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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2章

筋暴起,瞬间把气劲催动到极致,以至于右臂衣袍都瞬间被震碎,一拳再度轰击向夜惊堂脊柱: “死!” 轰隆—— 浩瀚气劲爆发,瞬间清空前方雨幕,连街边三架盾车都被掀翻,直接轰碎了房舍屋脊。 但这一次,却没再传出拳拳到肉的触感! 项寒师一拳出手,却惊觉周身风雨乃至脚下砂石,都在同时后移,硬生生把他带到了数丈之外。 而出手的一记重拳,也变成了当空爆发,冲开无边风雨,卷动了夜惊堂飘散的黑发。 夜惊堂双手抓着螭龙刀,立在漫天风雨之间,背后血肉模糊,口鼻中也满是鲜血,但不屈悍勇的眼神,却化为了冷冽,便如同九幽阎罗,望着前方已经浑身颤抖、口鼻血流如注的李逸良,沙哑开口: “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还手?” 声音一出,满城风雨当即陷入死寂,所有人心底情绪全数烟消云散,只是满眼惊疑望向了已经伤痕累累的夜惊堂。 李逸良体魄几乎被浩瀚天威撕裂,眼见夜惊堂还没倒下,甚至开始反击,眼神便流露出了几分绝望: “为何?!” “因为两个九九归一,我打不过。” 夜惊堂看着即将油尽灯枯的李逸良,如同硬抗起万仞山岳般,慢慢撑起了身体: “既然破釜沉舟殊死一搏,就该有不计代价的魄力。都到这份儿上了,还想着‘弃车保帅’,留着项寒师性命,只让你这卒子和我换命。以你这破绽百出的九九归一,换的掉我夜惊堂?” 说罢,夜惊堂转头望向被推到盾墙边缘的项寒师: “还是你觉得,单凭你这炼气化神的肉体凡胎,只用拳脚,就能撼动诸天神佛?!” “咳——” 李逸良咳出一口血水,想咬牙继续压制夜惊堂,整个人却已经如同千疮百孔的麻袋,再难凝聚出丝毫力道,直接跪倒在了地上。 扑通~ 项寒师瞧见夜惊堂站起身来,浑身肌肉鼓涌,背后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,心头便已经暗道不妙,当即飞身跃上盾车,双手抱月衣袍鼓胀,气势肉眼可见的迅速攀升。 “晚了!” 夜惊堂转过身来,身若苍松立在暴雨之中,看着衣袍大动的项寒师,冷冽眼神犹如判死御令: “两个‘九九归一’,彼此配合,确实能把我按死,所以我得给你不用拼命,也能把我打死的错觉。 “现在他已经油尽灯枯,只剩下你一人。你自行推演鸣龙图,即便九张全对,也和自身体魄不契合,六尺高的人,穿着八尺壮汉的铠甲,你以为能发挥出多少实力?” 言语之间,夜惊堂赤着上半身,在雨幕中摊开双手。 呼呼~ 本就被雨幕笼罩的城池,逐渐刮起横风,卷起了街面砂石断箭。 苍穹之上黑云滚滚,转眼间遮蔽了天幕,化为了压城黑云,几乎直接压倒了城门楼之上。 天街周边军卒和人群满心惊悚,齐齐抬眼看向苍穹,结果下一刻就发现: 哒哒哒~ 天街上的砖石,乃至两侧房舍的青瓦,都在狂风急雨下剧烈颤动。 继而瓮城之间的夜惊堂,双脚便缓缓离开了地面,满天风雨都在往其周身汇聚,整个人就好似化为了一尊降世神佛,一股浩瀚天威当空压下,直接落在了所有人头顶! “这……” 华俊臣和十二楼等人,眼底显出惊悚,抬眼望着跃至万人之上的夜惊堂,便如同凡世蝼蚁仰望九天神明,连思维都在此刻停滞。 而周边万余军卒,也在这浩瀚天威下不由自主溃退,连周边盾墙都出现了混乱。 霹雳—— 雷动青苍,风行云聚。 猝然之间,扭曲电蛇从滚滚黑云中涌出,撕裂翻腾云海,照亮了刚刚暗下来了巍峨城池,也照亮了那道宛若神明人影。 夜惊堂满头长发当空飞舞,雨幕在周身化为了漩涡,低头看着站在盾墙上的项寒师,虽然也是额头青筋鼓胀,黑发肉眼可见的失去色泽,眼神却锋芒毕露犹如无双利刃,在风雨平淡开口: “这才叫‘九九归一’,你一个擅自窥探天机的凡世痴儿,拿什么和我斗?” 