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
定是有事儿,不敢耽搁,和鸟鸟一起出了门。 鸟鸟也聪明,没把裴湘君直接往凶手藏身的地方带,而是先到了缉盗司衙门。 裴湘君略微一打听,得知夜惊堂刚才与凶手大战,已经去了王太医府上。 裴湘君着实没料到,夜惊堂回来第一天,能从早上打到晚上,心头担忧之下,又快速赶到了文德桥。 微风勾开流云,露出了银月星光。 裴湘君脚步匆匆来到了医馆附近,发现不远处停着靖王府的马车,有点犹豫。 但靖王都跑来了,惊堂指不定伤的很重。 裴湘君思来想去,还是带着鸟鸟来到了医馆门口。 时间并不算太晚,偶尔有文德桥大户家眷过来寻医问药,附近的黑衙护卫,见一个女人家往医馆走,倒也没拦。 裴湘君来到门口,还没进去,隐隐约约听到一句: “…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等他过来套近乎,再勉为其难……” ? 裴湘君听出是王夫人的声音,有些疑惑,探头打量。 结果抬眼就看到,王夫人站在药柜角落,和人低声说着话。 而王夫人对面,是个冷艳动人的绝色女子,那双颇为惹眼的桃花美眸…… 这不惊堂的…… 不对!这不平天教的教主夫人吗? 裴湘君表情微呆,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,眼底显出些许怪异。 鸟鸟倒是很热情,从门口角落探头,抬起翅膀: “叽~” 医馆内外安静了下。 王夫人转眼望去,略显讶异: “裴小姐,你怎么大晚上一个人跑来了?可是家中有急事儿?” 骆凝忽然撞见三娘,心都颤了下,本想做出温柔小媳妇的模样,但又觉得不对…… 一夜湘君白发多…… 她是未婚妻的话,这女东家,按理说是她的情敌…… 骆凝心中急转,摆出了不卑不亢的姿态,颔首一礼: “三娘,你是来探望惊堂的?” 裴湘君见这教主夫人,不知道她红花楼的身份,心里顿时定了一大截,仪态端正走进屋里,如同过来探望子侄的长辈: “凝儿,你也在呀。王夫人,惊堂是我家的少爷,听说出事儿了,过来探望一下……” 王夫人确实没了解过夜惊堂的家庭背景,意外道: “是嘛?我就说谁家养出这么俊个儿郎,原来是天水桥的少爷。夜公子没事儿,老爷子正在施针,你们先聊吧。” 凝儿姑娘遇见婆家人,王夫人自然不好站在旁边拉家常,当下离开的医馆大厅。 裴湘君双手叠在腰间,不紧不慢来到骆凝面前,眼神关切: “凝儿姑娘怎么穿成这样?刚才和惊堂一起去办事儿了?” “是啊,嗯……三娘怎么来了?” “鸟鸟飞过来找我,就过来了。” 裴湘君有点好奇,探头打量医馆后方,询问道: “靖王也在里面,凝儿姑娘刚才遇上没有?” “嗯?” 骆凝还真没注意到女王爷过来了,来到门前查看,才发现街边停着靖王府的马车。 骆凝现在的身份,和女王爷可是情敌! 而真实身份更离谱,一个是皇帝的妹妹,一个是反贼头子的夫人,撞上就是你死我活。 为此骆凝也不敢久留,想了想道: “我倒是没见到女王爷,嗯……惊堂就在里面,估计待会就出来了,我是江湖女子,不敢叨扰女王爷,要不先回去,三娘在这里等着?” 裴湘君知道教主夫人不敢‘王见王’,虽然很想敲打一下这挖墙脚的教主夫人,但怕身份暴露被骆凝秋后算账,想想还是算了,很是理解的道: “那凝儿姑娘路上小心些,嗯……这是什么?” 裴湘君望向骆凝手中的药盒。 ?! 正准备跑路的骆凝,表情一僵,故作镇定道: “是王夫人给惊堂开的药,用以调理身体……” 裴湘君恍然,自然而然伸手,把药盒接过来: “是吗,我待会给惊堂就行了。” 骆凝握着小药盒,根本不想撒手。 不曾想面前这三娘还挺霸道,干净利落的一抽,就把药盒给拿了过去。 “哎?” 骆凝都惊了,张了张嘴,欲言又止。 裴湘君还道是这教主夫人,把她当‘抢着伺候情郎’的情敌看。当下心里有点不高兴了,把药盒收入袖中,询问道: “凝儿姑娘还有事儿吗?” 