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章
本就靠灵气蕴养。因近百年,世间灵气不足,法修一脉几乎断绝,如今却又恢复了繁荣。 术法宫底层,大阵的模样,也发生了变化。 先前的灵气漩涡,如碟底盛了浅浅的水。如今灵气漫灌上来,形成如烟海般的漩涡,气浪吹拂着徐千屿的衣角,真有伫立海边的感觉。大阵灵气满溢,也是一种危险,寻常修士无法承受潜入其中的压力,很可能爆体而亡。 今日徐千屿刚练完神识,神识强大坚韧,却非常合适。 她以一缕神识出窍,潜入灵气漩涡中。 咕嘟嘟的气泡自耳边滚过,眼前全是流动的水雾,神识似乎自树杈的夹缝中挤过,能看到两侧一闪而过的画影,但都不真切。 这是她潜得最深的一次,但只片刻,已是精疲力尽,只好上来,一无所获。 徐千屿同沈溯微说了见闻。他想了想道:“你看到的,也许是‘八千世界’。” 传说中,加上他们这个世界,共有八千世界。人们尚不知自己的世界与其他世界之间如何关联。只知天梯成后,有一段的混乱:凡间常见异象,海市蜃楼中偶尔看到异世之景,也有人偶能与异世之人通讯。 双方都啧啧称奇,一时间,民间志怪作品无数,都以玄、幻、奇著称。 也不知道无真的神魂到底去了哪个世界。 徐千屿摁了摁眉心,又沿着眉毛顺了顺,仍觉得头晕,抱怨道:“整日这样练神识,我的神识就像用呲了毛的毛笔一般,拿手拢都拢不回来。” 沈溯微道:“分神?” “是啊,我更喜欢练剑。但练这个封神总是挨骂,我练剑也高兴不起来。” 沈溯微道:“找一个地方帮你练。” 他将她带入剑冢中。这处剑冢至今无人涉足,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之处。 徐千屿心中极为喜悦。凡沈溯微说要帮她练,便总能想出法子,能让她快速进益。 正想着,眼前一凉,倏尔暗下来,沈溯微拿一条缎带,蒙住她的眼睛。 徐千屿摸到了他的手,“还要蒙住吗?” “不要用眼睛看。”他在她身后检查结是否打好,随后拉住她的手,望向她。 徐千屿立在甬道空阔处,双肩挺直,缎带有些宽大,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,因不知道要做什么,少女下巴微微低着,显得有些犹疑和势弱。 沈溯微便看了她一会儿。他的魔性已褪得很淡,只是这种时候,血脉中仍有微妙的沸滚之意,令心跳有些重。 徐千屿觉察空气中的静默,手指一动,他道:“你现在只悟了第一剑,谓之斩。以后还有第二剑,第三剑,你记得我帮你写的剑谱吗?” “用那个招式,同时神识也尽量不要被我切中。” 说罢,徐千屿感觉他的气息似乎凭空消失了,又好像就停留在身边,在身后,在头顶,变幻得很快。 徐千屿的剑气就像绽开的莲花瓣铺开,向四周延绵,一无所获,反倒是背心一寒。 徐千屿反手一剑,堪堪架住尺素。 此时她身体和神识同时控剑,不免顾此失彼,还未反应过来,一缕神识便感到无尽凉意,被霜花“标记”,代表“被斩出局”。徐千屿抵开尺素,以另一道神识追着他的神魂满剑冢跑。 而沈溯微的尺素还在朝她进攻。 一连被斩了三缕神识。徐千屿恼了,强逼自己冷静下来,尽力以每一缕神识感知,慢慢在脑中拼出了剑冢的模样。 当下卖个破绽,趁沈溯微思索,她却以一缕神识控住剑,腾开手出去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他手腕上,震下他的剑。同时神识围拢在观察到的地方,四面包抄,也将他的神识“斩”了。 沈溯微一把攥住剑,道一声“好”。 打这一场,二人都是精疲力尽,歇了片刻,呼吸交缠在一起。 徐千屿拿剑在眼前试探地挥了挥,精准地勾住他的尺素,向自己这边一拉。