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
还没走,又拿出一只锦盒,将里面之物取出,轻轻夹在她前襟上,还调整了一会儿位置,使之微微倾斜,与她绯红绣花枝的襦裙相称。 师兄捏着她上襦领口,没碰到她分毫,但窸窸窣窣,竟比触碰她还令人焦灼,徐千屿忍不住叫系统飞出去帮她看看是什么东西。 “啊,是你抓的那只喙凤蝶!做成了领扣,下面挂玉珠和银色流苏。还会扇翅膀,还会发光,很漂亮。” 那只喙凤蝶,当时被楼主讨了去,徐千屿本来以为无缘再见,乍然得了,惊喜不已。 何况徐千屿最喜欢漂亮之物,被可云描述得心驰神往,想立刻起来看看,但又不能动,也不能笑,感觉心里似有猫爪在挠。 随后光印浮现,又增加三百分。 诛杀土妖的分。 沈溯微挂完蝴蝶流苏,原准备离开。但忽又想到,连续吃了几日暖酒佳肴,不知徐千屿灵池内阴气有没有被完全驱除。他犹豫一下,还是探过身。 徐千屿忽而感觉那股沉香靠近了,当头笼罩了她,又有铺天盖地、致人目眩神迷之效,沈溯微的手沿着她脊柱下移,她便知道他的神识又要探入,怔了一息,也悄悄沉入灵池。 沈溯微的神识绕着冰壳观察了一圈,看到漂浮在徐千屿灵池周围的意识,果然比前些日子更大、更明亮。 师尊说是初具元婴之形,实际上还差得远,只不过长出几个小小的尖角。 那意识光球似小乌龟般手脚并用,道比以前动得快许多,瞬间游到了眼前。 他的神识往左边转,她也往左边飘;他往右边转,她也往右边飘,似在隔着冰球,好奇地窥探外来物。 他的神识刚一停下,徐千屿的意识光球陡然飞出冰壳,朝他撞来。 沈溯微立刻抽出神识。 如今徐千屿的意识更强,他修长的手指瞬间攥紧床沿,闭目稳住呼吸,亦试图平稳紊乱的心跳。 因为两人都刻意屏息,空气一时寂静得针落可闻。 闭眼时,沈溯微心想,若徐千屿总是如此混账行事,前世他身在无情道中,依他的性子,杀她也不足为奇。 但他又知道,不是如此。 他们大约一直保持着距离,正因为徐千屿从未逾矩,心魔幻象中她从他身上摸走她想要之物时,才似戳破了静美表层。 他才会是那种感觉。 既毛骨悚然,又浑身战栗。 此时徐千屿已经吓得不敢说话。 她拿意识同那两缕神识玩儿,忽而想到上次之景,一时头脑发热,便想擦过去试试。 但没想到如今她意识如此之迅捷,她只是稍微意动,它便直接冲了出去,后悔不及,已撞断山腰,洪水倾泻,覆水难收。 徐千屿在冲击中感到一丝惶恐难安,怕惹怒师兄,但幸而她是“醉酒”,师兄若责难起来,就推说做梦,做梦总不是人能控制的吧,实非她意。 如此一想,便继续装睡。 如雪月色中,沈溯微冷眼注视着她的脸。 徐千屿睫毛簌簌,无法抑制地脸红。 半晌,她感觉沈溯微冰凉的手指落在她面颊上,然后稍稍用了力,似想掐她脸颊,令她很是吃惊。但过了片刻,她反应过来,他是在擦去她脸上胭脂。 这胭脂是当日从玲珑璇玑那里得来,到底是风月场合之物,里面掺有露水百合香,动摇心神,她不知晓。 沈溯微将她脸上胭脂一点点擦干净,心绪已平,当此事没发生过。 她年纪小,兼之醉酒,意识混乱也可以理解。连爱魄都没有,举动不掺别的意思,同上次一样,都只能算作意外。 他拉上帘子,不再逗留。 但袖中指尖微蜷,残存着一点露水百合香,清新又暧昧不去。 * 翌日,虞楚总算在街上一处早餐摊上找到了阮竹清。 她坐在凳子上,哀求吃着包子的小月,“你就帮帮我吧。” 当日徐千屿给她下达命令,叫她每天得四分。徐千屿一走成十日,虞楚前几日浑浑噩噩,每天睡到日晒屁股;后几日觉得不行,得起来追进度了,一口气补了三十多分。 但死活还差五分。 听说徐千屿回来了,怕她检查她的进度,虞楚不敢回郭府,就捧着莲花在外风餐露宿,看还有没有飘零的“点心”能让她吃到。 