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
来形容吗? 玉姣看向萧宁远,低声说了一句:“主君……” 这一句里面,满是祈求的意思。 萧宁远似笑非笑地问道:“刚才这是怎么回事儿?” 萧宁远这么一问,玉姣就仿若有了台阶,连忙开口道:“琅儿有好学之心,想去考太学,这才求到了二公子这。” 薛庚嗤了一声:“就他?一个庶子,也配去太学读书?” 永昌侯瞪了薛庚一眼,当着萧宁远的面,怎还不知道收敛! 也幸好今日是萧宁远。 若是旁人瞧见了,传出去侯府兄弟阋墙的丑闻来,他这张老脸也挂不住啊! 永昌侯还是想要几分体面的。 他当下就开口道:“多大点事儿?也值得你们下跪磕头的?真是丢了侯府的……” 话说到这,永昌侯又想起来,刚才萧宁远夸玉姣来着了吧?永昌侯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。 玉姣拉了一下旁边的薛琅,薛琅连忙道:“父亲……那这件事小事,您是同意了吧?” 见薛琅把话说到这,玉姣的心就安了下来。 当着萧宁远的面,她就不信永昌侯能拒绝! 果不其然,永昌侯含糊了一下,开口道:“你想考就去考,说得好像府上拦着你似的!” “还不快些谢过父亲,谢过忠勇伯!”玉姣连忙开口。 薛琅拱手道:“多谢父亲,多谢忠勇伯。” 把这萧宁远一起谢上来了,就不怕侯府的人反悔了。 玉姣见尘埃落定,眉眼一弯,脸上带起了一丝灿然的笑容。 萧宁远瞧见了,唇角也跟着扬了扬……他在府上,也见过玉姣笑,但没有今日这笑瞧着真诚好看。 薛庚小声嘟囔了一句:“就算是考,也考不上,去也是丢人!” 永昌侯见刚才闹出这么大的笑话,薛庚还不知道消停,冷声斥道:“琅儿再怎么着,也有向学之心,你看看你,整日没个正行!” “这是怎么了?”大夫人李氏含笑从不远处走来。 薛玉容就跟在李氏的身侧。 薛庚瞧见李氏,顿时欣喜起来:“娘,你来了!” 李氏温婉的目光,落在玉姣和薛琅身上的时候,多了几分锐利,然后问道:“庚儿,刚才有人欺负了你?” 薛庚歪着头想了一下…… 好像……没有吧? 那薛玉姣和薛琅两个人,见面就跪他,还要从他胯下钻过去。 便是嚣张如薛庚,也不好意思说是玉姣姐弟两个人欺负了他。 他干咳了一声:“没有的事情,谁会欺负我?就是父亲训斥了我两句。” 李氏把目光落在了永昌侯的身上,无奈地说道:“你好端端的训斥庚儿做什么,庚儿是调皮了一些,但年岁还小……” 玉姣听了想笑。 这薛庚比薛琅还大一岁呢。 还叫年岁小? 这会儿薛玉容的目光,黏在了萧宁远的身上。 她一想到今日萧宁远特意回府上来看自己,这心情就格外的好,眼神之中的情愫,也变得更浓了。 “主君。”薛玉容说着,便走了过去。 萧宁远含笑点头。 薛玉容连忙开口:“我特意吩咐了膳房,做了几样主君喜欢的小菜,主君快请吧?” 萧宁远温声道:“劳夫人费心了。” 薛玉容把手轻轻地搭在了萧宁远的手上,对着萧宁远微笑,萧宁远垂眸,看到薛玉容的手,便也笑着和薛玉容携手往饭厅里面走去。 剩下的几人。 除却这府上的大公子,都在这了。 是的。 这府上还有一位大公子。 不过这位大公子的身份很是尴尬,并非这永昌侯所生,而是永昌侯成亲多年,不曾有孕,老夫人做主,从旁支之中抱养的。 本来也是当着侯府世子培养的。 可后来,侯府的女人们相继有孕。 这位大公子的身份就尴尬了起来。 如今侯府尚未立世子,但想也知道,这位世子必然是薛庚了,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一个养子的身上。 言归正传。 众人依次落座。 薛玉容瞥了玉姣一眼,玉姣察觉到薛玉容的目光,垂了垂头,缩了缩脖子。 薛玉容见玉姣这没出息的样子,就收回了目光。 当着萧宁远的面,薛玉容一向会克制着自己,不叫自己做出有失礼数的事情。 食不言,寝不语。 吃饭的时候,大家话不多。 但是薛玉容还是拢着衣袖子,给萧宁远夹了一些菜:“主君,你吃。” 萧宁远也都微笑着笑纳了。 要不是玉姣如今也在这伯爵府之中,玉姣瞧见这一幕,真会当他们是一对儿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。 