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
只有饭用法术递进来,干脆没有活人了。 眼下徐千屿面不改色地将托盘里的花丢出去,捏起半块玉米,看了它半晌,冷冷地问系统:“仙门,就是这样么?” 连蔬菜和水果也没有? 徐千屿吃不下去,搁下玉米便往外走,直走到院外: “我要出去,给我想办法。” 她想出去走走,随便撞上某个弟子,便能主动提出面见徐冰来,再不济也能出去逛逛,熟悉一下环境。 系统很是头疼。 果然没有了松柏,徐千屿就来压榨它。 它绞尽脑汁调动着自己的记忆,想到一招:“要不你试试……对着这个结界说你真的很想出去,晓之以情,动之以理,求求它?” 徐千屿的眼睛睁得很大,似是有些茫然:“为什么。” 这外面也并没有人啊。 “呃……一般情况下,这个结界那一端不都会有一个大人物在监控吗?虽然他没有现身,但却默默关注着你。情急之下,你以为自己身处绝境,自言自语,结果精诚所至,对方听在耳中,饱受触动,它就……芝麻开门了。” 徐千屿默了默:“陆呦难道是这样的?” 系统道:“是啊。” 它的女主角不都是这样吗。 “屡试不爽。”只是不知道,徐千屿身上,这规律还奏不奏效,“你要不要试试……” 试试反正不亏嘛。 “做梦。”徐千屿冷冷打断,“万一被别人听见怎么办?” “现在外面不是刚好没人嘛。” 徐千屿道:“你不是人吗。” 求人她都不情愿,何况央求一堵墙? 真是莫名其妙。 求了还不灵怎么办?只有可云听见也不行。这等丢人事,她做一件,会记三年。 徐千屿自知无法,满脸阴沉,只得转身折返。 但一想到三天的土豆和玉米,顿时难抑愤懑,反手抽出剑,冷不丁回转过身,三步并做两步走近,对着结界狠狠砍了一剑。 剑身“咣当”地撞击在那透明结界上,又弹开来,掉在地上。徐千屿弯腰将它捡起来,撒了气,冷着脸摘去上面落叶,准备回去。 半晌,空中竟然“咔嚓咔嚓”地绽出了一道裂痕。 系统:……!!! 徐千屿亦是一惊,手心都出了一层汗,立刻将剑握在手中,退后几步,一个蓄力助跑,照着那处霜花装的裂痕,又是一剑。 “咔嚓咔嚓……”那萤火虫状的灵力飞速四散。 徐千屿揉了揉手腕,感觉心跳得很厉害,呼吸也急促起来。 她准备凿出个四边形来,再加深。 这个结界另一端,确实连接着一个“大人物”。 白发金冠的徐冰来睁眼。 他眉心有一枚金色的繁复剑印,眼型狭长,而眼睫浓密,而瞳色浅极,如阳光下的琥珀,华丽而淡漠。 待分辨清楚那攻击不是外人闯入,而是由内而外的破坏,他便放下心。 他已经有神识域海,那禁制正是与他的神识相连,只消闭目以神识轻轻一抹,便将禁制恢复如初。 徐千屿进入蓬莱境内,连心咒便能得到压制,已无性命之虞;再加上一个防止太上长老发现她的禁制,更加妥善。在他心里,这桩事也就完结了大半。 这几日事务繁杂,各个紧急重要,他确实将角落里的这个凡人少女给忘了。 如今那边传来动静,他才忽而又想起这桩事来——他还尚未见过她一面。 本来这于他来说,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。 但既然想起来,还是安排见一面,早日了结了罢。 觉察他人目光,徐冰来目光一瞥。 沈溯微站在他座位下首,离他很近。以他的修为,大约能觉察到禁制引起师尊的神识波动,故而一双眼睛已经看了过来。 徐冰来没好气道:“是你带回来的人。无事在凿墙。” 沈溯微一怔。 刚才那一下,应是金石攻击了禁制,而且破坏得很厉害,才会引发修士瞬间的杀气。 但徐千屿走的时候还十分高兴,几日不见,怎么又到了破坏禁制的地步。 沈溯微揣测不出,根据他对那少女的了解,道:“她年幼好动,可以给一些吃食、玩具或者书籍一类,不然长日无事,恐怕不安。” 