呼呼—— 项寒师站在盾墙之上,浑身衣袍鼓胀,冲天气势犹如盘踞龙蟒,已经让周边军卒毛骨悚然,但天空那尊九天阎罗相比,依旧如同神人脚下的一只困兽,饶是拼尽全力嘶吼挣扎,依旧只能仰视难以比肩。 不过即便如此,项寒师眼神依旧没有办法退避,只是寒声道: “大势所趋,时也命也。此生未能拜见奉官城,实属憾事,不过能和你交手一场,我项寒师也不枉在人世走一遭。喝!” 话落,项寒师发出一声雷霆爆喝,继而便双足重踏。 轰隆—— 下方盾墙瞬间四分五裂,项寒师冲天而起撞破风雨,一拳直接轰向九天神佛。 而夜惊堂也同时张开双臂,深深吸气,致使胸膛鼓胀,周遭风雨随之大动: “给我起!” 轰隆—— 雷霆爆喝化为八月惊雷,霎时间响彻全城。 飒飒飒…… 数万军卒本在惊悚眺望,却愕然发现手中兵刃,被无形蛮力拉扯,瞬间脱手而出,激射向雷云滚滚的天幕。 而十二楼在内的城中万千武人,随身兵刃也脱离刀鞘剑鞘,远看去就如同燕京城内,出现了一场自下而上的密集暴雨。 咻咻咻…… 暴雨带着幽森寒芒,齐齐激射至半空,出现在夜惊堂后方,枪尖剑锋皆指向了腾空而起的项寒师! 如此浩瀚神威,落在刚刚跃至半空的项寒师眼底,便如同凡人直面滔天海啸,眼底的悍勇直接了化为难以企及的绝望。 但项寒师身形没有丝毫停顿,依旧抱着死志,攻向了夜惊堂。 皇城方向所有人都是毛骨悚然,连关在笼子里的华俊臣和许天应,都瞬间惊醒过来,看着几乎遮蔽苍穹的万千兵刃指向这边,发出几声: “诶诶诶?!……” 夜惊堂满头长发在风雨中飘扬,几乎转瞬间榨干身体所有,连头发都为之枯黄,但眼神却如同降世阎罗,双手往前猛挥: “开!” 轰隆—— 雷云大动,十二楼等人抬头仰望,只觉整片天幕都在往皇城方向倾泻。 难以计数的刀枪剑戟,裹挟着扭曲雷霆,在爆喝声中汇聚成一条银色狂龙,直至撞向腾空而起的项寒师。 项寒师声势之强,已经是以一人之力,压住世间万千武夫,但在自九天砸来的银色狂龙面前,依旧渺小的如同米粒。 “喝——” 但项寒师眼底却无丝毫畏惧,浑身肌肉虬结,便如同拼尽一切的屠龙者,双手挥拳带起滔天气劲,直接砸向撞过来的万千兵刃。 轰轰轰—— 苍穹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数千把兵刃当空粉碎,无数银亮碎屑当空散落,只是雷光照耀下,皇城之外的天空都变得晶莹剔透。 但九天直坠的银色狂龙,却未曾被撼动分毫。 万千兵刃瞬间吞没项寒师,直至撞在天街之上,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,继而贴着地面往前,冲出一条巨大凹槽。 轰隆隆—— 原本竖立在城门楼前的盾墙,在万千锋刃前犹如纸片,瞬间被搅为碎粉。 银色狂龙裹挟早已被吞入其中的项寒师,撞上后方的城墙。 轰—— 六丈高的城墙瞬间出现了一个大洞,狂龙一穿而过,又碾碎后方白石广场。 直至撞到皇城正殿的盘龙御道,万千兵刃化为的洪流,才堪堪停滞散落。 叮叮铛铛~ 轰隆—— 苍穹之上,再度响起一身闷雷。 满城风雨依旧,但燕京城内惊天动地的风波,却在兵器雨点般落地的声音中,骤然停歇下来。 无数手无寸铁的武卒,呆立原地,愣愣看着满是断壁残垣的皇城,偌大京城竟然死寂到没有任何喘息声。 夜惊堂一招出手,满头长发都失去了色泽,后背伤痕也没有再自愈,从九天直坠,落在了城头之上,只是一刀削开了铁笼,而后转头望向城下难以计数的军卒和武夫: “我方才能杀你们所有人,但没有动手,两国纷争各为其主不假,但我并不想多造杀孽。 “你们能看清楚局势,现在就该回家陪老婆孩子,我很快就会给你们一个不用刀口舔血的太平盛世。 “如果执意要和项寒师一样刚烈殉国,我尊重英雄义士,也不会劝你们,下次见面,我会和对待项寒师一样,给你们一个痛快和体面。” 清朗嗓音传遍全城,甚至落入了皇城深处梁帝的耳朵里。 