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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1章

明明我已经穿上了嫁娶衣袍,明明我发誓要娶她,可是我……” 霍临烨指着地上的那一滩血肉:“我为了个假的,一个在再而三地伤害她,我甚至差一点为了个假的推她去死。为了个假的,我甚至让她去勾引九皇叔。我甚至,为了个假的,自以为是地弃婚……” 所有的机会,明明是上天先摆放在他眼前,给他来选的。 “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把机会推开,是我一遍又一遍地把她推朝九皇叔,都是我!” 上天已经待他不薄了。 所有的一切,都是首先供他来选择的。 可是他呢…… 做了什么? 这一刻,霍临烨再也忍不住眼泪。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秘牢,回头再想,直觉自己愚蠢的可笑。 “烈风,明明我也感觉到了,我也喜欢她了,可我却觉得,我是移情别恋。我死咬着以前的事情不放,我抓着愧疚,我甚至还觉得自己的情爱廉价容易变化,我不敢再要她。可是,那明明就是云姒,我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她。” “主子,你上哪去?” 烈风不知还能说些什么。 可是看见霍临烨不顾一切的朝着太子府外去,他慌忙的去拦。 “主子,陛下那边说……” 烈风的话还没有说完,就有人将领过来。 天色昏暗,明明已经距离摄政王府不远了。 霍临烨就站在那个方向,再不能往前。 领头的是霍影,他纵马上前:“我等奉命而来,请太子殿下即刻远征!” “即刻?”霍临烨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t?笑话,低头看着马下的霍影。 此时此刻,他的笑容之中,尽是悲凉。 “是九皇叔让你来的,是不是?” 第1405章 爱不是软肋,是盔甲,是向死而生的武器 霍影面色如常,目光低垂,开口回答:“陛下尚在,一切都是由陛下定夺。明帝那边飞鹰传书,拒绝让景昀做太子。陛下今夜收到了消息,下令让殿下,马上领军出发。” “马上领军出发?”霍临烨下马。 他走到霍影跟前,鬓发有些散乱,整个人,多了几分沧桑之色。 没人知道他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。 也没人知道,他在第一次见到那个说是死而复生在别人身体里面的假云姒时,又是有多开心。 为了让她开心,他甚至拱手看着去了摄政王府。 他甚至,不顾天下人的口舌,从新给了她身份,又让她回到身边。 这期间爱上锦弗,他又有多煎熬。 这些,都没有人知道…… 思及此,霍临烨笑:“怪不得,怪不得九皇叔会提出让景昀做太子,他一手棋,把我们所有人都玩儿在了里面。” 景昀就是他的嫡子! 明帝如何会同意? 即便是装,明帝都不可能答应。 这一仗,必定要打,而且,还是他去。 霍影面色如常:“太子殿下说什么,微臣听不懂。还是早些准备,马上出城。” 忽然之间,霍临烨仰头笑了。 看着一望无际的夜色,他闭上了眼。 “九皇叔早就算到了这一切,所以这么快,就集结了大军,逼着我现在出城。” 再睁开眼,霍临烨眼底的苍凉不见,唯剩寒意:“你们知道那个六小姐是假的,都知道,九皇叔也知道,却不曾开口与我说我一句。” 他们看着他,一错再错。 这次,霍影方才抬首,目光倾直的看着霍临烨:“殿下,没人有这个责任为你的选择承担责任,没人有这个义务来摆正您,这一切,都是您自己的选择。” “呵!”霍临烨嗤笑出声。 是啊,九皇叔有什么义务来告诉他这一切。 其他人有什么理由来把他的错误磨平。 自作,自受啊! 谁也不是小孩子了,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。 霍临烨绕开霍影,就朝着摄政王府去。 霍影未曾阻拦。 只霍临烨才走了三步,霍影身后的将军们,全部下跪,堵住了霍临烨的路。 没有多余的话,他们只齐声:“请太子殿下,马上披甲出城,立即奔赴战场!” 甚至他们连他的战甲,都取出来了。 此刻,就横在了他的眼前。 