沈溯微岿然不动,僵持了一会儿,徐千屿忍不住笑了,这一笑便破了功,反教他拉到身前。 沈溯微没说话,抚了抚她的脸,忽而压下剑,咬在她唇上。 徐千屿眼前还覆着缎带,他的气息倾覆而下,忽而被抱起来亲吻,令人有种心跳的滋味。他吻了好一会儿,徐千屿抖落蒙在眼上的缎带,目不转睛望着他,伸出手。 沈溯微似明白她的想法,低下头,徐千屿的手便摸了一下他眉心的剑印,神情颇有遗憾。 沈溯微顿了顿,也摸着它,有些紧张地垂眼:“不好看么?” 他还记得,徐千屿喜欢漂亮的东西。 徐千屿将他抱紧,道:“倒是很好看的。就是觉得很可惜,它像剑痕,不想叫你身上又多一道伤痕。” …… 徐千屿晚上回去,便从抽屉里找那本札记。 百废待兴,她许久没有时间记录自己的生活。札记上最后一句,还停留在师兄渡劫前那句,希望日后还能与师兄一起斩妖除魔。 愿望都实现了,可见徐芊芊的祝福真诚,也很灵验。 徐千屿兴之所至,提笔便在灯下写:“诸事顺遂。” 落笔没一会儿,她写下的字,竟然自下而上,一字字地消去墨迹。不免令徐千屿凝神,提起心盯着札记,不知这是怎么回事。 随后,纸上凭空出现了两个非常板正,但看起来有些缺胳膊少腿的字: “番外:” 徐千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字看了许久:“不懂。” 更令人惊讶的是,片刻之后,那两字之下,更多的字很快便铺满了半页纸。所有的字都很古怪,一些认识,一些不认识,一个一个蹦出,密密麻麻地排列着,十足诡异。 书中亦有妖魔。徐千屿想到此话,立刻用笔尖截住了从左向右蔓延的字,随后以神识入札记,在字间轻轻一抖。 那些墨迹支撑了片刻,便如烟尘,纷然消散了,还她一个干净本子。 徐千屿吹口气,还在最后一行的空白处画了个小符咒,做个记号。以免书中妖魔又趁无人作祟乱写字,把她前面写的日记给覆盖了。那都是她真情实感写下的,她日后可是要常常温习的。 合下札记,徐千屿便跳出窗外,踩着荷叶去沈溯微那边了。 殊不知,遥远的另一世界,电脑前,传来女声哀嚎: “啊。我的稿子呢?怎么一眨眼突然没了!” 第181章 番外2 那张挂在墙上的灵气舆图,曾展示过世间灵气的聚集之处。如今再看它,上面的内容全部颠倒过来:九州四海,皆成银白世界,弥漫灵气,反倒是缺乏灵气的缝隙灰暗得分外显眼。 这些地方,可能是地形奇诡,无法蓄储灵气,也可能是天象异常,正在历经灾难。 徐千屿在舆图前闭目,有一瞬的幻觉,感觉自己被漫灌的水淹没口鼻,偏了偏头:“水。” 徐抱朴点了点头:“看样子是在北缪,溯微是水灵根,他比较擅长这个。你们一起去吧。” 徐千屿于是与沈溯微一并动身。 天梯成后,万魔在灵气中纷纷爆体身亡,不复存在,凡间得来安乐祥和,据说至少再十年,才可能有魔物诞生。 是以弟子们的出秋也搁置下来,有了新的内容。 凡间常有异象,暴雨,亦或霜冻,或是有动物生长成灾,这些也在仙门弟子的主理范围内。 徐千屿坐在沈溯微身边,背上背着剑,辫梢在风中簌簌地颤,发髻上蝴蝶挣脱出去,让沈溯微一把抓住。想着再戴上还是要掉,他便暂时替她握在手里。 徐千屿正给沈溯微讲拼天梯时的事,他听着,没有打断她。 这一段是阮竹清给她讲的。 据说那些被精心集齐的冰匙,全部凑齐时,一块一块自发向上垒砌。它们虽然因为年久有所损耗,但仍然化作略有破损的玄冰之梯,通向天上不可到达之处。 天幕之上,不知祸福,众人商量许久,尊潜龙仙宗的掌门第一个上去。他年纪最长,德高望重,修为也最高,敏于应变。 万一凿破天幕,迎来的是飞升,他先飞升,大家心服口服;但若是大难临头,他自己也愿意为后辈牺牲。 于是潜龙掌门便持剑跃上天梯,其余大能在下面护法。 