玉姣的心情还是不错的。 连带着,饭都多吃了不少。 以琅儿的学识,是及其有可能考入太学的,如今他们已争来这考试的资格,剩下的……就尽人事,听天命吧。 希望上天,能眷顾他们姐弟一次。 饭罢。 萧宁远便开口道:“府上还有事情,我便告辞了,夫人难得回府一次,就在家中多待半日。” 薛玉容一听这话,心中冷笑。 府上能有什么事情? 不就是孟音音那个贱人怀了孕,整日缠着主君吗? 这样想着。 薛玉容便开口道:“那叫玉姣陪着主君回去吧。” 玉姣微微一愣…… 薛玉容挑眉:“怎么?不愿意?” 玉姣连忙说道:“愿意的!愿意的,全凭夫人吩咐。” 薛玉容满意的点了点头。 至于那边的萧宁远?对于这个安排,并未表态,但薛玉容明白,没拒绝就是默许了。 于是,事情就变成了玉姣跟在萧宁远的身后,往外走着。 等着到了门口。 萧宁远忽然间停下了脚步,玉姣一时不查,便撞在了萧宁远的后背上。 第25章 胆子越发大了 萧宁远的后背坚硬,撞得玉姣眼睛鼻子的一痛。 萧宁远转过身来,便瞧见玉姣正捂着眉骨揉着,他瞧见这一幕,不免觉得好笑,忍不住地问了一句:“怎么不看路?” 玉姣小声道:“妾本以为跟在主君的后面,是不用看路的,主君往哪里去,妾就往哪里去,没想到主君停了下来。” 萧宁远挑眉看向玉姣:“胆子越发大了,倒是怪在我头上来了。” 玉姣连忙说道:“妾不敢。” 萧宁远冷嗤了一声:“嘴上说着不敢,可我瞧着,你敢做的事情可多着呢!” 玉姣闻言心头一紧,这会儿就红着眼睛看着萧宁远,开口道:“主君,有什么事儿,能……能回家再说吗?” 说着玉姣就回头,冲着侯府内院的方向看了一眼。 萧宁远这才迈着大步,往前走去。 萧宁远先上了马车。 等着剩下玉姣的时候,玉姣正要手脚并用地爬上来,一只手臂便从马车上伸出来,拉住了她的手腕,一用力,便将她拉入了马车之中。 玉姣进马车的时候一个踉跄,就跌到了萧宁远的怀中。 萧宁远睥了玉姣一眼,开口道:“怎么?又想勾引我了?” 玉姣连忙从萧宁远的怀中起身,往后退去。 马车还算宽敞,玉姣就径自跪了下来。 瞧见垂手跪在自己面前,肩膀消瘦单薄的女子,萧宁远轻嗤了一声,问道:“怎么跪下了?” 玉姣连忙道:“妾有错。” 萧宁远笑了:“错?这倒是奇了,那你就说说看,你错在何处?” 玉姣这才小声道:“妾就这么一个弟弟,妾就算是豁了命,也得为他打算一二,所以今日利用了主君,还请主君责罚。” 玉姣之所以主动认错。 那是因为玉姣心细如发,早就发现了,萧宁远虽然一直笑着,可是看她的眼神,却冷了几分。 她当着萧宁远的面,用出来的手段,未必能瞒得过萧宁远。 与其等着萧宁远来问,还不如直接承认了。 玉姣抬起头来,一双杏眸早就红了,眼眶之中含着一圈泪水,她开口道:“妾这也是没办法了……主君想怎么罚,妾都认。” “但妾还是想为自己辩驳两句,今日我领着琅儿对薛庚下跪,并非故意栽赃薛庚,只是想着,叫父亲,叫主君瞧瞧,往日里,我们姐弟两个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。”玉姣继续道。 事情有刻意的成分,但并不都是假的。 萧宁远看向眼前的玉姣。 他之前并不喜欢女子哭,只觉得女子会哭得人聒噪心烦。 可是玉姣哭起来的时候,仿若是雨中脆弱又顽强的花儿,倒是赏心悦目的。 他今日察觉到,眼前女子对自己的利用,心中是有一些火气的。 可如今叫玉姣这么一哭,他反而开始怜惜了。 永昌侯对玉姣什么态度,他今日算是亲自领教过了,再有薛庚瞧见姐弟两个人下跪的时候,那嚣张的姿态也不是装的,想来玉姣说的没错,往日里……这姐弟两个人,便是这般卑微的过活。 萧宁远看着玉姣问道:“薛琅对你就那么重要?” 玉姣连忙开口:“一母同胞,自是重要的。 萧宁远点了点头:“方法虽不对,但念你手足情深,这次我饶了你。” 玉姣连忙欣喜了起来:“多谢主君!多谢主君!” 萧宁远冷声道:“但,我不喜别人利用和算计,玉姣,这已经是第二次了,若是再犯。” 玉姣感觉到萧宁远的声音冷了下来,她忐忑地看向萧宁远。 萧宁远已经继续说了下去:“若是再犯,我的身边就再也留你不得了。” 如此,他已经是网开一面,若是换做其他刚刚入府的姬妾,就敢这般在他的面前耍心机,第一次的时候,他便会把人赶出府去。 