万千军卒赤手空拳,愣愣站在原地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,饶是梁帝死忠,在如此天威之下,又那里还有半点战意。 夜惊堂扫视一眼后,便抓住华俊臣和许天应,朝着皇城外飞驰而去。 许天应和华俊臣瞧见此通神之景,已经呆若木鸡,被提着飞过盾墙,才回过神来。 华俊臣见真就活着杀出来了,内心激动之情无以言表,恨不得把偏房几个侄女也送去夜家当陪嫁,但这时候想这些未免太远了。 瞧见满城死寂,华俊臣本想提醒夜惊堂来两句,可以趁机呵令禁军造反夺权,只要抓住梁帝站住燕京,他在以世家之首的名义劝满朝文武归降,北梁当场就完了。 但华俊臣转眼看去,才发现夜惊堂虽然神色冷峻,看似如日中天,但眼底已经有些飘忽,逃遁的速度都不是很快,估计寻常小宗师都能追上,明显是在强撑气势。 ?! 华俊臣见此心中一震,此时仲孙锦被吓住了还没敢冒头,周边还有无数禁军和北梁武夫;他和许天应没啥战力,要是北梁人缓过来,那怕是真得死无葬身之地。 为此华俊臣大气都不敢出,抬手扶着夜惊堂,故作镇定往外跑,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看出了纰漏。 飒飒—— 不过片刻时间,三道人影就跑到了视野尽头,虽然沿途有无数军卒和武人,但都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在暴雨中抬眼目送,直至三人完全消失在了远方的城头…… 第三十六章 鹿死谁手,犹未可知 轰隆隆—— 雷鸣响彻大地,滂湃大雨以银河倒灌之势席卷山野。 距离燕京十余里开外的一座山岭上,身着白袍的薛白锦,手里提着寒铁双锏,雨珠顺着下巴不停滑落,抬眼眺望视野尽头的巍峨城池,双眸全是震撼与惊疑。 远方黑云遮天,能看到雷霆撕裂云海,漫天风雨几乎呈现出漩涡状,万千兵刃在雷光下展现寒芒,指向了北梁国都的那座皇城。 而无尽锋芒之前,是一道双臂平摊、长发当空飞舞的人影,虽然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个黑点,但同床共枕这么多次,薛白锦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是谁的男人。 薛白锦曾经竭尽全力想象过吴太祖当年是什么风采,也猜测过奉官城全力出手有多高道行,但直至此时,她才发现还是被凡夫俗子贫瘠的想象力限制了,以前那些猜测,就好似猜皇帝种地会不会用金锄头一般,哪里比得上眼前所见万一。 轰隆隆—— 摧城撼山的轰鸣声,自远处城池中传来,场面犹如银河北泄、万里天崩。 而薛白锦身后几里开外,急急追过来的璇玑真人、青禾云璃,也都停在原地,目瞪口呆,眼底情绪不知该用何种言语形容,唯有没弄清情况的华青芷,满眼惊恐询问: “怎么了?地龙翻身了?” 夜惊堂半夜离开后,璇玑真人等人本来在等着,街面上传来华俊臣午时问斩的消息后,薛白锦就坐不住了,非要过来以防不测。 璇玑真人虽然担忧夜惊堂安危,但不想怀了身孕的薛白锦大动干戈,只能劝其稍安勿躁,一起在京郊山野间等待。 但方才燕京方向传来异动,薛白锦不由分说就冲了过来,她们只能跟随。 结果刚刚跑到这里,便已经看到了夜惊堂一人压一城的场景。 此时璇玑真人扶着华青芷,满眼都是难以置信,听见询问是不是‘地龙翻身’,感叹道: “差不多。” 折云璃瞧见如此惊世骇俗的场面,心头自然震撼的无以复加,想跑过去看仔细,又怕拖了惊堂哥后腿,为此只是提着刀站在原地,踮起脚尖眺望。 梵青禾虽然也震惊于自己相公的通天威势,但作为半个长辈,当前还是没犯花痴,快步追到了薛白锦背后,一把抓住她手腕: “你别过去,当心身子。” 薛白锦愣愣站在原地,瞧见远处天人之威,连往日山下无敌的傲气都给磨没了,闻言带着三分无奈叹道: “我过去能有什么用,唉……” 此言颇有‘男人的事儿,妇道人家插什么手’的意味。 