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
只麻雀捡起来,随手一丢,投入水牢内,化成一具蜷缩的少女尸体。 他放过叶灵,却盯着云初好一会儿,笑道:“平素看不出来。你们师姐弟之间,还挺友爱。” 说罢,身影化风而逝。 云初冷汗涔涔,心想是了。师姐虽蠢,但到底有共同入门之情。若关系不好,方才丢进水牢内的,只怕是叶灵了。 两人将昏迷的叶灵抬起来,云初心里烦,便将她丢给了云岚。 云岚横抱叶灵,道:“师兄……” 云初道:“别说话了。你若不想像她一样,便专注修炼,少问为什么。” * 徐芊芊房内的侍女又忙碌起来,交替打水降温。 雷雨夜,徐芊芊陷入梦魇,难以清醒。 时而回到了小时候,她被母亲抱在膝头,伸手要面前那朵紫娇花,母亲正给她取来。 前一刻还是歌舞升平的仙门中人盛宴,后一刻魔物伸展触须,杯酒泼翻,尖叫贯穿耳膜,四周刀兵尽现。 那魔物的触须贯穿了母亲的脊背,冰凉的口器绞住她的心脏。 徐冰来一剑将它砍断,将她抱起来。 母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冲着徐冰来摇了摇头,随即口吐鲜血,滑落在酒桌之下。 所有人都在向外奔逃。 她在失血中,静静地看着一片狼藉越来越远,那里埋葬了她的母亲,和她健康无忧的年少岁月。 睁开眼睛,她躺在陌生的闺房内,床帐是彩色的,挂着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。她从丫鬟的对话中听出,他们落脚在南陵百姓家,姓水。 凡间正中秋,处处挂彩,盘里的点心像月亮般精巧,她咬了一小口便不吃了。 人家在过节,她刚刚丧母。 她不笑,除一切都陌生而刺耳之外,她不喜欢那个衣着华贵的水家小姐。 她看向爹爹的眼神,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霸道,看向她的时候,又有微妙的介怀。每当爹爹说要走,水家小姐都会找借口挽留。 水家小姐关上她的房门,目光与她相触,她努力地瞪视对方,以为她是个小孩子不懂吗?不,她懂,只是她太孱弱,躺在床上奄奄一息,什么都无法阻拦…… 人间之行,也成了埋于心底的噩梦。 此后她每逢雨天都会发热,手脚抽搐。 闻不得血气,自然也无法修炼,连演练场也去不了,只一名弟子令她破例。 他身上不沾血气,剑上有花。在掠过禁制的魔物扑向她的芝兰车之前,飞身斩其于剑下,同时将车推后一把,使车帘未溅上一滴血。 徐芊芊在惊魂中将帘掀开时,他已走远了,背影清俊如明月。 她叫侍女打听到了他的名字。日后沈溯微的每一场演练,成为她无聊闺中,唯一的期待。 但是无论看过多少场,他从来只接眼前刃,未向场边多看一眼。 一道围栏,泾渭分明地隔出两个世界:强和弱,非凡与平凡。 就如同每日清晨,大哥拿起挂在墙上的剑走了,二哥也拿起剑走了,口中说着她听不懂的言语,徐见素回过头,看她一人站在阴影内,笑笑道:“芊芊快回去吧,别着风寒,我晚上回来看你。” 她目送他们走进朝阳中,咳得身子都弓起来。 为什么她不能一起修炼啊。 外祖父曾经握着她的手,点破她的心事:“芊芊,你想不想做修士?日后就能同你的两个哥哥一起,都拜在你爹门下,也好过如此缠绵病榻。” 她如听天书般:“可是我……” 外祖父似知道她想说什么:“这你不必担心,我给你找来灵根,你身子自会好起来,便也能修炼了。” “可是,灵、灵根不是天生的吗?” 外祖父微微一笑,似在轻蔑她的无知:“仙门之内早有转移灵根之法,只是有些风险。你若无惧冒险,为你寻一具灵体又有何难?” “芊芊愚钝……” 徐芊芊知道,灵根长在人身上,如手和脚。一想到将别人的手脚接在自己身上,她吓得直摇头。 外祖父似有些不快,冷冷笑道:“犹犹豫豫,怯怯糯糯。当日你爹将你养在闺中,我便不赞成,果真将你养废了。” 一向疼她的外祖父,也露出了讥讽嫌弃的神情,令她惶恐不已。她知道是自己做错了,眼泪落下,一病不起。 