简单。 她要毁掉玉姣的一双眼睛,并非只是为了这双眼睛,而是,她想要折断玉姣往上飞的翅膀,她要将玉姣,真正变成自己掌心的傀儡! 从前,是母亲掌控着柳氏和薛琅,她用此威胁玉姣。 如今……轮到她,掌控玉姣!让那柳氏和薛琅,受人掣肘了! 薛玉容的眼神之中,满是狠色。 春枝瞧见自家小娘痛苦的样子,已经彻底慌了神,她已经跪在地上磕头了:“夫人,你若是要眼睛,就将奴婢这一双眼睛拿去吧!求你,放过小娘。” 春枝很是后悔。 她若是说了暗,是不是就没这样的事情了? 薛玉容瞥了春枝一眼,冷嗤了一声:“你这贱婢,我要你的眼睛做什么用?” “倒是个忠心的,只可惜,跟了个不该跟的人。”薛玉容的眼神格外轻蔑,根本就没把春枝放在眼中,此时她哪里还记得,春枝的亲姐姐,便是死于她的一句话下? 在薛玉容这种人的眼中。 莫说是春枝这种曾经的,真正的贱奴了。 就算是玉姣,她这个同父的庶妹,她也从未放到过眼中! 玉姣的眼睛,只被熏了一会儿,就熏得生疼。 薛玉容似笑非笑的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:“这滋味,很好受吧?” 事已至此,玉姣便知道,求饶是没用的了。 她开口道:“夫人,难道就不怕主君察觉此事吗?你这样做,可想过后果?” 薛玉容淡淡地开口:“这烟一熏,便是郎中,也会觉得,你是早就有眼疾,如今发作出来罢了……” 说到这,薛玉容微微一顿:“等着你的眼睛瞎了,你大可以将我所做之事说出去。” 薛玉容呵呵一笑:“只是,若主君真信了你,因你这个贱婢,惩治了我,你猜,以后这伯爵府,孟音音一家独大,会不会给你一条活路?” “更何况,你又如何笃定,你同主君说了,主君就会信你呢?”薛玉容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玉姣,用仿若看蝼蚁一般的眼神,看向玉姣。 “所以,玉姣,你若还想好好活着,那就给我乖乖当一个瞎子。”薛玉容笑了起来。 “左右,这怀孕生子,也用不着你这双眼睛!”薛玉容的声音冰冷。 玉姣想要挣扎,但根本就挣扎不了,便是隔着眼皮,她也能感觉到那种灼烧的、被烟熏的感觉。 她知道薛玉容会折磨自己,但也没想到薛玉容的手段狠辣至此。 她的心中甚至有几分绝望。 难道……她真要这么瞎掉了吗? 第131章 七出之条 薛玉容坐在椅子上,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玉姣。 玉姣的挣扎,痛苦,不但没有让她心软半分。 玉姣的挣扎,痛苦,只会让她觉得心中畅快! 畅快! 自从玉姣入府后,她第一次觉得这么畅快! 之前她也惩治玉姣,但是不知道为何,那个时候玉姣也是伏低做小,也是百般讨饶,但……她总觉得好似差了点什么。 仿若玉姣就是一个棉花团一样,怎么揉捏都可以,虽然可以让玉姣难受,但又不无法真正的伤害到她。 这一回,她才第一次从玉姣的身上看到了仓皇和害怕。 薛玉容看着赵嬷嬷,冷声吩咐着:“闭着眼睛算什么事儿?去将她的眼睛扒开,让烟气进去!” 赵嬷嬷看了两个粗使婆子一眼,其中一个人摁着玉姣,一个人伸手去扒玉姣的眼睛,至于赵嬷嬷,则是将油灯举高了一些。 赵嬷嬷俯着身子,那烟气也飘散过来一点。 赵嬷嬷便觉得十分难受,眼中就有泪花渗出。 而玉姣的一双水眸,直冲这油灯的热烟,可想而知!她是多么的难受! 玉姣的眼睛火辣辣的疼,此时她无比希望有人来救自己,她喃喃地喊道:“主君……” 薛玉容听了,便冷嗤了一声:“主君?你该不会是盼着,主君会来救你吧?” 说到这,薛玉容似笑非笑:“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,主君最近公务繁忙,今夜不回来了!” 