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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6章

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 华青芷见夜惊堂看出来了,心里顿时慌了,哪里敢承认,目光忽闪道: “我没什么……你要不去吃饭吧,我休息会就好。” 夜惊堂看着表情就知道有事,当下搂住肩膀,柔声道: “我又不会吃人,你真有什么事,咱们可以一起商量,瞒着我有什么用?你以为我连这点定力都没有,你一勾引我就会上当?” 华青芷见糊弄不过去,暗暗咬牙,最终也只能吞吞吐吐道: “我……爷爷不肯学鸣龙图,我为了哄他,就说我已经怀上了,他明年就能抱上曾外孙……” 夜惊堂没想到还有这一出,此刻倒是明白,青芷回家一趟后,为什么变得又主动又腼腆了。他若有所思点头,询问道: “然后呢?你准备怎么办?” “我……” 华青芷现在是前有爷爷等孙子,后有薛白锦争地位,还能怎么办。 她抬眼瞄向夜惊堂,带着三分委屈: “我只是妇道人家,哪有主意,反正不能让爷爷空欢喜一场……你说好商量的,你有什么法子?” 这还能有什么法子? 夜惊堂迟疑了下,尝试性询问: “话都说出去了,要不……咱们生一个?” 华青芷闻言脸色涨红,不过还是做出无可奈何模样,柔柔点头,而后便和夜惊堂一起往下倒: “事到如今,也只能……” “诶?” 夜惊堂没想到青芷如此杀伐果断,现在就准备办他,连忙把青芷扶住,抬眼瞄了下云璃她们的方向: “现在?这怕是……” 华青芷听见这话,顿时委屈了。 毕竟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,都豁出去做到这地步了,心上人竟然还操心着那个大冰坨子。 她现在要是让夜惊堂走了,夜惊堂跑过去几杯酒下肚,薛白锦又吃了如梦似幻散,两个人眉来眼去,指不定…… 那她不是得后悔一辈子? 眼见夜惊堂迟疑的模样,华青芷坐直几分,眼底显出几分晶莹: “夜公子若是觉得不妥,便罢了,我华青芷,也不是随便的女子……” “唉,我怎么会觉得不妥,我巴不得。” 夜惊堂感觉局势有点棘手,想了想搂住青芷的肩膀,柔声道: “那天在盘龙洞,你路都走不稳,却翻下水给我渡气,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非娶你不可了……” 华青芷靠在肩头,回应道: “父母之命已经有了,肌肤之亲也有了,夜公子还不远千里背着我回家,救了我最亲近的爷爷,公子想娶,我若不嫁,岂不成了不懂事。” “呵呵。” 夜惊堂听见这情真意切的话语,又搂紧了几分: “愿意嫁就好,不过终身大事,还是得好好考虑,若是只为了生小孩,没必要这么着急的,过段时间也无妨。” 华青芷捏着夜惊堂的袖子,抬起眼帘: “我已经和爷爷说怀上了,要等到什么时候?” 夜惊堂张了张嘴,凑到华青芷耳边: “至少得等到薛教主和云璃睡着吧?那边吃饭呢,咱们那什么,怕是有点……” 华青芷柔柔颔首,靠在夜惊堂怀里: “好,咱们等着,你不许走。” “……” 夜惊堂炒了半天菜,那是一口都没吃上! 但青芷都要奖励他了,他也不好把青芷扔一边儿,当下只能搂着,柔声询问: “你刚才是不是和薛教主吵架了?” “没有,好着呢。” 华青芷心乱如麻,整理清话语,便主动抬起脸颊,堵住夜惊堂的嘴,让他也别说话了。 滋滋~ 沙沙沙~ 房间里就此安静下来,只剩下相拥的一双男女。 而另一侧。 色香味俱全的几样小菜,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,鸟鸟已经望眼欲穿。 折云璃盛好了饭,酒也倒上了,等了片刻不见人过来,疑惑回头: “惊堂哥人呢?不会在帮华小姐穿衣裳吧?” 