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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3章

” “你不用吓我,就算是将来出什么问题,也比一进门就受气的好!” 不等钟漱石陈情,黄梧妹就已先入为主的,断定外孙女到了他钟家,不会有好日子过。 说完,老人家扶着桌子起身,就要送客。 钟漱石也站起来,但他没有挪动步子的意思,反而扯了下衣襟,从里面拿出一张调任申请。 他递给黄梧妹看,“如果您是担心,日后葭葭在我身边,会受什么委屈的话,我可以到广州来,就在您眼皮子底下。好与不好的,您看着我。” 黄梧妹一目十行的看完,惊愕的抬头看他,“你真愿意为她离开北京?” 钟漱石牵了下唇角,“这没什么难的,在哪儿都可以。” 他的笑明心见性,有山清水静的澹然,像空谷传响的深林。 黄梧妹看了他一眼,说那你跟我来。 她把他带进小祠堂里,两扇乌木门大敞着,窗外粗壮的榕树上,偶尔掉下一片落叶。 黄梧妹从案台边拿了香,自己先点了,摇灭明火后拜了三拜。 她送进香炉里,“我辛苦养了葭葭一场,最怕的,就是她过的不好,到了底下,没脸见她外公和妈妈。” 说着,黄梧妹给他递了个蒲团,“你要真是有心,拿出你的诚意来,给他们看看吧。” 听到这里,正在倒水的孟葭,白皙的手腕颤抖一下,“他真跪了?” 张妈接过烧水壶,把老太太的药包投下去,“跪了,从上午跪到天黑,你外婆不发话,钟先生就不起来。” 她还记得,当时不止郑廷等得心急,还来了好几个人,都问钟总怎么还在里面。 后来钟漱石打了个电话,让所有人都回去等信儿。 孟葭想起来,他从深圳出差回来的那个早上,北京初春料峭,院子里薄薄一层积雪还未消融。 他明明睡了那么久,脸上的怠色还是深。 她急忙问,“那他跪了多长时间啊?” 张妈说,“到了半夜,老太太才让我去叫他起来,那个时候,钟先生已经跪了十个小时。” 难怪。难怪那天在那团薄被里,她不小心磕到他的膝盖,会那么疼。 跪这么久。跪这么久。 他从小到大也没跪过这么久。 面前滚烫的开水溅开浓厚的水汽。 孟葭垂下眼眸,柔白的脸上一层雾气,洇着她的眼眉,像细雨中润湿的海棠。 她的唇瓣张了张,想说些什么,却最终咽了下去。 钟漱石总是这个样子,拿她当小朋友,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她。 孟葭陪着坐了好久,等外婆泡完脚,扶她去了床上休息,才离开酒店。 孔师傅在外面等,见她出来,“葭葭,是回西郊吗?” 从她上班起,有时候怕早上起不来,或者加班到太晚,偶尔也会在壹号院住。 孟葭问,“钟先生在哪儿?他回去了没有。” 老孔说是,“盛老板陪钟先生,在园子里坐了会儿,他送回去的。” “那我去找他吧。” 黄昏时下了一场凉雨,夜色里,园中林木还沾着水珠,行走其中,有种画楼洗净的朦胧。 孟葭快步回去,隔着一片暗香浮动的浅塘,落地窗边,投下一道清隽修长的人影。 一层客厅里光线昏黄,只有角几边,亮了一盏落地银苏灯。 孟葭推开门,换了鞋走进去,站在地毯边,止步不前。 她看见钟漱石在抽烟,一口接一口,指间夹着一片纸,眉头紧皱着,像要勘破什么艰深佛偈。 不知道为什么,孟葭在那一刻,突然觉得,他离自己好远。 她就站在那里,说了声,“我回来了。” 好一会儿了,钟漱石才放下那张纸,手里头夹的烟,安静的燃烧在暗室里。 “我听说,小孟一去单位,就很体恤她的老同事,主动申请去墨尔本,要把人家换回来结婚。” 他讲话时,用的是严肃又正式的口吻,像在大会上作批示。 孟葭在行政部待了近两个月,最熟悉不过,每一次他这么开口,底下的中层们就人人自危。 唯恐下一个挨骂的就是他们。 但今天轮到孟葭了。她才知道,万主任他们没有夸大一分,甚至说浅了。 孟葭低着头。她手心里的汗渗透进手提包的人工针脚里。 见她半天不说话,钟漱石又扬了几分声调,“告诉我,这是真的吗?” 孟葭犹豫着,慢慢点了下头。 “好好好,你高风亮节,你有品格,”钟漱石顿了下,又紧抽了口烟,再问,“那这一次,打算什么时候通知我?” 她又摇头,声音极轻的,“没打算。准备直接走。” 钟漱石深深点了一下头,像参透了什么道理似的,恍然大悟的样子。 进进出出说的话也古怪。 他笑一下,“看起来我还高估自己了,敢情连个通知都不配有。” 听起来,像被辜负得狠了,失望难过得要命。 孟葭解释说,“那是因为,孟维钧跟我说,我要是再不离开你,就把外婆请来。而且,就算是外婆......” “那你可以来跟我说啊!”钟漱石一拍茶几,站了起来,情绪也变得激动,“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!” 她被吓得一激灵。汗毛倒竖。 钟漱石这样冷然训斥她的光景,孟葭第一回见。 七年了,这还是他第一次冲她大声,他甚至不愿意,耐心听自己讲完这句而且。 孟葭瞪大了眼睛看他,像看个陌生人,她没见识过他的戾气。 她红了眼眶,像经受着天大的委屈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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