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” 气氛有些尴尬,徐莫微打圆场地转移了话题,对秦殊观说:“对了,我来之前见过郑医生,他让我跟你说一声,有空给他回个电话,他很关心你。” 秦殊观的眉梢轻微抽动了一下。他谢过徐莫微,起身说了声“失陪”,离开了餐桌。 徐莫微感慨地说:“听说过去在局里,秦所长就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,连上级的面子都不给。” “这不能怪他。”魏钧貌似很理解秦殊观似的说,“外面的人无法想象,在这里工作压力有多大,有时我会感觉自己也是囚犯。所长刚到没几天,还不适应这里的氛围,难免太过紧绷。你刚才提起有位医生很关心秦所长,他生病了吗?” 听到魏钧关切的询问,徐莫微随口道:“郑医生是跟局里合作的心理医生。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,不过听说秦所长抓到傀儡师之后,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。” “看来不论在哪,秦所长承受的压力都很大啊。”魏钧脸上泛起一丝冷笑。 那种人或许一辈子有那么一个光辉时刻,就像秋千荡到最高点。但余下的时间他都要小心,别从上面掉下来摔得满头是血。 午饭时间结束后,秦殊观和徐莫微再度返回安鹤笙的牢房。三人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两边,桌上摊开一份份资料。 目前出现的受害者共有四名,都是成年男性,年龄分布在22-30岁之间,都有正常工作。他们都死在家中,虽然尸体有遭到破坏的痕迹,但根据现场调查和验尸结果表明,他们都死于“自杀”。 徐莫微:“这些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基本都在凌晨2点-5点之间,死因都是机械性窒息,身上没有外伤,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。凶器就是他们佩戴的领带,上面只有他们自己的指纹。” 犯人独自关在牢房时不用戴手铐,但安鹤笙的牢房里现在有两位“客人”,他的双手自然被铐住了。不过这不影响他姿势从容优雅地拿起照片。 他端详着照片里的受害者,却无法看出他们生前的样貌。受害者躺在床上,衣着整齐,双手十指交叉合握放在胸口,两只眼球各插着一枚镜子碎片。他的嘴张得很大,不仅嘴角撕裂了,且面部严重变形,好像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。 安鹤笙在开口之前,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秦殊观。他就坐在桌子对面,可他没有发表过意见,对那些照片连看都没看一眼,仿佛打算置身事外。 作为一名前探员,一名出色的犯罪分析专家,怎么会对这种极具特色的连环凶案不感兴趣? 安鹤笙唇角噙着一丝浅笑,故意将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推到了秦殊观眼皮子底下。 “秦先生有什么看法?”安鹤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不想错过他的任何反应。 秦殊观盯着横陈在面前的几具尸体,插在他们眼球上的镜子碎片灼灼发光,反射出一张模糊的脸。那些脸转向他,发出了暗哑的低吟—— 我这么做是因为能得到不为人知的快感。但你一定知道那是多么妙不可言。 笼中窥梦(10) 秦殊观神情平静,面部肌肉放松,不见丝毫恐慌、焦虑或是兴奋,一如往常的冷淡。 安鹤笙和613正在观察他。SN613啧啧道: 安鹤笙: 话虽如此,秦殊观像是戴着一副厚重的面具,隔绝了任何表情泄漏的可能,叫人很难看出他的心思。或许他只是感觉现在像是回到了过去的工作状态,才会有所放松。 在安鹤笙分析猜测之际,秦殊观结束了沉默。 “太干净了。”秦殊观平淡地说,“虽然尸体面目全非,但他身上以及房间非常干净整洁。也许在现场能发现一些线索,可是单从照片里很难看出什么。” 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把照片推回桌子中间,好像是方便让另外两人查看。不经意间,他发现安鹤笙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中,透着些微的失望。 那眼神仿佛在说:我怎么会被你这种货色抓住? 秦殊观的动作短暂地停滞了一下,随后很快回到那副冰雕般正襟危坐、面沉似水的模样。 “现场留下的痕迹也少得可怜。”