霍临烨看着匣子里,这一身跟随他杀敌浴血的战袍,只觉是个笑话。 他抬手,落在冰凉的铠甲上,眼底的寒意,化为自嘲。 “不可以回头了,就如同今晚,我不能回头再去看她。” ——“请殿下披甲,奔赴战场,踏平西洲,扬我国威!” 将帅们齐声,重重叩首。 夜色之下,乌压压的众人,早就换好了衣服。 这其中,有多少是霍慎之手底下的能臣良将,在今夜,都给了霍临烨。 不是霍临烨要踏平西洲。 是他霍慎之,要平了西洲! 可霍临烨,即便是知道,都不可能再说出口。 “恭送殿下!”看着穿上战甲的霍临烨,霍影抬手行礼。 翻身上马之际,霍临烨转身看向了霍影:“我早就成了九皇叔棋子之中的一颗。” 霍影垂首,将一块黑色的玄铁令牌送到霍临烨跟前: “传我家主子的话,殿下此去定然一路顺遂,绝不会遇到如同我家主子那一般的暗害,毒箭,细作。粮草,援军,只要殿下需要,只要殿下一句话,整个大周军将,人马任凭殿下调遣。万众一心,只为殿下功成!” 霍临烨看着那块上面刻着他霍慎之名字的令牌,直觉更是可笑。 军将只认令牌不认人。 现在大周的将士,一半在他手里,另一半在霍慎之手里。 他敢拿出来,就证明,那一半的军将,心都已经归到了他的手里,不怕任何人调遣去。 这大周分割的形式,越发明了了。 “这战火,是殿下开启的,理应由殿下来平定,霍影,恭送太子殿下出城!” 昏暗的天色,如同密不透风的一张网。 暗夜行军,无人相送。 霍临烨再回头看了一眼摄政王府的方向。 此去,生死难料。 且,再见,无期。 “进宫,与陛下道别。” 霍临烨的目光,缓缓的从摄政王府的方向收回。 他跟摄政王府,相隔咫尺,跟云姒,从此,咫尺天涯…… “父皇,儿臣今夜此去,不知哪年哪月哪日才有归期,今夜前来叩拜,多谢父皇养育大恩,费心筹谋,托以重任。儿臣若不能回……” “吱呀——” 寝殿的门忽然打开。 武宗帝穿着不齐,披着衣服急忙去拉霍临烨起身:“今夜就要去?为何没人来通知朕?还有,什么是不能回,你在胡说什么,你是朕的太子,这大周未来的储君,居然敢说这么不吉利的话,真是放肆!” 言语之间,霍临烨已经听出了兵权皇权皆不在皇帝手中的无奈。 他张了张口,看着武宗帝五十有六的年纪,已经鬓边有了白发,缓缓道:“父皇,儿臣先前多有愚钝,没能好好听父皇的话,心感痛惜……那锦弗公主之事,儿臣应该早点迎娶……” “迎娶什么?你这婚逃的好!锦弗这种吃里扒外养不熟的,也只是被你弃婚的命。朕已经想好恩赐锦弗的去处了,你不要多想。你没有娶她,是大好事,谁知道以后她在你枕边,会安的什么心。” 武宗帝的宽慰,落在霍临烨耳中,尽是讽刺。 那不是什么锦弗,那是云姒。 父皇在帮他,天在帮他,可是他依旧没有抓住这个机会,如今…… “父皇,是儿臣对不起锦弗公主,希望儿臣此去,父皇不要为难她。男人之间的争端,男人之间解决,她一个女子,不管以后是什么样什么身份,父皇都不要为难她。” 武宗帝看着霍临烨,只觉得有些奇怪。 但是又道:“你不要想这些,朕现在的心愿,就是看你有后嗣,看你大胜归来。” “是……侧妃熟悉医术,儿臣会将她带在身边,作为军医。”这样,就不会有人发现云姒跟叶暮梨的死有关。 武宗帝满意地点头:“是了,那叶暮梨,不比锦弗好千倍万倍吗,锦弗什么都没有,只是个废物公主。” 这样的话,无疑是在诛心。 霍临烨开不了口,只叩拜在地:“父皇,儿臣去了!” 第1406章 生死关头,九爷知晓云姒当年惨状 彼时,摄政王府。 因为云姒服药的时间拖延,所以现在母蛊不能在短时间内克化药物,一度让萧子翼所下的蛊虫占了上风,且需要借助外力。 战奴转身,便看见霍慎之手腕上的黑色情丝。 他眼中有诧异,亦有惊喜,只道: “母蛊者只要因为子蛊者生出的悲痛之心,子蛊者自身就要承受百倍痛楚,以此视为惩罚。现在母蛊受九爷身体之中的子蛊感召复生,且情蛊能让彼此感同身受,六小姐欢喜,九爷能感觉得到,若是她因你心生悲痛,这便不用我再说了……” 霍慎之除下染血的衣袍,目光沉静地看着云姒,开口道:“你且挑重要的说。” “是。”战奴道:“情丝转黑,难得一见。若是这次六小姐能活,便是跟九爷的性命连成一线。那大巫师口中的什么同生共死的蛊虫,就不必了。只要六小姐好好活着,就能保九爷你身上的毒暂时不会再蔓延发作。前提条件,是要六小姐心中有你,且不会因你心生悲痛。若你伤她,使她难过,或者她放不下前程往事,那这毒会继续蔓延。” 南绛点头:“这就是初代圣女所制的情蛊,其实就是为了惩治负心男子,才养出的。” 