玉姣见萧宁远神色不似作伪,心中惶恐。 她渐渐明白,眼前这个男人,瞧着温和稳重,其实……锋芒内敛,是个眼中容不得沙子之人。 萧宁远见玉姣这般神色,有些无奈地把跪着的玉姣拉到自己的怀中,他伸出手来,把弄着玉姣纤细的手指,低声道:“你若求我,我可以告诉你,怎么才是对的方法。” 玉姣听了这话,从善如流地抬起头来,望着萧宁远:“求,主君怜惜玉姣。” 萧宁远:“……” 萧宁远的眼神之中有暗色涌动。 这个勾人的妖精! 连求饶的姿态,都这般叫人无法自控! 萧宁远自问,自己素来君子端方,清冷自持,可如今叫玉姣这么一引,他竟也有,不管这马车是不是当街而过,狠狠欺负玉姣一回,叫她哭着求饶的冲动。 “主君?”玉姣疑惑地看向萧宁远。 萧宁远自控了一下,这才开口道:“我不是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吗?” 玉姣心念一转,瞬间想明白萧宁远的意思了。 萧宁远这是告诉她,只要求萧宁远,这件事就能成! 这已经是萧宁远第二次,叫她有什么委屈困难,就说出来了。 她有些疑惑…… 从前的时候,她的委屈、不公,从来无处诉说。 她还记得,很久很久之前。 她已经被赶到庄子上。 有一年年节,府上竟不知为何,想着接她和琅儿回去过年。 小娘知道消息后,欢喜极了,叮嘱他们,无论如何也要讨得父亲还有祖母欢心,最好是能就此留在府上。 她便带着弟弟,回了府上。 也就是那次,薛玉容当着他们的面,摔碎了祖母的贺礼,冤枉是她心存不忿,是她做的。 她觉得委屈,就求了父亲,也求了祖母。 可到头来……没人相信她说的话,他们说她顽劣,说她性子野,说她心思歹毒冤枉嫡姐。 于是……她便又一次,被赶出了侯府。 她从那个时候就知道,便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,都不能依靠,她还能依靠和信任何人? 萧宁远见玉姣神色低落,问道:“我并未责你,你怎么还伤心上了?” 玉姣小声道:“今日之事,若妾求了主君,主君就会帮妾吗?” 萧宁远微微颔首:“薛琅有向学之心是好事,举手之劳而已,为何不帮?” 萧宁远微微一顿,继续道:“我虽然原谅你这一次,但你利用且不信任本伯,该罚!” 玉姣的心瞬间提了起来:“怎……怎么还要罚?” 第26章 暗流 见玉姣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,萧宁远的胸膛微微颤动了起来,却是心情极好地笑了起来。 这小东西,还挺有趣的。 不多时。 玉姣便知道,萧宁远是怎么罚自己的了。 马车已经到了伯爵府,还在后门的巷道处停了很久,玉姣这才慌慌乱乱地往回跑去,生怕被人瞧见自己这狼狈的样子。 等着到了揽月院。 秋蘅见玉姣神色慌乱,便问了一句:“春枝姐姐,小娘这是怎么了?” 春枝轻咳了一声:“不该问的别问,给小娘准备热水。” 玉姣梳洗后,又小睡。 醒来已是傍晚。 揽月院偏僻,平时是没有什么人会过来的。 玉姣也难得清静,坐在院子里面,去逗了一下那野兔。 说来也奇怪,按说那野兔,养在家宅里面,用不了多久就会气绝,可是眼下这只野兔,此时好像已经恢复了精气神,瞧着生龙活虎的。 秋蘅取了晚膳,顺便带了消息回来:“主君去了葳蕤院,说是晚上就宿在那边了。” 玉姣点了点头,并不意外。 萧宁远对她,只是贪新鲜,孟侧夫人那才是挂在萧宁远心尖上的人。 其实眼下这消息,好似对她没有什么用处,可玉姣还是吩咐了两个丫鬟,悄悄留心府上的大事小事。 在这后宅之中过活,若是眼盲耳聋,那和心瞎没什么区别。 知道的越多,才能越看清楚,自己走哪条路,才是透亮的,免得自己一个不小心,就不知道跌哪个泥坑里面栽了。 玉姣也难得轻省一晚上。 第二天一早。 玉姣去给薛玉容请安。 薛玉容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的,呵斥了玉姣一番。 “没用的东西!我昨日让你陪着主君先回来,你连个人都留不住!”薛玉容说着,就伸出手来,重重地在玉姣的额头上点了两下。 薛玉容的指甲尖锐,戳得玉姣吃痛。 