然后他发现徐冰来看他的眼神,很是一言难尽。 “她今年三岁?五岁?”徐冰来道,“都多大了,几日都耐不住,还要人安抚。我不惯她这种毛病。” 这宗门内修士,既要修道,哪个不是心性沉静,哪怕是入门的七岁幼童,也安静懂事,知道尊长不吩咐,便自己好好呆着,等待传唤。何况徐千屿还是一个女子。 如此毛躁。 沈溯微垂眼,未再说下去。他事急从权,将水微微带回来,已经触了徐冰来的逆鳞。这件事办得属实不好。 徐冰来道:“两日后带她来见我吧。” “是。” 徐冰来又瞭他一眼,果然发难:“剑呢?” 沈溯微道:“……袖中摇光不合弟子。” “袖中摇光甚合你。”徐冰来将他打断,目光犀利,“当初是我为你相剑,那就是你的本命剑。” 徐冰来所择道乃是“器道”,在相剑、择器方面的眼光,于蓬莱无人能出其右。 修士低调,大多是为了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水平,以至引来强敌,在关键时刻,能出奇制胜;但若是为此而损伤了战力,那就得不偿失了。 沈溯微年纪轻轻,没有丝毫招摇之心也算了,藏锋到了这种地步,也是有些心病。 “溯微,既然出众,被人注意是必然。完全隐于暗中,那是刺客,就不是剑君。你是我的弟子,我到底希望你自信些。” 沈溯微只是应是。 徐冰来看起来不大高兴,但也没有追问摇光的下落,心知这剑是追不回了:“你去挑一把备用剑用着吧。” 沈溯微默然将出秋所得奉上。 那是猎获的魔物身上提纯出的灵气,凝成丹丸,送给徐芊芊。徐芊芊这次到底因为他而命悬一线,他还是尽力补偿,但除了补偿希望:“但求师尊,不要提弟子之名。” 徐冰来看那丹药,叹息一声,面色缓和些:“你本不该卷入凡俗事物过深,这次以后,应该能长留宗门内,好好准备今年出春了。” 他又将选好的心法和剑谱给沈溯微:“你如今已结了金丹,对择道可有想法?” 沈溯微将心法翻了一翻,翻到“空心明境”,又看到剑谱内也有“六合无情”这类字眼,便已懂了:“师尊想让弟子择无情道?” “不是我想。是你合适。”徐冰来道,“一则,你性子镇静,剑意也冷清,本就有出尘之意,不像见素那般剑气随心性变化,六道之中,无情道最相合;二则,你的资质甚佳,若修习无情道,能不为俗世所累,少些牵绊,有利于境界再进一步。” 但是,他也知道,沈溯微只是内敛,并非无情,乃至于心思缜密,事事投桃报李。就连对他尊敬,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还当日入门之恩。 若是沈溯微修了无情道,便真的无牵无挂,以后哪里还有芊芊的丹药,哪里还有俯首帖耳的宗门之剑? 但徐冰来到底是师尊,不会因为这个就阻拦弟子选择合适的道。 “你不必顾虑。当日我带你入宗门,对我不过举手之劳。这些事务,也不过是让你磨练,不是我对你的寄托。仙门毕竟是以修炼为重,你修为若能更进一层,蓬莱上下自当以你为傲。” “要是不想选,可以先练这些功法,将来择别的道也有益处。” 沈溯微点头告退。 待出得门,他抬头看了一眼。今日的天很蓝,如一块碧玉,万里无云。 沈溯微走进梦渡时,正有两个女修抱怨,说徐千屿脾气甚大,根本不消进去,只用术法将托盘放进墙里就好了。 沈溯微从身后道:“既然掌门令你们送饭,想必也有叫你们关怀照拂之意,不是只送饭。人是一定要进去的。” 那些弟子忙严肃地站成一排:“谨遵师兄教诲。” 白雪师姐告诉徐千屿的合院的位置,问他去不去。沈溯微摇头。 他如今和徐千屿没有半分关系,也不便私下探望,只是说:“传话给她,两天后就可以去见掌门。” 见他不去,女修们也便放松下来。 那两个年纪小的女修,待他一走,扭头便将这桩糟心活计托给了杂役的婆子,叫她们送饭的时候,记得跟徐千屿多说几句话。 * 这“六合无情”剑法练起来,甚冷,比他以往的剑法都要清寒,如大雪压境,昏暗不见光亮。 茫茫寰宇,宛如孤身一人。 碧蓝的天、墨绿的树、阳光、外物,寸寸剥离融化在暴雪中,仿佛又回到儿时所在的昏暗的地洞。他一双眼睛,直直视人,瞳孔像猫一般又大又圆,浓黑如墨。 因常年不见光,瞳孔就定成这般大小,虽美丽,但骇人。 因为两年不能开口讲话,母亲发现他不会讲话了,不禁慌乱起来,开始整日抱着他念各种诗句,故事,前尘往事。 他仍然安静得如同一尊瓷偶。 母亲道:“你三岁时候便会背千字文,诗文百家,能倒背如流。” 他见母亲眼中闪亮,似是痛惜不已。他睫毛颤动,想要说出一句话,叫她高兴,但五内翻涌,仇恨如风暴席卷,童稚的声音,惟吐出一个字:“杀。” 母亲惊呆了。 她含着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如宝石般闪耀,然后一把抱住他。 他头上戴着的珠翠发钗被撞得摇晃不止,感觉脖颈上有温热的眼泪灌进去。 “怎会这样。”她哭着说,“你要杀谁呢?此间只有你我。都是我害了你,你本来不必承受这些。” 那当然不是杀她。 断然是杀那些人,迫害他们至此的人。 他其实会说“蓝天”“绿树”“小鸟”,但说不出口,没见过之物,那些字词便都是一样的,到了嘴边,就相互混淆。 他唯独知道,“杀”是什么,是突然闯入的马蹄,是很多的脚,是流下来的温热的液体,就像此刻灌进衣领的东西。然后是身边的一个人自此消失。 像这样消失的,已经有很多人,现下只剩下母子两个。 他忽而反握住母亲的手,感到恐慌。他推开她,用手擦去她的眼泪。害怕她也消失。 他强迫自己张口,但不能再说出让她花容失色的东西。 他开始会说“朋友”“亲眷”“爱侣”,看着母亲的笑容,心里暗暗地内松一口气,心里想,那应该是同母亲温柔抚慰的手差不多的东西。 后来,甚至能背“梨花淡白柳深青,柳絮飞时花满城”。 是数年之后,他方知天是什么样,春是什么样, 柳絮是是什么,梨花又是什么。 不过那时,母亲果然也已经消失了。 …… 倘若择了无情道,大概就是将这些有颜色的东西一样、一样地还回去,然后天地间只剩空洞的暴雪,和杀念。 他一路行至此,无非是为了大道。目标摆在眼前,似乎也没什么不妥。 但那剑遇阻一慢,境中风雪便渐渐停息。 似乎,还有一点东西忘了还。但此物并不属于他,故而不能轻易送走。 他安静地以剑尖将雪拂开,又将被埋在雪地之中的东西,挑了出来。 一盒尚未吃完的冰皮月饼。 沈溯微放下剑,迟来的剑风拂动发丝。 原来是这件事没做完。 有始有终,那便拿这件事,作个结尾吧。 作者有话说: “梨花淡白柳深青,柳絮飞时花满城。”——苏轼《东栏梨花》 有伏笔,看不懂也正常。后面会慢慢揭开。 第28章 枇杷果(二) 徐千屿站在禁制之外, 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劈出的裂痕又消失了。 随后那禁制似被人加固,再也不能留下痕迹。 系统:“别生气,别生气!至少我们知道, 确实有个大人物在默默地关注我们。” 徐千屿不理会它, 径直走到后院试了试, 结果也是一样。 前院传来些动静:“姑娘在吗?” 徐千屿拎着剑,沉着脸地回了阁子。 送饭的又来了。 这回竟敢来人,她正愁没人撒气! 但这次来的却不是那两个女修,而是两个老年的杂役。这次的餐盘中居然有——一盘炒包菜。 徐千屿盯着包菜, 那气卡在喉咙口,化为云烟。她不禁看了一眼那两名杂役。 一个瘦小些,佝偻着, 望着她, 笑容讨好;另一个, 膀大腰圆, 斑白头发在头顶利落地挽了个发髻,脸色沉稳, 一双眼睛英气,眼白多,有些凶相,竟是个熟面孔。 “蔑婆婆?” 