这些关联,怎么看,都像是受母蛊者的女子,给男子的一种恩赐。 女子喜则万世太平,女子悲,则男子受凌迟活剐之痛。 “当初我跟九爷说过这些的。”南绛的话音里面,有唏嘘跟懊悔。 今日若是云姒能活,那九爷不一定能活。 若是云姒死,九爷必然也会死。 南绛:“情爱伤人……” 这话像是触及战奴的心绪,他拧眉反驳:“不,万事有因果。九爷当初的一念,救了如今自己的一命,若是早早变心,只怕就没有今日活命的机缘。这便是情蛊的厉害之处,受子蛊者情重,生者可以死,死可以生。生而不可与死,死而不可复生者,皆非情之至也。” “情爱自始至终被人视作软肋,但也可为重情者量体裁衣,成就刀枪不入的盔甲。情不是软肋,爱不是负累,情爱是盔甲,是向死而生的武器!” 情爱是盔甲? 南绛不觉得。 手中的本事,医术,才是她的盔甲。 但是看看战奴的辩驳的样子,她又不能把自己觉得的东西加注在人家脑子里,这只是她自t?己认为。 认为情爱是倒霉的东西。 可是转念一想:“你怎么知道我们西疆巫族的这么多东西,就连蛊虫最大的作用,你都知道。你说的,还是一些很隐秘的东西。” 战奴准备开始施针的手一愣。 他睨了一眼南绛:“我去过巫族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可是巫族不让外人进去的。 南绛想要开口,但是看着云姒现在的样子,知道不合时宜,只退后了两步,沉默下去。 针灸不是她最擅长的东西。 可一旁的韩仲景…… 他皱紧眉头,看着战奴——他怎么感觉……感觉战奴有点像……像他的那个该死的糊涂徒弟占戈? 而这时,战奴开口:“请九爷留下,请其他人出去。” 空青还跪在床边,听见这话,抬手握住战奴的手腕,她的眼里都是慌张,生怕有一刻看不见,云姒就没了。 “战奴师父,我……我也留下好不好?让我陪着她,让我伴着她,让她醒来就能看见我,她想要什么,皱一皱眉,我就知道,把我留下吧!” 云姒当初的“死”,给空青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。 现在,她只盼着生死都能陪在云姒的身边,即便是死,她也能叫她不孤单。 “我只有我家主子了……”空青的声音里面带了哭腔。 他们谁也不知道,九爷把云姒抱着回来的时候,看见满身是血的云姒,空青有多害怕。 那一眼,她甚至又想好了怎么去追随她。 上穷碧落下黄泉…… “你去屏风外,叫你过来,你再过来。”战奴体谅也明白空青的心。 空青立即起身,比旁人都快,去了屏风那处。 十一跟南绛出去的时候,还同她说:“我们就在外面。” 空青不知听见了没有。 很快,众人退尽。 战奴道:“需要去了她后背的衣服,为她行针,若是九爷介意,我可以蒙住眼睛,只是会有些影响。” 霍慎之上前为云姒解开衣物,将她拥在怀中,只让她露出后背:“生死关头,不必如此矫情,施针,尽快。” 针落在云姒后颈的一刻,她在九爷怀中颤抖起来。 “是刺激她的母蛊尽快吸收吃进去的药,她等会儿会吐血,只要不吐了,就是母蛊逐渐占据上风。等她醒来,就是母蛊已经吞吃了萧子翼的那一只蛊。但这个过程,九爷要控制好她,不要动。还有,母蛊只要成功复生,九爷也会有感觉。从今往后,她身上的疼痛悲欢,喜乐哀怒,甚至是在哪里,九爷都能感觉得到。但你的一切,她都感觉不到,你甚至要为她承伤。” 情蛊啊,本来就是不公平的,也本来就是为了“惩罚”才出现的。 战奴的第十三根针落在云姒后背时,霍慎之也开始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。 对比云姒彻骨的疼痛,他感觉到的,只是微弱。 “需要施针三次,每次间隔两个时辰。” 战奴收针。 转过身去,开始整理银针。 霍慎之将云姒拥在怀,整理着她的衣物,感受着她的异动,方才开口:“当年,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。” 战奴的手一顿:“我未曾跟九爷说过,我的师父,其实是韩仲景。韩仲景,其实是药王冯刃天的徒弟。云姒想要段氏山庄,让冯老发现,他也看中了云姒的本事跟野心,又挟持了我师父,让我为他效力。在大火之中,云姒断气,为了给她续命,冯刃天专门让人喂她吃了会让人上瘾的药。人空有本事,而没有自保的能力,和权势,那这本事并不是本事,而是致命的枷锁。” 