玉姣闻言身子一哆嗦,似是真怕了。 便是此时。 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,那人影又急又快,一把将赵嬷嬷踹开,然后掀翻那油灯。 春枝第一时间,认出来,来的是藏冬。 她有几分欣喜地呼喊出声:“藏冬!” 她之前很是厌恶藏冬,只觉得藏冬整日板着一张脸,除了主君谁也不搭理!若真说起话来,也不中听,简直就是又硬又臭!和茅坑里面的石头没什么区别。 但眼下。 她从未觉得,自己有朝一日,见了藏冬,会是这般的高兴欣喜! 随着藏冬踢翻油灯,黑暗的院中,一道玄色的身影,缓缓地走到了屋内。 萧宁远的声音低沉且森冷,他看向薛玉容冷声道:“谁告诉你,本伯今日不回来了?” 薛玉容面色难看,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宁远。 “主……主君?” 萧宁远没理会薛玉容。 此时藏冬已经将屋内的烛火燃起。 随着屋内亮了起来,萧宁远便看向了玉姣,此时那两个扒开玉姣眼睛的婆子,已经哆哆嗦嗦地松开了玉姣,只见玉姣衣服头发都无比凌乱,一双眼睛红彤彤的,看着真和一只兔子没什么区别了。 玉姣此时也在看萧宁远,她无需多言,眼神之中,藏着千般万般的委屈。 薛玉容瞧见眼前这一幕,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! 不是说了,主君一个时辰之前,不是才传信说,今日不会回府吗? 这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? 但此时,薛玉容已经没有精力去想清楚这件事了。 她已经没办法,像是刚才一样,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上了,而是连忙起身,往萧宁远的身边走来。 她尝试着伸手,想帮萧宁远解开身上的披风:“主君……” 萧宁远一把将薛玉容拂开。 动作不算多大,但萧宁远是武将,这一下,足以让薛玉容往后踉跄一下,整个人都差点,若不是翠珠手疾眼快地冲上来,扶住了薛玉容。 只怕薛玉容要狼狈的,摔倒在地上了。 薛玉容的心已经沉入谷底。 此时也只能含泪看向萧宁远:“主君,你别误会,就是玉姣这丫头,不知礼术不懂规矩,我这个做夫人的,管教一二。” 萧宁远冷眸看向薛玉容,声音冰冷:“薛玉容,你往日里,就是这样管教伯爵府的侍妾的吗?” 薛玉容的心微微一颤,只能硬着头皮说道:“自然不是这样的,只是玉姣是我的妹妹,父亲亲自叮嘱了我,要我好好教教玉姣规矩。” “主君若是心疼了,妾便不继续教她规矩了。”薛玉容继续道。 眼瞧着,薛玉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将这件事就这样蒙混过去。 春枝开口了:“大夫人!我们刚从侯府回来,侯爷才夸过我家小娘知书达理懂规矩,又怎会劳您教她规矩?” 翠珠看向春枝,冷声道:“贱婢!这哪里有你开口的份儿!还不给我掌嘴!” 那两个粗使婆子,到底是薛玉容的人。 她们不敢当着萧宁远的面把玉姣怎么样,却没把春枝放在眼中,此时其中一个婆子,已经往春枝这边走来。 就是此时。 藏冬走过来,将拿着剑鞘的手,举了起来,只一个眼神,便将那婆子吓退。 春枝跪在地上,瞧见藏冬如此,微微一愣。 倒是藏冬,看也没看春枝似的,直视前方。 薛玉容慌张地看向萧宁远,语气之中满是不安:“主君,你千万别听这个贱婢瞎说,这的确是父亲亲自吩咐我的,你若是不信,大可以回去问父亲!” 萧宁远嗤笑了一声:“你们永昌侯府,教女儿规矩的方式,还真是有些别致呢!” 他微微一顿:“可你别忘了,你如今是在忠勇伯爵府的地盘!那就按照伯爵府的规矩来吧!” “虐待妾室,这罪名你可认?”