结果走了几日,一无所获,只得来投奔阮竹清。 阮竹清在催促声中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,唔唔道:“你怎么那么怕她啊。” 虞楚小声反问:“你不怕她吗?” “你说得也是。”阮竹清点点头道,“赵明棠,她有一种神奇的力量,跟她在一块儿吧,就总想哄她高兴。” 虞楚拼命点头:“嗯嗯。” 阮竹清:“她一沉脸,你就心惊肉跳,想立刻给她跪下。” 虞楚简直引以他为知己:“嗯嗯嗯。” 阮竹清将绳子一牵,把那贴满符咒的笼拉近一些,里面的邪灵低吼着撞动笼子。阮竹清毫不客气地给他飞贴一张符纸,忧愁道:“你说神仙姐姐去哪里了呢?她把狗给我人就走了,我等了她许久,她再也没回来。” 虞楚则双手合十,可怜道:“求求你了,你就让我打它一下吧。” “亏得你能想出来这种得分的法子。”阮竹清道,“不是我不让你攻击这邪灵,它之前为禁窥咒影响,虽然现在已经好多了,但还是会反噬。” “反噬就反噬吧。”虞楚小声道,“反正就五个点心。” “这样吧,你用符纸打它。”阮竹清掏出几张符纸,“这符纸是我画的,反噬也算我的。” 虞楚受宠若惊道:“这不好吧!” “没什么不好的。”阮竹清向来怜香惜玉,摆手道,“我到底比你厉害许多,这点反噬对我不算什么,你这小身板可就不一定了。” 虞楚接了符纸,阮竹清将笼上密集的符纸揭开,那邪灵以只有眼白的眼,从笼的缝隙里阴恻恻地瞪着她,心里有些打鼓:“可、可我符术课不及格……要不我还是用万鸦壶吧,控火我熟些。” “又不让你画符,你就贴吧!”阮竹清附耳将口诀告诉她。 虞楚咬了咬唇,啪啪啪飞出三张符纸。 符纸金光闪现,拍在笼上,那邪灵被疾风撞去,低吼着退后。 “三个点心了!”虞楚一喜,另掷两张。 然而那两张叠在一起,贴得歪了,在半空中便“噼啪”一下烧着了,直将梅花枝构成的笼烧了个洞。 那片刻,邪灵一只手从洞口中穿出,五指成爪,直击阮竹清面门。 阮竹清向后一仰,躲开去,虞楚脸都吓白了,拿起万鸦壶一阵喷。邪灵的苍白的指抓畏火,缩了回去,但勾下树下一只麻雀,抓进了笼里。 它数日未进食,饥肠辘辘,那麻雀还未叫一声,便带毛被他尖牙利齿贯穿。阮竹清从后一击笼子,叫他被迫吐了出来。 阮竹清出手如电,三张符纸接连拍出,将洞口封死,两人方松口气。 麻雀躺在地上,淌着血。 虞楚忙同阮竹清道歉。阮竹清摆摆手:“没事没事。” 他复又站起,因为远处来了两个蓬莱的师兄云初、云岚,都是内门易长老的弟子。二人一袭白袍,身负雪白拂尘,颇通缉妖之术,对邪灵亦有研究。 四人相互见礼。 云初道:“听闻沈师兄说此处有邪灵,我们来接手。” 阮竹清一甩头发,嗔道:“等你们半天了,总算来了。” 云岚年少活泼,噗嗤一笑,露出尖尖虎牙:“难为阮师弟照看它许久。” 这时云初面色一变,拂尘一甩,蹙眉:“当心身后!” 阮竹清与虞楚一回头,便见方才麻雀躺着的地方只剩一块血迹,不见尸体踪影。 空中一小团黑影挟阴气朝几人袭来,被云初的拂尘重重扫开去,化作烟尘消散了。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 虞楚心有余悸:“那、那麻雀被邪灵咬了。” 云初和云岚对视一眼,查看那邪灵一会儿。云初道:“确是有禁窥咒,而且此物甚邪,恐怕还有传魔咒。” “什么是传魔咒?”阮竹清道,“就是它咬什么东西,什么就会……也变得跟他一样?” “可以这么说吧。”云岚也收敛笑意道,“二位别怕,普通的除秽符对它有效。待我们回去将它带给易长老处理。” 二人走后,阮竹清似是想到什么,突然将勺子搁下道:“不好了。” 虞楚:“怎么?” 阮竹清看着她:“当日在赵家,赵福坤也被狗咬过。” 第80章 门(三) 这日一早, 徐千屿便随郭义坐车回赵家取“三书”。 