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8章
肖珏,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?” 肖珏看着她,过了片刻,知道自己若是不说,今日也不可能出的了这个门,就叹息一声,将昨夜的事相告。 禾晏听得入神。 昨夜金銮殿中发生的事,肖珏也是事后才知道一点,当时他带着一半南府兵在乘乐宫前与太子的人交手。燕贺带人去的里头,待出来时,也只知道广延是被广朔亲手射杀的。 “你……是故意不去金銮殿里的吗?”禾晏迟疑了一下,才问。 肖珏低头,笑了一下,淡声道:“肖家同燕家不同,燕家是新贵,尚且依附皇室,我本身兵权过大,如果亲眼见证了四皇子射杀兄弟,纵然现在无事,时间久了,难免四皇子心中不适。” “我不想在四皇子心中留下一根刺。” 天威难测,没了广延,日后四皇子就是九五之尊。即便他现在可能没什么,但一旦坐上那个位置,或是身不由己,或是因事改变,倒不如一开始就独绝可能出现的一幕。 “如此,让燕贺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燕家兵权不盛,又是新贵,无甚根基,四皇子用起来没有顾忌。”禾晏道:“我只是没想到,燕贺竟然也会追随四皇子。” 燕家中立了这么多年,狡诈如狐,却在最后关头给了广延一击。只怕广延自己也没料到。 “皮之不存毛将焉附,”肖珏端起茶盏,低头饮了一口,才道:“到了必须做选择的时候,就算是不想,也必须做。” 禾晏松了口气,“总之,你平安无事就好。不过……”她看向肖珏,低声问:“陛下真的一早就已经立下改立传位储君的诏书么?五皇子又是真的亲眼看到了太子投毒?” 这样一桩桩一件件,来得太过凑巧,让广朔登基,成了一件毫无异议、顺理成章的事。 “是真是假,并不重要。”肖珏敛眸,“太子已经死了。” 一切尘埃落定。 ------题外话------ 晏晏的主场还是在战场不是朝堂哈,不然本文就叫女丞相女政客了……大概还有五六万字完结,着急的朋友可以养文~ 第二百五十六章 输 一夜之间,天下易主。 广延杀父弑君,谋权篡位,被四皇子广朔带着归德中郎将捉拿定罪。文宣帝早在驾崩之前已立下改立储君的诏书,待入皇陵之后,登基大典还是照样举行,只是登基的人从广延,变成了广朔。 朝中无人敢反对。 广朔做事,是同他宽仁寡言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果断狠辣,早在昨夜捉擒广延时,已将广延几大信任的心腹尽数缉拿。广延的兵本就不盛,若说当初因为徐敬甫的关系,尚还有禾家支撑,自打禾如非出事后,抚越军的兵权收回,并不能为太子所用。 斩草除根,广朔的动作,来的雷厉风行,令人胆寒。朝臣们纷纷议论,四皇子身上帝王之气,已初见端倪。 至于先皇遗诏令人殉葬一事,也被查出是假的。兰贵妃和倪贵人,连同其余的数十名女子,得以保全性命。传到外头百姓耳中,也都说四皇子仁慈英明。 百姓们从不在意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。只要有衣穿,有饭吃,皇帝由谁做,并不重要。 而朝臣们亦不会反对,如今大魏皇室中,五皇子广吉还小,眼下能撑事的,也唯有一个广朔而已。 文宣帝入了皇陵,清澜宫里,兰贵妃脱下沉重的礼袍。刚坐下,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。 是倪贵人。 “恭喜姐姐如今得偿所愿。”倪贵人自行走到小几前坐下,皮笑肉不笑道:“再过不了多久,妾身就要叫姐姐一声太后娘娘了。” 兰贵妃望着她,目光仍如从前一般和缓平淡,“倪贵人,现在不是还活着么。” 倪贵人一愣。 那一日,魏玄章一头撞死在乘乐宫前,将太子与大魏的矛盾激化到了顶点,太子如此暴戾偏执,而她明日就要随着文宣帝一同没入黑暗的陵墓。最后关头,倪贵人与兰贵妃合作了。 广吉的话是假的,传位的诏书未必也就是真的。说到底,广朔要的只是一个借口,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。 事实上,在那个时候,倪贵人也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,想着横竖都是个死,不如拼一把。但其实内心深处,并不认为广朔会成功。 但广朔偏偏就成功了。 外头说起来轻描淡写,短短一夜,在此之后,倪贵人终于意识到,倘若只是临时起意,倘若广朔只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而抗争,在这么短的时间里,恐怕争取不到归德中将军与封云将军的追随。 只怕昨夜里金銮殿上发生的一幕,早在很多年前,就被兰贵妃预见到了。 甚至于想的再深一些,或许文宣帝死于广延手中,兰贵妃也未必真是一无所知。 