萧宁远瞥了薛玉容一眼。 萧宁远说着,就已经走到了玉姣的跟前。 薛玉容听到这,脸色更加难看了,苛待妾室,这便是七出之一之中的妒! 她因无子,已是七出之一了,但伯爵府要体面,不会因为一个女子,无子就将一个女子赶出家门。 可若是再加上别的原因…… 薛玉容想到这,脸色苍白了起来。 第132章 烧把火 薛玉容哆嗦了一下,就跪了下来:“主君,妾知道你心疼玉姣妹妹,但妾只是想吓唬玉姣妹妹一下,她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呢吗?怎么就成……妾虐待她了?” “玉姣是妾是庶出妹妹,妾身为玉姣的姐姐,虽然待她严苛了一些,但我比谁都疼爱她!我又怎么可能,真的折磨她?” “我若真嫉妒玉姣,又何苦让玉姣入府?” 薛玉容一句又一句地说着,但萧宁远仿若没有听到一样。 萧宁远已经走到玉姣的跟前了,他弯腰伸手去拉玉姣。 从始至终,玉姣从未说过一句话,就这样安安静静的,跪在此处,好似已经神游在外,这琴瑟院之中发生的事情,还有琴瑟院之中的人,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一样。 萧宁远的手,刚刚触碰到玉姣肩膀的时候,玉姣整个人就剧烈地抖动了起来。 萧宁远瞧见这一幕,只觉得心都跟着要碎了。 他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,盖在了单薄的玉姣身上,然后这才将玉姣拦腰抱起。 薛玉容看到这一幕,眼神之中满是妒火和绝望。 她从未想到,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嫉妒这个,从小就被赶出侯府养在乡下的庶妹! 她生来高贵,父母皆出身世家大族,可那玉姣,母亲却是秦淮河上的歌姬! 她从出生那日,便是天上的明月,玉姣便是地上的泥沙,她们云泥有别……她蔑视、轻贱玉姣,从未将玉姣放在眼中。 可如今,在她最爱慕的男人眼中。 她看到了,他对那个卑贱女子的珍视……以及对她的漠视。 跪在地上的薛玉容,伸手拉住了萧宁远的衣摆,她抬着头,眼神之中满是卑微:“主君,刚才妾所言句句属实,还请主君相信妾!” “妾绝非有意为难玉姣!” 萧宁远居高临下地看着薛玉容,眼神之中满是失望。 他对薛玉容的,最后一点感情,好似也在此,消失殆尽。 “玉姣!你倒是说句话啊!”薛玉容看向萧宁远怀中的玉姣,忍不住地喊道。 玉姣哆嗦了一下,上牙不断地磕碰着下牙,然后强撑着开口了:“主君,求……求……你……不要……责怪夫人。” “她,她只是吓唬……吓唬妾,没……想着真把妾……变成盲……盲妓。”玉姣说话的时候,眼泪像是断线珍珠一样的,不受控制地往出流。 这倒不是玉姣刻意的。 她的眼睛到底被那油烟熏烫了,如今自然不受控制地落泪。 玉姣看起来好像是给薛玉容求情。 可是这情,还不如不求! 萧宁远听了这话后,脸色更难看了,他用锐利冰冷的目光,看向薛玉容,接着冷嗤了一声,甩开了抓住自己大腿的薛玉容,然后抱着玉姣,就大步往外走去。 一边走,萧宁远还一边低声道:“姣姣莫怕,我这就带你回去。” 玉姣被带出堂屋门的时候。 从萧宁远的怀中,微微地抬起头来,看向薛玉容。 恰逢薛玉容抬头。 两个人四目相对。 玉姣眼中含泪,瞧着好不可怜,但……眼底深处,却已经带起了笑容。 薛玉容瞧见玉姣这般的目光,心中猛然一惊……她好似……忽略了什么。 已是月尾,天上只剩下一丝银钩月,好在这般,天上便有了万里星河。 回揽月院的路上,玉姣被萧宁远稳稳当当地抱着。 只觉得,心情格外的开阔。 这一仗……她赢了! 今日,萧宁远便是不休妻,薛玉容在这伯爵府之中的位置,也会越发岌岌可危。 薛玉容在这伯爵府之中没了地位。 