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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

书切勿急功近利。你这是什么量子阅读法?这样能读进去吗?” 徐千屿嗤道:“你懂什么。” 终于翻到第十六册 ,字里行间有了印象,徐千屿松了一口气,将十六至二十册抱出来。 这些书都是她前世背过的。但是隔着十几年的光阴,前面全忘光了;后面的知识点却还记得不少。 徐千屿留有印象的部分开始背,如此事半功倍。 系统:? 系统:“你不是要休息吗?不是一个时辰都不能少吗?” “那不是逼一下师兄吗。”徐千屿捻诀飞火,点亮灯烛,翻开书本开始背,“还是心里有底的感觉比较好。” * 沈溯微径直来到竹语阁。 此处接近蓬莱后山密林,是丹修、药修弟子的集中地。为筹备宗门弟子大会,有不少外门弟子在琉璃制的瓶瓶罐罐间忙碌穿梭,采集、清洗、研磨灵草,准备原料,竹屋内满是清新的植物气味。 在桌前忙碌的青年是丹修的内门师兄宋芝兰,发髻上还插着一根竹叶青蛇样式的刀笔,他捻起一根灵草嗅嗅,飞速在纸上记下形态。 宋芝兰是昔日与沈溯微同期入门的伙伴,为人淡雅谦和,故二人有些君子之交。抬头看见沈溯微,宋芝兰惊喜笑迎。 沈溯微将陶罐摆在桌上。 宋芝兰以灵针探进土壤,半晌,面色古怪地笑笑:“你要种灵草,可这里面是萱草花的种子,还有些其他杂物。” 沈溯微不做声。徐千屿自小娇养,分不清植物的种子,全在情理中。 宋芝兰好心道:“土壤不太纯净,里面混有珍珠粉,呃,还有少量胭脂……水也浇太多了,可能泡烂萱草花的种子。要我帮你提取出来净化一下么?” “不必。”沈溯微道,“你单告诉我,有没有方法将申崇种在这里。” ”你确定你要的是浮草申崇?”宋芝兰谨慎道,“不是申屠?一字之差,差得很远哪。申屠是灵草,有巩固魂魄之效;申崇则是能散魂魄的毒草……” 沈溯微不知徐千屿要毒草何用,但还是道:“是申崇。” “浮草申崇。”宋芝兰沉吟,“确切来说,是浮草申屠的变种。古籍上记载,浮草申屠的遗骸,被魔气占据,重新生长出来的半魔幽生草叶,才叫做申崇。” “按照这样的思路,你想要在花盆里种出申崇,人为创造这般条件即可。” 话锋一转,宋芝兰歉意一笑:“可是浮草申屠异常娇弱,稍沾血气便会死亡;九州中浮草申屠本就快绝迹了,能恰好达到这般条件变成申崇的就更少,我从没见过活的,便不能保证古籍记录的真假。何况现在宗门内,决计找不出一颗申屠来。” 言下之意,他是不可能实现这般要求了。 沈溯微听罢,谢过宋芝兰离去。 是夜,沈溯微注视着摆在桌上的陶罐,心想,谁说宗门内找不出一颗浮草申屠…… 他自怀中拿出一只贴身佩着的锦囊。 锦囊由金线绣制,缀玉镶珠,底色是黑色,隐约绣有金鳞龙凤。不过已褪去光泽,如古铜生锈,可见其年久。 他从锦囊中倒出一抔土在手心,同时掉出来的还有一根细细的红绳。他将红绳装回去,垂睫看着掌心的一把焦土。 这是缠绕他的其中一个噩梦: 他整个幼年时期躲藏于北商宫的地洞之中,终年不见天日。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,头顶钉死的木板松动,有了一个缝隙,在沙壤上泻下一线天光。从缝隙中亦能听到支离破碎的外界的声音,看到许多人腿与衣角一闪而过。 约莫从是那上面匆匆而过的修士身上掉下了一枚浮草申屠的种子,落在沙壤里。 总之,几日后他发现地上那一线天光中,长出了一颗孤零零的绿芽,茎叶倾向唯一的阳光照耀之处。 母亲发现他时常去看那颗草,还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丹药掰碎埋进土里,甚至偷偷将稀薄的灵气全部渡给它,为保护一颗童心,并未点破。 