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
上要打铃了，我柜台还没擦呢。”沈玉瑶问过来叫她的小郭。 小郭急得一头汗。 看沈玉瑶不动，急得冲她挤眉弄眼，还朝边上百货柜台快速地瞥了一眼。 然后干脆伸手进去抓住了沈玉瑶的胳膊，说：“小沈，赶紧走，主任等着你呢。” 说罢也不给沈玉瑶再出声的机会，直接喊了一嗓子：“平民，你帮小沈看着点啊！” 赵平民本来和沈玉瑶关系处的就不错，这会儿看小郭的神情有点不对劲，也连忙说：“行啊，你们赶紧去吧，这边我看着。” 沈玉瑶放下抹布，和小郭一起下了楼。 刚下了一层，确定孙秋芳看不见，小郭就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抱怨道：“小沈，你好好的惹那个女人干啥？你不知道人家现在是牛主任的亲家了？” 沈玉瑶自然听出小郭说的是谁。 她不解地道：“我没惹她啊？我话都没跟她说过，惹她什么了？” 小郭有点疑惑：“那她为啥这么害你？” 听了这话沈玉瑶的神情严肃了起来：“她怎么害我了？” 看出沈玉瑶是真不知道，小郭冲她做了个手势，两个人快速下了楼。 小郭和王主任沾着点亲戚，刚来的时候在办公室做办事员。 但这小伙子属于那种比较有心气的人，他不愿意干一辈子杂活，就想往财务科钻计。 可想进财务科，那就得有点真本事。 小郭琢磨了琢磨，就跑过来找沈玉瑶，说要拜她为师，跟她学打算盘。 因着王主任对自己不错，沈玉瑶没有拒绝。 只不过小郭说起来比沈玉瑶还大两岁，所以她肯定不能收这个徒弟，只是碰到两人有空的时候就带带他。 小郭自己愿意吃苦，加上又有王主任的关系，此时他已经进了财务科。 虽然依旧是做杂活，但比起之前他本人对现状是很满意的。 也因此很记沈玉瑶的情。 小郭把沈玉瑶拉到一个背人的地方，跟她说道：“革委会来了一个调查小组，专门来调查你的情况。说是有人举报你立场有问题，和黑、帮，反革命分子走得很近，思想觉悟有问题。” 小郭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：“我叔专门让我来叫你，就想让提前跟你通个气，让你想想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人家手里了？ 还有，你想想待会儿要怎么说。你一定要想清楚等会儿怎么和那些人说话，可不敢说错一个字啊！” 沈玉瑶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。 她此时已经意识到——孙秋芳这是把顾大夫他们一家子的老底儿都给调查清楚了。 除了顾大夫一家，自己并没有和其他什么有成分问题的人员来往过。 沈玉瑶对于有人来调查自己这事并不害怕。 因为程立言不止一次的说过，他们和顾大夫一家来往是提前报备过的，是经过部队党委会开会讨论，并且许可的。 可就算是不害怕，沈玉瑶心里还是有点慌。 她没有和这些人打交道的经验。 她也担心如小郭说的一样，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对，不好，给自己一家还有顾大夫一家带来灾祸。 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！ 第281章 逃跑 沈玉瑶知道自己此时的担心绝对不是杞人忧天。 这时候因为一句话没说好，然后被人抓住把柄打倒甚至关监狱，游街，下放的都大有人在。 自己没有半点斗争经验，如果这会儿过去，万一跌入那些人设下的陷阱，到时候就是给家里添麻烦！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着，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去见那个什么调查组。 沈玉瑶朝后退了两步，然后说：“小郭，我不能过去，我怕说不好话害人害己。你能不能跟他们说没见到我？ ……嗯，别说没见我，就说我下楼先去厕所了，然后你等了半天发现找不见人了。” 听了这话，小郭的神情变得迟疑。 沈玉瑶连忙出声恳求：“就帮我这一回忙，我得回家找我家那口子，这种事儿得让部队出面解决才行。 小郭你知道我孩子还小。这种事儿我也没经过，万一说错点啥，他们要把我带走，那我孩子怎么办啊？” 听沈玉瑶提到部队两个字，小郭的神情明显一松。 这年头部队在老百姓的心里分量还是挺重的。 革委会的人虽然难缠，可如果根正苗红，家里成分好，自己又没犯事儿的话，其实也不会很怕。 