潜龙掌门已是半步化神修为,一步千里,但在那看似不算长的天梯上,足足向上攀了三日三夜。下面的人仰望着他化成一个小黑点,进入云层里,渺无消息,不免焦急忐忑。 直到第三日末,只听“咄”的一声轻响,天门大开,灵气下散,有人从头顶一坠而下,坠得极快极重,众人一哄而上,祭出法器布阵,将坠下来的潜龙掌门接了个正着,但他也免不了重伤。 还未等反应,那座宏伟的天梯又轰然破碎,重归三千块闪亮的冰匙,散入江河湖海。 这老头下来,周身骨头几乎都粉碎了,昏迷许久才醒来。 等他醒来,讲起开天门的经过。说他顶着威压,口含气血,一剑劈裂了天门,缝隙中出现一个足三人高、青面獠牙的“人”,龇牙咧嘴地看着他,迎面给了他一锤,他便被砸下来,不省人事。 再醒来,便是如此了。 未料想上界真的有“人”存在,所有的修仙大能,神情都变得格外热忱,还想多听些细节。 老头道,那人身上红的,紫的,绿的,鳞片铠甲,像人间的舞狮。众人都“哦”一声,向后一仰,一时难以接受,但也不得不信。 消息不胫而走,自此凡间连环画上所有腾云驾雾、美貌动人的神女,全都换成了一只舞狮。 徐千屿说至此处,笑倒在灵鹤背上,吓得灵鹤左右歪斜,叫她顺了顺脖子上的羽毛:“师兄你说,倘若他们知道上界都是些非人的怪物,还会那么狂热地想要修仙么?” 沈溯微笑了笑,以剑尖拨开云雾。从灵鹤背上向下俯瞰,下面的图景,简直是灵气舆图的放大版。 蓬莱之外,前来拜师的人早已在山间蜿蜒地排出长龙。其中不乏远道而来的夫妇,抱着怀里有灵根的婴儿。 徐千屿若有所思:“看来这世上,还是想要修仙的人多些。” * 北缪南边是玄武河,河分九州南北。 河边的百姓早已拖家带口向内撤出十里,眼睁睁看着河水越过栏杆,卷起千丈怒涛,将无数屋宇、圈栏掀到了天上,然后停住了。 水花成了凝固的淞花。 人群中,郡守瞪起眼,看着落下来的白衣青年。 此人黑发飘起,远看姿容神秀,身上负剑,手中拈诀。人群沸腾起来,更有无数胆大的孩童向前围观: “仙门弟子来了!” “仙门弟子来了!” 那边凶险却未停止,被冻结的涛水退回碎裂,再次咆哮,将那青年围在中央。片刻后,他又显露身形,无数细小的水汽将他的面目模糊得洁净而虚幻,如同镜中花月。 水下成箭,水箭如一条条银白的梭鱼出水,绕成圆形,以尖嘴冲击浪花。 怒涛渐弱。人们发现空中还有一名仙君。 那少女盘腿坐在低飞的灵鹤身上,如宣纸上一抹丹朱晕开。发髻极黑,裙又红得炽烈。她在细雨中打坐。不多时,一朵乌云靠近她的身后。 乌云豁然四散,那不是乌云,而是成群结队的鸥鸟,拍打翅膀衔来石块、木枝,堆在被冲垮的栏坝上。 孩子们只在画本中看到这等神通,不由得看呆了。 河面渐渐落下,露出一只透明的、水凝成的怪鱼头,不甘地大张嘴巴,口生倒刺般的利齿,从漩涡中跃起,似要扑来咬断人的喉管。 少女动作利落,拔剑刺进它的喉咙。 她与比那条鱼小得多,手中剑在鱼嘴的映衬下,更如一根纤细的竹签,不禁令人捏把汗。然而她身边那位青年只是看着她,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图。 水珠儿不住弹在眉心,徐千屿手上用力,能感觉那条鱼在奋力挣扎。这是水怪,非魔非妖,乃是水中生出的精怪,水怪生发时常有水灾。 她已经一剑贯穿鱼嘴,还没有完,这等带着怨气的精怪,要打散了才好。但她的剑最大的灵力,只在一劈之间倾泻。现下似乎无处着力,于是她左手抖出夺神鞭,缠住鱼头,抽出剑来,又斜着刺进鱼鳃。 这一刺并不深,水怪凶悍跃出,直将灵鹤顶起来,将她翻下去。徐千屿坠进水中,又骑鱼冒出来,脑中想着沈溯微给她写的剑谱,剑随着鳞片滑动,倏忽滑进血脉,又翻转大搅。 境内离火顺着经脉燃入剑中,水面开始冒出泡泡,顷刻之间,冒出白烟,煮沸了一般。