我倒是没事儿,怕你有事儿…… 骆凝瞪大眸子,心底十分怪异,想说这是助兴的药,但她找王夫人开这种药,被面前的情敌知道,还不知得怎么想她。 骆凝再三犹豫,终是没敢解释,只是委婉提醒: “这药是王夫人开的,用法效果我还没问,嗯……三娘一定得先听下医嘱。我先告辞了。” 骆凝说完,赶紧跑了。 裴湘君觉得这教主夫人有点古怪,但也没往心里去,来到医馆后方,找到了在忙活的王夫人,询问道: “王夫人,这个药该怎么用?” 王夫人正在收拾干药材,转过头来,发现裴湘君的手里的小药盒,微微一愣,暗道:凝儿姑娘也是傻,这种事情,怎么能让给别人,头上有个靖王压着还嫌不够委屈? 这些终究是别人家务事,王夫人也不好多嘴,只是柔声解释: “每次一粒,两刻钟即可见药效。” “哦……” 第十三章 入口柔,一线喉 王老太医离开,正堂里安静下来,只剩下一盏幽烛,和丝丝缕缕的药香。 滴答~~ 指尖已经渗出的血珠,已经恢复正常的鲜红,许久才会滴落一颗。 夜惊堂胳膊放在扶手上,靠着椅子就坐,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——和在医院输液似的,唯一不同的地方,就是椅子旁边少挂了个药瓶子。 正胡思乱想间,门外传来脚步。 踏踏…… 转眼看去,胖头龙熠熠生辉的笨笨,带着随从走了过来,表情不怒自威,如探望下属的上级。 “殿下,你怎么……” “不必起身。” 东方离人抬起屏退左右,来到近前: “伤势如何?” 说话间,东方离人俯下身来,打量夜惊堂放在的左手。 本来这个动作没啥,但夜惊堂坐在大椅上,东方离人个子又很高,站在身边弯腰,压迫感十足的胖头龙就送到了眼前,肉眼可见的沉甸甸触手可及。 ! 夜惊堂不好盯着胖头龙打量,只能转开目光,示意旁边的座椅: “殿下怎么来了?你在外面可遇上……” “你意中人?” 夜惊堂点了点头,说起来有点担心。 东方离人站直身体,神色平淡:“遇上了,怕惊扰你的家眷,没碰面。话说那么漂亮的姑娘,你是从什么地方拐回来的?” “唉,怎么能拐,机缘巧合就认识了,然后就走到了一起,今晚上带着她出来办案,没想到凶手如此狡诈……” 东方离人提了张椅子,在夜惊堂面前正襟危坐,姿态和审问嫌疑人似得: “既然是办案,为何不来告知本王,而要带着家眷一起?” 夜惊堂回答很是坦诚: “殿下实战经验为零,真遇上事儿,我还得分心保护……” 啪—— 东方离人被这坦诚话语话气的不轻,轻拍扶手: “本王手底下几千号人,意思是给你安排人手,你以为本王千金之躯,会和你一起出门查案?” 夜惊堂笑道:“我也只是瞎猜,真把黑衙的总捕带着,万一啥也没发生,岂不是丢人现眼。” 东方离人说到这里,眼神认真几分,好奇询问: “你怎么猜到官府有内应?” 夜惊堂摇头道:“我就是想晚上再去研究下掌印,凝儿也好奇,就一起打扮成这样过去了,哪想到正巧撞上凶手毁尸灭迹。凶手能这么快摸过来,肯定是在官府有内应,绝非独自犯案。” 东方离人恍然大悟:“原来如此……不过也很厉害了,至少你确实看出掌印存在问题,才引得凶手现身。你可看到来人面貌?” 夜惊堂仔细回想:“没有。从身高、兵器、体态来看,绝对是凶手,但竹籍街办案的时候不在场。凶手武艺没我高,但也不容小觑,会北梁破锋刀、涂州龙气剑,袖中有一根红绳,可以穿透房梁用以位移,身上带着不少暗器烟丸,还有燕北那边的‘雪蛾鳞’……” 东方离人安静听完,蹙眉思索: “会这么多武艺,来源覆盖天南地北,估计又是绿匪的人暗中作祟。” “我让鸟鸟去追了,鸟鸟应该快回来了,待会就可以继续查。”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布局如此缜密,心中着实佩服,不过看到夜惊堂手底下的血碗,还是严肃道: “此事无论是否侦破,你都记首功。接下来的事儿,让衙门总捕去办即可,你好好休息。