自始至终,战奴都背对着云姒。 即便是他在最后救了云姒,帮了她,可是伤害依旧是伤害,哪能用什么“情非得已”来脱罪。 “我假意投诚,研制药物对付云姒,想要换回我师父韩仲景。我……对不起我师父,我是个叛徒,那种时候,我只想要弥补我师父。万幸的是,冯刃天死了,只剩下个二长老。二长老想要掌控我,被我反制,我带出云姒,原本想要来找九爷你。可是她不来,她想要回家。” 听着这些话,霍慎之的目光,沉暗了下去。 他紧握着云姒的手,想起她的一句话——小猫小狗受伤的时候,都会想回家的,别说是人了。 如果不是心被伤的彻底,她怎么会想要走回头路,再也不想回到他的身边。 扣着云姒的后颈,往怀中按。 霍慎之低头,贴着云姒的面颊,呼吸尽数覆盖在她耳畔。 战奴声音有些嘶哑,继续开口:“路上,她受着药瘾的折磨,一边服药,一边跟随让我带着她前行。女子生育之后,都要坐月子的,更惶论,云姒是生剖的孩子,伤口刚被缝好,就遇到了大祸,又被下了毒。这一路颠簸,她没有叫过一声苦,梦里只说,再也不要回大周去。回到了西洲,她被萧子翼掳走,萧子翼照着我的方子,加大了药量,让她难以戒毒。” “可是她咬咬牙,还是戒!那段时间,是她最受罪的日子。一面要承受着失子失爱的痛,一面又要领受身体上的痛。换了别的女子,因为点情情爱爱都能哭半年的,受了她这些,只怕早就疯了。” 霍慎之拥着云姒的手,越发用力,像是要将云姒揉碎在自己身体里。 许久,他嗓音暗哑:“是她让你将她的疤痕去掉,也是你,洗了她身上的纹身,用药改变了她的瞳色,声音。” 第1407章 除了感情,我什么都能给你 战奴点头:“是,都是我。但是等母蛊复生之后,她的一切都会复原,不单是容貌,可能对九爷你的怨恨……” 说到这,战奴的声音顿了顿,话锋一转: “人嘛,说到底,其实还是为了利。我其实对云姒的所有遵从,都被动地源自于九爷你,毕竟,我跟她没有什么牵连,也不存在什么情分。我家小姐起先做的错事,总要有人弥补。今天我全心全意供九爷驱策,求九爷,放过我家小姐,她真的再改了。世上多一个好人,少一个恶人,总比死一个人好。而且,她是被逼无奈,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。” “战奴……”空青在这个时候从屏风后站出来。 战奴立即开口:“除非有人经历过我家小姐的风霜坎坷,否则,无人可以对她指手画脚,盖上自以为是的‘正邪’标签。” “九爷……求您高抬贵手!” 秘牢里面发生的那些,实在是让战奴看见了这个男人的另一面。 那时候的九爷,完全看不见一点人的样子。 他在叶暮梨的尸体之中一寸寸的翻找,那个画面,让战奴现在都毛骨悚然。 他总觉得,叶暮梨的今天,就是苏韵柔的明天。 可,九爷并未给出准确的答复,或者说,根本就没有回答他。 战奴知道,这可能会意味着什么。 “我会竭尽全力治好六小姐,只要她愿意,我会的,都能教给她。我甚至能用我后半辈子,做她的奴,来求九爷宽恕!” ——“九爷,地牢里面,萧子翼疼得死去活来,大巫师说,他恐怕是挺不过今晚了。” 外面,陆鹤的声音响起,却没有得到回应。 南绛守在外,开口:“萧子翼会这样,是他自作自受。可是,何以会连今晚都挺不过去?要死,也是阿姐身体里面的母蛊吞掉他的那只烂蛊,才是他的死期。” 陆鹤道:“我为他检查了,发现萧子翼的身体里面,还有别的毒,很特别,而且是近期中的。两个混合,在他身体里面,不知怎么就起了特别的作用。现在因为师父身体里面的蛊虫牵制到他,他挨不住了。” “人死了吗?”说话间,云令政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。 一时之间,了解他心性的南绛,居然有些不知他到底是想要问谁死了。 陆鹤不知云令政的冷血,开口道:“快死了。” 云令政没有的目光,落在了南绛的身上。 南绛不喜欢这种眼神,仿佛把她全然看透了一般,而且,这么多人,他这样毫无顾忌地看着自己,让她……害怕又心虚。 明明是他不要脸,抢兄弟的未婚妻子,还要她做他外室,应该是他心虚才对的啊。 “南姑娘随我去一趟,将萧子翼提出来。” 云令政神色平淡,仿佛跟南绛,也就是只是大家看得到的关系。 南绛想要拒绝,可是看见云令政眼底的神色,便知道,她找一个借口拒绝,云令政就能找一个借口破了她的伪装。 “为什么提他?”而且,为什么非要她去。 