那李氏,在侯府之中,便也嚣张不起来。 玉姣想到这,唇角微微扬起。 她明知道,今日回来,薛玉容会磋磨自己,又怎么可能不做半点准备? 但她没准备避开薛玉容的磋磨。 今日便是翠珠不来门口拦着,她也会主动去那琴瑟院。 她人在这伯爵府,就算是躲得过今日,也躲不过明日,躲得过初一,也躲不过十五。 与其一直躲着。 还不如,直接就给薛玉容烧把火。 保证薛玉容今日会肆无忌惮地折磨自己! 毕竟……萧宁远今日离开揽月院的时候,吩咐了春枝,说是桌案上的笔墨,无需送回书房。 萧宁远常用的一套笔墨,是走到哪里,带到哪里的。 昨夜睡前,萧宁远便说了,还尚未把所有的事情做完。 那便说明,萧宁远今夜,还会来揽月院。 想也是,萧宁远要连夜整理文书,不来自己这,还能去何处? 去找孟侧夫人吗?孟侧夫人可还怀着孩子! 至于季小娘,季小娘此人爱华服美饰,屋中如那秦淮游船一般华丽,坐在那屋子里面……有心看文书,就奇怪了! 再说薛玉容。 薛玉容从来都不在萧宁远的选择内。 既知晓萧宁远今日一定会回来,那她只需要赶在萧宁远回府之前,往薛玉容安烧一把,让薛玉容越发肆无忌惮的火,便好了。 事情在算计之中。 只是她没想到,薛玉容今日竟然会用这么狠毒的手段! 不过这样也好,这一次,就可以让薛玉容伤筋动骨。 揽月院。 萧宁远将玉姣放在床上,看着玉姣那还在流泪的眼睛,心疼不已。 萧宁远对外催促了一句:“郎中呢?怎么还没来?” 刚出琴瑟院,萧宁远就吩咐人去请郎中了。 孟侧夫人有孕在身,孕相不稳,所以这伯爵府,日日都会请一个郎中值夜,就怕有什么突发情况。 所以萧宁远刚刚催促。 藏冬就带着一个郎中,快步走到了屋内。 今日来的郎中,姓杜,那位许郎中的徒弟,这位小杜郎中看着年轻不少,但……年轻人也是有好处的,那就是年轻人经得起折腾。 所以偶尔,这位杜郎中,就会替许郎中来伯爵府值夜。 萧宁远见郎中来了,就连忙说道:“快给她看看!” 郎中凑过来的时候,玉姣茫然惶恐地看向了郎中。 便是这么一眼,便让这位年轻的杜郎中,心中生起了几分同情,如此的美人……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,才会露出这般神色!真真是叫人……于心不忍! 杜郎中凑过来,先给玉姣看了眼睛。 此时的玉姣正坐在桌案旁边。 杜郎中将烛火拿近了一些。 玉姣便往一旁躲了躲,似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般。 杜郎中瞧见这一幕,又给玉姣诊脉。 萧宁远站在一旁,眼神之中满是担忧:“如何?” 第133章 以退为进 杜郎中便开口说道:“玉小娘脉丝悬浮,正所谓,恐伤肾之阴精,惊伤心阳之气,致心肾不交,神魂不安……玉小娘这般,似受了不少惊吓。” 萧宁远听到这,心疼地看向玉姣,然后看着玉姣那不停流泪的眼睛问了一句:“她的眼睛呢?” 杜郎中闻言,便道:“眼伤不似别个,只靠问诊查脉就能诊断出来,不过我观玉小娘,已有畏光之症……” 说到这,杜郎中叹息了一声,眼神之中有些许怜悯:“这眼睛,恐怕伤得不轻,敢问玉小娘,如今可还能正常视物?” 玉姣低声道:“先生坐在我旁边,我能瞧见有个人影,但……却看不清楚先生的样子了。” 许郎中一听这话,眼神之中就有了几分惋惜,这好好的一个美人……本应该有一双婉转传神的眸子,真是可惜啊! 萧宁远的脸色也冷沉了下来。 杜郎中就道:“我这便为玉小娘开上明目和养神的药方子,至于这眼睛,最终会如何,还得看玉小娘的恢复情况,若是恢复的好了,应该还能正常视物,若是恢复不好……” 杜郎中没敢说下去。 但萧宁远已经听明白了,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神色越发阴冷。 