他们吃着官粮,几个月摸不到一点线索;你一文钱俸禄不拿,大晚上还在拼命,真是……” 夜惊堂笑道:“殿下对我这么好,连‘玉骨图’都给我,我把殿下的事儿当成自己的事儿来做,也是应该的。” 东方离人眨了眨眼睛,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: “你有这个心就好,但也不要拿安危开玩笑,本王手底下有的是高手。忙了一天,好好回去陪你的意中人吧。” 夜惊堂隐隐感觉,这话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醋味,但也不好点明,只是含笑点头。 两人闲谈不过几句,门外再度传来响动。 “叽叽叽……” 鸟鸟煽着翅膀,从门口飞进来,落在夜惊堂肩膀上,看模样很生气! 不过瞧见夜惊堂似乎受伤了,又用脑壳去蹭夜惊堂的脖子,估计是在安慰。 夜惊堂见手指不再渗出血珠,便把金针拔了下来,放在了案台上: “找到人没有?” “叽。” 鸟鸟张开鸟喙,讨要打赏。 东方离人接触几次,也大略能看懂鸟语,把鸟鸟接过来: “带本王去找,若是抓住凶手,本王赐你一个金丝大鸟笼。” “叽?!” 鸟鸟听到鸟笼,又跳回了夜惊堂肩膀,一副‘鸟鸟不认识你’的小模样。 夜惊堂和东方离人相伴走出正堂,没找到骆女侠的踪迹,反倒是瞧见身着鹅黄夏裙的三娘,站在游廊拐角探头打量,手里拿着个小药盒。 “民女拜见殿下。” “裴姑娘也来了,嗯……凝儿姑娘呢?” 东方离人左右查看。 “凝儿姑娘脸皮薄,瞧见殿下来了,不好意思,先走了。” 裴湘君打量夜惊堂气色,见没啥问题,又开口道: “惊堂没啥事儿,我也先回去了……” 东方离人连忙抬手:“不必。夜惊堂,你送裴小姐回府,本王还有差事要办,先行告辞。” 说着把夜惊堂肩膀上的鸟鸟抱过来,带着随从离去。 …… 随着女王爷和骆女侠的离开,王家医馆安静下来。 夜惊堂和医馆掌柜告辞后,和三娘一起走出了医馆大门。 女王爷一走,裴湘君贤惠端庄的气质就有了变化,双手叠在腰间,摆出吃醋长辈的姿态,留给夜惊堂一个后脑勺: “哼~你真是厉害,早上打趴下两个还嫌弃不过瘾,晚上又跑来和人血拼……” 夜惊堂走在跟前,叹了口气:“没办法。早上是帮三娘天水桥解决麻烦,晚上是给黑衙办案子,两头都得顾,我这也是为了让靖王赏识,以后好庇护红花楼嘛。” 裴湘君脚步放慢几分,变成肩并肩:“办事儿得有个主次吧?我让你帮忙,还得安排几个高手跟着,以免出岔子。你帮衙门办案,心意到就行了,拼什么命?你确定不是为了讨好女王爷?” “怎么能说故意讨好,靖王对我关乎备至,我只做这些都觉得受之有愧,唉……江湖上最难还的债,便是人情债,这话果然有点道理。” 裴湘君酸溜溜抱怨几句,见夜惊堂露出无奈之色,便也不说了,转而道: “今天派人注意过,程二爷派人去了铁佛岭,恐怕过几天,怒目金刚就会杀过来,你当心些。” “这我自然知道……” 说话间,两人到了街边。 靖王府的马车已经离开,只剩一匹官府的马,停在医馆旁的马房里。 裴湘君过来的着急,并未乘车,两人共乘一马倒是可以,但裴湘君穿着裙子显然不太方便。 夜惊堂见此,想去找张夫人接一辆马车,但裴湘君却上前把马迁过来: “能回去就行,别麻烦人家了。” 夜惊堂见此也就作罢,来到跟前,让三娘上去,然后和孙悟空似得,牵着马匹往天水桥走去。 蹄哒、蹄哒…… 白石长街空旷无人,只有沿街两岸的灯火绿树。 裴湘君侧坐在马背上,见夜惊堂如此规矩的牵马,有些不好意思: “你要不也上来吧,又没人看见。” “这里没人,前面街上肯定有,让人误会三娘了多不好。” “唉……” 裴湘君双手叠在腰间,看着夜惊堂挺拔的背影,不免又想起了大嫂的话语,和红花楼的内忧外患,正暗暗琢磨之际,忽然想起手里的药盒。 她把药盒打开,可见里面点着红色的软布,有四个凹坑,每个里面都有一粒药香四溢的丹药,能闻出来人参等名贵药材,应该是调理身体的东西,便抬指拈出一颗: “惊堂,这是王夫人刚才给你开的药,来吃了。” 