而部队，在老百姓的感觉里，那基本上是无所不能的。 至少不比革委会的等级低！ 想到沈玉瑶军属的身份，想到她男人的职务，再想到王主任平时对他们两口子的态度…… 小郭咬了咬牙，说：“那小沈你赶紧走吧，我就说我一眼没看见就找不着你了。 反正我就是来带个话的，这事儿跟我也没关系。再说了，你一个女同志要上厕所，那我还能跟着？” 沈玉瑶感激地连连点头：“谢谢！小郭，这事儿是我欠你一份人情。” 她说着，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和一个自己订的小本子，撕下一张纸写了程立言的电话号码。 不等她开口，小郭就接过纸说：“放心，我肯定想办法给程处长打电话，你赶紧走，别一会儿他们再找别人过来找你。” 沈玉瑶没敢多留，谢过小郭连外套都没有回去拿就匆匆骑车离开了百货大楼。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，而是先去了废品站。 这会儿的废品站刚上班，因为没到卖废品的时候，所以正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候。 沈玉瑶一路没有下车，直接骑到了后面顾大夫的住处。 她到的时候顾大夫正坐在小炉子前给小毅熬粥。 这会儿的小毅已经快半岁了，已经能够加一点辅食了。 看到她来，顾大夫非常惊讶。 沈玉瑶没顾上寒暄，直接就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。 顾大夫二话没说，进屋就将小毅给包上了。 一边包他一边叫过了陈星，然后将小毅塞给沈玉瑶，吩咐陈星送他们母子回家。 “顾叔……” “什么也别说，赶紧走！” 顾大夫朝沈玉瑶摆了摆手。 看她只穿了件单外套，连大衣都没有穿，顾大夫又进屋把去年沈玉瑶孝敬他的羊皮袄拿出来给她披上。 “别嫌弃，先凑合一下，千万别感冒了。” 说完这句话，顾大夫就沉着脸开始把他们娘俩往外撵。 沈玉瑶刚才说的话，几个小孩儿全都听见了。 原本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庞，此时全都没了笑。 只不过所有的孩子没有一个哭的，也没有一个露出害怕的表情。 除了陈星接过车钥匙，推出了三轮车。 其他孩子，包括陈冰在内全都围绕在顾大夫的身边，将老头儿护在中心团团围住，没有一个人动一下。 陈星一路无话，却将三轮车骑得飞快。 只是平时他总是骑车进院去接小毅的，今天走到离家属院还有一个路口时，小孩儿就停下了车。 他歉意地冲沈玉瑶说：“姨，你推着小毅回去吧，我想回去看看爷爷。” 他说着就从车上下来，要把三轮交给沈玉瑶。 沈玉瑶一把按住了陈星的手，说：“你骑回去，没准儿明天我还得指望你们来接我呢。” 陈星想拒绝，看出沈玉瑶的坚持，只能默默地重新上了车。 陈星骑着车走了，沈玉瑶抱着孩子快步往家回。 她还没走到家属院门口，已经等着的乔安就小跑着迎了出来。 乔安伸手要接小毅，沈玉瑶摇了摇头。 于是乔安凑过去压低声音说：“你放心，程处和我家老冯一起去你们单位了。程处说让你在家安心等着，哪儿也别去，这事儿不用你管，他来解决。” 听完这句话，沈玉瑶的一颗心总算是归了位。 她这时候才发现，自己腿都软了。 沈玉瑶和乔安一起回了家。 因为最近冯长远也在托顾大夫调养身子，所以乔安也和那一家子关系处得不错。 虽然没有沈玉瑶他们亲近，但知道顾大夫他们要出事，乔安也非常担心。 两个女人坐在屋子，都有点坐立不安。 小毅似乎是感受到了大人的情绪，平时非常乖，几乎不闹人的孩子这会儿也开始吭吭吭了。 黏在沈玉瑶的身上，各种哼唧。 看到这种情况，乔安干脆进厨房翻出小米开始给孩子熬粥，也借此给自己找点事儿做，不至于胡思乱想。 论起紧张，这会儿沈玉瑶是最紧张的。 不仅紧张，她还很愧疚。 沈玉瑶觉得顾大夫他们之所以被调查，完全是因为自己之故，完全是跟着自己倒霉。 这让她没法不愧疚。 沈玉瑶抱着小毅一边哄一边在屋里转着圈，眼睛时不时的都要往钟表处看一看。 心里七上八下的，耳朵都恨不得伸到窗户外面去，好第一时间听到丈夫回来的声音。 可不管她再紧张，再焦灼，程立言和冯长远都没有很快就回来。 沈玉瑶从早上九点多一直等到吃午饭，又从吃午饭等到吃晚饭的时间。 眼看着外面的天都已经黑透了，程立言他们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消息传回来。 乔安早就回去了，沈玉瑶独自坐在床边，用手在小毅的背上轻轻拍着，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。 