薛白锦一直在出现幻觉,连鸟鸟都变成了五彩鸡,但感知力并未受到影响,侧耳聆听,可以听到远处房间里鬼鬼祟祟的动静。 薛白锦暗暗摇头,都不知道说什么好,拿起筷子: “华青芷不饿,你惊堂哥陪着聊天,咱们先吃吧。” “是吗。” 折云璃见此也没多说,拿起筷子给鸟鸟夹肉,然后就开始大快朵颐…… …… 不知不觉,时间到了后半夜。 客栈二楼,两间房都已经熄了灯,吃饱喝足的鸟鸟,蹲在屋檐下望着檐外的夜雨。 房间中,折云璃穿着睡衣躺在里侧,闭着眸子眼珠微动,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梦。 薛白锦则躺在跟前,仔细聆听着远处的动静,虽然没有睁眼,但眉宇间能看出几分淡淡的不悦。 滋滋~ 不远处的房间中,已经沉默无言许久。 夜惊堂倒在叠好的被褥上,被青芷压着啵啵,因为知道冰坨坨听着,硬是没敢乱动。 华青芷半趴在夜惊堂身前,生涩拥吻许久,此时都有点适应了,等远处没动静了,才抬起脸颊,望着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,欲言又止。 夜惊堂终于可以说话,想了想还是道: “要不……呜~” 华青芷抬起手指,按在夜惊堂嘴唇上,虽然眼神十分紧张慌乱,但还是鼓起勇气,柔声道: “南国北地两渺茫,相逢何必问行藏。此时只恐君归去,又隔千山万水长。 “公子与我远隔千山万水,能在王家医馆相逢,已经是我三生三世修来的缘分,彼此走南闯北,历经坎坷至今,每一天我都担心,过完这一天,还会不会有下一天。 “我知道这样有点着急了,不够斯文、失了含蓄,但我更怕错过今天,便不知下次是何年何月,为此后悔终身。 “公子不惜带我远行千里,给爷爷治好了病,我知道公子不会让我苦等。 “但公子待我如此,我知道公子好色,又岂能不如公子所愿……” “嗯?” 夜惊堂起初听见情真意切的话语,还挺感动的,不知道该怎么接。 但最后一句出来,深情款款的眼神顿时无语: “我哪儿好色了?我只是……诶?” 话没说完,华青芷便把腿勾起来,隔着衣袍压在了恶棍身上: “我是读书人,公子真当我什么都不懂?” “?” 夜惊堂着实没料到,平日里知书达理斯斯文文的青芷,在闺房里还挺大胆。 他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,哪里扛得住这种撩拨,稍微迟疑了下,见冰坨坨没动静,还是把青芷搂住; “我就是怕你因为给家里交差,才不情不愿和我造小孩。” 华青芷也不敢一直盯着夜惊堂看,脸颊贴在胸口: “若是不情不愿,在盘龙洞我便不会下水救公子……其实我也想等安定后,再拜堂成亲、洞房花烛,但……” “但什么?” “……” 华青芷眨了眨眸子,心里的话是——但我害怕薛白锦先下手为强了,江湖女子多果断呀,指不定今天过去,明天她就变成了夜夫人…… 不过这些争风吃醋气的话,华青芷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,只是低声道: “但事情已经和爷爷说了嘛。我确实心仪公子,公子也心仪我,事已至此,早点……早点那什么,也好过明年失约,害的爷爷空欢喜。” 夜惊堂在华青芷鼓起勇气下水给他渡气时,就已经打定主意了,只是怕青芷方便不开,才没太过分。见此询问道: “你确定想好了?” “嗯~” 夜惊堂犹豫了下,最终还是没忍住,小心翼翼拉开长裙系带,露出了白皙无痕的香肩…… 华青芷身子明显绷紧了几分,不过并未抵触,片刻后还略微撑起身询问: “公子为何这般小心,是怕薛姑娘听见吃醋? 夜惊堂坐起身来,把幔帐放下,面对面拉下裙子,看着近在咫尺的羞红脸颊: “怎么会。云璃还小,听见了不好。” 华青芷也就比云璃大几个月,不过她和云璃确实无冤无仇,被听到确实羞人,当下还是没说什么,只是眼神忽闪等着。 窸窸窣窣~ 夜惊堂让青芷面对面坐在腿上,手绕到背后把薄纱小衣解开,而后便搂着后腰,低头啵啵。 “呼~” 华青芷这时候终是显出了几分青稚,也不敢乱动弹,只是扬起脖子,闭着眼睛任由摆弄。 