夜惊堂回过头来,抬手欲接,结果三娘直接一抛,他也只得和吃花生似得张嘴接住,感觉……嗯…… 不苦,入口柔,一线喉…… 第十四章 三娘,你? 文德桥和天水桥,顾名思义,都在京城内河畔,区别是一个在上游,一个在下游,距离并不算近。 夜惊堂牵着马快步行走,穿过繁华街市和僻静小街,走了半个小时,才从天水桥的后街,回到了裴家巷子里。 裴湘君坐在马上,因为路边事儿有行人,又与夜惊堂有些距离,不好闲话家常,一直在暗暗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。 等马匹在挂着‘裴’字灯笼的大门外停下,裴湘君跳下马来,整理了下裙子: “惊堂,走进去坐坐,我和你说点事儿。” “呃……” 夜惊堂感觉胸腹间有点燥热,莫名其妙老回想起笨笨的肉蛋冲击、骆女侠的含羞忍辱、三娘的露肩回眸…… 听见三娘声音,夜惊堂回过神来,转头看了眼: “什么事儿?要不就在这儿聊?” 裴湘君刚准备进入驸马,听见这话又顿住脚步,露出酸酸的眼神儿: “急着回去陪凝儿姑娘?” 嗯。 夜惊堂不知道为什么,好想抱着骆女侠聊聊天,但看到三娘幽怨的模样,心思顿时压了下去,跟着走上台阶: “都已经晚上了,进去指不定还有人听着,就在这聊吧。” 裴湘君想了想倒也没坚持,双手叠在腰间,看着远处的巷口,暗暗酝酿话语。 夜惊堂站在三娘旁边,目光情不自禁,瞄向了腰后那一抹完满的丰腴曲线…… 还回想起上次不经意握住的手感…… 昏黄灯笼的照应下,腰后那抹浑圆犹如中秋佳节般的圆月…… 夜惊堂鬼使神差抬起手…… 啪—— 一声脆响。 裴湘君正在深思,听见后面响起巴掌声,茫然回眸: “怎么了?” 夜惊堂手在自己脸上搓了搓,眼神有点惶恐,故作冷峻四处打量: “嗯……夏天了,有蚊子?” “有蚊子你打自己脸作甚,真是……” 裴湘君环视门外,还没发现“嗡嗡嗡~”的动静,忽然又发现旁边的夜惊堂,转过身去,看着大门旁边的对联,目光炯炯有神。 ?? 裴湘君跟着打量,略显茫然: “惊堂,你看什么?” 我也不知道呀! 夜惊堂都不敢去看身边‘三步斩男’的美娇娘,盯着对联若有所思: “这字迹龙飞凤舞,着实不凡,看起来出自名家之手……” “街上几钱银子买的,什么名家之手。” “是吗……这房梁,看起来有点年头了……” 裴湘君看着夜惊堂左顾右盼的样子,有些莫名其妙,摇头道: “聊正事儿。我今天和你伯母说,你这次出门,遇上了平天教一个侠女,你很喜欢……” “大伯母怎么说?” 夜惊堂感觉浑身躁得慌,就在门槛上坐了下来,结果视线刚好就在三娘腰后的浑圆之上。 ?! 夜惊堂想站起,却发现剑拔弩张,已经站不起来了…… 裴湘君倒是没注意到夜惊堂的异样,轻抚裙摆,在门槛上并肩坐下,手肘撑在膝盖上,托着下巴,望着屋檐下摇摇晃晃的昏黄灯笼,眉宇间带着三分无奈: “你大伯母说,我裴家本就亏待你,你有了意中人,就不能强留,但裴家不能没有你。所以让我赶快在楼里找个人,许给你,唉……青龙堂就这么几个待嫁的姑娘,你自己说说,你能瞧上谁?” 裴湘君说到这里,偷偷看向夜惊堂,想摸摸意思,结果发现——惊堂目不转睛瞄着她的唇瓣…… ?! 裴湘君杏眸瞪大了几分,倒是有点慌了,坐直几分: “我是你……你可别乱起念头。” 夜惊堂抹了把脸,坐立不安: “没有没有,我怎么可能为了证明不会抛下裴家,想和三娘那什么……这多亏待三娘。” 裴湘君眨了眨眸子,稍作迟疑,又道:“但是你大伯母的意思,就是让我……让我把你留住,你说我该怎么办?” “终身大事,应该三娘自己定夺,我……我都可以……” “你都可以?!” 裴湘君眸子瞪得圆圆的,可见眼底之错愕。 “不是不是,我意思是……” 夜惊堂感觉自己有点飘,啥想法都往外说,他压下杂念整理思绪: “嗯…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我给三娘帮忙,三娘对我无微不至,我心里肯定不止‘侠义’那么简单……但这些事情,我还是希望三娘能从自己的角度考虑,不要光想着红花楼这些外部原因。