也许,她当日不应该拒绝的。 …… 那次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,她一转头,看到沈溯微坐在身边,如做梦般。沈溯微帮她拨好炭火,放下丹药后坐下,说大师兄所托,前来看望她。 他纤长的眼睫动也不动,盯着远处的线香。虽然二人长久无话,但他坐在身旁,令她心内感到极为安定,驱散了对死亡的恐惧。 要是每一天都这样就好了。 她第一次主动贪求,但仍是被拒绝。 也在预料之中。 她偷偷看过沈溯微带小师妹练过无数次剑,二人从水上打到塔顶,从白日打到夜幕降临。 小师妹掉进水里,沈溯微便提着她的领子将她提出来。小师妹不会因为淋水便昏过去,自己甩甩发髻上水珠,又能活蹦乱跳,几步跑过去挽住师兄的袖子。 在地窟内,小师妹能背着她一步一步爬上高杆,会画能穿墙的符,能与魔物缠斗,能擦去嘴上的血,说:“修士不会那么轻易死的。” 陆呦说,沈师兄与徐千屿有超出师兄妹的关系,令人心弦震颤。 沈师兄将红绳系在剑上。小师妹手腕上也有一圈红绳。 小师妹的确值得喜欢。不似她,只能成为旁人的负担。 但是,倘若不是她没有灵根,倘若不是倒霉到被魔物重伤,也许内门小师妹,本来会是徐芊芊。 …… 徐芊芊疲倦地睁开眼睛,眼中有一汪泪光。侍女们欣喜不已:“太上长老送来的丹药,果真有奇效,回头应该再要一些。” 烧退了,但她心内,到底种下了一颗魔种。 第108章 妖域夺魂(一) 陆呦的死讯传来, 徐千屿狐疑道:”陆呦死了……陆呦真的会死么?“ 系统说:“如果她在这个世界死去的话,应该是回去了,回到她原本的世界。” 它显然有些低落:“呜呜, 陆呦都回去了,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?” 徐千屿:“你附身蚊子, 我把你也弄死试试?” 系统立刻噤声:“还是不要了……” 徐千屿也收到了徐芊芊的一封信。 徐芊芊于信中感谢她相救,说自己即将闭门静养,恐有一段时日不得相见。 林殊月坐在一旁道:“闭不闭门也没有太大分别,她以前也是不太与人交往的。” 徐千屿又继续念:“‘等我出来, 和你们一起。’” 虞楚道:“和我们一起,是要时常来看我们修炼了吗?这样也挺好的。” 徐千屿觉得若是如此,她可以带着徐芊芊做一点简单的锻炼, 说不定对身体有益。信上字迹娟秀, 徐千屿将信纸凑近鼻尖, 其上有闺阁香气。 徐千屿几乎没有和淑女交往过, 颇为珍惜,将信小心地放回信封内收好。 “我们簪花的名单确定了吗?” 林殊月道:“定下来了。剑修是你, 沈师兄,苏鸣玉;术法宫出了我和云初,云初兼药修,器修是小楚。” 徐千屿问:“云岚没进?” ”之前被淘汰了。云岚就是云初的跟班, 云初的实力还是可观的。” 徐千屿又转向虞楚:“阮竹清也被淘汰了?” 虞楚扇着扇子, 小声道:“所以今天喊他, 他没来嘛。”待看到扇面, 面色凝固。 考虑到虞楚一直没有本命法器, 先前徐千屿将那颗红宝石丢给了她, 叫她拿去随便炼些什么。虞楚也没想好该炼些什么, 她唯有一把看炉的八仙扇还算是甲级法器,便放进炉膛内。 出来之后,原本光洁的扇面上就填充了一只巨大的竖着的血红眼睛。 虞楚见之恐惧万分,差点连扇子也不想要了。 “从未见过这样的丑东西,我看见它会做噩梦。” 修罗之眼:“……” 徐千屿一把夺过开了眼的八仙扇,和上面那只独目对视片刻:“也还好吧。我觉得它长得像孔雀尾巴翎上的图案。” 她这么一形容,虞楚便觉得不那么怕了。她开始洗脑自己,这只是一根,孔雀翎。 虞楚正欲接过,徐千屿伸出手指猛戳一下扇面,递过来:“好了,它闭上了。” 虞楚大惊,见扇面上只剩一道弯弯的血色弧度,和三根睫毛状的东西,睫下还有一滴凄美的泪。 徐千屿无辜地看来:“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?” 虞楚:!! 林殊月道:“要说修罗之眼的妙处,应该是这样的。” 