不过在持续片刻后,华青芷还是发现了不对劲,悄悄睁开眼眸: “夜公子,书上不是说,应该女儿家躺着,你……” 夜惊堂常年习武体格健朗,抱着苗条清瘦的青芷,和抱着瓷娃娃似得,怕她喘不过气。 见青芷这么说,夜惊堂也没抱着乱来,转身让她靠在了枕头上。 “呼~……” 华青芷满心紧张,闭着眸子等待片刻,心神又逐渐迷离,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、即将去哪里,最后连听薛白锦反应的事儿都忘之了脑后。 “我重不重?” “呼……还好啦~” …… 乱七八糟的轻声细语,自紧闭的窗户中传出,又被雨幕压下,消散的无影无踪。 而远处房间中,薛白锦依靠明神图锤炼的听力,把两人的动静乃至当前动作都听的一清二楚,脸颊上多了一抹晕红: 这不知羞的小丫头,竟然主动勾搭夜惊堂,还想以此气我不成?真是可笑…… 夜惊堂这色胚确实是欠收拾了,不知道我和云璃在附近? …… 发现杂念压不住,薛白锦轻轻吸了口气,开始分散注意力,去倾听窗外鸟鸟的动静。 结果发现鸟鸟又跑到后院,在鸡笼上站着,不知道在看些啥…… 如此寂寂无声良久后,一声忽如其来的婉转娇呼,拉回了薛白锦的注意力。 “啊——~” 旁边睡得正香的小云璃,微微抖了下,继而便睡眼惺忪抬头,望向声音来源: “什么鬼动静……” 咚咚~ 两声熟悉的闷响。 折云璃还没清醒过来,就已经重新晕晕乎乎,低头望向身边的师父,而后便倒了下去,栽到在南霄山大峡谷之间。 扑通~ 薛白锦把云璃扶着躺好,很想静气凝神,但她终究也是个女人,听着乱七八糟的动静,性格再坚毅,又哪里能心如止水。 薛白锦本想去敲两下门,但她又没理由去打搅夜惊堂的好事,忍了片刻后,最终还是选择无声无息起床,穿上衣服从窗口飞身而出,落在了后院里。 “咕叽?叽——……” 叫声在飞速拉行,眨眼不见了踪迹,看起来是和鸟鸟一起去打探消息了…… 第七章 翌日 滴答、滴答…… 入了七月,雪原便开始迅速降温,通常都是连日阴雨,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冷。 客栈厢房里,夜惊堂靠在枕头上,睡的四平八稳;而华青芷躺在里侧,被子盖住了雪腻团儿,和夜惊堂挨在一起,睡姿也极为端正,两个人看起来,就如同知书达理的相公和贤惠含蓄的夫人。 之所以睡的这么正式,倒不是夜惊堂不想抱着睡,而是青芷太懂事。 起初两个人刚开始的时候,青芷就非常配合,让摆什么造型就摆什么造型,甚至搂着腿弯抱起来欺负,都不抵触,只是抱着脖子小声哼哼。 因为青芷只是个文文弱弱的书香小姐,夜惊堂也不敢可劲儿糟蹋,只是温润如水般呵护,等青芷满足后,他便也浅尝即止,准备抱着休息。 但青芷意乱神迷过后,慢慢的就清醒了过来,想起了自己是世家大族的大小姐,得注重为妻之道,言行举止得有讲究。 而腻腻歪歪缩在相公怀里睡,显然是不符合‘端庄含蓄’的夫人形象,更像是撒娇卖俏的偏房狐媚子。 为此青芷就开始贤惠起来,夜惊堂抱她,她就任劳任怨,继续服侍没尽兴的夫君;不继续了,就乖乖躺在跟前,不打扰夫君休息,如此周而复始。 夜惊堂起初还以为青芷战斗力强,但青芷都打颤了,还咬牙继续,他才明白过来是懂事,在尽全力满足他这夫君。 夜惊堂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,最后硬被弄得不敢乱动了,难得的当了回君子,陪着一起躺板板。 随着天色逐渐亮起,房间里的温度也下降到了最低点。 夜惊堂不惧寒暑,但怕弱不禁风的青芷着凉,当下便轻手轻脚抬手,从床榻旁取来袍子,想盖在青芷身上。 华青芷第一次和相公睡觉,睡的并不深,夜惊堂一动,她便睁开了眼眸,脸颊上慢慢泛起羞红,目光忽闪: “夜……夜公子……” 夜惊堂低头在唇上啵了下: “还叫公子?” 华青芷捏着胸前的薄被,不敢和夜惊堂对视,双眸低垂道: “相公~” “呵呵~” 夜惊堂侧躺在跟前,抬手拨了下耳边的秀发: “娘子。” 