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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

才我所说,叫我一声爹,这切磋就到此为止,怎么样?” “不过,是谁来叫我一声爹?”禾晏盯着日达木子:“你是他们的首领,不如你来叫,如何?” “混账!”日达木子身后一名兵士上前一步怒斥。 禾晏丝毫不惧,无辜开口:“这也不行吗?” 王霸小声道:“真痛快!” “她是在故意激怒对手,”黄雄沉声道:“只是,现在这种情况,好像没必要这么做。” 禾晏的性子从来都是这般狂妄自信,以往这样,旁人只当他是少年天性,如今这样的情况,激怒日达木子,可不是什么好事。 “我来跟你比。”一个声音自日达木子身后响起,“统领,巴嘱愿意一战。” 日达木子瞧他一眼,看不出喜怒,只道:“去吧。” 这个叫巴嘱的男人上了演武场高台。 同方才的瓦剌不同,巴嘱虽然健硕,却不如瓦剌那般巨大的过分,年纪也比瓦剌更年长一些,大约三十出头。他浑身上下拢在一层乌色的披风中,连脑袋都藏在帷帽里,露出半个下巴,眉眼都不太清晰的模样,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又古怪,状如鬼魅。他的嗓子也是嘶哑的,像是被火烧过,难听如乌鸦叫声。 巴嘱走到瓦剌身边,虽同是伙伴,却无半分同情,一脚将瓦剌的尸体踢下演武场高台,骂道:“碍手碍脚的东西。” 瓦剌的尸体咕噜噜的滚了下去,他看也不看一眼,只对禾晏道:“你身上有旧伤。” 禾晏心下一沉,这个叫巴嘱的男人,比瓦剌更棘手一些。 瓦剌无非就是身负蛮力,不懂得变通的力士而已。对付这种人,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并予以打击,很快就能结束战斗。每一场战斗中,最怕的,是遇到如眼前这样有脑子的敌人。他能发现对手身上的弱点,这样接下来的每一步,都会有所制掣。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刀,禾晏将铁鞭绕于手上,朝对方冲去。 卫桓与瓦剌那一场,禾晏是观众,提前看到了瓦剌的弱点与短处,是以与瓦剌对战时,能快准狠的解决对方。而这一场,巴嘱是她没见过的人,而瓦剌与自己交手的时候,却被这人看的一清二楚。 换句话说,巴嘱了解禾晏,禾晏却对巴嘱一无所知。 他的披风下,似乎藏着不少别的东西,禾晏提防着,这人也十分狡猾,并不正面与禾晏发生碰撞,有了方才瓦剌的前车之鉴,他更与禾晏保持距离,鞭子只要朝他挥过去,巴嘱就会迅速改变方向,他身体比瓦剌灵活的多,一时间,铁鞭无法近前。 禾晏的腰上,已经隐隐作痛了。 她之前在凉州城里时,和丁一交手受了伤。后来又被内奸骗到白月山上去,与藏在暗处的人一番搏斗,几次三番,原先已经快要痊愈的伤口,早已裂开了。这还不算,回头就被扔进了凉州卫的地牢,地牢里可不会有沈暮雪日日来送汤药,又冷又潮湿,伤口大约是恶化了。 方才杀瓦剌时候,用力用的太大,牵扯到了伤口,短时间还行,长时间此刻与巴嘱对战,便越发觉得痛得刺骨。 巴嘱笑道:“你脸色怎么不好看,是因为腰上的旧疾犯了吗?” 禾晏一怔,巴嘱手中的弯刀已经缠上了她的铁鞭,将禾晏拉的往前一扯,台下众人惊呼一声,巴嘱手上刀被缠着,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朝禾晏腰间的旧伤处就是一掌。 禾晏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一掌,却动作未停,手中鞭子松开,卷上了他的脸,被巴嘱避走,却将他的帷帽给卷掉了,露出了这人的脸来。 两人齐齐后退站定。 那一掌牢牢实实的贴在了她的旧伤口,禾晏勉强将喉头的血咽了下去,面上仍然挂着几分笑意,看向眼前人,嘲笑道:“啧,真丑。” 没了帷帽遮掩的巴嘱,露出了真面目。这人一半脸是好的,生的也算英俊,另一半脸却被火烧过,坑坑洼洼,泛着暗红色的疤痕犹如蜈蚣,生长在他脸上,将五官都挤得错位。 台下有人吓得惊呼一声。 被禾晏碰倒帷帽,真容暴露人前,巴嘱脸色难看至极,盯着禾晏的目光,恨不得将禾晏吃肉饮血。 禾晏一笑,朝他勾了勾手指:“再来!” 巴嘱冷笑,冲了过去。 禾晏甫一动,便知不好,方才巴嘱那一掌,没有留情,现在血已经浸了出来,所幸的是她来的时候为了保暖,换上了雷候的黑色劲装,纵是流了血,也看不出来。只是,这样下去,不知还能坚持的了多久。 事实上,演武场高台上的切磋,从来都不是重点,重点在于,用这三场“切磋”,来争取更多时间。如果没有人能扛得住西羌人的弯刀,成为单方面的屠杀,那么后面的一切,都没有机会了。 必须要杀了巴嘱,才会有第三场。 西羌人善用弯刀,每个人的弯刀,又会根据身材力道不同,各有调整。巴嘱的弯刀便趋于灵活,禾晏的铁鞭想要缠住他的刀,便不太容易。 禾晏的鞭子去缠巴嘱的腿,巴嘱轻蔑道:“同一招,你想用在两个人身上,也太天真了些!”