杜郎中离开后。 春枝就拿着药方子往外走去,打算亲自去抓药。 抓药这件事,春枝并不打算交给府上的其他人,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做放心。 但……这大晚上的,还得将秋蘅留下来伺候小娘,她自己出去,还是有些畏缩的。 她便将目光落在了藏冬身上,忍不住地说了一句:“藏冬小哥,能否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。 藏冬抬腿就走。 春枝瞧见这一幕,眼睛泛红。 今日玉姣受了惊吓,春枝何尝不是受到了惊吓? 甚至于,她比玉姣还怕得慌。 她一直很自责内疚,觉得是自己选错了那油灯的明暗,才叫小娘吃了苦……如今瞧见藏冬这般,她莫名地就委屈了起来,有些绷不住了。 不料藏冬此时转身看向春枝:“不是想让我陪着你去抓药吗?还不跟上?” 藏冬皱着眉,语气并不客气。 春枝瞬间回过神来,连忙破涕为笑,跟了上来。 …… 此时的屋内。 玉姣坐在桌旁,萧宁远微微一动,便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拉住,他垂头看向玉姣。 便见玉姣正用那仿若不会聚焦的眼睛,怯怯地看向自己。 “主君……你……能别走吗?我……我怕……” 萧宁远无奈地轻叹了一声:“我不走,我只是想喝一杯茶。” 玉姣听了这话,连忙道:“喝茶……喝茶是吧?” 说着玉姣就转头看向烛火所在的地方,然后仿若只能看清楚桌上之物的影子一样,缓缓地,伸出手来,摸到了茶壶。 这才刚一摸到茶壶。 玉姣就把手就哆嗦了一下。 茶壶是秋蘅刚送上来没多久的,还有些烫。 萧宁远瞧见这一幕,就伸手握住了玉姣的素白的手,然后将玉姣的手摁了回去。 接着,屋内便传来了茶壶轻轻被拿起的声音。 萧宁远一并倒了两盏茶。 他将其中一盏茶水拿起,轻轻地晃动了一下,又吹了吹,觉得手上的温度差不多了,这才递给玉姣。 玉姣瞧见这一幕,抿了抿唇,到是没想到,萧宁远这般金尊玉贵的人物,竟然也会亲自动手照顾人。 玉姣伸出手来,像是只靠光影摸索一般的,伸手推了推那茶盏,语气有些惶恐:“主君,妾身份卑微,不敢劳烦主君这般。” 萧宁远皱眉:“身份卑微?” 他忠勇伯爵府的女人,怎么就身份卑微了? 玉姣听萧宁远这么一问,便垂眸不说话了。 有时候无声胜有声。 尤其是在面对萧宁远这种,并非完全糊涂,且还有几分判断力的男人的时候。 就好比今日之事。 她若是见了萧宁远,就对着萧宁远状告薛玉容的不是,请萧宁远为自己做主,效果未必有现在好。 她无需说什么,无需做什么。 她不要让萧宁远“听”自己什么说,她要让萧宁远“看”到自己,被欺负了到什么样子。 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,固然是一种办法。 但不说话,就把自己的委屈表现出来,让萧宁远主动为她出头,效果似乎更要好上几分。 果如玉姣所料。 玉姣就算不说话,萧宁远也明白了,这定是……薛玉容磋磨玉姣的时候,嘴上说的话! 萧宁远的周身满是冷气:“薛玉容身为伯爵府的当家夫人,却无德善妒,打压妾室。” 说到这,萧宁远便看着玉姣问道:“姣姣觉得,本伯应该如何处置她?” 玉姣心中困惑,她完全没想到,萧宁远竟然会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了。 玉姣很想告诉萧宁远。 这样的人,就该休回家中去! 可话到嘴边,玉姣便开口道:“玉姣不敢妄言,不过……还请主君看在,夫人是妾嫡姐的份上,从轻发落她吧!” 萧宁远既然问她了,她只能替薛玉容求情,这大约就是萧宁远想听到的话。 