设想如果没红花楼的事儿,没大伯母催你,你只是寻常女儿家,会不会这么着急,想着委屈自己,把我留在裴家?” “……” 这话可算说道了心窝子里。 裴湘君认识夜惊堂也不久,心里观感很好,但因为夜惊堂不住在裴家,连接触的机会都不多,也就坐船的时候一起待了一段时间。 夜惊堂无与伦比的优秀,确实让她想时时刻刻留在身边,但初衷是因为想帮红花楼和裴家,自己心中有没有儿女之情,根本说不清楚。 见夜惊堂如此坦诚,裴湘君眨了眨眸子,眼底露出了一抹复杂,又捧着下巴,望向屋檐下摇摇晃晃的灯笼: “惊堂,我果然没看错你……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,但越是这样,我心底便越觉得亏欠你,和不劳而获一样……” 夜惊堂知道三娘心绪不宁,想开导两句,但现在满脑子都是‘开导’! 完全没法整理思绪的情况下,他只能用手挫着膝盖,左顾右盼。 裴湘君碎碎念念,心底百转千回,发现夜惊堂急着走,有些幽怨了: “你就这么急着回去陪凝儿姑娘?” “我……” 夜惊堂恨不得把身边的三娘抱着啵两口,这春发的太突然,渐渐也发现了不对劲儿。 他绝不是这种色中饿鬼,问题只可能出现在刚才吃的药上面…… 药…… 夜惊堂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,转过头来: “三娘,你是不是对我下药了?” “嗯??”裴湘君幽幽怨怨的表情一呆。 “我知道三娘是为了红花楼,但你怎么能委屈自己,做这种傻事儿?唉,事已至此,我……我呸!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……” ?? 裴湘君看着夜惊堂古古怪怪的模样,眼神莫名: “惊堂,你冷静点……我对你下什么药了?” 夜惊堂摸了摸自己脸:“就是刚才的药,我感觉……嗯……” 裴湘君才发现夜惊堂脸有点红,抬手用指背摸了下——脸颊滚烫,呼吸热的和动情的公牛似得。 ?! 裴湘君眼神错愕,稍作回想,明白了什么,柳眉倒竖: “这个妖女!” “嗯?” 夜惊堂转过头来:“什么妖女?三娘下的药,是妖女给的?” “什么我下的药,我给你下药作甚?” 裴湘君十分严肃,把药盒拿出来: “这药是平天教那个狐媚子开的。我亲眼看到她拉着王夫人,开了这药,我说拿来送给你,她反应还挺古怪,不肯给,怪不得……原来打着这种注意!” 骆女侠? 夜惊堂连忙摇头:“不可能。” 裴湘君咬牙切齿道:“我进门前,亲耳听到有人说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等他过来套近乎,再勉为其难……’,当时不明白这话意思,现在算明白了。她是在故意吊着你,表面上拒人千里,然后偷偷给你下药,让你忍不住用强。这样你就理亏,她可以继续摆高冷姿态,你还得哄着她……” 夜惊堂摆手道:“怎么可能,骆女侠纯的很,不是这样的女子。” “你……” 裴湘君见这种时候了,夜惊堂还如此信任教主夫人,眼神委屈幽怨,如同看着不认识的负心人: “你意思是我骗你咯?你信她,我都是在胡说八道,对吧?” ?! 夜惊堂见势不妙,柔声安慰: “不是。此事必然有隐情……我回去问问,明天再和三娘解释……” 裴湘君连忙把夜惊堂拉住,眼神恼火: “你不准走!” 夜惊堂想起身,才发现站着不方便,又坐下: “我回去把情况问清楚罢了……” “这情况还用问?她明摆着想给你下药。你都把药吃了,回去后还不是任她拿捏?就你现在这模样,那狐媚子说什么,你恐怕都会答应……” 裴湘君咬了咬牙,义正言辞道: “我不能让你中套!” 夜惊堂说实话,现在挺希望是骆女侠故意给他下药,这样回去后,就能那什么了…… 但看三娘这气势汹汹的模样,他今天敢走,三娘就敢吊死在门口,当下只能抬手: “好,我等药劲儿过了再回去。