但玉姣脚底生根一般的,动也没动,任由薛玉容骂了个痛快。 薛玉容正骂着,翠珠就来通传:“夫人,侧夫人还有其他妾室都到了。” 薛玉容止住骂声,端庄了起来:“都进来吧。” 伯爵府的女人们,依次而入。 最前方的两位,当然是孟侧夫人和白侧夫人。 玉姣这还是第二次,把萧宁远的女人们见全。 她便借着这个机会,仔细观察了起来。 那本来瞧着就单薄的白侧夫人,瞧着更病弱了,有一种美人削骨的美感,只是……美则美矣,瞧着有一种,风吹就倒的感觉。 她不只人瘦,瞧着眉眼之中,还有几分轻愁,整个人到像是书中写的病西施。 再看那孟侧夫人,一身赤红配金丝的衣服,瞧着华贵异常,她怀孕不过才三个月,按说不会多显怀,但不知道为何,肚子瞧着……比寻常有孕三个月的人,大上不少。 往后便是贵妾季小娘,季小娘模样明艳,性情看似稳重,据说这位季小娘据说也有一些来历,好像是朝中之人,塞给萧宁远的。 孟侧夫人此时扶着肚子,得意开口:“昨夜孩子闹了半宿,扰得我和主君都没休息好,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情,我就回去休息了。” 玉姣扯了扯唇角。 她没怀过孩子,但也知道,怀胎辛苦,这三个月的时候,女子自是休息不好。 但要说孩子在肚子里面闹半宿……玉姣觉得,这话多少有点水分。 薛玉容听了这话,一双眼睛都要喷火了。 可见被气个不轻。 也就在此时,白侧夫人忽然间恶心起来,捂住自己的嘴,干呕了几声。 众人把目光落在了白侧夫人的身上,本要离开的孟侧夫人微微一愣,也看向了白侧夫人。 薛玉容脸色微微一变。 贵妾季小娘开口问:“白侧夫人莫不是……有孕了吧?” 一石惊起千层浪。 众人脸上的神色各异。 总之,没有谁的脸上好看。 尤其是那薛玉容和孟侧夫人。 薛玉容不想孟侧夫人有孕,不代表她想让白侧夫人有孕,这两位侧夫人有孕,她不但抢不来孩子,反而会威胁到她的地位。 毕竟薛玉容可不想府上多一位平妻。 至于孟侧夫人的反应,没比薛玉容好到哪里去。 若是这白岁兰真有孕了,那她这个孩子,就不是萧宁远如今唯一的孩子了,这会直接威胁到她孩子的地位!甚至于……她被抬平妻这件事,也会被白岁兰抢了先。 孟侧夫人讥诮地开口:“真当有孕是那么容易的事情?谁都可以怀孩子?要我说,她这样子,莫不是得了什么恶疾,我可得小心躲远点,免得传染到我身上,再影响了腹中孩儿。” 白侧夫人听到孟侧夫人这样说,微微皱眉。 倒是薛玉容,含笑说了一句:“岁兰妹妹,你可是吃了生冷的东西?坏了肚子?” 白侧夫人微微摇头:“妾……没乱吃东西。” 没吃坏东西,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。 出了这种事情,薛玉容就算是不愿意,这会儿也开口道:“去请郎中吧。” 这会儿那想回去养胎,又怕被传染的孟侧夫人,也不急着离开了,反而径自坐在了白侧夫人的对面,并且对玉姣吩咐了一句:“你,过来,给我捶腿。” 玉姣微微敛眉。 孟侧夫人是要当着众人的面,给自己立规矩。 玉姣看向薛玉容。 薛玉容唇角之中带着几分冷笑,似乎想瞧瞧,她要怎么办。 玉姣往前走了一步,那薛玉容就猛然把手中的茶盏放下,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。 玉姣的脚步顿住了。 孟侧夫人就道:“怎么?我如今怀有主君的孩子,也使唤不动你吗?” 玉姣开口道:“回孟侧夫人的话,您腹中孩子,自是金尊玉贵,可玉姣生性笨拙,不敢伺候。” 玉姣能感觉到,自己拒绝了孟侧夫人后,孟侧夫人一直用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。 她心中暗道,自己怕是把孟侧夫人得罪很了。 又过了一会儿。 翠珠就领了郎中过来:“郎中正在咱们府上,给老夫人诊治,老夫人听闻我的来意,便让郎中速速来琴瑟院,为白侧夫人看诊。” 郎中看向白侧夫人,开口道:“侧夫人,请。” 白侧夫人伸出手来,丫鬟放了帕子上去,郎中这才开始搭脉。 第27章 阴私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郎中的身上。 