华青芷满心窘迫,但还是柔柔颔首,待清醒片刻后,又想起了要事,抬手摸了摸肚子: “咱们这样,就……就能怀上了吧?” 华青芷不通武艺,自然不会江湖避孕之法,中奖的几率不低。 不过这种事,夜惊堂也说不准,只是道: “按照大夫的说法,要放松心态,不能着急,多做才能提高几率。” 多做…… 华青芷昨天半条命都快没了,听见要多做肯定有点怂,不过为了按时给家里抱回去娃娃,她犹豫了下,还是柔柔询问: “你现在还行不行?” “?” 夜惊堂要是其他时候听见这话,非得让媳妇明白什么叫累不死的牛,不过青芷太柔弱,也不敢瞎折腾,只是道: “天都亮了,晚上再说,你先休息,我去给你弄吃的。” “哦……” 华青芷轻咬下唇,想想还来了句: “辛苦相公了。” 夜惊堂摇头直笑,又低头啵了下后,才翻身而起穿上了袍子。 华青芷端端正正躺在枕头,等夜惊堂走后,又摸了摸肚子,不过很快脑子里就回忆起昨晚有辱斯文的画面和感觉,连忙把被子拉起来,把脸都蒙住了…… …… 吱呀~ 房门关上,夜惊堂还贴在门上听了下,发现青芷蒙着脸打滚后,才心满意足伸了个懒腰,本想转身下楼,不过走出几步,又回头来到了冰坨坨和云璃的门前。 冰坨坨昨晚上就带着鸟鸟跑了,现在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,还没回来,房间里只有一道呼吸声。 夜惊堂见此,抬手敲了敲: 咚咚~ 片刻后,房间里便响起“嗯~~”的一声,当时坐起来伸了个懒腰,而后就是由远及近的脚步。 咚咚咚~ 夜惊堂知道冰坨坨又把云璃点睡着了,心头怪不好意思,询问道: “云璃,你想吃什么?我给你做。” 吱呀~ 折云璃打开房门,睡眼惺忪的靠在了两扇门之间,还有点迷糊: “惊堂哥起这么早……话说师父呢?” 夜惊堂本想含糊两句,但话未出口,就发现不对。 折云璃住在客栈,虽然没放松到穿着肚兜睡觉,但也只是在肚兜外面套了件白色睡衣。 因为白色睡衣比较宽松,这么夹在两扇门之间,衣襟明显挤在了一起,肚兜是传统款式,固定作用并不明显,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出那份酥软…… 折云璃虽然刚醒来有点懵,但眼睛不瞎,发现门外阳光开朗的惊堂哥,眼神忽然往下瞄去,她也低头看了下,而后便抬起眼帘: “惊堂哥,你看什么呢?!” 夜惊堂早已经转开目光,稍显严肃道: “都大姑娘了,怎么还这般冒失,早上起来要先把衣服穿好。” “我捂得严严实实,是惊堂哥眼神不对……” “好啦好啦,快收拾打扮,吃完饭我们就出发,带你去朔风城办事儿。” 折云璃听见办事,自然来了精神,也不再计较方才的事儿,把门关起来,开始收拾打扮。 夜惊堂摇摇头扫开杂念后,便来到了客栈后院。 客栈里依旧生人勿进,看模样他不搬走,掌柜伙计是不敢回来了。 夜惊堂见此,先在柜台上放了张北梁官票,当做包下客栈的银钱,而后来到后厨中,寻思着杀只鸡煲个汤。 但他正在厨房烧热水的时候,忽然发现门口暗了几分,一阵寒意也从背后传来。 ? 夜惊堂回头望去,可见冰坨坨身形笔直立在门前,手上抱着已经睡死过去的鸟鸟,神色一如既往不苟言笑。 夜惊堂表情微僵,继而便含笑道: “回来啦?昨晚做什么去了?” “去朔风城搜集了点情报。” “是嘛,那什么……” “你不用说了。” 薛白锦把鸟鸟放在窗台上,来到跟前接过水瓢: “昨晚我冒犯你一次,你冒犯我一次,咱们扯平。” 夜惊堂见此松了口气,点头道: “行,你不生气就好。” 薛白锦把水倒进锅里烧着后,又转眼看向夜惊堂,询问道: “你对付神尘和尚的时候,用‘百步飞剑’,是不是又动用了第七张图?” “嗯,不过我有分寸,目前没啥异样。” “性命攸关,你感觉没异样就是没异样?” 薛白锦神色颇为严肃,来到跟前握住夜惊堂的手腕,开始施展分筋错骨手: “我帮你检查一下。” “诶?!” 