嗯……三娘有没有解药?我现在控制不止思绪,怕待会冒犯了三娘。” 裴湘君左右看了看:“我怎么会准备这种解药……我看你眼神澄澈,不像是中了春药的样子,应该……应该能压住吧?” 夜惊堂吸了口气,呼吸灼热: “三娘进屋,我就能压住,你坐在这里,我……” 裴湘君倒是明白意思,她太性感了…… 但我进屋,你跑了怎么办? 这平天教的狐媚子,怎么能干这种事儿? 好在她机智,把药拦住了,没让惊堂掉坑里…… 但惊堂吃了呀,这不平白难受一晚上…… 裴湘君觉得这么坐着,也不太对劲儿,眼珠转了转: “要不……你去找靖王?” “……” 夜惊堂觉得这主意好,但马上又把杂念压了下去,暗道:这药当真猛,我怎么能打这种歪注意…… 两个人就此沉默下来。 裴湘君表情着实古怪,尚未想好该如何处理这局面,巷口忽然响起脚步。 两人转眼看去,却见一个身着青衣、头戴帷帽的女子,出现在了巷口,正探头朝里面打量。 夜惊堂神色一喜,和看到了救星一般,连忙招手: “骆女……呜——” 裴湘君则是脸色一沉,连忙把夜惊堂嘴捂住,想往门里面藏,还低声道: “你还叫?没长心眼呀你?” 夜惊堂被三娘直接抱着往门里拖,半个人都倒在三娘怀里。 裴湘君着急躲教主夫人,本来没注意到衣襟的不对…… “呀——!” 裴湘君惊的一抖,连忙松开夜惊堂,双手抱住衣襟,脸色涨红,眼神惶恐羞愤。 夜惊堂心思乱飘,翻身而起: “三娘,你知道的,这真不怪我……我被下药了。” “……” 裴湘君瞪大杏眸,眼神非常复杂,见夜惊堂要往出走,又咬牙上前,直接抱住夜惊堂胳膊往门里拉: “你不许跟她走,我这是为了你好,你不能中她的圈套!” 我去…… 夜惊堂胳膊被夹住,腿都不听使唤了,和颜悦色道: “三娘你冷静,你再这样,我会做傻事的。” 裴湘君眼神坚决,意思恐怕是——让你在红花楼做傻事,也比中了平天教妖女的奸计要好! 裴湘君脸色涨红,用力把夜惊堂往屋里拉,还想用把大门关上: “你给我进来!” “三娘,你冷静点……” 夜惊堂理智还在,哪里敢把骆女侠关门外面,只能心如死灰用腿卡着大门,等着被两人分尸…… 第十五章 不,你来的正是时候! 夜色已深,天水桥街面上铺面全部关闭,已经没了行人。 骆凝带着帷帽,缓步走过街道,每经过一条巷子,就会往里面看一眼。 从王家医馆出来后,骆凝本来已经回了双桂巷,心里也没多想。 但刚换好衣裳,她又觉得不对劲儿——那个女东家,明显很在乎小贼;小贼还写‘一夜湘君白发多’的诗,说明心里有那个女东家。 把王夫人开的药,给那个女东家,女东家去问了原委后,这不得顺水推舟把小贼吃了? 她虽然觉得和小贼一清如水的关系,但彼此除了最后一步,其他基本上全做了。 虽然她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让小贼负责,但从理智的角度上来讲,不该吃的亏,她总得长点脑子防着吧? 她自己和小贼划清界限,还不让别人吃,道理上确实讲不通。 但她不吃归不吃,别人吃,她还帮忙递筷子送一盒药,这不脑壳进水吗?! 为此骆凝又跑回王家医馆,相等小贼出来就把人拉走,结果发现小贼和女东家已经一起走了。 骆凝觉得事情不对,就打听住址找过来了。 就这么满心纠结找了片刻,终于找到了裴家巷子。 骆凝探头打量,正好瞧见两个灯笼下,坐着一对男女。 男的俊朗非凡、女的花容月貌,就好似月下幽会的情侣。 “……” 骆凝瞧见此景,急急回过了头,心头生出一股难以描述的酸意和恼火! 这个小贼…… 骆凝咬了咬银牙,准备负气而走之时,巷内忽然传来; “骆女……呜呜——” “你不许跟她走……” …… ?! 骆凝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! 不许跟我走? 在这女东家眼里,我应该是夜惊堂的未婚妻吧? 瞧见我过来了,你不害怕,还把夜惊堂摁住,这不骑在脸上欺负人吗? 