她反而温婉地告诉他:“这是一株浮草申屠。” 母亲生为天家公主,总是懂得很多。 他问:“什么是浮草申屠?” 母亲说,这是一种灵草,可以入药。既是灵草,把它拔来吃了,自然会有所裨益。 但他圆圆的瞳孔未有一点欲念,听得极为专注。 它的叶片是锯齿状,日后它会开白花。母亲还说,它极为娇弱,遇血气即死——吓得他立刻退开数步,日后都与它保持那个距离,远远地看。 直到一日地上雨从缝隙源源不断地漏下来,滴滴答答,把申屠的叶片打趴了。他不敢以手遮雨,一面看着它,一面拿牙齿咬着腕带,飞速将手上伤口缠好,用灵力小心地造了一个冰壳,将它挡住。 翌日,申屠的幼芽在冰壳中复现生机,还多添了一片叶。 他虽不会笑,但心中涌现了一种名为欣慰的情绪。 它挺过了那年长达十日的暴晒,又添了两片叶。 他置自己的伤不顾,将所有的灵气都渡给它,母亲仍然当做不知。 醒着的时候,他便长久地看着它在一线光中被风吹得摇曳。 这个时候,他的眼眸会恢复正常,晶亮亮的眼睛不含杀气。晃动绿影倒映在眼中,他就如同这般年纪的孩童,怀有对世事的天真好奇。 申屠日日抽枝长叶,夜晚时结了粟米粒大小的花苞,青托白瓣。 母亲说,它要开花了。 就在那夜他听到了缝隙上凌乱的脚步和说话声,宣告了他们的死期。 天一亮,恶战难免。 他面上血色尽褪,手中捏着碎瓦,捏得战栗。 是夜他忽然高烧不退。 恍惚中他听到母亲的啜泣,勉力睁开眼睛,静静问:“你为什么哭?” 母亲将冰凉手覆在他眉眼上,似乎在说:“你不要起来,乖乖躺着,娘去处理它。” 他竟知道母亲说的是那株浮草申屠。 就如同她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病倒。 她知道它是他精心照料,倾注了感情,那不是一棵草,而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岁月中,唯一的寄托。此草见不得血光,明日必然惨死。若是侥幸未死,修士也会将它拔去带走。 别说一棵草了,他们自己都挣扎在生死一线间。这样的人,不该有太重的寄托,否则必成负担。 一向柔弱的母亲竟想动手将它拔去,只为不让他看到它死在面前。她还诓骗他说,不要紧,把它完整地拔出,埋起来,它日后还有可能复活。 “不要。”他死死拉住她,强行坐了起来,一双瞳子忽而变回猫眼形状。 他不顾母亲阻拦,连爬带滚跪坐在了浮草申屠面前。 他亲手养大的,便是死,也要死在他的手上,绝不肯假手他人。 今日申屠的花苞初绽,一缕月光之下,纯洁不染杂质,娇美如仙子。但它感知杀念,锯齿状的叶片颤了一颤。 他烧得两颊晕红,面无表情地看着它。 他忽然出手,娘在身后大喊“不要”,他手心那缕青焰,已经吞没了刚刚开花的浮草申屠。 不过瞬间,连花带叶,化为灰烬。 地上只剩一小片焦土。 亲手毁灭,焉能不痛。 沈溯微垂睫,静静看着那片焦土,片刻后,他忽然抓起地上的土,吃进嘴里。母亲尖叫一声,抱住他,大喊他的名字,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脊背。 他停下了。 他咽下了一部分土,剩下一部分焦土从指间漏在地上。 他心中情绪仍然翻涌,如疯癫魔鬼,停下只是因为,若不正常一点,会吓到身后,比他更柔弱的人。 离去之时,他只是抓了一把焦土装在锦囊内,带入宗门,无非提醒自己不忘初心。 实际无需如此费劲。随着境界升高,这些梦魇缠绕不散,他从来难以忘怀。 灯下,沈溯微打定主意,将掺有浮草申屠的焦土均分在徐千屿的四个陶罐中,又从法器内抽出从前猎到的魔物,埋在土中,随后将陶罐挪到窗边能晒到阳光的地方。 说来奇怪。 自此他不再做有关浮草申屠的噩梦。 …… 蓬莱的弟子大会同秋日一并到来,上百擂台绵延十里,所有派系的弟子全部出动,热闹非凡。