徐千屿忽觉手上变得很轻松,用力一搅,水怪便被切成数段,各自沉入水中。 徐千屿将木剑抽出,剑上仍燃着离火,这是以往没有过的感觉,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兴奋起来。刚刚找到点手感,正愁没过瘾,水中又有数只鱼怪冒头。 远处的人便看着她一剑扑入水中,舀起的无数水珠在空中便烧成了白烟。她踩在一只只鱼头上,如履平地,剑身掠水又出来,初始时似在嬉戏,没什么章法,后来便越来越快,剑光越来越美艳,翩若游龙。不多时,水面往下沉了沉。 空中灰濛蒙的水雾,不知何时全被蒸干了,露出雨过天青的色泽。孩子们们不禁“哇”地一声,兴奋地向干涸的地面跑去。两人已经不见影子,只有灵鹤乖巧地蹲在岸边,为难地被摸来摸去。 走在街上,人群之中,徐千屿抖干衣裳,难掩兴奋:“我第二剑悟出来了,没错吧?” 沈溯微道:“这一剑,本来想等你生辰再送你,提前练出来了,便提前看吧。” 徐千屿怔住,顺着他的目光向上一看。方才她剑光交织处,显出橘红的剑痕,散开后成了天边的晚霞,积沉在地平线处,瑰丽得惊人。有不少摊贩,停下生意,冲那处啧啧称奇。 沈溯微转头看她,仿佛在问,好看吗? 徐千屿一把抓住他的手,她的手浸了水,还是凉的,眼神晶亮亮的。 * 郡守相邀,在北缪停住一段。 自然要留一日逛集市。 本地盛产黄铜铃铛,尺寸从大到小,音色各有不同。沈溯微买了一对最小的,在徐千屿的蝴蝶发饰下面,仔细地坠上两个铃铛,如此便不容易被风吹走。 一把糖串在眼前晃了晃,令他抬头。 徐千屿早已在各处买了一把糖人,正要分一半给他,却又想到什么,抬起漆黑漂亮的眼,质问道:“上一次在花境中,你为什么偏要雌孔雀?” 沈溯微回想当时,眼中掠过一丝流光似的笑意,不卑不亢道:“我当时想,我这假凤虚凰很有意思,自然要雌的。” 徐千屿心想,他还挺会玩笑。 “那给你雌的。”徐千屿垂眸,挑出雌孔雀塞在他手上,自己将雄孔雀叼在嘴里,“上次你一口都没吃,太过浪费了,现在吃罢。” 她催促得盛情难却,沈溯微咬了一口。 那糖人极甜,丝丝缕缕化在口中。 “你知道么,”徐千屿目视前方,自然地说道,“凡间交换定情信物,都是要这般反着交换的。女子留着男娃娃,男子留着女娃娃。女子留着雄孔雀,男子留着雌孔雀。” 沈溯微拿着糖人,一时怔住。 * 得知仙君喜欢北缪的糖人,郡守专程请能工巧匠过来,做一个极大的糖人,送她作纪念。 徐千屿被叫醒的时候,小厮是这样说的:“绝无仅有,精雕细琢,上界神女的糖人,外面买都买不到。” 徐千屿掀开盖头一看,下面赫然是一头五颜六色的喜庆的舞狮。 徐千屿忍无可忍,道:“拿笔来。” 凡间百姓没有见过上界之人的真身,她却是见过的。虽说衣着奇特,雌雄莫辨,但绝对不是这般样子。 她铺纸蘸墨,仔细回想水中洛神的模样,在纸上勾勒出一个身着护心镜铠甲,手持画卷与蝴蝶、面无表情的美人。 徐千屿自小练书画,丹青极为传神,旁人看得一愣一愣:“神女长这个样子?” 徐千屿将笔一搁:“自然了,日后给我照着这个做糖人。”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吃上自己画的糖人。 蓬莱事务繁多,又有大批新入门的弟子需要指导,不便在北缪停留太久。 徐千屿只是听说,她“设计”的糖人后来风靡全城,满城的小儿都拿着“神女”的糖人走街串巷,以此为荣。 徐千屿忍俊不禁,被无数个凡人咬掉脑袋,拆吃入腹,也不知死了的洛神作何感想。不过她反骨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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