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章
独女,他心中不一定如何恨我。他想杀了徐冰来,我们把这个孩子握在手中,便有跟他对峙的筹码。” 尹湘君颔首,潜入梦境中,将凡女水微微化为明霞公主的模样,想了一想,又将徐冰来化成自己的模样。 他的相貌乃是世上罕见之俊美,很少有女子能抵抗,如此确保万无一失。 水微微对“尹湘君”果然一见倾心,但洛水见了,却大为震怒,她问:“你为什么要将徐冰来的样子变成自己的样子。” 尹湘君同她解释,可洛水不愿相信。 “你果然还没有忘记明霞公主。”洛水阴郁道,“在梦中,都要给你们两个,构建一个好结局。” “你住口!” 两人爆发了出生以来最大一次冲突。洛水竟以琉璃灯攻击他,灼伤了他的神魂,令他不得不加强傀儡丝才牵制住洛水。 洛水魔纹满面,周身魔气丝丝缕缕上涌,尹湘君亦是重伤,在打斗中,他体会到了自我消耗的滋味,开始考虑太上长老允诺他的事。 洛水毕竟是魔。 她行事恣睢,只凭自己心意,不会考虑他人。 善念与恶念原本对立,他是转世为人才有恶念。就算此时不分开,日后返回天界,也早晚要剔除。 太上长老得知洛水非放过徐冰来,反杀了周蓓,暴怒不已。 他虽不喜周蓓,可她毕竟是他的血脉,当下拍案而起,提剑诛杀洛水。 洛水被追到了凡间,走投无路,狼狈不堪,期间尹湘君始终没有露面,没有像以往遇到危险一样,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。 她隐约明白什么,神色一点点地黯淡下去,浮现一丝衔恨的笑意。 “你看那边。”山穷水尽时,洛水指着远方,“可看清楚了?那里可是你女婿留下的血脉。” 盛怒的太上长老,顺着她的手指看去。 那里是一处夜市,人群往来如织,其中有一个身怀六甲、带着帷帽的女子伫立在摊位前,一手扶着腰,一手好奇拿起摊位上的玩具。 她正是水微微,在贴身丫鬟梅子的搀扶下,出来逛街,想给没出世的孩子买些玩具。 算算时间,周蓓尸骨未寒。看到她的肚子,太上长老怒不可遏,他眉心激出一道轻薄的红影,拉出剑啸,朝着水微微而去。 梅子先注意到冲小姐冲来的“蜻蜓”,她大叫“小心”,企图用双手拢住这只“蜻蜓”。轻红剑从她的双手洞穿出去。 等水微微反应过来,梅子已睁大眼睛倒在血泊中,她手上的两道绯色的剑痕很快化作红线激发到心脏,她踌躇一下,就没了气息。 随后水微微感觉到疼痛,轻红剑没入了自己的肚子。 她停顿一下,夹紧双腿,但仍然能感觉到一股热流奔涌而下。她的羊水破了。未足月的孩子和她的生机,都在向下坠落,她不由面露惊恐。 太上长老激怒过后,想起正事,猛然撤回轻红剑。然一回头,夜色中烟气蔓延,洛水早就没影了。 好一出围魏救赵,声东击西! 洛水又在细雨中跑出数里,直到前面蒙蒙地显出了尹湘君的影子。 尹湘君衣饰上沾满细雨。他仍然赶来了,冷淡的月色将他脸上惊惧的神色照得一清二楚。 他坐定许久,终归是改换了注意。他生怕赶来时,洛水已被太上长老杀死,幸而这件令他恐惧的事终未发生。 他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,变得无法割舍洛水,他对她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厌恶,而是一种更为复杂和含混的纠葛,既有厌弃,又有痴迷,也许洛水愿意将灵根分一个给他的时候。 洛水被雨水沾湿头发,因为他曾经动过杀掉她的念头,因而冷冷道:“我恨你。” 尹湘君神色有些晦暗:“跟我回去,我日后都会保护你,不会再跟你分开了。” 他已经认输,然而洛水没有露出满意的神情。 她对他道:“你知道吗,我活过两世。” 尹湘君的表情有些怪异。 