曹阿宁武艺还不如云璃,稍晚一步才从后面奋力追过来,瞧见燕京城天翻地覆的场面,心底也满是惊疑,不过还没来得及感叹,就发现三道人影,从燕京城内疾驰而出,朝着这个方向而来。 “夜大人和华先生他们过来了!” “爹?!” 华青芷还不明白怎么回事,发现三人冲出京城,其中似乎有爹爹的踪迹,也紧张起来,连忙跟着璇玑真人一起迎了过去。 踏踏踏…… 暴雨之下,三人朝着南方飞疾。 夜惊堂境界虽然高,但体魄功力相较于九九归一的境界,还是太过单薄,方才只是出手了一下,却瞬间抽干了所有,副作用比在海上那次大太多,尚未出城便感觉到天旋地转。 华俊臣和许天应,起初是被夜惊堂提着,但出城之后,夜惊堂明显脱力,又改成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夜惊堂。 因为还在龙潭虎穴,华俊臣和许天应都心惊胆战,生怕后方反应过来,出现大股追兵。 好在三人出城后不久,就看到数道人影出现在了山野间。 夜惊堂瞧见冰坨坨和青禾飞驰而来,心头紧绷的弦才放松下来,而后暴雨声和呼唤声,便渐渐拉远到千里之外,视野也迅速变暗,就好似灵魂被抽离了躯壳。 在失神的前一瞬,他似乎撞在了一人怀里,虽然从紧绷绷的裹胸触感中分辨出是冰坨坨,但已经无力思考,只说了句:“我没事……”神识便彻底坠入了黑暗。 薛白锦飞驰而来,抱住扑倒在怀里的夜惊堂,见他上半身赤裸,随处可见淤青和血迹,也把乱七八糟的杂念抛去了一遍,只是满眼揪心柔声呼喊: “夜惊堂?夜惊堂?” 梵青禾则在旁边抓住夜惊堂的手腕,发现风中残烛般的脉象,急的直跺脚,连忙在皮夹里寻找能用得上的药物。 华俊臣和许天应见有后援,总算是松了口气,劫后余生之下,不约而同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大口喘息。 踏踏踏~ 很快,璇玑真人也搂着华青芷赶来,云璃和曹阿宁紧随其后。 “青芷?” 华俊臣瞧见闺女,眼神自然激动起来,又从地上坐起来,想去嘘寒问暖一下,说句爹爹没事。 但华青芷瞧见爹爹完好无损,夜惊堂却是遍体鳞伤,哪有心思去搭理,脸色煞白直接从华俊臣身边跑了过去,来到夜惊堂跟前: “夜公子?” “惊堂哥?!” …… 眨眼之间,夜惊堂就被五个姑娘围在了中间,焦急关切汇成一团。 哗啦啦…… 华俊臣孤零零站在暴雨中,还保持双手上抬迎接闺女的架势,见状神色明显有点尴尬。 曹阿宁跑到了跟前,见华俊臣欲言又止的模样,安慰道: “女大不中留,华先生想开点。你们俩没受伤吧?” 许天应撑起身来到跟前,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: “跟着夜大人,我们能有什么事,就是中了北梁的软筋散,你这有解药没有?” 梵青禾正在找药,见此把解毒的药瓶取出来,丢给华俊臣,而后又拿出长生果的叶子,放进夜惊堂嘴里。 折云璃最后跑到跟前,因为夜惊堂被四个姐姐围住,她挤不进去,只能怪站在华青芷背后干着急,正心惊胆战打量间,忽然发现情况有点不对: 此时惊堂哥倒在师父怀里,脸颊就枕在胸脯上,因为脸上带着血迹,师父白袍的衣襟处,还能看到血红印记。 而向来冷若冰山的师父,对此似乎并不介意,甚至双手自然而然搂着惊堂哥,眼神和担忧情郎的梵姨、华小姐没太大区别…… ? 折云璃瞄了瞄师父,心头有些古怪,不过此刻惊堂哥命在旦夕,她也不好胡思乱想,只是踮起脚尖紧张打量。 华俊臣旁观片刻后,发现夜惊堂短时间醒不过来,便回头看了看燕京方向: “这地方不安稳,当心有追兵,先带惊堂走吧。” 薛白锦见此也没多说,把夜惊堂背在了背上,而后一群人便迅速往南方飞驰而去…… …… 噼里啪啦…… 暴雨砸在城墙房舍上,很快冲刷掉了地面为数不多的血迹。 天街随处可见断壁残垣,近万手无寸铁的禁军愣愣站在原地,因为群龙无首,过了良久也不知该何去何从。 