骆凝紧紧攥着手儿,知道不该跑进去,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斗气。 但她骆凝堂堂平天教的教主夫人,被其他女人这般欺负,这口气要是忍了,以后还混什么江湖?! 骆凝深吸了口气,转身快步走进青石巷子。 踏踏踏…… 不过几步之间,骆凝就来到了裴家大门外,言语也传入耳中: “三娘,你冷静点……” “我冷静什么?你就这么心疼那狐媚子?我对你哪点不好……” ?! 抬眼望去,风娇水媚的女人,抱着她名义上‘未婚夫’胳膊,用力往屋里拽,还想关门! 骆凝都震惊了! 见过小三泼辣的,但当着大房面这么嚣张的女人,真是头一回见! 骆凝再好的脾气,胸脯也快气炸了,气冲冲道: “夜惊堂!” 声音挺大,带着颤音,看样子是被气哭了。 夜惊堂卡在大门之内,见状连忙抬手: “骆女侠,你冷静……” 裴湘君瞧见教主夫人图谋给惊堂下药,还敢杀上门,也是不怂: “你这狐媚子吼什么?不怕街坊邻居听见笑话?” 骆凝本来想善了,这话一出,直接下不来台了,冷声道: “听见又如何?我是他未婚妻,你偷我男人,还敢当面放肆?有本事你这泼妇就喊,看咱们谁丢人!” “嘿?!” 裴湘君听见‘泼妇’,气的柳眉倒竖——她和夜惊堂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姑,你可是薛白锦明媒正娶的夫人! 有夫之妇,下药挖我家墙根也罢,还敢跑到我家门口骂街! 你真当我裴三娘是软柿子? 裴湘君怒目而视,回怼道: “惊堂是我家的少爷,你又没嫁进来,你还想大晚上从我裴家抢男人不成?” 骆凝脾气也挺大:“他拿工钱帮你家办事,你还真当他是你家人?我和他两情相悦的关系,不比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东家近?” 裴湘君没和夜惊堂确定关系,就知道有这么一天,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! “既然两情相悦,你这狐媚子给他下什么药?” ? 骆凝听见这话,倒是怂了下…… 但都这场面了,骆凝脑子还是转的很快: “他是我未婚夫,我买药给他助兴行不行?闺房里的事儿你也要管?你凭什么管?” “……” 这话直接把裴湘君怼的哑口无言。 裴湘君吵架吵不过,但也不能让被下药的惊堂,和这平天教妖女走,只能咬牙道: “惊堂今晚上住我这儿,我陪着他,你回去等着去!” 嘿?! 骆凝衣襟鼓鼓,气的香肩微抖,也懒得再骂街,直接把帷帽一取,上来就要动手硬抢人。 裴湘君身为红花楼楼主,害怕平天教主不假,但还真不怕这以美貌出名教主夫人。 眼见这满肚子坏水儿的女人敢动手,当下也不说了,出门就要比划比划。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,一道声音忽然从中间响起: “停!” 夜惊堂被夹在中间,那是一人的嘴都不敢插,也插不上。 虽然料到自己脚踏三只船,迟早会被车裂,但没料到三娘和骆女侠的船先分道扬镳了。 都是江湖人,彼此无仇无怨,都能吵成这样,要是平天教和朝廷的大船翻了,他怕是得连小惊堂都得从中一分为二! 夜惊堂站在门中间,连头发都不敢随便偏,抬手拉架: “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,说话和气点,怒急伤身……” 骆凝都被欺负成这样了,见这小贼还和稀泥,而不是帮她说一句,眼底有点委屈了,怒声道: “夜惊堂!你给我出来!” 裴湘君连忙把夜惊堂胳膊抱住: “你不准走。” ?! 你们要我死是吧?! 夜惊堂无可奈何之下,脸色一沉: “事先说好,我中药了,脑子不好使,你们要争是吧?好,我如你们愿……” 夜惊堂反手一抱,直接搂着三娘的腰,把她抱起来,而后来到门前,抬手搂住骆女侠的腰,一手一个抱着,大步往屋里走去: “你来了正好,一炮双响……” !? 