说罢,绕开禾晏,弯刀朝禾晏脖颈劈下—— 同瓦剌不同,巴嘱一开始,就是冲着禾晏的命去的,没有半分虚招。禾晏两手扯着鞭子,将巴嘱的弯刀勒在眼前,巴嘱狞笑一声,往后一倒,禾晏躲避不及,见这人右手从披风里,又摸出一把匕首来。 这把匕首,只有人的拇指长,纤薄如纸,与其说是匕首,更像是刀片,若非近前,实在叫人难以看清,他手掌往前一松,外人看过去,只当他一掌拍在了禾晏腰间,但除了禾晏,无人知道他掌心的这柄锐器,尽数没入血肉。 禾晏只觉得腰间痛得钻心,蓦地捏拳揍过去,巴嘱的脸近在眼前,他狞笑道:“疼不疼,疼你就——” 他的话戛然而止。 禾晏握紧的拳抵在他喉咙间,死死不松手。 巴嘱疯狂挣扎起来,可不知何时,那铁鞭竟将禾晏的腿与他的腿绑在一起,他逃离无门,剧烈挣扎,可越是挣扎,便越是翻白眼,到最后,口吐鲜血,渐渐不动了。 禾晏面无表情,将拳用力往里再一抵,确认了身下这人再无气息后,松开了手。 巴嘱的脖子上,露出了一点铁样的东西,只有一点点,其余的已经看不到了,当是插进了喉咙深处。那是一只铁蒺藜。 禾晏来的时候,在地上捡到的。 随时随地,在身上放一些暗器,只有好处没有坏处,谁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,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,什么时候会遇到,唯一能做的,就是增加活着的砝码。 她靠近不了巴嘱,因巴嘱已经对她有了提防,最后一击,无非也是伤敌八百,自损一千的两败俱伤之策。但她到底比巴嘱好一些,她不过是,被匕首伤在了腰间旧伤,而巴嘱现在已经没命了。 “你有底牌,焉知我没有?”她喃喃道。 片刻后,禾晏艰难的将铁鞭从巴嘱与自己的身上抽出,重新绕回腕间,她站起身,黑色劲装穿在她身上,不如红色劲装时的活泼,多了几分肃杀。她亦站的笔直,看起来没有半分疲累,把玩着腕间铁鞭,淡淡笑着,说出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话。 “他死了,我赢了,胜负已分,下一个。”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归来 底下的众人,并没有看清楚禾晏与巴嘱,究竟是何分出胜负的。只看到他们二人扭打在一起,巴嘱打了禾晏一掌,禾晏用什么暗器刺进了巴嘱的脖子。 手段虽不算光明磊落,到底是赢了。 “禾大哥好厉害!”程鲤素率先叫道:“打得好!打得好!” “你闭嘴吧!”一边的宋陶陶呵斥他。 程鲤素不满:“我替我大哥叫好怎么了?” “现在还不到放心的时候。”宋陶陶摇头,女孩子到底比男孩子心细,她觉出禾晏脸上比方才要苍白一些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想着禾晏可能是受伤了。但禾晏穿着黑色衣裳,也看不出究竟伤在哪里。 台上,黑衣劲装的少年下巴微扬,笑问:“没有人敢上来了吗?” 就在这时,日达木子突然放声大笑,他边笑边拊掌:“有趣,有趣!没想到凉州卫还有这么有趣的人!”话音未落,便驾马朝演武高台奔去。 他动作迅捷,周围的人都猝不及防,有几个凉州新兵差点被他的马踩在脚下,幸而被身边人拉了一把,日达木子在演武台一步之遥蓦然勒马停住,飞身上台。落于禾晏跟前。 “统领该不会想亲自下场吧?”少年诧然道:“我一介新兵,何德何能啊?” “你杀了我两名勇士,可不像是普通的新兵。”日达木子大笑。并未因方才损失爱将而有半分不悦。 “只是侥幸而已。” “不必谦虚,你方才与他们二人交手,我都看过了,当得起凉州卫第一!”日达木子说着,看向演武台下众人,笑的轻蔑,“我看这里,就你担得起有勇有谋。不过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“不知道你腰间的伤口,还撑得住几时?” 禾晏不语。 日达木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:“巴嘱是我最得力的手下,他刚才连续两次攻击你的腰部,看来是有旧伤在身。最后一次,你把暗器刺进他喉咙的时候,他……”他走到巴嘱身边,用脚拨弄了一下巴嘱的尸体,巴嘱仰翻过来,“他的手松开了,是把什么刺进了你的腰间,是刀?” 日达木子关切的问她:“哎哟,一定很疼吧。” “其实还好。”禾晏微笑,“不及他疼。” 日达木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笑了:“很好,我最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,敲碎了也会特别香甜。”他如方才巴嘱对瓦剌所做的一般,一脚将巴嘱的尸体踢下高台,轻笑一声:“没用的废物。” 紧接着,巴嘱缓缓抽出腰间的弯刀。 沈瀚见状,目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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