街面之上,旁观的江湖武人,也未曾从震撼中回神,等到雨势渐小后,才开始小声议论: “结束了?” “那不然呢?” “我的刀好像掉皇宫里了,咋办?” “你还提刀?夜大侠借你刀一用,够你吹一辈子了。我想让借用都没机会……” “就是夜大侠借用过,我才想拿回来当传家宝。谁让你用拐杖当兵器……” …… 偏街的巷道里,李光显和陆行钧并肩而立,望着华俊臣等人远去的方向,彼此沉默良久,陆行钧才感叹道: “俊臣不愧是世家嫡子,这先人一步的眼力胆识,当真让人望尘莫及……” 李光显眼底则满是可惜,自顾自嘟囔: “上次在燕京,我还想收夜大魔头当徒弟来着,早知道就狠点心,和俊臣一样把闺女送上门……” “你那闺女可不是一般的凶,动不动老娘数到三,哪像人家俊臣,生了个燕京第一才女……” “唉,武人嘛,就喜欢有胆识的婆娘,指不定夜大魔头就好这口……” …… 而距离并不算太远的一家酒楼内。 王家的嫡子王继文,手持折扇站在窗前,看着完全被打烂的皇城城墙,张开的嘴到现在都没合上过。 一袭锦袍的三皇子,本来是来看国师围剿大魔头,结果看着看着发现北梁没了,表情已经变成了失魂落魄,独自在屋里来回踱步,口中喃喃念叨: “怎么办怎么办……” 王继文虽然办事挺糙,但脑子并不笨,知道今天这一战,虽然没有重创北梁兵马,却把北梁人的心气打没了,不说寻常武卒各大世家,恐怕连李氏皇族都已经心如死灰。 王继文是世家嫡孙,这种时候并没有跟着失魂落魄,而是迅速回过身来: “这是个机会。皇位咱们不争了,你暗中去联系刘尚书这些人,说你已经得到了夜惊堂许诺,战后给他们安稳。我再以你的名义联系青龙会,和夜大阎王搭上线,说你策反了不少重臣想投诚。事后你保底是个安乐公……” 三皇子闻言一愣,继而就恼火道: “你劝我投敌?” 王继文摊开手: “你又不是太子,还想刚烈殉国不成?你以为太子上位就不弄死你?连把爹当弃子的魄力都没有,你还想当掌权? “现在你还有用,不想办法找后路,等人家夜惊堂打进湖东道,你可知道你是什么下场?运气好为奴一辈子,运气差直接死无全尸……” “……” 三皇子张了张嘴,憋了半天后,沉声道: “您确定刘尚书他们会信?” “你别管他们信不信,只要把话带到,他们摸不清虚实,现在肯定不敢告发你。等南朝打过来,他们走投无路,自然会找到你面前,你再拿他们去给夜大阎王交差……” 两人如此悄然商谈之时,燕京城各处其实也在发生着类似的谈话,毕竟趋利避害是人之天性,局势已经摆在了明面上,这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站队,只能说本就不配在乱世之中苟到最后。 但就在王继文动之以情、晓之以理劝表弟时,一声忽如其来的轰鸣,再度从皇城外响起: 轰隆—— 声音如同旱地惊雷,几乎响彻全城。 正在面面相觑的万千禁军,还没从方才的冲击中缓过来,就发现一道人影自九天之坠,直接砸在了皇城之外,把本就满目疮痍的地面,都给砸出了一个巨大圆坑。 忽如其来的动静,让整个燕京都陷入了惊悚,李光显等人还以为夜大阎王卷土重来了,齐齐回头,结果却见落在皇城外的,是一道金甲人影。 人影身着暗金麒麟铠,手持丈余长槊,脸上带着面甲,看起来就如同天门神将,立在雨幕之中,浑身汗气蒸腾,落地便左右环视: “夜惊堂?!” 而下一刻! 飒~ 众人抬眼望去,可见又有一道人影从天而降,落在了皇城外的盾车上方。 人影身着黑白相间的宽大道袍,三尺青锋斜指地面,身形飘逸却带着股强横至极的气息,落地便用满城可闻的浑厚嗓音开口: “李执,你真当我大魏只有夜惊堂一人?” 李执是梁帝的本名,声音不得不说很有气场,就如同山上真仙呵问俗世帝王。 但周边的万余禁军,对此反应却是‘就你也配和夜惊堂相提并论?’,打量几眼后,又继续开始面面相觑。 