夜惊堂听见这关切话语,脸色顿时变了,连忙抽手: “不用不用,昨晚是我的错,我保证下不为例……嘶~” 薛白锦是关心夜惊堂,又不是惩罚,岂会听这话,当下抓着胳膊,从下往上慢慢推拿。 夜惊堂被捏的暗暗抽凉气,知道冰坨坨是在公报私仇,好言道歉片刻无果后,趁着一个不注意,迅速挣脱出来窜到了门外: “我去杀只鸡,你先歇着……” 薛白锦见夜惊堂落荒而逃,昨晚的那点恼火也散了,当下才收手开始忙活,做起了早饭…… …… 而楼上。 “嗯哼哼~……” 折云璃在屋里收拾的整整齐齐,还学着梵姨编了几个小辫,打扮成了灵气十足小侠女,哼着小调出了门。 折云璃本想下楼洗漱,但走到华青芷门口时,却脚步一顿,或许是想到了青梅竹马与天降的事情,她犹豫稍许,悄悄把门推开,往里看了眼: “华小姐?” 房间里,华青芷已经穿好了衣裳,此时正坐在妆台前点妆。 听见开门声,华青芷连忙放下胭脂盒,回过头来: “云璃姑娘,你醒啦?” 折云璃不知为何,感觉华青芷气色有点容光焕发,不过她也没细想,来到妆台跟前,拿过梳子帮忙梳头,询问道: “华小姐,你昨天半夜的时候,有没有听到猫叫?” “猫叫?” 华青芷因为以前听过青禾学猫叫,自然明白意思,脸色红了几分: “没有吧?我……我昨晚睡的很熟。” “是吗?那可能是我听错了,话说你怎么跟着惊堂哥跑到这儿来了?” 华青芷只是不服薛白锦,对其他姑娘都极为友好,心头估摸云璃姑娘是吃醋了,微笑道: “家里有点事,夜公子顺便把我带出来了。昨晚的事挺抱歉的,还望云璃姑娘别多心。” “我多心什么?我和惊堂哥清清白白……” 说到这里,折云璃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麻瓜,又委婉道: “不过师父师娘,确实有把我许配给惊堂哥的意思。若师命难违,真有那么一天,以后我罩着你,惊堂哥委屈你了,我都帮你说他。我和惊堂哥最早认识,以前在云安就住在一起……” 华青芷眨了眨眸子,本想询问云璃敢不敢收拾她师父,但这话乱问显然不好,也只能微微颔首: “谢了。” “唉,应该的。” …… …… 另一侧,雪原深处。 一座城池屹立在大地之上,背后便是黑色群山,成群结队的江湖人和商旅,在城墙下进出,城门卫都是腰悬刀柄的武人;而城头上的旗帜,也并非北梁王旗,而是单单一个‘北’字。 作为江湖人统治的疆域,坐落于半山之上的城主府,便相当于整个雪原的皇宫,虽然地处苦寒之地,但靠着历代城主前赴后继的修建,规模颇为庞大,层层叠叠的建筑,一直从山脚的广场,绵延到了半山腰的云阁。 清晨时分,各地过来的高手,在云阁下方的大厅内就坐,二把手方行古,手握两枚铁核桃,在主位与众人攀谈客套。 而上方的云阁深处,一间暗室内。 黄铜灯台,照亮了昏暗厅堂,厅内摆着茶榻桌椅和书籍,最深处则竖着一扇白屏。 贵为朔风城城主的北云边,在白屏后方盘坐,身着一袭白袍,头竖银冠,虽然年纪三十有六,但看起来也只是个气质较为沉稳的年轻人。 北云边面前的桌案上,则摆着南北两朝的舆图,上面放着数个小人,小人胸口都刻的有字,分别是奉、吕、项、神尘、东方等等,位置也在各自盘踞之地。 而旁边的木框中,已经丢入了些许木头人,字迹为‘轩辕’‘陆’等等,只有寥寥几个。 已经死去的断声寂、李锏等人,依旧放在舆图上,因为太久没动过,甚至落上了些许灰尘。 之所以不拿掉这些人,并非北云边不知道外界的变化,而是这些人的生死,已经和他没了关系。 正如江湖传闻那般,北云边出身海边渔村,家中世世代代以捕鱼为生,没法习武也读不了书,正常来讲,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外面的世界产生联系。 但幸运的是,他在六岁哪年,遇到了一个老者。 他不清楚老者叫什么名字,在渔村里晒鱼时偶然碰见,见面便问他想不想习武。 他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,但知道会武艺的人都很厉害,便答应了下来,于是便当场拜了师,被带着出海,到了一座岛屿上。 