洛水:“上一世,我一心相信你,最后压不住身上魔气,便被你拘禁起来,你还是要独自飞升。但谁让谢妄真不争气,令我的力量暴涨,成为当世之魔王,挡了你的飞升大道。” “可惜,还未来得及做什么,便有人受天道之命,将你们都杀死了,我的力量亦被削弱,令我们又回到这日。” 尹湘君的面色变了。他看向一旁的树叶,忽而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,不敢相信自己何时落入梦中。 明明前一刻,他注视着洛水将徐千屿他们拍入水里,他自己修为暴涨,变成道君,待周衍一死,便能飞升回上界! 可是,他却入梦了。 这怎么可能?这怎么可能? “本来,同样的路线再走一边,我很厌倦。”洛水阴郁道,“上辈子听你的,相信周衍,到最后他也没能解开我们的因果。那这次理应该试试我的法子,杀掉周衍。” “这条路,好似是有用的。”她道,“可关键时刻,你还是抛弃了我,想独自飞升,让我很生气。” 尹湘君看向她背后,帷幕之外伫立的徐千屿他们,面上浮现出恐惧。 “你瞧瞧你自己,你还是当初那个只有善念的转世吗?你早就不是了。你挽救了我,也被我玷染。我们两个早已变成怪物,永远不可能回到上界了。” 尹湘君面色惨白地抽出卷轴。 早有一剑将卷轴从中斩断,又有一剑将他推后一步。四面冰霜密布。持剑之人是沈溯微,在他的剑下,交叠着一把木剑。 两人的剑使得梦境被划破大口。 两把剑都被自天而来的水推开。水帘如银龙上涌,将三人向上送。 他们脚下向下沉的水幕如同闭合的画卷,只窥见洛水笑道:“哥哥,你不是说,要保护我,永远和我在一起。我们就留在这个美梦中,不好吗?” 说着,她咯咯笑着扑上去抱住了惊恐的尹湘君。徐千屿只见水中画卷就在此时合拢,收缩,波澜翻涌,渐渐平息。 三人面前只剩灰白世界,白色的天,灰色的地,水面如碎琉璃,汩汩地涌动。 无真道:“你可听说过水仙的故事?” 徐千屿:“没。” 无真:“就是讲一个人,他爱上了自己的倒影,随后掉进水中,淹死了。” 徐千屿道:“尹湘君困在洛水的境中?” “嗯。” “那洛水呢?” “沉在水下了。这样用境,她的魔气基本上耗尽了。” 两人又如一团精元,回到最开始时的样貌。 沈溯微拿手遮在徐千屿头顶,这方失去色彩的薄脆世界,纷纷剥落,化作漫天灵气,坠落下来,砸在头上像冰雹一般。 几人全部站在水家的庭院中,此时并非中秋,也非夜晚,树上蝉鸣阵阵,寻常夏日而已。 对面站着不少家丁,还有满面忧色的观娘,见到徐千屿现了身形,一把将她抱在怀里:“小姐……” 正文还有6章左右完结,我会尽量快点更。 第174章 苦修之末(一) 徐千屿将观娘他们安顿。幻境过后不久, 一道剑意逼近,徐抱朴也赶至水家门外。 安全起见,徐千屿将芊芊和存放无真魂魄的梦影筒都交还给他。 “小师妹, 你见过师尊了么?”徐抱朴立在大门外没有进去, 他抱着芊芊, 恳切问,“我隐约感应到师尊也在此处,不过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了。” 徐千屿果断摇摇头。 徐冰来当然还在客房躺着。但她觉得,便宜爹应该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如今只剩筑基修为, 这事要等他醒来,再与他商量。 “那……”徐抱朴看向门内,欲言又止, 徐千屿便明白他想问沈溯微是不是也同她在一处。 “这是我家, 我也不知道三师兄人在哪。”她把手放门环上, “大师兄若无事, 请回吧。” 眼见她要关门,徐抱朴神色微动:“千屿, 真不跟我回去?师尊和溯微离开之后,仙宗亦发生许多事情。” 他说徐冰来走后,便由他和徐见素暂代掌门。太上长老的劫云令蓬莱黑了好几日,但渡劫天雷表现得不详。劫云后来散开, 却没有道君现世, 于是大家猜测太上长老渡劫失败了, 但也无从印证。 