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
陆星嘉待在片场不方便,我好歹还能有频频回家的机会,于是霓虹暂时也放在我家养。原本是打算再送去托管所的,但从常乐家接狗回来的那天晚上我熬夜到凌晨三点半,去客厅接水的时候阿水醒了,连带着也闹醒了霓虹。 俩狗不吵不闹,就趴在阳台和我对视,眼神清澈。 为着这两双眼睛,我在阳台的躺椅上睡了一夜。它俩在我脚边从月亮下沉陪我到太阳上升,在晨光里醒来的第一秒我打消了把它们送去托管所的想法,起身换衣服准备上班。 我于心不忍罢了。 把它们留在家里唯一的坏处是家里有些乱,但教训了几次之后也有所好转。陆星嘉偶尔休息会来我家吃火锅顺便看狗(?),看到霓虹白白胖胖的就放心了。但与此同时他看到我家里能堆起来做艺术展览的酒瓶,又骂我:“你怎么喝这么多?” 我不知道怎么答。 我以为就算我没看到诊断结果,至少也能对我目前存疑的病号身份留有一丝忌惮,但其实是没有的。或许是因为工作量大,有的时候思路会很不活跃,我对成果的容错率又极低,除了酒精我别无他法。 那天吃完饭后我们顺便出门遛狗散步,从附近的公园逛回来之后陆星嘉看到前边有个药店,怂恿我去上秤。我又不胖,这人真的很莫名其妙。 闲着没事我还是去了,我站上去的时候陆星嘉就在后边说:“我瞧这俩狗都比你重。” 我本想回骂的,但被数字吓到了。 我又重新站上去一次。 我开始相信陆星嘉说的话了,也觉得很不可思议:这俩狗加在一起和我的体重还真他妈差不了多少了。我回头去看陆星嘉的脸,他早就摘掉了玩笑的表情,忧虑地看我:“你如果再这样下去,我会收回这部纪录片的制作权。” 我沉默了很久,说好。 还想说更多话的时候,他的黑色帽檐上落了几点白,很快融化。再有更多白色落下来,就成了黑白灰杂乱而极度冷淡的斑驳。我抬头看一看天,白色吻在我的前额上。 下雪了。 陆星嘉教训过我之后,我稍微收敛了自己的不良嗜好,一方面是担心他收回我的制作权(这狗东西真做得出这样的事),另一方面也是怕我自己猝死。一边喝酒一边养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,我几乎耗费了所有的精力,试过了所有的方法,才在工作和健康之间稍微找到一点微妙的平衡,并且试图把它们保持下来。 这花了我不少时间,至少贯穿了第三阶段。两个月过后,我含泪发现入冬时穿起来宽宽大大的毛衣现在终于算得上合身,不由得发了条朋友圈快乐地昭告天下。 于是有朋友留言:姐,复健成功了就买条新裙子,年会见。 ??? 我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一惊,再去看日历就真的很头痛:怎么就快过年了。 万幸的是时尚公司和传媒公司由于人员组成都相对年轻,别人家企业开的是工作总结会议和春晚,我们这里根本是史前人类聚会。秋历去年喝大了,年会抽奖中了个小猪佩奇的玩具车,能跑能响的高级货,于是给玩具车牵了条绳,非说自己要去遛狗。 真的,无语。 公司大概知道我今年会一直忙到年前,于是各种事前准备都没我的份,我不必上台表演也不必负责后勤工作,只用安心当一个咸鱼观众,这大概是最适合我的职位了。 今年的我有非洲人偷渡的嫌疑,抽奖环节拿到了四位数的高级商场购物券,隔壁秋历抽到了小猪乔治的玩具车,全场笑嗨了,我很同情:“猪都不寂寞了,你呢?” “滚!” 秋历要从桌子对面爬过来打我,我笑死了。他虚张声势之后就乖乖坐好,我笑到嗝屁,停下来之后看到穆烟儿就在秋历身后那一桌位子上看了我一眼,冲我晃了晃烟,起身离席。 我脸上犹带着未尽的笑意,给周围的小姐妹打了声招呼,提裙跟了出去。 我和穆烟儿很久没见了。 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大约一年前的时装周活动上,她引荐我去和各个大摄影师或者杂志主编交流。之后由于咖位和档期都不匹配,我俩一直没打过照面。穆姐头发留到及肩了,气质还是一样的利落洒脱。 有些人的相处大概也会像我和穆烟儿这样奇怪:交流得少,但见面时说话也不带尴尬卡壳的,对于社交恐惧症患者的我来说根本是救了一条狗命。 我出了会场向阳台走去,穆烟儿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裙,果然站在那里等我。 “穆姐。” 我和她打了个招呼,穆烟儿和从前一样把烟盒递给我。 我看了看那盒烟,犹豫了片刻,还是伸手接过。