岛上有一棵苍天大树,上面挂的有果子,而师父便隐居在那里。 他靠着惊人悟性,很快学会了各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深绝学,也渐渐在相处中,得知了师父为什么收他为徒。 师父说,武道的尽头是仙道,但自从吴太祖过后,就没人再能跨出那最后一步,所以想培养出这样一个人。 他很是疑惑,问奉官城也不行?师父说当世没人能比肩吴太祖,但奉官城有些许机会走到那一步,他天赋异禀,同样也有机会,为此选择收了他为徒弟。 至于为什么不收奉官城当徒弟,他倒是没问,毕竟他心里觉得师父可能不配,说出来伤师父脸。 他出身穷苦一无所有,师父如此器重他,他自然受宠若惊,立志要完成师父的志愿,超越奉官城,成为继吴太祖之后登仙的第三人。 他在岛上待了十余年,学会了各种文武艺,而后出山回到了北梁,因为听闻雪原最强人叫暮云升,他便给自己取了个化名叫‘北云边’,只用一战,便成为了朔风城史上最年轻的城主。 同时他也从师父手中,接过了一些人手的指挥权——也就是南北朝口中的‘绿匪’。 绿匪是师父发展出的情报网,其目的他并不是清楚,但猜测也是为了挖掘出吴太祖之后的第三人。 常言‘乱世出英雄’,绿匪四处捣乱挑拨冲突,能力出众之辈自会脱颖而出。 他接手后,做的也是这些事情,比如见南朝女帝有问鼎天下的资本,就时不时派人刺杀,给女帝制造压力,收揽曹阿宁等人,秘密煽动邬王、燕王世子造反等等,激发其斗志让其不敢松懈。 女帝如果坐不稳皇位,肯定得想方设法往上爬;而若是坐稳了皇位,压力自然就来到了北梁这边。 说白了就是当搅屎棍煽风点火,让南北双方的高手都不敢懈怠,不得不拼尽全力上进。 本来北云边把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,他是师父的头号种子,在潜心习武的同时,替师父四处煽风点火斗蛐蛐。 如果到最后也没有‘蛐蛐王’冒头,那他武道登顶击败奉官城之日,自然也完成了师父的志愿,师父一直很满意他的表现。 但这种情况,却在一个名字出现后,彻底改变了。 去年初,北云边正在暗中布局,煽动邬王劫废帝,同时派出‘血菩提’协助燕王世子刺驾,给女帝上眼药。 结果云安猛然冒出了个叫‘夜惊堂’的年轻人,直接把血菩提灭了。 因为道行太低,北云边还未曾在意,但不曾想从那之后,三天两头便有情报传回来,说某某又死于夜惊堂之手。 起初是从各种小角色,而后是邬王、轩辕朝、陆截云…… 这么猛的蛐蛐,不说北云边,恐怕连师父都是第一次见,他起初还想给夜惊堂制造点压力,逼其上进,结果还没来得及谋划,就被对方把压力上到了他头上! 去年九月份,在司马钺死后,北云边便跑回了海外岛屿,想询问师父该怎么处理夜惊堂。 但让他绝望的一幕来了——一直在岛上隐居的师父,失踪了,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。 帮师父办事这么久,北云边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——他从帮忙养蛐蛐的嫡传徒弟,变成了罐子里的一只蛐蛐。 师父已经发现了更合适的人选,他不再是师父眼中的头号种子,如果不拼命往上爬,便会和那些已经被咬死的蛐蛐一样,成为他人登顶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! 而不出他所料,等他回到朔风城后,就和绿匪失去了联系,再难调动那张遍布南北的情报网。 北云边知道自己没有怨天尤人的时间,只有在夜惊堂抵达之前,拥有战胜对方的实力,才能在这人吃人的蛐蛐罐里活到最后…… …… 呼呼~ 暗室寂静不知多久后,烛台笔直的火苗,微微颤动了几下。 屏风后盘坐的北云边,收回思绪,偏头看向背后。 