易长老见势不好, 直将大阵连同整个术法宫全部封住, 里面还有一些弟子, 已经数日没传出消息, 不知道是何情况。 徐千屿闻言不大意外,这就是洛水一手促成的结果,太上长老肯定掉阶了,受了重伤,短期内不再能翻出风浪。 “天山最后一批弟子也出春回来了。你出春一去不归,林近长老关心你的去向。灵越仙宗那里,好像也出了事。”徐抱朴观察她的神情,“和你有关,小师妹?何况你应知道,修士要断尘缘,门规规定不能回家。” 他不相信徐千屿出春跑路,仅仅是为了逃回家,结合沈溯微出逃雪崖洞,这两人就像商量好了私奔一般。 “三师兄都不在了,我也不想回去。”徐千屿一脸沉寂,“你告诉林近吧。若弟子堂想把我除名,那我不修仙了。” “诶,你是师尊座下弟子,林长老没资格将你除名。”徐抱朴急了,“我可以帮你扯个谎拖一拖。但如今,只剩最后一枚冰匙,四大仙门已派人前往神树,不日我和见素也要去,这是大事,你毕竟是内门师妹,届时应该在场,若再不回来,我也劝不住徐见素了。” 徐千屿黑漆漆的眼珠望他:“我只想问你一句,倘若沈师兄回来,你会像以前一样对他吗?” “我和溯微十余年的情分。于情,我想帮,于理……”徐抱朴眼神黯然,抬眼时却如锋锐出鞘,显出一种决断,“他已成大魔。师妹,魔便不再是人了。你毕竟是我师妹……” 徐千屿直接关上门。 徐抱朴张口,徐千屿和来时相比长高不少,模样也出落成明丽少女,眉宇间有股锋锐冷意,那是蓬莱的剑意。往日一颦一笑闪现在心底,那时沈溯微拉着她,短短几年,一切都变了。 他心里隐隐地痛。在修仙路途中,他经历过很多这样的时刻,他毕竟年长,不似徐千屿不忍,能想明白修士的路就是孤独的。 直到身后有个声音把他打断:“你说得也不全对。” 徐抱朴一悚,才发现是无真那个祖宗自梦影筒说话,低眉道:“长老有何见教?” 无真道:“花青伞先前问过一卦,世间无魔还是魔王坐大。那枚铜钱竖直立着。他未必就能成魔王,一切端看他的选择。” 徐抱朴想了想,心中苦笑道:哪里有什么选择。天门凿开,灵气会诛灭万魔,福泽世间。这一念不在他,在我们,是看我们能否拼好天梯罢了。 * 徐千屿进门浣手,水家却是光影声色,热热闹闹的另一派景象。八仙桌上摆满十余道菜,一家人都坐在桌前等她。 外祖父清瘦不少,他头发全白,眉毛也全白,淡得几乎瞧不见,望上去更如银鹤,但还如多年前一般不苟言笑;观娘只是笑时眼角添了些眼纹,未见风霜。除了坐着呷茶的水微微,都看向她。 徐千屿走近,只有沈溯微身边有个空位,但这椅子是一长条,下面还有些机扩。沈溯微望着她,还未说“小心”,徐千屿已一屁股坐了下去。 随着她坐下,椅子重重颠了一下,幸而沈溯微一把揽住她的腰,随后调整位置,徐千屿才没有翻倒,他将手撤回。 徐千屿心有余悸,羞恼道:“这是什么破椅子,怎么是一条,咱们家里没有别的椅子了吗?” 观娘笑道:“就是要坐一条椅,将来才能‘一条心’,这是咱们家专给小姐和姑爷准备的。” 身旁站的丫鬟们眼观鼻,鼻观心,都掩口而笑。 骤然听人点破他们的关系,徐千屿心中一突,飞快地瞥了一眼沈溯微,又看向外祖父的脸色。水如山严肃地端起饭碗,看不出喜怒:“既然来了,就吃吧。一家人总要一起吃一顿饭的。” 这顿饭亦是水如山要求的,还叫上了水微微,徐千屿这才明白用意何在,便是要让沈溯微见她的家人,不由有些束手束脚。 她悄悄以灵识探知,发现他们坐着的椅子是个翘板,沈溯微坐实了,必然将她翘起来,是他一直虚坐着,她才坐得这样稳。 外祖父在“刁难”师兄,沈溯微亦心知肚明。 与徐千屿那香糯的碗饭不一样,他碗里的饭是冰凉夹生的,他面不改色地吃下去。 将夹生饭吃得一点不剩,他发现碗底拿澄明的糖封住一朵杏花。他不懂南陵习俗,不知是何含义,但见糖渍杏花漂亮,便使“隔空换物”诀,将它挪给了徐千屿。 