便是玉姣,也紧张地看了过去。 若是……白侧夫人真有孕了,薛玉容必定会愈发心急,想叫她有孕……她的处境,也会愈发艰难。 好一会儿,郎中才把手收了回来。 不等着郎中起身,薛玉容便急切地问道:“如何?” 郎中起身,这才开口道:“白侧夫人这般,瞧着到像是积食之相,不似有孕……” 众人一听这话,都长松了一口气。 那孟侧夫人嗤了一声:“我就说,这怀子一事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,并非所有人都能有孕的。” “要不然,这么多年了,咱们府上这么多人,怎么除了我,就没其他人有孕?”孟侧夫人继续道。 薛玉容见孟侧夫人这般嚣张,神色冷了下来。 此时郎中又说:“不过也可能是老夫医术不精,白侧夫人有孕尚早,所以我诊不出来,过上几日,可为白侧夫人复诊。” 孟侧夫人淡淡地说道:“复诊?我看就不必了。” “岁兰妹妹,你啊,就回去安心调养着,以后切莫再做什么怀子的春秋美梦。”孟侧夫人冷声道。 白侧夫人被孟侧夫人一番讥讽,但神色上并无过多反应,瞧着依旧是淡淡的。 玉姣心中暗道,也不知道是这位白侧夫人心机深沉,还是说这位白侧夫人,当真是人淡如菊。 就在此时。 萧宁远从外进来。 薛玉容瞧见萧宁远的一瞬间,连忙起身相迎:“主君怎么有空过来了?” 萧宁远笑道:“我刚从母亲那过来,听说你们把郎中请来了。” 孟侧夫人抢在薛玉容前面回答:“是岁兰妹妹吃坏了东西,人犯恶心,大家便猜着她是有孕了,这才请郎中过来瞧瞧,只是可惜……” 孟侧夫人说着,手若有若无的,在自己的小腹处摸了一下:“只是可惜,并非谁都有这么好的运气,能为主君延绵子嗣。” 萧宁远点了点头:“既是身体不舒服,便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 白侧夫人起身往外走去,路过玉姣身边的时候,白侧夫人的脚步一个踉跄,看样子差点就要摔倒。 玉姣瞧见了,连忙伸手去搀扶。 好在白侧夫人,在最关键的时候稳住了身形,玉姣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,玉姣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。 倒是白侧夫人,看了玉姣一眼,低声说道:“多谢。” 孟侧夫人瞧见这一幕,眼神之中有几分不屑。 薛玉容看向萧宁远,温声说道:“主君,今日可得闲?不如陪妾身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。 孟侧夫人就捂着肚子开口道:“主君,我有些不适,主君能去葳蕤院陪陪我吗?” 萧宁远看向孟侧夫人,眼神中有几分无奈。 玉姣心中暗道,孟侧夫人这般拙劣的争宠手段,怎么可能瞒得过萧宁远。 却见萧宁远走过来,扶住了孟侧夫人,温声道:“好了,音音,我陪着你回去。” 玉姣了然。 这便是偏爱,因为偏爱,所以孟侧夫人才敢为所欲为。 萧宁远微微一顿,继续道:“刚才你要同我说什么事情?” 薛玉容微笑着说道: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,主君陪着音音妹妹回去吧。” 等两个人一走,刚才还大度的薛玉容脸色瞬间就铁青了起来。 她不耐烦地对着其他妾室说道:“你们还愣着在这碍眼做什么?” 众人听到这话,纷纷起身离去。 轮到玉姣的时候,玉姣见薛玉容暂时没有心情理会自己,便悄悄地往外走。 回到揽月院。 玉姣抬头看了看天,开口道:“天气不错,春枝、秋蘅,你们把这屋子里面的东西,都搬出去晒一晒吧。” 她昨日说是小睡,其实便已经悄悄在屋子里面找寻过,并未发现什么异常。 刚从侯府回来,她也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,倒叫人看出端倪来。 于是隔了一日,这才以晒东西为借口,仔细查查,自己这屋中,可有什么叫自己中毒的东西。 春枝和秋蘅答应得痛快。 玉姣见状又吩咐了一句:“仔细一些,瞧瞧这屋中有没有什么,奇怪的东西……” 春枝听了这话,惊了一下:“小娘,你这是……” 玉姣看向春枝,继续道:“你们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做。” 