这个人在众人面前就是一副“首辅大人”的样子,理智又冷血,私底下对她却……她不想有跟他独处的机会。 云令政道:“西洲英国公府请了明帝旨意,英国公府上来人接他回去,大约明日一早,就能到。西洲的习俗,不论人生死,都要回归故土。” 南绛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,她毕竟是个大夫,而且t?还是巫医,很合适照看萧子翼到天明。 路上,南绛走在他身后,忍不住开口:“自己的亲妹妹躺在里面,你一点都不担心吗?” “她已经嫁人了。”云令政朝着前面走着,也未曾回头。 南绛不明白,他为何能做到这么冷心冷血的,亲弟弟他也不放在眼里,亲妹妹的死活他更是无所谓。 “哪那有怎么样,你们是血亲!” 云令政停下脚步,看着前方漫无边际的夜色: “何为‘成家’?很多男人成了婚,心还是放在自己原先的家中,有什么矛盾,也只站在母亲跟家人位置思考,将妻儿排除在外,甚至在家族危难时也能牺牲妻儿,保全所谓的‘家’,完全不知‘成家’这个词的涵义,拎不清,也愚蠢。不论男女,成了婚,嫁了人,原先的家人,兄弟姐妹,就从亲人变成了亲戚,帮扶,体谅,都要适可而止,要知道界限在哪里。” 南绛咬唇,皱眉看着他。 他用男人做开头,她居然反驳不了这个冷血怪物的。 云令政转身,披着一身夜色,走到南绛跟前。 伸手扣在南绛后颈,猛的一下拉倒怀里。 南绛吓得要挣扎,她生怕被人看见。 云令政手下施力,按住了她:“但与你我不同,除了情爱,其他的,我都能予你。” 南绛愣了一瞬:“那你……你不想成家吗?” “成家有这么重要吗?我永远不会成婚,不管是跟谁。”他只想要南绛的身子。 这种渴望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…… 云令政闭了闭眼,想起了樊楼那一夜。 他压制着眼底的已经开始难以控制的欲色。 不知道,还能克制多久。 云令政衣袖扬起,遮挡住南绛娇小的身躯。 握住南绛身子的一瞬,他感觉得到那股柔软跟颤抖,在不断的引诱着他,攻陷着他的理智。 “放开我,会被别人看见的,云令政!”南绛想不出来,这么冷血的人,这个时候,怎么能这么……不要脸! “你不成婚,那……那个白姑娘,白添翎怎么办?你跟她不是有婚约吗?” “你跟云江澈也有婚约,你想嫁给他吗?”云令政非但没有松开她,还握紧了她的身子,爱抚揉弄:“没耐心等着你学,明晚,去兰园等我。不会的,我当场教。” 他怎么这样急? 南绛怕得厉害。 但是她想到婴妹,忽然就知道了怎么办。 云令政不是说答应她的条件吗…… “明……明晚……明晚吗?” 云令政没有应声,只抬起她的下巴。 如今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,又从未有过女人,眼前这个,已经是他的,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。 夜色里,他引导着南绛同他接吻。 就上次,是南绛真正意义上的吻,还是被动的。 现在的第二次,她完全没有经验,整个人颤抖得一塌糊涂。 她越是这么青涩,云令政越是动情的厉害。 托起她身子,让她愈发贴紧自己。 南绛也在这个此刻,知道了他到底是多想…… “今晚?”云令政快速松开她,呼吸发沉,抵着她的额头,有些难耐的喘息。 有那么一个瞬间,他很想现在,就地,要了她。 可是看她在自己怀里只知道颤抖,只知道被动承受的样子,他又克制住了。 “什么?”今晚? “那不行的。”南绛摇头。 这么仓促,她肯定不会回去叫婴妹。 云令政感觉着他手下娇柔的身子难耐的颤动着,嗓音里含了沉沉的调笑,逗弄的似的开口:“你不想吗?” 说着,又拥着她,让她更贴紧。 细微的刮蹭,暧昧又窒息。 南绛什么都能够感觉得到。 一张脸,也红得更加厉害,整个人身子,也软得不像话,只依托在他怀里,小口小口的喘息。 “感觉怎么样,可舒服?”云令政很会,手指抚弄着她的身子,不断地撩拨。 第1408章 霍慎之:对不起 南绛咬牙不说话,最终也是扛不住,压抑又小声的开口:“舒……舒服……别……别这样弄我了……求……求你了……” 她柔软的嗓音,断断续续的不成样子。 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咪,伸出肉肉粉粉的爪子,在云令政心上抚弄。 