是前世徐冰来罚她鞭刑, 给她行刑的戒律堂的那位妇人。 手劲儿很大, 毫不留情。 不过徐千屿记得她, 倒不是因为记恨。是因为她曾经追出来, 从身后帮她披了一件斗篷。 倒是难得的一个面冷心热的人。 那妇人送完饭, 原本并不打算多话, 垂手站在一边, 万万没想到,眼前这个看起来甚为不好惹的姑娘,叫了她一声。 她疑惑看来:“你认识我?” 徐千屿冷森森地冲她一笑,娇容炫目:“我听说,你在戒律堂打得一手好鞭子。” 打得她现在想起来肩膀还疼呢。 谁知,蔑婆婆那张严肃的脸顿时裂开了。她眼神一明,嘴角欲翘不翘,面色扭曲,竟是一个受宠若惊、惺惺相惜、还偏要用力克制的表情。 蔑婆婆在凡间是专门养马猎场女,抽了约莫三十年的马鞭,将一手鞭子使得出神入化。后偶然有缘,便进了仙门。但这里才俊太多,她又无灵根,进来只能做个杂役。 杂役嘛,每天挑水做饭,干些粗活。她还是喜欢抽鞭,闲来无事就在院子抽。约莫混了十年,终于争取到一个机会,去戒律堂帮忙行鞭刑。 还是个代班的,得正职病了才能顶上。 但即便她是个正职,这鞭子也是打不出名气来的。毕竟是行刑,打得越好,只能越遭人记恨。 她身边杂役,没有一个对此懂行,一见她打鞭子,大伙儿就纷纷散开,换个不吵闹地方聊天。她们觉得她危险得紧,像个男人。 却没想到,眼前这个姑娘竟知道她的名号,还……夸她鞭子打得好。 徐千屿见她这幅模样,有点慌张,抱起的手臂也放了下来。 怎么了,难道刚才那话中的记仇之意被看出来了?难不成蔑婆婆现在就要打她一顿? 但见蔑婆婆冲她点了点头,竟温柔道:“姑娘吃饭吧先。” 话尾巴都在颤抖。 另一个杂役见自己笑了半天,却是热脸贴冷屁股,把餐盘一竖,尖酸道:“呦,你们两个还是旧相识啊。那你们聊吧,我先走了。” 说完她便气呼呼地走了。 蔑婆婆一低头,徐千屿已经在安静地扒饭。 她砍了一下午,玉米也没啃。饿起来的时候,连这炒包菜炒的无油无盐、难以下咽,都顾不得了。 她吃饭时,余光瞥见蔑婆婆一直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,很明显,她非常想跟她说话。 但她现在顾不上,便垂下眼,没有搭理。 蔑婆婆没催她,只是看着她道:“慢点吃。” “我还有活儿在身。”蔑婆婆走前跟她说,“但我明天还来啊。” 第二日她果真又来。 另一名杂役有了意见不肯再来,这次只有蔑婆婆一人。她跨过门槛大步带风进来,带来了满满两大盘的炒包菜。 但是徐千屿并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欣喜神色。 那双宝珠般的眼睛的熠熠的光芒在看清餐盘内容之后,瞬间寂灭了。 “怎么了?”蔑婆婆有些着急地问。昨天明明记得,姑娘很爱吃包菜。 徐千屿推开餐盘说:“我不想吃。” “这……” 徐千屿又道:“难吃。” 蔑婆婆见她衣着华贵,看起来娇生惯养,可能生长于富庶之家,便明白了。 “仙门之内,修士大多辟谷,这人间烟火饭属实没什么用,还增加浊气。所以餐食确实简陋了些。” 徐千屿问她:“什么时候才能辟谷?” 蔑婆婆道:“至少要筑基吧。” 徐千屿又问:“那只会引气入体算是什么水平?” 蔑婆婆:“引气入体,不是修为,只是个功法的名称。据我所知,不少弟子,入门前就会了。应当再加修心法、内功,到了一定程度,可以算是炼气了。” 徐千屿道:“你也会吗?” “是啊。但我没有灵根,引气入体,也攒不了灵气,无非是个强身健体,防灾防病的功效。” 徐千屿将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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