广朔的沉默与温和,宽仁与不理朝事,兰贵妃的不争与柔婉,文宣帝的宠爱与真心,都是在很久很久之前,兰贵妃安排好的。从头到尾,不是广朔的演技太好,而是兰贵妃心里的主意,连她的儿子都不曾知晓。 张皇后或许有一件事猜对了,兰贵妃不是不争,只是寻常恩惠根本瞧不上,她要争,就替自己的儿子争世上最尊贵的位置。 所以太子注定会输,因为他没有一个能为了自己隐忍潜伏多年,丝毫破绽不露的母亲。 广吉还小,而从今日起,整个大魏的皇室里,再没有人是广朔的对手了。 倪贵人心里,慢慢的涌上一阵寒意。眼前的女人眉目和婉,这么多年,从未见她有过怒言斥责,可原来,她才是最可怕的那一个。 “妾身,活着就很好了。”倪贵人低下头,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一丝谦卑与惧意,“今后,妾身会好好追随娘娘。广吉……还望娘娘多加照拂。” 兰贵妃没有说话,只是望着窗外,过了许久,她回过头,像是才听清了倪贵人的话,微微点头,阖眼道:“好。” …… 太子府上,一片混乱。 下人们哭哭啼啼,被官兵们拖的拖,抓的抓,太子妃尖叫着被人带走,临走时,指甲划过墙面,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。 有人慢慢的走着,一直走到了院子靠里头,最后一间房。 这是一处暗室,太子广延性情凶狠阴戾,若是得罪过他的人,好一点直接杀了泄愤,有更惨一些的,被关进太子府的暗室严刑折磨,生不如死。 如今太子府出事,官兵忙着捉拿府上亲眷,并无人注意这里。 年轻男子慢慢的走着,干净的靴子踩在潮湿的地面上,暗室里很黑,就着昏暗的灯火,可以看见暗色的痕迹,或是已经干涸,或是泛着亮光,似是人血。 这里修建的像个牢房,房与房之间以铁栅栏隔开,也并无守卫。听见有人的动静,房里的人也并无什么反应,至多微微抬一抬头,又极快放下——这里的人都已经奄奄一息,也并不认为,会有人前来相救。 绝望充斥着这里。 他慢慢的走着,每走过一间房,就在房门前停下脚步,认真的端详一番,似是在辨认里头人的样貌。待发现不是,便又走开。 这样一间房一间房的走过,直到走到了最后一间。 地上蜷缩着一个人影,如幼童一般侧躺着,双手抱着肩膀,头往胸里埋得很低,她衣衫不整,甫一走尽,虽未动弹,身子却开始微微颤抖。 楚昭脚步一顿。 他望着里头的人影,过了片刻,将门打开了。 里头的人仍旧没有动静,甚至没有看他一眼。楚昭走到这人身前,慢慢的半跪下身,似是想安抚对方,却又不知从哪里下手,片刻后,他温声开口:“应香。” 面前的人剧烈的一颤。 “应香,”顿了顿,楚昭道:“太子死了,我来带你回去。” 他伸手,想要扶起应香,被应香挡住,可她似乎实在是没有力气,这点阻挡毫无作用,楚昭将她扶到石壁前坐下,替她拨开挡在眼前的乱发,随即愕然:“你……” “……不要看……”应香无力的道。 原来千娇百媚,美艳动人的脸上,遍布了可怕的刀痕,又因为没有被好好医治,刀痕尚且还未结痂,鲜血淋漓,看一眼,状如前来索命的女鬼,令人既惊且骇。 楚昭心头大震。 广朔去乘乐宫那一晚前,楚昭去了四皇子府上。 他已经看的清清楚楚,广延根本斗不过广朔,张皇后也不是兰贵妃的对手。他确实没有别的路可以走,就算是现在追随广朔,广朔也绝不会重用于他。但跟着广延,也不过是绑在一块儿一起死罢了。 徐敬甫在世的时候,就告诉他,任何事,学会做选择。 他选择了与广朔做最后一笔生意。 将太子的兵马与安排和盘托出,出卖太子,求得一个他与应香活下来的条件。他已经不奢求在仕途上有何建树进益,因为这已经不可能了。虽然活下去这筹码,到最后也不知能不能成功,但已经如此,至少现在活下来也行。 当时,广朔瞧着他,似是没想到楚昭会提出这个条件,只问:“楚四公子既然对你的婢女如此看重,当初为何又将你的婢女主动送去广延身边?” “你既送去将她做眼线,应当没有别的情义。如今到了此时,除了此女别无所求,反而让人看不明白。” 楚昭温声道:“臣也不明白。” 对他而言,天下无不可利用之事,也无不可利用之人。但偏偏每一次,又会在某个时候,留下些不应当存在的软肋。 禾晏是这样,应香也是这样。 他看着眼前的应香,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。 应香只看了他一眼,就飞快的埋下头去,像是怕自己弄脏了楚昭的衣袖,不再说话。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官兵呵斥与下人哭嚎的声音,应香侧耳认真听了一会儿,道:“……太子死了吗?” 楚昭回过神,轻声道:“对。你可以离开太子府了。” 应香闻言,并未显出高兴的神情,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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