他嗓音温了下去,抵着她,轻轻碾着她的身子:“哪里舒服,嗯?” “唔……”南绛呜咽,快要哭出来。 偏偏有人经过,他们在假山这一处,稍微一点动静,就能让奴仆过来。 “说出来,放过你。”他哑声,在她耳边开口。 南绛咬牙,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勾着他的肩膀,羞的厉害,贴在他耳边,小声开口。 说出来之后,她恨不得死过去才好。 整个人如同一条鱼一样,在云令政身上扑腾,想要下来。 可是云令政抱得那样紧,似乎就是故意想她害羞,手下还在刺激她。 几个呼吸的功夫,南绛就被弄得没有了反抗的力气:“放过我……明天晚上……明天晚上好吗……你说过的话,不能……不能不作数。而且,不是要去找萧子翼吗……呜呜……” 她呜咽出声,也不是讨厌,也不是排斥,她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。 脑海之中一阵阵眩晕,身子也开始有些不对劲,很不对劲…… ——“谁在那边!” 终究是有人听见了。 便是在暗处,云令政亦是抬手遮掩住了南绛,哑声开口:“我。” “云大人?”脚步靠近。 南绛吓得厉害:“放开,放开我……” “现在放开你,你站得稳吗?要不要我口述给你,你现在身子成了什么样子?”云令政拥着南绛转身,平日清隽的嗓音,带了一股暗哑:“离远些,我在这摄政王府,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吧。” “是!”那人没有看清对方是谁,立即转身离开。 南绛松了口气,伸手推他,双脚刚接触到地,整个人就软了下去。 云令政也没有拉她,只让她自己摔了一跤,才垂眸看着地上的南绛开口:“总是不听话?非要自己吃点亏,才知道疼,你的这些毛病,怎么就是改不了?” 这话是曾经云令政跟她常说的。 可是这会儿,不知道触及到了南绛的哪里。 她猛然抬头,小猫也露出爪子:“不要你管!你……走开!” 云令政看着她,眉头蹙起:“舒服够了就开始翻脸?” “你……你走!你……不知羞耻!”南绛赤红着脸,羞耻的很,是半眼都不想要再看见云令政。 她挣扎着起来,逃一样的要走。 暗处,云令政看着南绛初尝情欲,脚下不稳,差一点摔倒。 他下意识的往前了一步,又缓缓止住。 等着她好不容易回去,也是心绪难平。 正巧,这时候,看见了坐立难安的蒋淑兰。 她身边是东陵初阙在陪着,东陵初阙很是会说话,也比她机灵,不会犯傻犯蠢…… 一想到这个,南绛忍不住的去想,这么机灵的女孩子,跟云令政……不不不,还是不要害人了,东陵初阙又不是触犯了天条。 “南绛!” 就在她准备离开,想要去看看云姒那边怎么样了,就听见了东陵初阙的喊声。 她哒哒哒的就冲到了自己面前,一手挽住南绛:“听说你去跟云大人见萧子翼了,萧子翼怎么了?” 怎么了…… 她不知道…… 她只知道,她自己不是挺好的。 可是东陵初阙不需要她回答,挽着她的手就开口:“你知道吗,刚才蒋伯母说,是萧子翼的姐姐,失踪了好久的英国公府九小姐萧慈,来接萧子翼呢!” 她们不知道云姒那边的情况,只说是战奴找到了,把药给了云姒吃,一切都稳定了下来。 这漫漫长夜,蒋淑兰睡不着,只能说些明天的事情,打发着时间。 看见东陵初阙这个样子,蒋淑兰笑得和蔼:“你这孩子,似乎是跟我有缘。” 东陵初阙不解,看向了蒋淑兰:“什么?” “我先前觉得,南绛跟我有缘,结果成了我云家的人,也算是快成了。”蒋淑兰笑了笑,眼底确是难以磨灭的担忧。 但还是竭力的不想要让孩子们担心。 东陵初阙想了想,非常慎重的点点头,存着要逗蒋淑兰开心的心思,道:“是有缘分的,我来大周的路上,承蒙云大将军搭救了我一把。来到大周之后,又是云姒姐姐救了中蛇毒的我,我还在嬴棣跟景昀的秘密之中,起到了不可代替的重要作用!” 蒋淑兰很是给面的笑。 南绛不说话,坐在一旁,看着快要亮开的天,又看看一脸慈爱的蒋淑兰。 她想到她跟云令政的那些事情…… 蒋淑兰对她真的没有话说。 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跟云令政那样,那……她肯定会被气死的,她恩将仇报,是个白眼狼…… 云令政也是个白眼狼。 不行,要赶快成全婴妹。 难得婴妹也喜欢云令政这种人,说不定,他们能成。 “我……”南绛起身,原本准备去找婴妹的,一口气将两个人促成。 