吱呀~ 厅堂的大门,也在此时被推开,透过屏风,可以看到一道身着锦袍的人影,从外面走了进来,拱手一礼: “北城主。” 北云边并未转身,继续看向面前的舆图: “阴掌门请坐。” 屏风外,钧天府的掌门阴士成,并未介意北云边的倨傲,毕竟武圣本就有这个资本。 阴士成来到茶案旁坐下,轻轻摩挲手指,询问道: “虽说夜惊堂来雪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,但防人之心不可无。左贤王、神尘和尚、仲孙先生,皆在夜惊堂手上吃了亏,若是到了朔风城,单凭北城主一人……” 阴士成五十来岁,原本就在北梁大宗师中位列倒数,擅长的还是机关毒术,若是遇到夜惊堂,基本上十死无生。 南北高手已经死了这么多,阴士成不觉得自己会是例外,这次根本就不想到雪原来。 但朝廷已经无人可用,又给了他一枚仙丹,他不来也不行,此时最怕的就是动静太大,又把夜大阎王引来,而后把他顺手刮死。 北云边听得出阴士成的忌惮,回应道: “夜惊堂来了是好事,我不是黄莲升,说给大梁效力,就有把握把夜惊堂留下。” 阴士成知道北云边不是黄莲升那种废物,但夜惊堂就是夜惊堂! 神尘和尚的不败金身都破了,北云边凭什么夸下这海口? 阴士成知道追根问底不合适,但犹豫再三,还是道: “阴某是正统北朝武人,讲究个‘三十六计、走为上策’,若是心里没底,届时出现异状,很可能没法配合北城主。不知北城主能不能……咳……” 阴士成话没说完,忽然发现胸口很闷,就如同一口气堵在喉头上不来。 他想要提气压住,却发现浑身气血,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,四处乱窜,不过三两下,便已经脸色涨红浑身颤抖,手里的茶杯也落在了地上: “咳咳……” 啪嚓—— 茶杯四分五裂。 屏风后,北云边已经不知何时站起了身,左手微抬,眼神犹如看着一只捏在五指间的徒劳挣扎的蝼蚁: “当今世上能胜我的人,只有奉官城。阴掌门现在心里可有底了?” “咳咳……” 阴士成浑身颤抖,眼神满是错愕惊骇,想要压住紊乱气血,却如同以肉体凡胎硬抗一尊山岳,根本无力抗衡,在挣扎片刻后,直接从椅子滑落,跪倒在了地上: “是……是阴某失敬。” 北云边收手负于身后,偏头示意门口: “滚。” 阴士成哪里敢多说半句,连忙爬起来,捂着胸口快步出了门。 吱呀~ 咔—— 随着房门关上后,厅堂内再度安静下来…… 第八章 杀手二人组 吃完早饭后,夜惊堂没有继续在苍东镇停留,和三个姑娘一道出发,朝着朔风城飞驰而去。 路上人多眼杂,夜惊堂并未打扮成神神秘秘的青龙会杀手,只是寻常的江湖游侠装束。 华青芷虽然昨晚勇敢的跨出了一步,但来了两个队友,自然不好继续缩在夜惊堂怀里,出发时坐在了云璃的马上。 蹄哒、蹄哒…… 三匹跨马顶着阴雨赶路,夜惊堂发现身边的冰坨坨,一直望着前面到处溜达的小云璃,好奇询问: “怎么了?” 薛白锦装束如同寻常游侠,斗笠戴的很低遮住了半张脸,闻言收回心神,平静道: “以前刚出江湖的时候,凝儿武艺不精,我也没多少闲钱,两个人便骑一匹马到处跑……” 夜惊堂抬眼看了看,因为华青芷比较斯文含蓄,而折云璃则是武艺高强,两个人共乘一马在原野飞驰,还真有点像凝儿和白锦的组合,当下笑道: “当年你们也是这样,凝儿文文静静,你活泼好动拉着她到处跑?” 薛白锦想起曾经,心底也带着几分怀念: “凝儿喜欢行侠仗义,但谁都打不过,整天路见不平拔剑相助,然后被追杀,次次都是我给她善后。 “后来在南霄山成了婚,让她带着云璃,才慢慢变的像个教主夫人,不过还是没改当年的毛病,去年竟然又跟着云璃偷跑出去了。 “我以前都告诉过她,让她当心江湖险恶,结果到头来还是栽了,被你这小贼捡了便宜……” 夜惊堂对这话自然不乐意,认真道: “我和凝儿是两情相悦,当初就算是你和凝儿一起到京城,最后结果也不会有区别。” 薛白锦听见这话,蹙眉暗暗推演了下——如果去年是她和凝儿偷偷跑到京城,又机缘巧合被夜惊堂霸占了房子,那结果很可能是她收夜惊堂为徒,许配给云璃做夫婿。 