而王继文回头看了眼后,便把表弟脸转回来,继续嘀咕: “看到没有,大魏扛大梁的高手可不止夜大阎王一人,虽说脑子不好使,但硬实力摆在这里……” …… 沙沙沙…… 秋雨随风而下,皇城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。 吕太清凌晨接到消息,就和女帝从西海千里加急赶来,尚未抵达,就发现燕京方向雷云大动。 吕太清知道这是强行九九归一引发的天地异象,以为项寒师在和夜惊堂换命,将体魄压榨到极限,几乎跑掉半条命,才赶到了燕京,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。 瞧见燕京皇城满地狼藉,却不见项寒师和夜惊堂的踪迹,吕太清还以为两人打的灰飞烟灭了,为此才说了这么一句话。 等说完之后,发现整个燕京没一个人把他当回事,吕太清神色间不免有点尴尬,又在满地废墟中寻找,看有没有夜惊堂的尸体。 而女帝拼尽全力赶过来,已经是撑到了极限,但操心夜惊堂生死,此时也顾不得太多,左右扫视不见夜惊堂身影,北梁也没人搭理她,只能抬起马槊,指向愣在盾车附近的一个监斩太监: “夜惊堂人呢?” 监斩太监看过了方才惊世骇俗的大场面,对这俩愣头青真没啥太大感触,眼见朔锋指过来,才有气无力道: “往南边去了。” “项寒师呢?” 太监抬了抬手,眼神意思估摸是——你脑子没进水吧?都这样了,国师能在府上喝茶不成? 女帝面甲下的眼睛眨了眨,此时才反应过来,夜惊堂已经打完收工了。 单枪匹马把北梁京城杀穿,女帝虽然有点不相信,但瞧见当前这满城失魂落魄的阵仗,也不得不信,当下还是转身就往南方追去。 吕太清持剑而立,眼神也有点匪夷所思,但夜惊堂一个人解决了,总好过夜惊堂死在这里需要他报仇,当下还是轻咳一声,只当无事发生过,跟在了女帝身侧询问: “夜惊堂一个人把燕京打成这样?” “整个燕京都被打懵了,应该是的,先找到人再说吧……” …… 两人对话不过几句,高空之上就传来鹰啼: “咕——” 女帝抬眼望去,可见鸟鸟飞向了南方山野,当下便加速飞驰,追了片刻后,就找到了在山野间赶路的一行人。 发现夜惊堂浑身破破烂烂,趴在薛白锦背上,被背着飞遁,女帝心头自然一紧,落在了跟前: “他怎么样了?” 璇玑真人发现徒弟师兄赶来了,心神稳了几分,回应道: “他伤的很重,需要休养,快走吧。” 女帝发现夜惊堂气若游丝,也没时间招呼客套,和吕太清一起,跟在了队伍后方,以免有追兵赶上来。 虽然北梁已经没了明面上的强者,但身处敌国辖境,终归还是有千军万马,医疗条件也不方便,为此一行人并没有沿途停留,而是轮着背夜惊堂,直接朝天门峡飞驰而去…… …… 滴滴答答…… 随着时间推移,雨幕慢慢停歇了下来,围聚在皇城外的禁军,因为群龙无首,悄然散去了一部分,但依旧有大半留在原地待命。 市井间的议论声,则逐渐掀起,犹如惊涛骇浪般,迅速传遍大街小巷,又往外延伸,传向北梁各地。 而皇城深处,封门石隔绝的密室内。 因为外面尚未彻底安定,封门石并未打开,仲孙锦依旧站在门口探查外面的动静,不过神色已经化为了无可奈何的惆怅。 梁帝坐在棋榻上,同样是神色暗沉,已经久久未发一言。 今天的消息只要传出去,北梁上下必然军心大乱,作为掌权者,按理说该硬撑着出来维持局势,想办法稳定一下军心民心。 但这种情况,梁帝实在是想不出要说什么,才能让惶惶不安的北梁朝野稳定下来。 北梁本土主力未动,国本尚在,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了意义。 项寒师一死,北梁高手全军覆没还是其次,最重要的是人心士气直接被打散了,整个朝野都没了与南朝一战的底气。 就算北梁冒出来了一个强人,能重新凝聚士气,敢和南朝正面一战,日后战场上遇见夜惊堂,夜惊堂又像今天这样,来个万刃齐发,让谁来应对? 只要应对不了,夜惊堂就是想来就来、想走就走,完全没有后顾之忧,而以北梁军卒的意志力,又能抗几次? 一君一臣如此沉默,饶是想遍了千种门路,也再难找到克制夜惊堂的法子,渐渐都开始心灰意冷。 