她的心中苦笑一声,正如薛玉容说的,自己出身卑贱,在这伯爵府之中,又只是一个妾……她这般身份,在萧宁远的心中,就算是有些许分量。 应该也不足以让萧宁远为自己休妻。 而且玉姣已经冷静下来,她慢慢地想明白一个道理。 就算萧宁远要休妻,那萧宁远绝对不能因为她休妻! 不然这桩事情若是传出去了,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,只怕会让她在这伯爵府之中的处境更艰难。 甚至于,有可能影响到在宫中伴读的琅儿。 萧宁远闻言便道:“姣姣心善,但薛玉容此番实在过分,却不能不惩治。” 至于萧宁远要如何惩治薛玉容。 玉姣也没有问了。 她只知道一件事,那就是萧宁远应该不会休妻。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,但她的心中还是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。 萧宁远扶着玉姣起身,将玉姣安置在床上。 玉姣此时轻轻地开口了:“主君……” 萧宁远问道:“姣姣这是怎么了?” 玉姣的声音之中,带着几分委屈:“如今妾伤了眼睛,我虽然看得见光影,可……终究不能如往常视物。” 说到这,玉姣哆嗦了一下:“妾本就出身乡野,不守规矩,如今……妾又看不清楚东西了,留在这府上……恐又做错了什么事情,横生是非。” 萧宁远听玉姣说到这,便神色认真地看向玉姣。 只见玉姣,一边流泪一边说道:“主君能不能允妾到那慈音庵之中静修?” 第134章 避嫌 萧宁远听了这话,明显有些意外。 他似乎没有预料过,玉姣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。 见萧宁远不回答自己。 玉姣就摸索着跪在了地上:“请主君允许妾去静修。” 萧宁远看向玉姣,想到玉姣今日受的委屈,语气倒是和缓:“你可是担心薛玉容继续为难你?” 玉姣抿唇,语气哽咽:“大夫人是伯爵府的大夫人,又是妾的嫡姐……妾不敢揣测妄言。” 话是这样说的。 可是表现出来的,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了。 萧宁远瞧见玉姣这样,心中便知道,玉姣这是担心眼睛看不清后,在府上的日子不好过。 萧宁远皱了皱眉,便开口道:“你既然这样想,便去慈音庵住上几日,只当散心了,等着眼伤好一些,我便接你回来。” 玉姣垂泪点头:“多谢主君成全。” …… 琴瑟院。 薛玉容脸色难看地坐在屋内,瞧着赵嬷嬷从外面进来,就连忙问道:“现在怎么样了?” 赵嬷嬷摇摇头:“主君自从去了揽月院后,就一直没出来。” “那件事查出来了吗?”薛玉容问。 赵嬷嬷开口道:“老奴去找主君的车夫问过了,说是主君从未说过,今日不回府的话,更没有差人传过话。” “传话进来的门房,老奴也让人审了,说是有一个中年男子过来传信,当时还有别的使唤婆子作证,的确有这么个人过来传话。”赵嬷嬷继续道。 “那人虽然眼生了一些,但谁也想不到,还会有人来府上传这种无关紧要的假话,所以主君今日不回府的消息,便这样禀告了上来。”赵嬷嬷继续道。 薛玉容的手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茶盏,青筋爆出。 她此时焉能不明白! 自己这是中了圈套! 而……设计这一切的,就是玉姣那个贱人! 薛玉容被气笑了:“我之前只当玉姣是一条不会咬人的哈巴狗,今日这一看……才知道,她是会咬人的狗不叫!” 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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