蓬莱的云层一连数日都被染成炫彩的,一块是霞色,一块是紫绯。 前赛的难度很浅,和高阶剑术擂台差不多,对战的也都是外门弟子,徐千屿十招之内便能道一声“承让”,仗木剑飞下擂台。 她迎面碰到怀抱拂尘的云初师兄弟二人,他们笑眯眯招呼道:“师妹去参赛啊?” 徐千屿莫名道:“我打完回来了。” 她正赶着回去背符、练内功。 云初二人惊讶地对视一眼:“师妹初露锋芒。” 又道:“期待在后赛的混战赛场和师妹相见。” 正说着,远处传来“砰”的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,天际都染红了。 云初脖子一缩:“这又是哪个同门把炉炸了?” 丹修和器修比拼,会在擂台上当场摆炉控火,比拼时间几日几夜,难免有几个出现意外。 徐千屿见天上御剑的白衣弟子如流星一般飞越过头顶,纷纷去响声处瞧热闹。 徐千屿还不会御剑,十分眼馋,冲他们喊了一声:“帮我瞧瞧是不是虞楚。” “好嘞师妹——” “千屿!”徐千屿回头,便见一身白裙的虞楚站在身后,眼睛亮亮的,抿唇一笑,似惊喜似羞涩,小声道,“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。” 说着,蹭过来小心地挽住徐千屿的手臂,有种如燕投林的自在:“你新发型真好看。” 徐千屿没有挣开:“你怎么在这儿,不是应该在擂台上吗?” “师姐帮我看着炉。今夜又要一宿,我怕睡着了,来买点提神的丹药。”她拉着徐千屿走入集市。 整个蓬莱都在热烈比拼,生意往来更是热闹非凡,法器、丹药、符咒琳琅满目,还有卖战报的:“剑术擂台,前赛最新排名——” “全门派剑势大全——” “丹修必备材料单——” 虞楚去挑丹药了,徐千屿逛到另一边,见售卖平安符的地方人头攒动。 “护身符,幸运符,剑穗,都是从术法宫祈愿神树开光的,逢战必胜,一往无前!” 徐千屿见有卖幸运红绳的,便买了一根。 那法修弟子面前摆着一个浅盘,根据她报上的八字捻诀,其中特定位置迸出两点水珠,于空中对撞,化成首尾交接的红白鲤鱼模样,旋转着落在他手中。 他将幸运珠串进红绳,递给徐千屿:“师妹一切顺利!” 徐千屿抬腕看看,那上面便有个剔透的双鱼坠子,精致可爱。也不知灵不灵,反正讨个彩头。 徐千屿持剑走过去,忽而想起师兄也要参加弟子大会,不若帮他也买一个,便折了回来。 但欲开口,又想起来,她不知道师兄的八字。 前世过去八年,她也从未见过沈溯微过生辰,印象中似乎也问过,但被搪塞过去,这便有些离谱。 徐千屿问往嘴里狂倒丹药的虞楚:“你知道沈师兄的生辰吗?” 虞楚蹙起细眉:“这我怎么可能知道?要不,你去问问他。” 相处八年,还不知道生辰,徐千屿自是不可能问人。 她直奔赛场,擂台上两名弟子正战得激烈,震颤的剑光如霞,徐千屿直接坐在了观战区、抱着臂的高逢兴身边:“师兄,你知道沈师兄的生辰么?” 高逢兴艰难地从擂台上移开目光,古怪地看她一眼:“不知道啊,你问这做什么?” “连你也不知道啊。” “我不知道岂不很正常?”高逢兴嗤地一笑,眉一挑,“我们不过是师生之情,同窗之谊,我可没有被师父抱在怀里,坐在他臂弯上,哪能知道这些细节。” 徐千屿听他语调颇有些阴阳怪气,便觉奇怪,她什么时候又被师兄抱过、坐在臂弯上了? 见她站起来要走,高逢兴却一把拽住她衣袖,稍稍正色:“哎,你别去问他生辰,他好像有些忌讳这个,从来不提。” 徐千屿身形一转,又回到了卖护身符的摊位前排队。 那弟子热情迎接。这位眉心有朱砂的娇丽师妹小脸阴沉沉,似有些郁结,半晌,她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红绳道:“那照我的生辰,再来一个吧。” 