赵夫人备席招待,她本惦记着郭义那份彩礼,磨磨蹭蹭不想还回文书, 但徐千屿陪着来了, 她不敢在仙君面前造次, 只得赔笑:“你们稍坐,我这就将文书取来。” 余下二人和赵福坤坐在桌前,默默无语。 几日不见,赵福坤瘦削佝偻许多, 脑袋垂着,有些颓靡,不见最初的神气模样。 他的右手袖管空荡荡垂下来。 当日他在睡梦中被已经变成恶犬的小儿子撕下右臂, 虽然靠仙丹保住性命, 但这些日子高热不愈, 人也一蹶不振。 赵福坤用左手颤巍巍地夹着菜, 夹到一半,手抖得太厉害, 菜掉在桌上。 他的脑袋晃晃,将空筷子塞进口中咬了两下,没咬到食物,焦躁不安, “啪”地将筷子拍在碗上, 朝郭义勾勾手, 道:“你来, 我同你……有话。” 郭义与徐千屿对视一眼, 不知道赵明棠的爹还同他有什么交代, 但赵福坤毕竟差点成他的岳丈, 他起身绕到对面:“您请赐教。” 徐千屿正接过三书,与做过她几日娘亲的赵夫人攀谈,忽然感知魔气袭来,陡然推开赵夫人。 那厢郭义正低头去听赵福坤说话,未料对方黑眼珠“咔”地翻上去,只剩眼白,突然张开血盆大口,牙增长数尺,成了野兽的獠牙,扑过来要咬断他的脖子。 郭义惊骇之下,抬袖一挡,桌案被徐千屿推出去,这将赵福坤撞翻在地。郭义也跌在地上,一面回头,一面大叫着往前爬。因为赵福坤还追着他咬,口中吠叫不止。 幸而徐千屿将郭义一把拉到身后,随即掏出万鸦壶,对着全然魔化的赵福坤放出火龙,登时屋内红光席卷,如身置炉膛内,不消片刻,魔气溃散无形。 屋内冷暗,一地狼藉。赵福坤所在之处,只剩一团焦黑。 赵福坤忽然成魔,徐千屿亦有些发懵,但她到底有了些诛魔的经验,还算镇静。她拉起两股战战的郭义呓桦:“你没事吧?” 郭义摇着头,脸上汗如雨下,捋开袖子道:“方、方才挡的时候给咬,咬了一下,按说是疼的,但我已经没有感觉了。” 徐千屿见他胳膊上有两个小洞,像毒蛇留下的牙印,不过伤口不深,堪堪刺破表皮,便撕下一缕裙摆,给他简单包扎。 “仙君,”郭义丧着脸,“我们快离开此地吧。” 早知有如此一吓,他哪怕不取那三书呢。 徐千屿环顾四周,实在看不出赵家还有什么不妥,使人突然成魔,便叫人将吓昏在地的赵夫人抬回去。又学着师兄样子,把屋内简单收拾了一下,将剩下的符纸散出去,在柱上、墙上、窗上各贴上几张。 “走吧。”徐千屿将三书叠起给他,“你的伤,我带你去医馆看看。” 另一边,虞楚跑得太慢,阮竹清将她背在背上。他一面在街上极速狂奔,一面侧着头龇牙咧嘴道:“头发头发,压住了……疼疼疼。” 虞楚连忙将他披在身后的头发捋起。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赵明棠,指着远处道:“小姐在那边。” 阮竹清道:“我们不是要去赵家看看么?” “可是小姐进医馆了,万一她有什么不舒服?”虞楚道,“快点快点,我们可与她一起去赵家。” 阮竹清背着她冲进了医馆。 正午的医馆已排着好些看诊的人。竹帘前放着几张木桌,医者们凝神坐诊把脉,帘后是无数锅炉、药草柜,学徒忙碌地煮药、配药。 二人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百无聊赖地绞着头上红绫的徐千屿。 她正当妙龄,红衫白裙极为鲜妍,又何况襟上斜着别着一只蝴蝶,蝶翅如七宝琉璃闪烁炫光,与娇奢面孔两相辉映。 虞楚赞道:“真好看。” 徐千屿道: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 阮竹清喘着气道:“我们正要去赵家。” “怎么?”徐千屿道,“我刚从赵家回来。” 阮竹清大惊,将她从头到脚看了又看,“你没遇上什么事吧?没受伤吧?