现在除非是奉官城脑子进水,跑来北梁给他们卖命,不然当前局面就盘不活,但奉官城连大燕都没帮,能帮和他毫无瓜葛的北梁? 仲孙锦心中暗叹,在沉思良久后,想开口劝梁帝两句,但尚未酝酿好话语,身后的封门石就忽然传来声响: 轰隆隆…… 封门石后方的横栓自行滑开,继而万斤巨石,便往上抬起,不过眨眼就门户打开,显出了外面的光亮。 仲孙锦迅速回头,却愕然发现,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,人影披着斗篷,背对光亮只能看到大体轮廓。 ?! 仲孙锦提前没有任何感知,忽然瞧见此景,还以为是夜惊堂或吕太清杀过来了,脸色骤变,当即想要出手拦截。 但可惜的事,他手尚未抬起来,肢体就猛然一震,如同被龙蟒按住,继而便往后滑去。 哗啦啦~ 直至坐在了暗室内的太师椅上,身体才停住。 仲孙锦目光错愕,咬牙挣扎,致使额头青筋暴起,却无论如何都难动弹半分。 梁帝坐在茶榻上,因为光线忽然明亮,眼睛还没适应,只能眯着眼看向入口。 瞧见仲孙锦离奇的动静,梁帝便知道来了条惊世强龙,不过并没有失去帝王的从容,只是坐正身形,露出了几分‘时也命也,罪不在孤’的唏嘘,询问道: “你便是夜惊堂?” 踏踏…… 不疾不徐的脚步从门口响起。 梁帝仔细打量,可见人影走进了暗室,双手拢袖看起来老气横秋,光线原因看不清斗篷下的脸庞,不过借着光线,倒是能看到腰间挂着块小牌子,上面隐隐约约刻着个‘萧’字。 梁帝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夜惊堂,但瞧这扮相,怎么看也不像方才那如日中天的活阎王,也不像吕太清,便再度开口: “阁下是来取朕项上人头?” 踏踏…… 双手拢袖的人影,在梁帝丈余开外站定,声音云淡风轻: “非也。鹿死谁手、犹未可知,老夫过来,是助陛下一臂之力。” …… …… 云边龙气聚北巍,散作沧溟八月雷。 第十二卷 万古恒流 第一章 金风玉露 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床头,窗外飘来了淡淡桂香,依稀能听见远处的些许声响: “咕叽咕叽?” “别动,马上画好了……” …… 脑海中一团浆糊,也不知用了多久,神念才重新凝聚,但思绪尚未回到脑海,以至于不知身处何时何地,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。 好在歇了良久后,晕倒前的记忆就涌入了脑海,思绪也逐渐恢复清醒。 “呼……” 夜惊堂轻轻呼了口浊气,四肢麻木几乎使不上半点力气,不过躺的地方倒是很绵软,温度也不冷不热极为舒适,而且手似乎被握着,手背能触碰到柔滑细腻的脸颊,但分不清是谁。 “坨坨?” 夜惊堂依稀记得晕倒前,靠在了坨坨的怀里,便声音轻微的呼唤了一句,同时尝试睁开眼帘。 结果入目便是雕琢华美的八步床,房间中间悬有珠帘,再往外则是打开的窗户,外面能看到各种花卉,从布置来看,是和凝儿三娘一起买的新家。 而他现在就躺在梅花院的宽大卧房里,身上盖着丝质薄被,胳膊平放在了床边。 大家闺秀打扮的云璃,此时正趴在床榻边缘,抱着他的手,而脸颊就放在手背上。 可能是听见了呼唤,云璃当即就弹了起来,满眼惊喜望着他,而后又微微蹙眉: “坨坨?” “呃……?!” 四目相对,夜惊堂眼神明显有点蒙圈儿,不过很快还是反应过来,闭上眸子做出吃力之色: “嘶……我睡了多久?怎么都跑回来了?” 折云璃知道‘冰坨子’是师父的外号,夜惊堂醒来就喊,心头难免古怪。 不过夜惊堂好不容易才醒过来,她心底还是惊喜居多,起身坐在了床榻边,把夜惊堂扶起来靠在床头: “都昏迷快半个月了。我们本来准备在旌节城等你醒过来的,但梵姨说你正在恢复,估计要休养好长时间,女皇帝就把你送回来了。