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“开——” 碗被打开,桌上两粒骰子静静躺着,众人屏息凝气,看了过去,两粒骰子,一只五,一只六,的确是大。 众人些微意外,片刻,方才嘲笑禾晏的男子大笑道:“你倒是好运气,拿着这些钱去裁件好衣服吧!” 一些零零散散的银子和银票堆在了禾晏面前。 禾晏把银子重新推了出去。 众人看向她。 “再来。”她微笑道。 有人忍不住了,道:“嘿,这小子,有点嚣张啊!” “兄弟,你还是见好就收吧,赢了就不错啦。”这是充满好意的劝解。 “真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好运?哈哈哈,小孩子就是天真!” 嘲讽声,规劝声,看热闹的声音充斥在耳,芸芸众生,禾晏眼里却只有那两粒骰子。 禾云生上学堂和武官需要束脩,青梅一个婢子干不完所有的活,禾家还是应该增加一点小厮。再过几个月就要到夏日了,雨季将来临,禾家门房上瓦片缺了一些,一定会漏水……里里外外,都需要用银子。 她想要打听许之恒同禾如非的事,也少不了银子。 银子这东西,不是需要很多,但绝对不能没有。否则寸步难行的时候,便知生活艰难。 “你想好了?”摇骰子的中年男子抚一抚胡须,笑意慈祥温和。 禾晏也回他一个礼貌的笑。 “再来。” 第十章 瞎子的好处 银子大把大把的堆在桌上,有人将自己的玉佩叠了上去。一个初出茅庐却好运连连的青涩小子,自然惹人注意。不多时,这里便围满了看热闹的人。 “大。” “开——” “公子请选。” “小。” “再来。” “开——” “再来。” “开——” “再来。” “开——” 禾晏的面前,堆满了银票。方才嘲笑她的人此刻早已噤声,傻子都能看出来,她并非第一次来玩的生手。若不是乐通庄声名在外,旁人简直要怀疑她是和庄家联手做局来哄骗外人了。 外面打更的声音隐隐传来,禾晏道:“时候不早,我该回去了。” “公子,”长胡子的老头儿微微一笑,“再赌最后一局吧,换个赌法如何?” 禾晏抬眼看他:“怎么赌?” “不赌开大开小了,我瞧公子是个中高手,要不来猜骰子数字怎么样?”他将桌上所有的珠宝银票都往桌中间一推,“若是公子胜了,这些都是公子的。” 禾晏看向桌上的银票。 她已经赢了不少了,也知道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。从前在军中的时候,曾听帐下小将们说起赌场的黑幕,也知道一两分。本该见好就收,不知怎的,脑中却又浮现起禾云生说起学堂向往的眼神,以及自己身上这件唯一的,洗得发旧的长衣来。 “好啊。”她说。 人群哗然,气氛陡然高涨。 猜大小和猜数字,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。 猜大小靠的是运气,结局无非就是两种,大或者小。可数字却要精确到每一个,错了就是错了,赢的机会实在太小。除非是真正会扔骰子的人,否则大抵不会这般做。况且庄家的手法也各有不同。 禾晏也将面前的银票全部推了出去。 若是她这把输了,今晚的所有便当是一场空。若是赢了,大约三五年内,禾家吃喝、禾云生的束脩是够的了。 众人见此情景,纷纷加码:“我也来!” “这是我的银子,我押这位兄弟赢!” “怎么可能,我还是押对家吧,哈哈哈!” 筹码越重的局,看的人也就越多,一夜暴富,一夜潦这种戏码,比京城最好的戏班子还叫人欲罢不能。 长胡子老头将碗缓缓端起,赌场里安静下来,似乎只能听到骰子在铜碗里碰撞的声音。 禾晏微微出神。 她赌钱的技术,实在是很烂。至少在她回到京城之前,在她嫁入许家之前,一如既往地差。新婚不久后,也曾作为许大奶奶在各种宴会上和别家夫人打叶子牌,每次都输的惨烈。那时候许之恒总是笑道:“你呀,怎么这般傻?” 那是他难得对她露出促狭的时刻,她以为她捕捉到了这个清俊男子的温柔和亲密,她很高兴,也曾暗下决心,一定要好好学习技艺,在下次宴会上给许之恒长脸。 可惜的是,没等她认真学好叶子牌,她就瞎了。 无论是家宴还是外宴,许家都不可能让个瞎子代表大房的女主人。她不再出门,可府里实在无聊的发闷,她又看不见,便只能学着听声音。 她想要做个行动自如的瞎子,即使看不见亦不必别人帮忙,她一向好强,便重新练起。先听声音,学会听声辨形,再慢慢起来行动,等行动的差不多的时候,便可以拿府里的树枝做剑,偷偷比划。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,学会了听骰子的声音。 骰子比叶子牌简单多了,禾晏觉得。越是精巧的东西越考验耳力,她就这样听,骰子落下每一面些微的差别,她晃动竹筒里的骰子,倒在桌上,心里默念着数字,再拿手指试探的摩挲过。一开始总是出错,有一次她默念完毕后,摸到骰子后,终于露出笑容。 她成功了。 许家的下人偷偷议论她,说大奶奶瞎了后就疯了,成日拿个竹筒在屋子里摇晃。