而凝儿这师娘,朝夕相处照顾夜惊堂,夜惊堂又好色,指不定日久生情,偷偷的就背着她…… 说起来还真没啥区别…… 薛白锦眨了眨眸子,转过头来: “你窥伺凝儿美貌还有理了?去年若是我在跟前,你敢轻薄凝儿……” “那我估计得挨几顿打,不过凝儿心软,见我挨揍肯定会护着我……” ? 薛白锦微微蹙眉,没再聊这些无聊话题,轻夹马腹走到了前面。 蹄哒、蹄哒…… 三匹快马在原野上飞驰,路上时而能遇见往朔风城赶的江湖人。 虽然平日里雪原乌烟瘴气,但如今武林盟主开英雄宴,广邀江湖群雄,各大帮派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,四人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冲突,连道路都挺干净,基本上是‘人头不落地,雪原更美丽。暗器要回收,道义心中留’的和谐场面,这也侧面印证了北云边对雪原的统治力有多强。 等到黄昏时分,三人逐渐来到了雪原东部的崇阿山下。 崇阿山是北梁东北部的一条大山脉,翻过去就到了东岸沿岸,而朔风城便是依山而建,原本是几百年前,北朝反贼修的一座城,想以此当做据点,抵抗北朝的围剿。 但雪原太过苦寒,北荒又是不毛之地,根本没有割据一方的资本,最终还是因为粮食问题不攻自破,逐渐演变成了江湖人统治的法外之地。 夜惊堂进入插着‘北’字旗的城池,可见街道上全是携刀佩剑的江湖人和商旅,而街上卖的东西,多数是崇阿山里挖来的各种药材,还有违禁品、赃物等等,算是个大型黑市。 夜惊堂沿街走了片刻,甚至还瞧见一个商贩,在叫卖: “南北禁书,秘传孤本,过了这村没这店,看了不买不收钱……” 走在旁边的薛白锦,以及云璃和青芷,闻声目光都显出几分古怪,转眼瞄向了旁边的夜惊堂。 夜惊堂已经在街边驻足,探头打量屋檐下摆开的书摊,发现三个姑娘望过来,轻咳一声: “随便看看罢了,走吧走吧。” 折云璃哪里会不明白夜惊堂的喜好,见此直接翻身下马,来到书摊前: “掌柜,你这都有什么书?” “哟,女侠是刚来朔风城吧?只要是外面不敢卖的,我这都有,你看看……” “《仲孙圣三会老太后》《梁帝生父之迷》……我的天,这你都敢卖?!” “厉害吧?我这还有武魁武圣的秘史,南朝夜大魔头的都有,只要一钱银子,童叟无欺……” “全包下来,我回去琢磨琢磨……” “女侠豪气!我这还有本秘藏的《朔风城通录》,朔风城乃至雪原各大派的门道写的清清楚楚,拿着就能在朔风城畅通无阻,最近紧俏的很,就剩一本,只需二十两银子……” “二十两?!这够杀个宗师了……” “啊?” “开玩笑罢了,两钱银子卖不卖?” “成交……” …… 夜惊堂骑在马上打量,见小云璃如此懂事,心头颇为欣慰。等待片刻后,折云璃提着一大包书走了回来,他笑道: “听外面说,朔风城的熊掌是一道名菜,找个地方吃顿饭吧。” “叽~!” 鸟鸟当即精神起来。 三个姑娘跑了一路,早就饿了,对此自然也没异义,一起在城里寻找起了吃熊掌的馆子。 云璃买的《朔风城通录》,并非纯坑钱的物件,里面内容相当详细,记载的有各大派堂口的地点,乃至吃喝玩乐之地,甚至连青楼勾栏,都有姑娘点评和详细价码,算是上是一本很完善的办事、旅游指南。 夜惊堂依靠书上的指引,没多久就在城里找到了卖熊掌的酒楼,因为最近来朔风城的外地人很多,生意还相当红火,排了半天队才吃上。 在酒足饭饱后,夜惊堂便在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。 英雄宴是在明天晚上,虽然城主府就在城里,但夜惊堂并不清楚北云边的底细和位置,当前的工作,还是先在城内搜集情报,顺便带着云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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