吕太清留在华家以防不测,你不用担心,师娘她们已经收到了消息,正在从西海往回来,估计再过两天就到了……” 夜惊堂听着轻声细语,发现已经没什么事了,心头乱七八糟的思绪也渐渐压了下来,又睁开眼眸,看向坐在跟前的云璃。 因为已经回家了,云璃也撤掉了江湖侠女的打扮,改为身着青白相间的襦裙,头发也盘成了精致灵动的双平髻,发髻上带有彩蝶首饰,嘴唇也点上了朱红胭脂,看起来便是个活泼可人的大家闺秀。 夜惊堂瞧见这灵俏模样,再回想起初见时那荷包蛋小女侠,心头不免产生女大十八变的感叹,想想又询问道: “圣上她们都回来了?” “嗯。” 折云璃这些天都在轮班陪床,好不容易盼到夜惊堂醒过来,心底有说不完的话,讲了两句后,便也把腿放在了床铺上,一起靠着: “女皇帝每天晚上都会过来看看,现在上朝去了,陆姨陪着,估计下午才会过来。梵姨在后院配药,华小姐在对面的书房给鸟鸟画画……” 夜惊堂能听到对面书房的动静,不过以青芷的功力,应该没注意到他醒了。他抬眼望了下后,又询问道: “你师父呢?” 折云璃听到师父,心底就有点古怪,不过大人的事,她这小孩子也管不了,当下还是把杂念抛去了一边: “师父说不想和女皇帝打照面,跑去双桂巷住着了,每天应该会过来看一下,不过我没发现……” 夜惊堂轻轻笑了下,又转眼打量起整洁干净的卧房。 这栋大宅子,是水云剑潭的事情过后,三娘和凝儿一起物色置办的,已经搬家很久了,不过总共加起来也没住上几天。 此时再度回到温馨雅致的宅院内,夜惊堂真有种在外面忙活一年终于回家的感觉,连心湖都安宁了不少。 折云璃靠在跟前,稍微聊了两句家常,见夜惊堂似乎没大碍,就有些克制不住心底激动了,转过身来: “惊堂哥,你上次在燕京,用的是什么功夫?” 夜惊堂瞧见云璃满眼都是崇拜和求知若渴,眉宇间也显出三分得意: “九凤朝阳功的九九归一罢了,不过功力太浅,只能撑那么一下。要是有个几十年功力,再步入‘合道’,那估摸就成真神仙了……” 折云璃最近每天做梦,梦的都是和夜惊堂一样,飘到半空中来个万箭齐发,听夜惊堂讲了两句后,她便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: “惊堂哥,你也把九凤朝阳功教我呗~” 夜惊堂摇头一笑:“我以前不是不想教,而是教起来比较麻烦,得用手摸……摸……” 话说一半,坐在身边的小云璃,就把他的手拉起来,抱在了怀里。 ?! 夜惊堂话语猛然一顿,察觉到掌心不太对劲的酥软手感,稍显尴尬: “云璃,你做什么?” 折云璃脸颊上多了一抹红晕,不过气态依旧活泼,微微挺身理直气壮: “你摸过了哈,要是不教我,我就把这事儿告诉师父,你看她打不打断你腿……” 夜惊堂感觉小云璃想学神通确实想疯了,无奈道: “我是说‘以前’教起来比较麻烦,当时境界低,得用手慢慢摸。现在不一样了,我不用到处摸也能教。” ? 折云璃表情微呆,继而眼底便显出几分复杂,迅速把手松开,意思估摸是——那我岂不是白让你摸了一下? 夜惊堂摇头轻笑,全当无事发生过,把手按在云璃背心处: “我开始教了,认真记。” 折云璃见此也没心思多想,连忙静气凝神,开始仔细感知。 沙沙沙~ 秋风吹拂窗外的枝叶,发出的细密轻响让卧房里愈发幽静。 夜惊堂靠在床头,闭着眼睛把手放在云璃背上,认真引导着气息。 折云璃端正坐着,虽然想心如止水学功法,但只要安静下来,脑子就和这些时日一样,老冒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。 在安静良久后,夜惊堂发现云璃有点走神,睁开眼帘询问: “怎么分心了?” 折云璃也不好说她在想大人的事儿,转头望了夜惊堂一眼后,嘀咕道: “惊堂哥,你能这么教,怎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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