可他们渐渐地发现,禾晏即便不要人帮忙,也可以衣食住行。她能准确的凭借声音分辨每一个许家的下人,知道每一件器具摆放的位置。 若不是知道她真的看不见,她简直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。 许之恒夸她厉害,握着她的手称赞她,禾晏很高兴,高兴之余又有些淡淡的失落。她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些什么,但总觉得,或许不该是这样的。 现在想来,她那个时候耳力已经练得出神入化,大概也听出来了许之恒同她说话时候的冷淡和敷衍,只是情感令她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念头。 禾晏垂眸,到底是……当局者迷。 摇骰子的声音戛然而止,“砰”的一声,碗倒扣在桌上。 一粒,两粒,两粒骰子都落定。 众人看向禾晏,禾晏闭着眼睛,仿佛回到了在许家的日子,她就坐在桌前,独自摇晃着,独自揭开,独自拿手去摩挲过骰子的每一面。 企图在黑暗里抓住那一点光明。 “2,5。”她睁开眼,道。 倒扣的碗筷被揭开,两粒骰子赤裸裸的落在众人眼前。 先是安静,半晌,有人轻轻的惊呼一声,接着,惊呼声此起彼伏。离禾晏最近的一个锦衣公子哥儿抓着禾晏的手臂,大呼道:“高人,从今日起,你就是我的师父了!请受徒儿一拜!” 禾晏无奈的将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扳开。 长胡子的老头儿笑容微僵,不过须臾,便抚须笑道:“公子好技艺,这些银子,都是公子的了。”顿了顿,他又道:“敢问公子尊敬大名,可否赏脸与小老儿喝杯茶再走?” 禾晏将那些银票珠宝通通揣进自己怀中,婉言谢绝:“无名小子,不足挂齿。今日实在太晚,茶的话,改日再喝吧。”说完,便越过众人,极快的走出乐通庄。 赌坊里的人继续惊叹着方才的赌局,继续的继续,长胡子老头儿笑容不变,转身走到了楼上。有人在他面前低头,他道:“跟着他!” 另一头,面色阴鹜的大汉按了按手指,冲身后的家丁一挥手,跟着走出了乐通庄。 “赢了我的银子就想跑?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,蠢蛋!” 第十一章 月下仙人 夜色四合,小巷里看不到人,只偶有野猫轻快跳过,一声绵软的叫声洒满京城的春夜里。 少年捂着怀中鼓鼓囊囊的东西,鬼魅一般的穿行在小巷中。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,她在乐通庄里赢了这么多银子,难免会惹恼旁人。若是走大路被人跟踪,暴露了禾家可就得不偿失,她可不想给禾家添麻烦。 不过……越怕什么越来什么,禾晏停下脚步。 小巷的尽头是临路的街道,因着这边不如乐通庄那头热闹,多是小商铺酒馆,此刻早已大门紧闭,一片漆黑,一个人也没有。只有星月落在地上,照亮一点点光。 禾晏回过头,蹲下身捡了几个石子儿,沉吟片刻,猛地回头掷了出去。 石子又快又利,如脱了箭矢的箭头,“噗噗噗”的几声,有人从隐没的夜色里跌落下来。 “别跟着我了,”禾晏道:“你们追不上我。” “那加上我们呢?”又一道声音响起,小巷的另一头,走出来几人,为首的彪形大汉打着赤膊,他的手掌看上去能一把将禾晏的脖子拧断。 “臭小子,看来你的仇家还挺多。”那大汉哈哈大笑,“没有人教过你,第一次去赌坊,别太引人注目吗?” 禾晏拢了拢怀中的银子,平静的回答:“我既然是第一次进赌场,自然没有人教过。”却心道,这赌场里的人果然如当年帐中兄弟所说,不是什么善类。自己立的规矩都能打破。 “死到临头还敢嘴硬,”大汉勃然大怒,“今日老子就教你做人,我要把你的胳膊拧下来,让你跪着叫爷爷!” 禾晏立在小巷中,前有赤膊大汉和他的家丁,后有不明来路的跟踪人,前后夹击,避无可避。 可她连个武器都没有。 “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。”她慢慢握紧双拳。 “嚣张!”那大汉一招手,周围家丁一哄而上,他自己也冲上过来,倒是没甚么章法,抬手朝禾晏的背部劈来。 却见月色下,那少年一个矮身,灵巧躲过,他只觉得眼前一花,便觉得背上挨了重重一拳,这下可是火上浇油,他狂怒的大吼一声,再看那少年,已经跃上巷子里的围墙。 “抓住他!” 那头的跟踪禾晏的人似乎也明白过来,有人抓着禾晏的衣服将她扯下来。“撕拉——”一声,长衫的下摆被人拽出一道口子。 “哎呀。”她叹息一声,十分痛惜,“坏了。” “还有心情担心你的衣服?”大汉气的鼻子都歪了,更怒,“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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