两个吵架的女子猛然一静! 骆凝眼神惊悚,连挣扎都忘了,瞪着一脸色鬼模样的小贼: “小贼,你干什么?” 夜惊堂偏头就直接在骆女侠脸上啵了口: “干什么?你说我干什么,你们俩合伙给我下药,我吃解药我干什么……” 裴湘君被夜惊堂搂着腰抱着走,都愣住了,此时才回过神,脸色涨红挣扎: “惊堂!你中药了,你别发疯!我……呀——” 夜惊堂凑过去要啵三娘,结果三娘反应快,连忙后仰身子,把夜惊堂嘴捂住,扭头躲避满眼惊恐,和被用强的小媳妇似的: “惊堂,你来真的呀?!你……你中药了,别发疯……府上有丫鬟,别被人看见……狐媚子,你赶快把他领走!” 骆凝本来火气挺大,但此时也懵圈儿了,见夜惊堂似乎中了猛药,压不住了,哪里敢把这男人领回去祸害自己,连忙道: “你不是让他住你这儿吗?我……我让行了吧!” 说着骆凝奋力挣扎,从夜惊堂怀里跳下来,转身就跑。 踏踏踏…… ?! 裴湘君还被抱着,眼见丫鬟要跑出来了,急忙挣脱腰间的手,推着夜惊堂出门: “你去祸害她去!我不生气!她说的给你助兴,你可别中她套了。” 说着硬生生把夜惊堂推出裴家大门,把门关上,还插上了门栓。 咔哒—— 夜惊堂被关在门外面,表情如释重负,就和在鬼门关走了遭一般! 而后他又做出火急火燎的模样,朝巷口追了过去: “骆女侠……骆女侠?……” “……” 裴湘君后背抵着大门,脸色涨红如血,眼神复杂的能写出半本书! 直到夜惊堂这没良心的走远后,她才用力跺了下绣鞋,意思估摸是: 这骚狐媚子,敢骂我,我和你没完…… 第十六章 我吃给你看! 踏、踏、踏…… 一轮银月挂在京城上空,长街寂寂,只有一道青衣倩影,如同被采花贼追一般,沿着街道闷头急行。 从天水桥跑出来后,骆凝脚步放慢几分,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巷口。 小贼没有跟出来,恐怕已经被那女人拽进屋了吧…… 小贼被下药了,肯定招架不住,会被那女人吃干抹净…… 但回去继续抢人,小贼肯定就来祸害她了…… 还是先走吧,反正小贼是迫于无奈,也不是不能原谅…… 别瞎折腾把自己赔进去了…… 骆凝回望街口片刻,咬了咬银牙,转身欲走,结果刚拐入巷道,就直接撞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。 噗通—— “呀~” 骆凝吓了跳,连忙移开几步,握住腰间软剑。 黑乎乎的巷子里,站着个身材英武的男子,张开胳膊朝她走来: “骆女侠,别激动,是我……” 呛啷—— 骆凝本来不激动,听见这熟悉的嗓音,香肩猛地一抖,和见了煞星似得把剑拔出来,如同单纯侠女遇上采花贼一般,指着小贼: “你……你别过来!” 夜惊堂根本不管近在咫尺的剑锋,往前走去,直至剑尖触及胸口。 ?! 骆凝看着小贼灼热的眼神,睫毛微颤,明显慌了,也不敢真刺,只能步步后退,直至后背抵住了巷子的墙壁: “小贼!你清醒点,你……呀!” 剑锋刚挪开,夜惊堂就压身一步,抬手搂住了骆女侠的腰,用力揉进怀里,轻轻磨蹭着耳垂: “呼……” “你!” 骆凝用力偏头,感觉腰被用力捏了下,眼神羞怒难言,慌忙推搡乱来的手: “小贼!你给我老实点,这又不是春药,不会迷乱神志,你故意的是不是?!” 夜惊堂确实是故意的,但肯定也有药的原因,他紧紧搂着骆女侠不放: “骆女侠,你为什么给我下药?是不是想要不敢说?” ? 骆凝被男子
相关推荐:
倒刺
角色扮演家(高H)
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
我以力服仙
归宿(H)
魔界受欢之叔诱(H)
沦陷的蓝调[SP 1V1]
她戒之下 under her ring
御用兵王
从全员BE走向合家欢(NP、黑帮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