如何在医馆?” “不是我,是他。”徐千屿向身侧郭义一指。 郭义正坐在桌前,提篮圣女给他包扎伤口。 他见提篮圣女生得清纯美丽,不好意思呼痛,又见身旁人谈论他,忙道:“小人有礼。是这样的,我方才和明棠一起回赵家,正吃饭呢,不知道怎么回事,我那前岳丈忽然便跳起来咬了我一口,还好小人临危不惧……” 话音未落,阮竹清和虞楚齐刷刷看向郭义,面色剧变:“你被赵福坤咬了?” 郭义口微张,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。 他蹙了蹙眉,似思考过度,有些头痛。旋即他面色变青,眼珠“咔哒”向上一翻,见提篮圣女一双洁白光滑的手握着他的手腕,很是馋人,屈爪便朝那只手抓去。 陆呦万万没想到一抬头,眼前人忽变了张鬼脸,吓得尖叫一声,本能将他一推,推向徐千屿那边。 徐千屿襟前蝴蝶忽而振翅两下,金光乍现,将他重重击开,又有笼从天而降。 几人睁眼,发觉他们已不在医馆,身处一个泥褐色的空间中,像被倒扣进一只泥碗下方。 这空间有许多形色各异的高耸泥丘,可做掩障。 “这是……”徐千屿转过一处泥丘,见此处和当时土妖腹中环境相似。 阮竹清躲在一处土丘后环顾四周道:“这是战阵,和那茧中擂台差不多的效果。你的喙凤蝶感知你的战意,会自己造战阵,不伤及阵外人……” 话音未落,空中巨物朝他扑来,阮竹清丢过一张符纸,飞身逃开,掩障坍塌,灰尘腾起。 他崩溃道,“明棠,你怎么把他也裹进来了!好了,现在他不咬外面的人,只咬我们。我符纸没剩多少了。” “我也不知道喙凤蝶会这样!”徐千屿射出最后一组袖箭,“我法器用完了——他为什么变成这样?” “被狗咬了就会变成狗!”虞楚也藏在一个土丘后,连莲花的花瓣都揪下来当刀剑飞掷出去,“我法器也没了。” 阮竹清小声道:“那怎么办?!” 虞楚果断拍了一下法印,全然不顾此举清零了她的分数:“好了,我、我求援了,咱们再撑一会儿就好。” 郭义四肢着地,两眼翻白,神智尽失。他额头上符纸落下,被獠牙上的涎水打湿,掉在地上。他咧了咧嘴,面露凶相,似在考虑先扑过来咬谁。 徐千屿忽然想到一个法子:“天仙子蛊!” “当日在花境吃饭,我在郭义背上扎了一镖。你说被扎之人,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。”徐千屿问阮竹清道,“天仙子蛊的口令是什么?” 阮竹清道:“你你你试着喊一声‘旧诺必践,偿我心愿’。” “旧诺必践,偿我心愿。”徐千屿在郭义扑过来的瞬间急促道,“郭义,不许咬人!” 郭义停顿一瞬,面容稍有扭曲,然而只是一瞬,他身上骨骼咔嚓作响,头一歪又扑过来。 阮竹清三张符纸拍过去,将徐千屿和虞楚拉退至一处大些的土墩后,“不奏效!狗必然是要咬人的,你这心愿太大了,违背他天性,他实现不了啊!” 徐千屿反手在阮竹清储物囊内摸到了天仙子弩,一摁机扩,照着郭义又发六镖! 郭义抬手挡住脸,低头见身上各处冰花一朵朵绽开,却不痛不痒,先是庆幸,后被激怒,胸腔发出低吼,朝着徐千屿冲过来。 “旧诺必践,偿我心愿。”徐千屿大声道,“不准咬我!” 郭义动作陡然僵住,不咬赵明棠,还可以吃旁人,故而此心愿奏效。他便转过头,朝着阮竹清扑过去銥嬅。 阮竹清大骂一声,刚想祭出符纸,徐千屿冰凉的手忽而按住他手:“旧诺必践,偿我心愿。也不许咬他!” 郭义面色狰狞,转个向,扑向捧莲花的童女。 “旧诺必践,偿我心愿。不许咬童女!” “……”郭义面对眼前三人却吃不得,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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