春枝和秋蘅两个人,便开始拆解床上的被褥等东西。 不多时。 连着屋中的箱笼,都叫两个丫头搬了出来。 玉姣东西不多,这一番折腾下来,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。 这叫玉姣忍不住地皱了皱眉。 小娘的诊断自然是真的,有人对自己用了绝育的药,可她如今,对这人用什么手段对自己下绝育的毒药,并无头绪。 这叫玉姣有些心烦意乱。 她自己暂且不想生是一回事儿,叫是害了,永远都不能生那是另外一回事儿。 虽说小娘开了温补的药,可以解一解毒性,但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。 玉姣揉了揉额角,一抬头的时候,便瞧见院子之中晾晒的被子,有些不寻常的地方。 春枝在院子里面拉了绳子,被子就挂在绳子上。 透过光,可以瞧见其中一张被子,有一处透光和别处不一样,瞧着……好像被人缝了什么东西似的。 玉姣当下就吩咐了起来:“春枝,把被子拿进来。” 秋蘅有些不解:“小娘,这被子才晒上,怎就要拿到屋中?” 倒是春枝,人机灵一些,当下把被子扯了进来,抱到了屋子里面。 玉姣拿了剪刀,并不着急毁掉被子,而是从被子的缝合处,剪开被子,先是最外面的被面,这被面要经常浆洗,到没什么异常的地方。 接着就是缝在棉花上的被里。 已是秋日,这被子是刚换上的厚被子,掀开裹着棉花的被里,便是二指多厚的棉花,都叫人用针线仔细地行过。 玉姣摸到自己察觉到有异样的地方,把线拆了过去。 春枝瞧见这一幕,连忙开口:“小娘,还是我来吧,你躲远一些。” 玉姣微微颔首,春枝便把里面的东西拆了出来。 那是一个用绢布做的,扁平的,无甚装饰的小香囊,春枝取了出来,打开。 里面是一些药粉。 春枝的脸色一变:“小娘……这是……” 玉姣的脸色铁青,只觉得背后隐隐冒着冷气,这人的手段,也太阴了。 竟叫人把不孕的东西,缝在她的被褥里面! 她日日盖着这被子睡觉,日久天长,还能落得好? 今日缝的是这种药,若是改日缝上什么要她命的药,她是不是也防不胜防? 从前她知道,后宅阴私不少,可也万万没想到,这女子之间,为了争宠,竟能狠辣至此! 秋蘅刚入府,人单纯一些,此时瞧见这一幕,被吓了个不轻,回过神来,就往外走去:“小娘,我这就去喊主君过来,为你主持公道!” 第28章 送汤 玉姣连忙喊住了秋蘅:“秋蘅!不可!” 秋蘅顿住脚步,疑惑地看向玉姣,愤愤不平地说道:“小娘,这人敢暗中害你,为何不找主君为你做主?叫主君查出来,是谁做的这事儿!” “到时候把此人发卖出去!”秋蘅咬牙道。 她跟着玉小娘虽不足几日,可她的心中,早就把自己当玉小娘贴心的人了!这会儿不免替玉姣义愤填膺。 玉姣听了这话,心中感动,可又有些无奈。 她也想把这件事闹开去。 不过玉姣知道,这件事就算是闹起来,也不会真有人为自己做主的,能在府上做出这样大事儿的人……如果不是薛玉容,便是孟侧夫人之流。 便是萧宁远知道了。 会为了她责罚一个,有了身孕的、且感情慎笃的侧夫人吗? 玉姣觉得不会。 玉姣开口道:“取出一些,回头想办法叫人查查,里面都是何物,剩下的埋到假山后方的土中。” 春枝理解玉姣为何不把事情闹开,但却不明白玉姣为何要这样做:“小娘,这害人的东西,叫人烧了便是,为何还要埋起来?” 玉姣开口道:“现如今自然是祸害,可以后,指不定会派上大用场。” 同样的东西,放在不同的境况下,那自然有不一样的效果。 春枝似懂非懂,但还是按照玉姣说的去做了。 …… 傍晚。 薛玉容就把玉姣喊了过去。 玉姣提心吊胆地进了琴瑟院,想也知道了,白日的事情,定是要薛玉容十分不爽快。 且不说那孟侧夫人仗着有孕恃宠而骄,便是那白侧夫人差点有孕的事情,也应吓了薛玉容一跳。 如今薛玉容必定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。 至于她这个,代姐生子的生育工具,必然要首当其冲地承担这怒火。 玉姣进了屋子。 便瞧见薛玉容神色阴冷地坐在那。 