徐莫微皱眉说,“门窗没有强行闯入的破坏痕迹,房间里找不到受害者之外的指纹、毛发和纤维之类的痕迹物证。这个人非常谨慎,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和手段。” 安鹤笙像是没听到徐莫微这番话,直接问道:“他把什么塞进了受害者的喉咙里?” “手。”徐莫微不由得佩服安鹤笙的犀利,“受害者的口腔和喉腔有严重的软组织损伤和撕裂伤,颈部有不同程度的挫伤,但都是死后造成的。尸检在他们的喉腔里发现了一些滑石粉,凶手可能戴了无菌手套。” “所以凶手是在受害者死后,才破坏了尸体。”安鹤笙已经翻阅过所有资料,所有文字都录入了他精密的大脑,形成了环环相扣的链条。 连环杀手通常都有自己的偏好,虽然没有留下物证,但他选择的对象、使用的手段、处理尸体的方式,同样能说明很多问题。 安鹤笙脑内演绎着凶手的画像,像课堂提问般看向对面的两位“学生”:“受害者通过某种方式勒死自己之后,凶手又‘好心’把他们从绞索中解放出来,还把他们稳妥地安置在床上,让他们衣着体面地死去。可是凶手又破坏了他们的尸体。你们怎么看待凶手呈现出的这种矛盾性?” 秦殊观宛如溜号走神的学渣,对安鹤笙的引导式提问置若罔闻。 徐莫微则相反,神情专注地说:“凶手执着于‘掏喉’,并在受害者眼中插进镜子碎片,应该是因为这些行为能给他带去满足感。‘插丨入’这种行为,无论使用利刃还是手,都是一种支配与占有的表现。我想凶手是从这种带有性意味的行为中,获得了欲望满足的快感。” 秦殊观严肃得体的西装之下,腹肌突然紧绷地缩动了一下。梦里的面具男用手刺穿他腹腔的感觉,现在依然历历在目。他甚至记得手套穿过五脏六腑时温存的质感。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安鹤笙,却发现安鹤笙正关注徐莫微,微笑弯起的眼眸中,带着些许欣赏的意味。 他像是坐久了不舒服似的调整了一下姿势,可依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无处安放。 徐莫微也在观察安鹤笙脸上的表情,见他弯起眼睛对自己微笑,莫名有种受到鼓舞的感觉。 “徐先生又是如何看待,凶手给受害者穿好西装打好领带、将他们放在床上、令他们看上去安然入睡的这种行为?”安鹤笙继续问道。 徐莫不假思索地答道:“有些凶手在杀人之后,会产生愧疚心理。他们的表现方式,往往是对尸体进行一些安置。譬如蒙住受害者的脸,给受害者整理好头发和衣物等。一些患有精神分裂的凶手也会出现矛盾行为,但从现场来看,这一次我们要找的人,绝对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。” 真是教科书式的答案,看似无可挑剔,但安鹤笙并不认为凶手这么做是出于愧疚。 安鹤笙瞥了眼秦殊观,见他仍然不打算发表任何言论,心说这人还真沉得住气。可他越是表现得坚如磐石、严防死守,越是说明那个“致命的东西”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威胁。 “愧疚。”安鹤笙重复了一遍徐莫微的观点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“在这一系列案件中,‘自杀’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意象。凶手执着的不仅是尸体,还有受害者亲手把‘绞索’套在脖子上这一行为。你们认为他催眠了受害者,这也是你们找我合作的原因。” 安鹤笙的指尖点在照片边缘,轻轻弹奏着死亡圆舞曲:“人是无法勒死自己的,即使受到催眠,强烈的痛苦和恐惧会引发本能的求生欲。这些受害者一定是处在一个,即使清醒过来也无法挣脱的处境。” “是的。”徐莫微起身走到安鹤笙身边,指了指那些照片里紧闭的房门,“安教授听说过窒息游戏吧。把围巾、绳子或者领带的一头系在门把手上,另一头勒住自己的颈部,通过改变身体的姿势获得窒息感。” 安鹤笙点了点头:“当大脑需要的氧气得不到及时供应,就会产生更多用于相互通信的神经递质,包括多巴胺、血清素和β-内啡肽等神经化学物质,让人产生幻觉和快感。” 徐莫微一手撑着桌子,俯身靠近安鹤笙,和他一起看向照片里的受害者:“在濒死那一刻可能会产生bo起,一直持续到死亡之后。这种强烈的刺激感,就是一些人痴迷于窒息游戏的原因。” 他不自觉地看向安鹤笙,在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里找到了赞许。他忍不住滔滔不绝地说下去,想要在那双眼睛里得到更多认可:“然而一旦大脑开始缺氧,一切都会失去控制。严重缺氧会让大脑会变得神志不清、迷失方向、共济失调。这时即便意识到危险,也已经无法自我解脱了。” “一旦颈动脉被阻断,就意味着脑组织会迅速死亡。”