说着手上结印,释出桃花阵。登时无数花瓣如利器般飞旋而来,照着虞楚背后攻击。 虞楚毫无防备,却见手中八仙扇上竖着的眼睛陡然睁开,沿着轮廓迸现红光,虞楚背后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血色眼睛的虚影。 漫天花瓣被冷冷凝视,全部停凝空中。 片刻,它们如被抽干生气一般枯萎,落地化为灰尘。 林殊月:“小楚炼器需要专注,顾不到背后。有它,我们也不必多费一人看护你,你可以完全自保。” 虞楚也知道自己炼器时无法一心二用防御,觉得很有道理,看手中扇的眼神也柔和许多。 徐千屿瞥了一眼,扇面上方才凶神恶煞的血瞳,瞬间优雅地闭上了。 “你对修罗之眼了解的还挺多。” 林殊月道:“那当然了,之前有一个潜在道侣送我生辰礼,自称是‘修罗之眼’,叫我一通验证,果不其然是西贝货。那眼睛是拿幻阵做出来的,根本没有对战能力。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正版居然在你这里。” “后来呢?” “这种狡猾男人,自然是没联络了。” 林殊月又讲起此法器的来历:“修罗之眼,原本是万符宗的孚绍为讨好他师姐花凉雨所做。他听说师姐一直想要一个攻击防御双向的本命法器,就在自己的右眼中种下修罗血咒。此咒在他血肉中慢慢生发,逐渐融为一体,等花凉雨生辰那天,恰好养成,他就剜之做法器,称之为修罗之眼。” 虞楚听得面无人色,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:“他把自己眼珠子送给师姐?” 又看向手上扇子,那她现在拿的是人的眼珠所化? “花凉雨可能习惯了。”林殊月道,“据说花凉雨捡到他的时候,孚绍是在瘴林内同虫蛭相伴长大,手腕上、脚腕上盘着长虫和细蛇,使用毒,咒,蛊一类的得心应手。” “不过花凉雨还是拒绝了,没有收。” 徐千屿却是好奇:“如此贵重的礼物,拒绝之后呢?他是什么反应?” “拒绝之后,他也没怎么样,转手便将此物卖了,得了千金。修罗之眼如今被你拿到,估摸也是在市集流通转手很多次的缘故。” 徐千屿听完默默,觉得孚绍也是个性情中人。 “等下,孚绍是妖域主人?那么妖域主人和花长老曾是同门?” “是的,你看修罗之眼的呈现方式是不是很熟悉?正是一种符术。此人当年离了万符宗便孤身投了妖域,想来他也不很习惯和人相处。”林殊月捻着小辫子道,“孚绍不通人性,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妙。” 徐千屿想起花青伞曾在共同守棺材的夜里,同她聊起过花凉雨的往事。花青伞说当年她做妖修时,也是花凉雨把她捡回去的。孚绍也是花凉雨带回去的。 这个师姐挺爱捡小孩的。 徐千屿想到什么,问林殊月:“你现在找到道侣了么?” “没有,之前那三个都不太合适。”林殊月两条细长的腿交叠隔在凳子前的空地上,地上落着好几只正在拍翅地信蝶。她不同她们说话的时候,都忙着与人聊天,口中又道:“千屿,你那十个男丫鬟如何了?” 徐千屿心提到嗓子眼上,睫毛颤了颤,平稳地回答道:“哦,还保持着联系。” “我还是要向你学习。其实别的门派的弟子也不是不能考虑。”林殊月道,“听说天山的男修特别贞洁,一次只能喜欢一个女修,这次簪花大会,且叫我好好寻摸寻摸。” 虞楚震撼地看向徐千屿,因似懂非懂,不敢贸然发表看法,只拿扇子遮住脸,露出一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。 * 沈溯微几日前便回了自己住处,没再停留昭月殿内。 其实在徐千屿这次受伤前,他们一直是这般相处,但徐千屿莫名感觉师兄同她疏远不少。偶尔沈溯微梳头时,手指擦过她的脸颊,她立即向镜中望去,他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,如常簪上花。 还有今日,他直直走过去,都没有看阁子内一眼。 