玉姣的心又往上提了提,一边行礼,一边小声唤了一句:“夫人……” 薛玉容盯着玉姣,心情烦躁。 薛玉容随手拿起茶盏,重重地往玉姣的身上砸去。 “没用的东西!”薛玉容又骂。 玉姣连忙跪了下来,低声道:“是玉姣不好,惹夫人生气了。” 玉姣这般姿态,叫薛玉容更气了:“你光认错有什么用!你倒是想想办法!我告诉你,若是你不能快些有孕,我这夫人的位置坐不稳,你薛玉姣,我的好妹妹,在这伯爵府上,更是无立根之地!” 玉姣听了这话,故作茫然:“玉姣蠢笨,不知道该想什么样的办法。” “和你小娘一样,都是没用的东西!白生了这副好皮囊!”薛玉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玉姣。 “如今主君对你还新鲜着,你自是应该多想办法,到主君面前露露脸,最好能叫主君多同你好上几回!”薛玉容咬牙切齿地说道。 一想到玉姣要同自己的夫君欢好。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都是腥甜的。 但没办法。 现如今比起玉姣这个贱蹄子,自己更应该着急对付的人,是孟侧夫人。 而玉姣…… 薛玉容瞥了玉姣一眼,这种没脑子没骨气的东西,就如同母亲说的一样,等着她生下孩子,再发落不迟。 薛玉容见自己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。 玉姣还傻在那,忍无可忍地说道:“主君每日晚膳后,都会去书房整理文书,你便找好机会,去送些汤水。” 玉姣从琴瑟院出来的时候。 长松了一口气。 薛玉容气归气,但这次并未用什么手段磋磨她。 天色彻底暗下来后。 玉姣便按照薛玉容的吩咐,端着羹汤,绕到书房前面。 玉姣之前并未敢明目张胆地引诱萧宁远,因为她知道,没有薛玉容的首肯,她若是把事情做得太明显,薛玉容定不会容她。 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。 薛玉容把她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,自然给她放松了一些“权限”。 比如,她如今已经可以自由发挥了。 玉姣到的时候,藏冬在外面守着。 藏冬看了看玉姣,先进去通传:“主上,玉小娘来了。” 萧宁远正在批阅文书,听了这话,头也没抬地便回了一句:“不见。” 藏冬正要往外走去。 萧宁远仿若回过神来似的,抬头问了一句:“你刚才说谁?” 藏冬正色道:“玉小娘。” 萧宁远改了主意:“叫她进来。” 玉姣端着羹汤,进了屋子,便瞧见烛火之下,萧宁远正拿着狼毫笔写着什么。 她也不叨扰,轻手轻脚地把汤放到另外一张桌子上,免得不小心洒了,再弄湿了萧宁远的文书。 她见萧宁远没抬头看自己,就悄悄地退到一旁,安静地等着。 过了一会儿,玉姣见萧宁远砚台里面的墨不多了。 就自作主张地,拢起衣袖,为萧宁远研墨。 幽幽的馨香飘了过来,叫萧宁远写字的动作微微一顿,他索性放下狼毫笔,抬头去看玉姣。 皓腕凝霜雪,红袖添暖香。 玉姣墨缎一样的发,微微垂落,好看又勾人。 萧宁远的眸光深邃了一些,开口问道:“夫人叫你过来伺候的?” 萧宁远其实并不喜欢薛玉容的这番安排,仿若拿他做种一般。 但……来的人是玉姣,倒另当别论。 玉姣小声说道:“是妾自己想来。” 萧宁远笑了起来:“我可不喜欢说谎的人。” 玉姣绕过桌案,来到萧宁远的旁边,开口道:“夫人是想叫我好好伺候主君,可玉姣自己,也的确想来。” “主君,时辰不早了,叫玉姣服侍你休息可好?”玉姣轻声道。 萧宁远的喉结微微动了动,并未阻止玉姣,他倒像是想看看,玉姣是怎么服侍自己的! 玉姣便大着胆子,轻轻地靠在了萧宁远的怀中。 不多时,屋内便温香软玉,烛火摇曳。 孟侧夫人领着鹊儿出现在书房外的时候,被藏冬拦下了。 藏冬的声音很轻,似怕惊扰了什么人:“侧夫人,主君已经歇下了,您请回吧。” 第29章 落水 孟侧夫人听了这话,看了一眼屋中已经熄灭的烛火,皱了皱眉,疑惑地问道:“主君不是说,今日去我院中吗?怎么这就歇在书房了?” 藏冬神色尴尬,不知道怎么解释。 孟侧夫人却看出端倪来了。 她的脸色一冷,看向藏冬,冷声道:“让开!” 