可是才起身,就听见t?人喊—— “醒了,六小姐醒来了!不……不好了!” 南绛的心一惊,快步冲到了王叔跟前:“什么不好了,我阿姐醒过来,怎么会是不好了呢!王叔,你在说些什么!” 王叔张了张嘴,急得跺脚:“我不知道怎么说,总之……总之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!” 天泛着幽幽的青灰色,还未彻底亮开,天边的朝霞爬行缓慢,也未升至云端。 南绛她们到的时候,只听见里面传来空青的声音—— “怎么会这样?战奴,我家主子怎么会这样!” 她们这才意识到,出大事了! 慌忙不迭的,朝着里面冲。 可是进去,看见的是云姒好好地坐在床上。 目光有些迷惘,在瞧见她们这群人时,如同受惊了一般,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的男人怀里缩,完全是一副不认识她们的样子。 这个意识,叫几个人如遭雷击。 “儿……我的儿……”蒋淑兰张开双手,试探的,胆怯的,朝着云姒走过去。 可云姒才看了她一眼,就更加害怕地抱紧霍慎之,缩在他怀里,颤声喊着:“害怕……她们……是谁……” 母蛊已复生。 她没有性命之危。 他的毒,也开始因为母蛊得到了牵制。 可是他的阿姒…… 是她承受不住清醒时的一切,神志错乱了。 还是…… 霍慎之垂眸,手迟迟落在云姒发顶,声音低哑:“对不起。” 装的? 第1409章 宠溺纵容:阿姒,呆呆的 这一晚,他们所有人都想过,云姒醒来可能会是什么样子。 是记起来了以前的事情,无法接受,痛苦悲伤。 还是大为不妙,所有的一切更坏了下去。 都不是。 云姒什么都不记得了,懵懂的如同初生,只依赖在九爷身边,也只信任他。 一时之间,没人说得出来,这是好,还是不好。 “出去……她们……都出去……”云姒的头发披散,坐在床上,紧紧抱着双腿,还伸手挽着霍慎之的手,死死的抱着。 霍慎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温声哄道:“我也走么?” “留下!你留下!”云姒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他,下意识的依赖他,此时怕他会走,整个人抱紧了他,警觉的开口:“不走,哥哥不走!” 霍慎之拥紧了她,像是拥着一个刚出生,受惊了的小幼兽。 蒋淑兰眼泪婆娑,想要上前。 可是空青上前拉住了她:“夫人,我们先出去。主子现在一切都好啊,战奴说了,可能只是暂时的,主子受不得母蛊强劲的力量,需要适应。” 蒋淑兰咬咬牙,跟着转身。 还忍不住地回头,看了云姒一眼:“怎么也不认识我了呢……我是她母亲啊……忘了谁,也不应该忘了我……” “阿姐……”南绛痴痴的看着云姒,心中百感夹杂。 空青伸手拉了她两下,她才转身。 唯有东陵初阙,出去之后,才很是奇怪的看着她们,不懂她们为什么伤心。 “好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啊,很多人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。而且,还有治疗的可能啊,为什么要伤心。云姒姐姐现在什么都不认得了,又有什么呢,好好活着就好了。” 一时间,她们都看着东陵初阙。 东陵初阙:“不……不是吗?能活着已经很好了,干嘛非要她记起来了那些?难不成,为了大家所谓的‘圆满’,等投胎转世的时候,都不要喝孟婆汤了吗?人一定要执着以前吗?就连伤害也不要放过?过日子过日子,最重要的,不是个‘过’吗?过都过去了,干嘛还要难为自己?我不太懂……如果……如果说错了你们也别怪我,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看法,我下次不发表了。” 现在云姒恢复了身份,只是不认得了她们,以前的那些糟心事,干嘛非要她记起来,她们到底在伤心什么? 东陵初阙一脸的迷惑。 南绛:“我们伤心的,是因为我们爱的人,认不得我们了。她认不得了是好,可是对记得的人来说,是一种伤害。任何事情,都是双面的。” 南绛看着东陵初阙,仿佛看见了以前自己。 只是东陵初阙,比她更通透,活的更直白,更聪明。 “我为云姒姐姐开心!她活下来了,挺过去了,她不认得了,我们后面可以告诉她嘛,让她慢慢接受啊!”