她露出复杂的微笑,示意我把脸贴近,我凑近借了个火,吐出一口烟,听到她说: “帮我个忙?” 昏厥,穆烟儿讲话从来都是这么直来直往的。搞得我也不得不模仿这一份痛快:“好啊。” 如果能重来,我一定会把讲出这两个字的肖舟摁在地上暴打一顿。从此之后我恨不得戒掉这个酒后嘴快的毛病,戒掉在前辈面前的卑微,戒掉“好啊”这两个字。 因为我他妈做梦也没想到,穆烟儿说: “帮我拍一下蓝山吧。”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 编辑次数+1. 第49章 这事虽然看起来挺诡异的,但捋一捋发现没什么问题。 缘由也不至于特别玄乎,是蓝山的公司要给蓝山拍一套片子,早就找上了穆烟儿,穆姐这边临时有别的重要安排,双方在时间上都协调不来。公司对这套片子要求很高,觉得除了穆姐别人也拍不出蓝山,穆姐皱眉思考良久,一拍大腿:这不是有我们肖舟吗?? 你妈的。 我不能想当然以为全世界都知道我和蓝山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,穆烟儿常年在国外工作,又忙碌(况且据她自己说只看经济新闻,我昏厥),根本是和内娱有着珠穆朗玛峰和马里亚纳海沟般的信息断层。 况且我觉着就穆烟儿这个性子,就算她知道些什么,也照样会把这根橄榄枝再抛给我。 事实就是我听完穆烟儿的话沉默了好久,她又不傻,看得出来我前后态度的反差,大概也能猜测我和蓝山之间出了什么问题。但她也不急,转过身去慢悠悠抽烟等我。 一根抽完,她说:“蓝山是个挺奇怪的女人。” “哪方面?” “单纯从工作对象来看。我拍过很多漂亮女人,蓝山是最奇怪的一个。我能按照普世的优秀标准来拍出一套成片,但是那些比不上你给她拍的作品。”穆烟儿说,“蓝山和所有的镜头都有距离,她只和你离得最近。” 我欲哭无泪:“姐,这事不是夸一夸我就能接这档子活的。” 穆烟儿笑了:“那你要我怎样?” 我又想了想,把手头的烟灭掉:“得麻烦你问问他们公司的意见。” 使出了一招缓兵之计后我再接一招金蝉脱壳,立刻火速赶回会场去找养猪人秋历。四下不见人影,别人告诉我他去洗手间了。于是秋历从男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我杵在门口蹲他,就很无语:“你好变态。” “今晚遛猪吗?”我不容分说,“我陪你。” “……你是不是有病?” “是。”我很果断,“快来救我。” 半小时之后秋历牵着猪在前边走,我和他并肩走着说完了整个事的来龙去脉。秋历点点头说原来如此,那你想不想做这事? 我很真心:“我不知道。” 我是真的不知道。 一方面是想的,虽然我拒绝了蓝山的复合,但我们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面,我甚至没法判断我究竟还爱不爱她;另一方面我又很胆怯,我怕我那天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,在重新见到她的时候又再度崩塌。所以我徘徊犹豫,不知道该怎么选。 秋历这时候忽然问:“你和蓝山之间到底是什么问题?” 我一愣。 然后我说:“我和蓝山之间的问题就是没有问题。” 和蓝山分开将近一年,这是我第一次回过头来正视这个问题。你要说性格不合吗,倒也不是,因为蓝山和我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都很有病;但你要说有什么天大的原则性问题吗,那也真的没有,我俩一没出轨二没吸毒嫖娼,工作爱情泾渭分明,不存在说你去996我在家摸鱼,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分开了,想一想还真的没有劈腿出轨来的伤害更透彻痛快却更悠久绵长,时隔多日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无奈。 秋历想了想,拍拍我的肩膀,说:“你们俩之间有时差。” “她只比我大了一岁。” “一年能决定很多东西,况且你们走的路不同。”秋历说,“她以前的生活怎么样,你肯定比我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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