藏冬还是伸手拦着孟侧夫人。 这位孟侧夫人虽然身份贵重,可藏冬心中明白,自己是谁的随从。 藏冬伸手拦住孟侧夫人,语气微沉:“侧夫人,你确定现在要进去?” 孟侧夫人听了这话,微微一愣,找回了几分理智。 若是自己现在进去,主君必定会觉得她无理取闹。 她这番行径,瞧着到像是捉奸一样,可她并非是正妻,里面那个,也并非是什么奸。 她咬着牙问到:“里面的是谁?” 藏冬口风严,到没有把玉姣说出来的意思,只是劝道:“侧夫人如今有孕在身,切莫动怒,惊了胎气,如今夜色渐深,侧夫人还是回去休息吧。” 孟侧夫人听了这话,脸色铁青,对着自己旁边的鹊儿吩咐了一句:“鹊儿!” 鹊儿连忙扶着孟侧夫人往回走。 一到葳蕤院。 孟侧夫人就气得脸色铁青:“去查,到底是哪个小贱蹄子,在主君的书房里面勾了主君的魂!” 纵然藏冬不说,但这件事并不难查。 鹊儿去了一会儿,就回来禀告:“奴婢刚出去的时候,碰到季小娘身边的丫鬟香蕊,她说瞧见玉小娘奔着主君书房的方向去了。” 孟侧夫人气得随手拿起床上的软枕,重重地往地上甩去。 “今日白岁兰惹我不痛快,也就罢了,那玉姣算个什么东西?薛玉容抬到府上用来生子的物件儿!竟然也敢爬到我的头上!”孟侧夫人冷声说道。 孟侧夫人越说越生气。 旁边的鹊儿连忙劝道:“侧夫人,你莫生气,若是惊了肚子里面的小主子,可如何是好?” 孟侧夫人的银牙都要咬碎了:“不生气?我如何能不生气!” 今天遇到的事情,就没一样叫她痛快的。 那白岁兰有背景,她轻易动不得,但……这玉姣,这种卑贱的玩意儿!她说碾死就能碾死! …… 云消雨歇后。 玉姣先燃了烛火,然后把自己的衣服穿好,接着便及其得体的,对萧宁远说了一句:“主君,妾,便先告退了。” 萧宁远见玉姣一番动作行云流水,对自己仿若没有半点舍不得的样子,都要被气笑了。 玉姣这般样子,到像是那种把人吃干抹净就不负责的纨绔公子哥儿了。 “没良心的东西!”萧宁远冷嗤了一声。 玉姣听到萧宁远这样骂自己,有一瞬间的茫然。 这次倒不是刻意装作茫然,是真茫然。 她怎么就没良心了? 玉姣小声问了一句:“主君?” 萧宁远冷嗤了一声,而是道:“不是要走吗?还不滚!” 玉姣的心中,忽然间有了一个想法,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?主君不想让自己走? 玉姣本想大着胆子问上一句,要不要妾留下来陪着主君? 可是话到嘴边,玉姣还是咽了回去。 小娘说了。 男人都是贱东西。 若是得来的太容易,便没了新鲜感,就得像是拿胡萝卜吊着拉磨的驴一样,吊着男人。 这样想着,玉姣就克制住自己想留下来的念头,开口道:“主君,那你好好休息。” 萧宁远见玉姣头也不回的,走到门口,又毫无留恋的开门离去,脸色铁青。 这个女人,嘴上不是总说着,很依赖他吗?可如今他瞧着,不尽然! 初初接触下来,他还当这是一只小白兔,可等着了解多一些,他就明白了,这哪里是什么小白兔,分明就是一只小野猫!会挠人的那种! 这样想着,萧宁远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。 那里,刚才动情之时,便被野猫抓了三道印子。 玉姣服侍完萧宁远心情还不错,往回走的时候,正好路过府中荷塘。 荷塘里面的荷花,早就枯萎了,只剩下一些被风雨折断的叶子,瞧着残破不已,但……往上一抬头,便能看到皓月当空。 到也是好意境。 玉姣不由自主的,走到荷塘边上,打算吹吹风。 可就是在此时。 从暗中蹿出了一道人影,猛然间就将玉姣一推,玉姣瞬间跌落到水中。 冰冷的水,让玉姣瞬间打了个寒颤。 玉姣抬头看去,那把她推入水中的人,已经不见了踪影。 玉姣人在荷塘的水中,本想顺势爬上来。 但她很快,她的动作微微一顿,人微微垂眸,佯装溺水的样子,大喊了起来:“救命啊!救命啊!” 是的。 佯装落水。 她是在乡野之间长大的,没回侯府之前,她就是一个野丫头,是会水的。 只是她既落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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