东陵初阙乐观地竖起大拇指:“你们也不要难过,姐姐闯过大关了!” 蒋淑兰叹息,缓缓一笑,其间又有说不清的悲伤跟忧愁。 忽然,他们看见房间拿出门被打开。 蒋淑兰刚要过去。 就瞧见一身玄色衣袍,还浸染了不少的血迹霍慎之,抱着一身白衣血污的云姒,进了游廊,往摄政王府深处走。 便是连那些伺候云姒的婢女,也开始收拾着云姒的东西,要搬去哪里。 王叔:“九爷吩咐,将六小姐的东西收去东正院。暂缓进西疆事宜,至于六小姐的身份,这两天,便着手开始恢复。” “这两天?”蒋淑兰免不得皱眉。 其实现在就开始恢复云姒的身份,着实不妥。 因为不难保霍临烨会不会杀回来。 而且景昀的身份,到时候也要大白天下。 他们要进西疆,最好就是隐瞒了身份,这样云姒能够更安全。 但云姒当初最在意的就是光明正大的名分。 如今,一切定下,九爷第一件事情,就是让她光明正大。 “只怕这不是容易的事情,前有火海葬身,后又有一个假的六小姐,转头六小姐殉情了,现在又冒出来一个。如此,有些如同愚弄百姓的样子。” 蒋淑兰还是为云姒担忧,想来想去,道:“没有什么比我这个生身之母出去说明一切,更有说服力的!她现在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,我且不知后事如何,今日见她这么依赖九爷,我带不走她,但能做的,只有这些。若是她这次被伤,我就带她走。” “我同你一道去!” 蒋淑兰的话才说完,柳太妃的声音,就在他们身后响起。 她走过来,拉紧蒋淑兰的手:“他们吃了太多外人的苦,受了太多外界的罪,什么伦理纲常,就险些压死他们。如今走到这一步,我们做自家人的,应该同心协力,应他们所求,一切都一当下为先。” 蒋淑兰反握住柳太妃的手,思索过所有利弊,最后点头:“好。” - 汤池殿内,雾气缭绕。 新换的水,迎面就扑来一股热浪。 云姒趴在汤池边缘,因为自己一个人,感觉就有些不安,扭头去找:“哥哥?” 霍慎之身上着了里衣,入水之后,尽数贴在了身上,他肌理的线条显现,又慢慢淹没在水里。 云姒转过身去,看看他,又看看被他脱光了衣服的自己。 一时之间,垂下眉眼,有些局促地捂住身子。 霍慎之爱怜的轻抚过她的脸,温声同她解释:“我们是夫妻。” 汤池的水很深,动一下,就能掀的水颤动起来。 云姒身子轻,有些站不稳,晃动着身子朝他靠过去,还是不明夫妻是什么,依旧唤他:“哥哥。” 霍慎之握着她的腰,雪白的帕子着了水,在她细白的皮肤上擦拭,耐心教她:“律行,九哥。” 云姒伏在他的心口喘息,闻声,仰头看他:“是什么?” 霍慎之沉默地看着她。 这张脸,终于得见天日。 身份,也终于不用再隐藏。 更是不用担心她的性命安危。 只是。 只是,霍慎之垂首,眼底拥着宠溺跟纵容,将她带入怀。 低低哑哑的嗓音,透着无可奈何:“呆呆的。” 清澈的水面,映照出他怀中的人冷静的一张脸。 第1410章 霍慎之拉住云姒:放你出去,你还会回来么 ——“母亲?” 云姒已经收拾干净,出现在众人眼前。 她一身洁净的白色,梳着简单的发髻,如同刚入人间,那一双平日有坚韧,有冷漠,有隐忍,有欢喜的眼中,居然出现了与她丝毫不相干的——不谙世事。 景昀又叫了她一声:“母亲?” 云姒仿佛不知道“母亲”这个词的含义,只看着景昀笑,蓦地,还伸出手摸了摸景昀的脸:“好看……你……生的好看。” 瞧见嬴棣,又道:“是一样的孩子。” 她仰头去看霍慎之,像是在寻求肯定。 霍慎之在她身边,迎着她的目光,轻触她的后背,安抚她。 “咱们的母亲怎么会这样?”景昀诧异的看着嬴棣。 嬴棣面色凝固:“父王,母妃还会好吗?” 霍慎之垂眸看向了云姒,迎着她的目光开口:“会。” 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云姒,一直不松不紧的握着她的手腕,让她站在自己身边。 “父王,那我们还去西疆吗?”嬴棣开口问。 这毕竟跟嬴棣想的不一样。 他很喜欢云姒的,从今见到就喜欢,知道她就是生身之母,他不知多么开心,又不知多么害怕。 现在不用害怕了,母亲又成了这样…… 这样说不上好,也说不上不好,t?但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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