第89章 弟子大会(一) 沈溯微一遍一遍地翻阅前三册心法与剑诀。 他反复尝试数次, 最多能将笔记压缩至一页纸上。沈溯微久久审视着那张纸。 若是字体再缩小一些,压进半页不是不可能。 但徐千屿要的应当不是这样的效果。 他另取两页纸,从头开始翻阅心法, 只取关键词, 半晌, 笔尖点在纸上,思虑片刻,拉出了一个箭头。 符号体系既成,他闭目凝神, 书中内容瞬间变了个模样:变成无数个点,重新排列方位,合并、压缩, 按照关联, 连出错综复杂的连线。 最后一笔落成, 似有金光沿线流动而过。 沈溯微搁下笔, 便有人来敲门:“沈师兄,下一场抽到你了, 对战林啸师弟。” “好。” 前赛是随机抽签,对内门弟子来说并不难,无需刻意准备。 对战的外门弟子也抱着学习的心态,并无胜负压力, 林啸只是好奇沈溯微换了新的武器:“沈师兄换新剑了!这剑真好, 可是寻到了本命剑吗?” 沈溯微瞧了尺素一眼, 递给他观摩:“是。” 林啸笑着拱手:“请沈师兄指教。” 香篆开始燃烧。沈溯微让对方先行, 立定不动, 单是抽剑抵挡, 三招过后, 方才身动。 身如轻鸿,转腕间云裳飘飞。 观战区瞬间挤满了弟子,直将高逢兴挤成了烧饼,他蹙眉往前面挡住视线的弟子臀部点了一脚:“我说你们早点不来。” 那弟子反手拿剑一挡,叫他踢到一块铁板,嬉笑道:“这不是看见沈师兄对战都来了吗?” 沈溯微代表了宗门内剑修的最高水准,故而每次出手,都有剑修弟子旁观学习,每有所悟。 其他道的弟子也爱观看,原因是他的剑姿落漂亮,又是水灵根,剑凝寒霜,闪闪发光,不像那些风灵根的剑修吹狂沙迷人眼,可观性极佳。 不过有人疑惑道:“沈师兄今日出招甚是朴素啊。” 高逢兴抱臂侧头看去,的确见沈溯微使用的剑招都是内门初级的内容,并且只放剑招。 他已经金丹,上一次惊艳众人的“虚凝光剑”“凌空分剑”这般炫目的招数,却一个都没使出来。 “但是他用基础剑招也能用得如此纯熟。” “倒是,也许沈师兄不想太快结束,刻意相让吧。” 但是,同沈溯微对战的林啸捏了把汗。只因打到一半,他看到沈溯微阖目,此后没再睁眼。 剑势凌风而下,他鬓发飘动,切入招式空隙中,精准如劈丝! 唯有亲身接住这一剑,方知力道是如何排山倒海,令人震颤。 师兄都不必看,单凭风声四感,也能精准爆发出如此精准的一击,林啸一连退开数步,面上肃然,目光认真,愈尽全力。 沈溯微使用的便是刚才看的前三册书中剑招。 他入内门时早就学过一遍,而今剑术精纯远在其上。但若要将全书压缩至半页纸内容,普通的掌握便远远不够,非得融会贯通,有所体悟才行。 故而他闭上双眼,重拾这几招,检验他方才所写是否有缺漏。 但今日复现这些招式,和入门时的感觉又有不同。 剑意连贯,仿佛染上了自己的特质,将基础招式舞成一套新的剑法。 周遭一片寂静。因为沈溯微出剑愈来愈快,牢不可破,但也越来越安静,似有一层金光流转在剑上,将他照得如同一道飘渺的虚影。 四面温度忽降,不知何时朔风吹雪。 观战弟子讶然接住飘落的雪花,复看天上。 天上昏黄的云成漩涡,雪花静谧下落。 在此寂静中,时间仿佛凝滞了。直到林啸脆声认输,打破寂静,大家才注意到那香篆早已燃到底座。 林啸看了看天,为近距离观察到这种神奇之象感到兴奋,声音都有些抖:“恭喜沈师兄结婴了。” 沈溯微睁眼,长睫上雪花抖落,单见幽潭一般漆黑寂静的眼睛。 他已感知到体内澎湃之变,磅礴的灵力运转中,金丹虚化元婴。如今上通天象,能将心境外化。 他卡在金丹第九层有一年之久,竟在整理基础剑招中,悟道升阶了。 下面已是欢呼沸腾:“元婴!” “天哪,原来高阶升阶是这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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