这时候的她早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了。 如果真如程立言之前说的那么简单——恐怕不会折腾到现在还没有解决。 沈玉瑶望着手表，看着它又转了一圈，时针停留在了十一的位置上，整个人都麻了。 第282章 兵分两路 程立言一晚上都没有回来。 沈玉瑶担心得也差不多一夜没睡。 她躺在床上，眼睁睁地看着窗外渐渐亮了起来。 实在躺不下去了，干脆就起身去客厅里坐着等。 听到走廊里传来动静，沈玉瑶连忙起身打开了屋门。 然后就见冯长远从对面出来了。 他衣帽整齐，一看就是准备出操去的。 看沈玉瑶出来，冯长远主动过来招呼。 “小沈你别着急，立言去平洋了。他和王平原约好了，连夜把孩子们给送过去了。把孩子们安置好，大概今天上午就能回来。” 听到把孩子们送去了平洋，沈玉瑶先是松了一口气。 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—— 赶紧问：“只孩子们去了吗？顾叔呢？他也跟着一起去了吧？” 冯长远沉默了一下，这才说：“我们昨天赶过去的太晚了，顾叔和司钦都被革委会的人给带走了。” 原来昨天小郭在沈玉瑶走之后背着调查组，悄悄溜回财务科给程立言打了个电话。 程立言听说了这事儿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刘副政委。 刘副政委当即就安排冯长远，让他代表师部去给革委会的人谈。 要跟他们申明两点： 一，顾大夫没有戴帽子，所以并不是所谓的黑，帮！是属于可以改造好的人群。 与这样的人接触是帮助他们改造，并不存在什么立场不明，界限不清的问题。 二，程立言夫妇与顾大夫接触是因为特殊情况，是为了治病。在接触前他们和单位汇报过，并且得到了单位批准，这有会议记录可以作证。 综上两点，那个调查组收到的关于沈玉瑶的揭发材料全都是无稽之谈，是不以事实为依据的。 对于拿着这种诽谤材料，不做任何调查就去沈玉瑶同志单位大张旗鼓地问话，对其工作造成影响的行为，师部要与革委会的领导直接对话，要追究其责任！ 冯长远原本就是师部政办主任，是大领导。 此次去又拿着部队的公函还有单位就此事出具的各种证明材料。 他和程立言的出现，简直自带威压！ 一番话立刻就让那些原本因为沈玉瑶消失而在百货大楼大闹特闹，大放厥词，只差没把楼顶掀翻的革命小将们再也不敢吱声了。 这些革命小将虽然也身穿绿军装，头戴红五星，可在真正的军人面前，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，气势瞬间就没了。 开始的时候，他们还装腔作势地做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。 还想用一贯威胁人的说辞在这两个人面前找找存在感。 可程立言与冯长远是谁？ 那都是真正见过血，上过战场的革命军人！ 没说两句，这些人自己就灰溜溜地走了。 话也没敢多说一句。 “立言顺便帮你请了几天假，说你身体不好，要在家调养调养。你们单位的人态度很好，立刻就答应了，说先给你批一周病假，如果一周不够，到时候你打个电话还可以续假。”冯长远说道。 “知道了，谢谢冯主任。” “不用。” 冯长远看了一眼沈玉瑶，知道她在担心顾大夫，只是不好追问。 于是他叹了口气：“也怪我们昨天没有事先考虑到。我们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会兵分两路。” 原来，处理完百货大楼的事情之后，程立言和冯长远没敢多留，立刻就去了废品站。 结果两人还没进巷子，就遇到了从巷子里匆匆往外走的废品站站长。 这站长说起来还是程立言的关系，之前与他是战友关系。 因为有这层关系在，所以他对顾大夫一家一直多有关照。 即便知道他们的成分有问题，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没有为这个较真。 看到他们那站长赶紧跑过来，一脸惭愧地说：“立言，我正准备去给你打电话，你这是得到信儿了啊？ 你赶紧进去看看吧，那几个小子都吓坏了，特别是最小的那个，我看着别不是又病了吧？” 听他这么说程立言顿时面色就变了。 他知道站长说的是小六。 小六的身体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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