徐千屿饿得紧,早已经将饭扒到底,忽见碗里多出一朵杏花,“咦”了一声,将它夹出来放在了桌上,继续吃饭。 看见花,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,除水微微以外,顿时笑成一团。水如山亦露了一丝笑,道:“来,同你有话交代。”将沈溯微叫进屋里,还掩上门。 徐千屿忍不住问观娘:“你们到底笑什么?” 观娘笑着给她盛汤:“笑姑爷对你好呢。” 徐千屿欣慰外祖父接受了沈溯微,又担心乱七八糟刁难叫他心寒,道:“他是很好,又弄这些做什么?” 观娘嗔道:“想摘走我们家的花,坐个冷板凳,吃两碗夹生饭算什么,他心里也清楚,你瞧姑爷的碗,吃得干干净净,再给他三碗他还吃。” “小姐别担心,我和老爷都是过来人,心里有度。咱们家虽没有大本事,却不畏惧他是什么神君,但总得将你托付一个良人,我们才能瞑目。” 徐千屿鼻子发酸:“你们不必将我托付给谁,我如今已经入道,自己就挺好的。” 观娘颔首:“看来当日让你去仙门,果然比人世好,小姐长大了。” 却听“咣当”一声,水微微放下碗,冷冷地同观娘道:“我可以走了罢?日后你将饭菜送进我房间,像这等宴席,我便不参加了。” 说完她便起身离席。观娘自知冷落水微微,忙道:“小姐说哪里话……” “你站住。”徐千屿从身后喝止她。 水微微站住了,但没回头,只留一个瘦削的背影。 徐千屿道:“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,你倒拿乔起来。” 水微微冷笑回身:“你说说,我有什么责任?” “你真不觉得自己有错?”徐千屿道,“我将你带到仙宗,将你治好,结果你引洛水过来,家里人差点给你害死,你还没错?你若是别人,我早动手了。” “呦,你现在教训起我来。”水微微道,“你入仙门了,这是我家。我想探寻真相,是我自己的事,我们就是死了和你有何干?我要你救我了?” 观娘连忙劝止。 从前水微微疯着也就算了,徐千屿心底难以接受她清醒了,还是视她如陌生人的样子。今日水微微坐在席上和她一起吃饭,她受不了自己因此对这个女人抱有一丝幻想。 水微微越是冷漠,她越不甘心,越想质问:“你到底是我娘吗?你管过我一次吗?你这样讨厌我还将我生下来?” “难道是你娘就得爱你?我的人生只为你活?”水微微亦大声道,“我还没怨你,就因为有你,毁了我的一生!” 徐千屿向前一步,观娘一把将她搂住,示意水微微快走。观娘紧紧抱着她,直到她身上的颤抖平息下来。 “走罢,小姐。”观娘轻叹一声,牵着她,“今儿是好日子,我们到外面去喝酒。” 后园的水池上有一条小舟,泊在夏日的荷叶间,躺在上面能看见夜空中的星斗。徐千屿几乎闻不到荷香,因为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 “其实我早知如此,不过就是不甘心。”徐千屿折下一朵荷花在手里把玩,“你和外祖父已经给了我许多爱,不要她的也没什么干系。我也长大了,不需要人哄着。” 她今日才顿悟,世上的生身母亲并不一定都是爱孩子的,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母亲的爱。她恰好就是不被爱的那个。 升元婴时她也从金鲤那里明白,人生在世多有求不得,若执念太重只会被困在笼中,只有接受才能放自己自由。 她将花盏一倾,把里面的小虫放归水里,接过观娘递来的酒一饮而尽。 自此以后,她只当水微微是个陌生人,从她的生命里割舍。 “小姐,你知道吗?”观娘忽然说,“你未足月就出生,那一日,微微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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