徐千屿心里藏不住事,直接披衣而起,推门走到浮岸上,隔着水,正巧看见沈溯微立在窗前。 他似乎看到了她,目光停了一瞬,徐千屿怕夜雾障眼,师兄看不清楚,捡起一块石头扑通丢进水里。 然后,她眼睁睁地看着沈溯微垂眸,关上了窗。 徐千屿:? 她望着冷冷紧闭的门窗,心中有些奇怪的情绪,直接踏上金莲,掠水而过,“叩叩”敲了两下窗户。 过了片刻,一只信蝶从窗缝里生挤进来,飞至沈溯微床帐内,叫他捏住。上面有四个字:“让我进来。” 沈溯微望着信蝶不语,直接将它收入袖中,继续睡。 徐千屿敲了半天,又拍了半天,没有回应,睫毛上结了冷霜,她心情坏极,两剑砸碎了窗,直接翻进来。 沈溯微似是睡了,又好像不想理她,徐千屿顺利地进来,未曾遭到阻挡。 但四面幽暗,寂静得令人心颤。她到底怕触怒沈溯微,几步之内蹬掉了鞋子,赤足行走,还将沾了晨露的外裳脱了,捏了个清洁术通身清洁一遍,才小心地撩开帘子,探进脑袋:“师兄。” 沈溯微躺在外侧,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,道:“不早了,你该回去睡了。” 徐千屿心中古怪之感越发明显,之前她只消看沈溯微一眼,他都会上来陪她睡,如今这般冷淡,便叫她既不爽又惊慌。徐千屿直勾勾地盯了他一会儿,忽然强行向塌上爬。 在中途便被一只手阻住去路。 徐千屿用力挣脱,竟然不得寸进,进退两难,就像骑在沈溯微身上一般,低头见他面上还是一派冷凝,宛如坐在冰雕上一般,徐千屿忽然趴下,捧住他的脸,在他微凉的唇上胡乱吻着蹭着。 急切地想看到点反应。 想让他像之前一样看着自己。 第109章 妖域夺魂(二) 沈溯微长发未束, 散在枕上,比平日多些旖丽意味。但近距离看去,他的唇线绷得很紧, 那股自持的精神气提着, 带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。 徐千屿蹭了半天, 睫毛一颤,若不是在鼻息间觉察到一丝紊乱的气息,还不能发现师兄是故意与她对抗。 她一面磨蹭着,一面悄悄将他领子扯开一点, 看见她当日留下的齿印竟然还在。 暗红色的一块疤痕,在冷玉般苍白的脖颈上格外显眼。 骤然看到这伤痕,徐千屿替他感觉到了一点疼。 但沈溯微没有将这伤痕消去, 如今落入她眼中, 又令她心内大定, 产生了一种肆虐的底气:他会敞开的。 于是她便更加专注地锐意进取, 如蛮横孩童使尽各种手段,想撬开一只闭合的蚌壳。 不过她还是小瞧了沈溯微的定力, 徐千屿吻了半天,感觉嘴都磨痛了,有些累亦有些茫然,便抬起头来, 叹了口气。 那一口气还没出全, 她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按住她的后颈, 随即整个人翻了个个儿, 被压在下面。一种带着霜雪气的剑气倾压而下, 如天罗地网将人包裹。 徐千屿感到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脸颊和手臂上, 丝丝缕缕的痒, 不过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。 沈溯微在专注地吻她的唇。虽吻得温柔绵密,但过程拉得极长,中间间隔又极短,每次不等她吸完一口气,他便扶着她的脸贴上来。 等徐千屿反应过来,安抚已变成一场温柔的捕杀。她只能靠渡过来的气呼吸,感觉耳廓发烫,本能地挣扎起来,沈溯微一把压住她的手腕,那力道如禁锢,直至于她抽干力气,身上发软,方才松开。 他顺手将她黏在唇边的发丝理至耳后,轻道:“满足你了。” 徐千屿大口呼吸新鲜空气,待脑袋清醒,才在方才的吻中感知到一点晦暗情绪。 侧眼,师兄躺回身旁,没再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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