安鹤笙的眼眸在眉骨投下的阴影中闪动着灼然的光色,“在你看来,凶手是故意想让受害者在死前体验到极致的快感吗?” 徐莫微再一次无意识地朝安鹤笙靠近了一些:“也许他把自己视作馈赠者,视作带去恩赐的神。” “不是赐予,是剥夺。”就在这时,秦殊观突然开口了。 安鹤笙缓缓翘起嘴角。秦殊观终于忍受不了这些错误的、不够准确的分析论调了。 “剥夺?”徐莫微怔了一下,直起身看向秦殊观,“凶手的确剥夺了受害者的生命。” 秦殊观从椅子上站起来,脚步沉稳地走向办公桌另一边:“凶手催眠了受害者,让他们采用‘游戏’的方式勒住自己的颈动脉。窒息感如约而至,带来了幻觉和快感。但就是在这一刻,凶手解除了催眠。” 他迎着徐莫微惊讶的目光走到安鹤笙身边,重新拿起桌上的照片,凝视床上的尸体:“受害者从催眠的幻梦中惊醒,但因为窒息而手脚无力,无法摆脱脖子上的束缚。在这一瞬间,快感被剥夺,取而代之的是死亡的恐惧。凶手就站在这两种极端的感觉交汇点,欣赏受害者眼中映出的自己。” 徐莫微虚起眼睛盯着秦殊观,用质问的语气道:“你凭什么认定,凶手在受害者死前解除了催眠?” 两位执法者一左一右地站在一名囚犯的身边,却如同争夺导师的青睐和认可而对峙着。 “他这么做是因为……”秦殊观喉咙有些发紧。 ——我这么做是因为,能得到不为人知的快乐。但你一定知道,他们的痛苦和恐惧是多么妙不可言。我赐予他们短暂的欢愉,然后又将它夺走…… 安鹤笙看向秦殊观,再次给予他“慷慨”的帮助:“因为他喜欢熄灭最后一丝希望。” 秦殊观垂下眼睫,和安鹤笙视线相对。那张优雅的面孔还是如同平常一样,带着温雅和煦的浅笑。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动的笑意却更加愉悦,像对自己训练的猎狗咬住狐狸时说“这才是我的好孩子”。 受到蛊惑一般,秦殊观从紧涩的咽喉里发出本想压抑的声音:“他喜欢看到受害者绝望,胜过直接夺走他们的生命。请你回到座位上——” 他把自己从安鹤笙的眼中拔出来,冷冷地看向徐莫微:“和犯人保持安全距离。” 笼中窥梦(11) 秦殊观从不大声说话,可他冷静低沉的语气却充满威慑。 徐莫微沉默着回到椅子上坐下,掏出烟问:“二位不介意吧。” 秦殊观没有说话。安鹤笙无所谓地说:“请便。” 徐莫微点燃烟,狠狠吸了一口。 直到刚才秦殊观警告,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,自己竟然和傀儡师站得那么近,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桌子的这一边走到了对面。 他仿佛受到一块有磁力的魔石吸引,不知不觉就越过了警戒线,完全没有考虑过潜藏的危险。他根本判断不出,这究竟是安鹤笙太有魅力,还是自己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操控了。 “我同意秦先生的看法。”安鹤笙怡然自得地靠着椅背,指尖在腿上轻点,好像给一支变奏曲打着节拍,“凶手通过催眠摆布受害者,又在他们濒临死亡那一刻将他们唤醒。他希望他们在‘高丨潮’那一刻注视自己,他想看到他们满是绝望的眼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。这能取悦他独特的癖好。” 秦殊观的视线再一次落在照片上,霎时间,他听到了肌肉撕裂、骨骼咯吱作响。 死人在呻丨吟,灵魂发出无法瞑目的悲鸣。 “掏喉意味着支配和占有,包含了性意味,但这只是我们在分析时得出的意象。”他沉声说,“凶手不会在这么做的时候说,‘现在我要占有你、侵犯你了’。对凶手来说,一定有更高层面的精神内涵。” 安鹤笙欣然道:“也许他认为,仅仅是肉丨体的死亡还不够。或者可以说,只有在肉丨体死亡后,这么做才有意义。” 秦殊观像是知道安鹤笙下一句话的每个字一般,衔接得没有空余道:“他需要确认,自己扼住了一个灵魂。包括那条领带——那是夺走受害者生命的凶器,又在他们死后,成了死亡的装饰物。” “即使死了,他们的灵魂依然无法得到解脱。”安鹤笙笑意更深,“凶手根本没有愧疚,他那么做只是为了把死者的灵魂继续抓在自己手中。” 徐莫微在二人的对话中缓过神来,忽然觉得这两个人默契十足,仿佛合作许久的老搭档。 听到自己的观点被推翻了,徐莫微一边琢磨一边问道:“但凶手还给他们换上了正装,刻意摆放出安睡的姿势,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?” “不是安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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