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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2章

啪~ 被如此粗鲁对待,女帝倒也不恼,抱着夜惊堂脖子配合,眼神则是——就这?不过如此——的挑衅模样,甚至还想抢主动权,把夜惊堂往龙床拉。 但可惜的是,夜惊堂伤好了翅膀确实硬了,发展方向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。 窸窸窣窣~ 女帝刚亲两下,身上的红色长裙就滑落在了地毯上,露出了红色小衣和蝴蝶结小裤。 被亲的有点站不稳了,夜惊堂也不送她去龙床,而是用勾起了她的腿弯。 前两次都是夜惊堂躺着,女帝对此自然有点茫然,双手挂在夜惊堂脖子上,抬眼询问: “你做什么?” 结果话未说完,就娥眉轻蹙,发出一声低呼: “呜~” 夜惊堂左手也勾住了腿弯,把钰虎完全抱起来,低头看着泛红的柔媚脸颊,询问道: “知错没有?” 女帝双脚不沾地,支撑点几乎全在恶棍上,不得不用手把自己拉起,但又不太好发力,如此羞人的架势,心底明显有点吃不消,但表面上还是半点不怂: “口气挺硬,然后呢?” 夜惊堂见此也不啰嗦,望着钰虎的眼睛,扶着腰便开始教她规矩。 啪滋啪滋…… 随着夜惊堂动作,女帝被晃的花枝乱颤,气息明显出现了变化,想要把嘴捂住,又怕自己掉下去,只能咬着下唇尽力不出声。 结果这欺君犯上的夜贵妃,就好似夏日的疾风骤雨,下的越来越急促,却没有半点停歇迹象,以至于江河逐渐泛滥。 而女帝则感觉自己是洪水中的一叶扁舟,随波逐流很快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,似乎随时都会被浪潮打翻。 在彼此较劲许久后,单枪匹马的女帝,终究是服了软,偏开目光道: “好~……算……算你厉害……” “说的还挺不服气,看来得动真格了……” “嗯?!你……你放肆……不对,我放肆……” “现在知道错了?晚了……” …… 一个时辰后。 月上枝头,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。 寝殿之中,乱七八糟的声响已经停下,美人榻上,女帝有气无力侧躺着,腰间盖着红色软毯,而修长双腿却露在外面。 夜惊堂半蹲在美人榻前,抬手在钰虎额头摸了摸: “我抱陛下去洗洗?” “呼……” 女帝显然没缓过来,抬起脚儿软绵绵蹬了夜惊堂一下,意思显然是让夜惊堂退下,她一个人静静。 但夜惊堂瞧见钰虎还不服气,眼睛微微眯了下: “还不服气是吧?” 说着就捞起送过来的长腿。 “诶?” 女帝肩头一颤,连忙抬起脸颊,把夜惊堂手按住,神色也柔和了不少: “服气服气,嗯……我自己洗就行了,正事要紧,你赶快去找薛白锦,让她把鸣龙图学了。” 夜惊堂说实话,还是生平头一次从钰虎眼底看到‘怂’字。 钰虎和水儿一脉相承,等缓过来肯定又皮起来了,为此夜惊堂也没放过当前的机会,略微低头: “嗯哼?” “……” 女帝自幼万人之上,从来都是别人由她指挥,她何时委委屈屈服从过人? 不过好皇帝不吃眼前亏,她当下还是略微撑起身子,在夜惊堂脸上啵了下,又在唇上轻点,如同小媳妇般柔声嘱咐: “去吧,早点休息,晚上不用过来了,朕明天还要处理政务,得早点就寝。” 夜惊堂心满意足,捧着钰虎的脸颊又啵啵了几口…… …… 虽然夜色已深,但因为车马行住的人多了,到晚上反而热闹了起来。 后宅的院子里,青禾摆开了各种家伙事,在小院中起了个药炉,开始研究其北梁仙丹的配方。 凝儿和三娘在旁边帮忙捣药分类,而云璃则比较调皮,看炉子的同时,还在旁边弄了个小烤架,用铁签穿着鸡翅、小鱼,架在上面烤着。 鸟鸟这时候,自然变成了二筒忠实的跟班,在旁边用翅膀卖力的扇火,还不停“咕咕叽叽~”,应该是在唱——烤鸡翅~鸟鸟喜欢吃~…… 而华青芷也被绿珠推到了院子里,因为初来乍到不好意思,也不怎么说话,只是坐在云璃旁边,观摩烧烤手法。 薛白锦性格比较冷,喜欢清净,因此也没有跑去院中打打闹闹,而是独自在后宅的屋脊上坐着,望着北方的天险山岭。 山头之上,隐隐可见火光闪动,是夜间在峡谷上方巡逻盯梢的大魏斥候。 薛白锦记得小时候,她也曾见过这场面,那时候爹爹还没去世,南霄山尚有余勇,为防朝廷打过来夺下关口,每天都会带着人在崇山峻岭上巡视一遍,以免防线出现漏洞。 幸运的是,直到爹爹寿终正寝,朝廷都没发过一兵一卒,南霄山上没燃起过半点战火。 但可惜的是,先辈的铁骨铮铮,也在这种无声的太平岁月中被逐渐耗尽了。 虽然祖辈构筑的防线尚在,但官兵不打上山,南霄山也不敢再举大燕的旗号,这固守的防线便形同虚设。 从最开始偷偷下山购买米粮布料,到商队借道通行去天南,再到山上的人,光明正大跑去郡城游玩…… 无论是山上山下,所有人似乎都逐渐习惯了大魏治下的天平岁月。 平天教那么多门徒,个个都喊着‘燕魂不灭、烈志平天’,但下到门徒上到教主夫人,却都是‘一身正气’,哪来的半点反骨。 她若是继承祖辈遗志,真要为大燕复国,恐怕当场就得变成孤家寡人。 但不复辟大燕,又不想对大魏女帝低头,往后又能做什么呢…… 薛白锦望着北方的天空,心底神游万里,也不清楚自己在思索些什么东西。 在安静良久后,车马行外传来了细微动静,转眼看去,身着黑袍的夜惊堂,从行宫方向赶了回来,发现她坐在房顶上后,便转道朝这边而来。 薛白锦扫了眼后,就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远方,等到夜惊堂来到屋顶上,才不温不火道: “伺候完女皇帝了?” “忙了点公事罢了。” 夜惊堂先看了眼热热闹闹的院子,才在冰坨坨旁边坐下,从怀里取出两张鸣龙图递给她: “这次去北梁,你帮了不少忙,仙丹还在研究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,你先把这个学了吧。” 薛白锦只是不喜欢女帝,并非看不上鸣龙图,夜惊堂送过来,她自然接住了: “这是朝廷给的报酬,我学会后恩怨两清,丹药便不要了,你也别再劝我受招安。” 夜惊堂摇头一笑:“知道你不想屈居人下,我又岂会哪壶不开提哪壶。快学吧。” 薛白锦拿着鸣龙图,并未立即查看,而是起身道: “我明早还给你。” 夜惊堂瞧见这架势,眉头微蹙: “记两张图要一晚上?你不会又准备自行推演一遍吧?” 薛白锦爱武成痴,从不放弃任何能成长的机会,自然是准备再推演一遍,她平静道: “我自有分寸,上次若非你摸过来打岔,根本不会出乱子。” 夜惊堂对自己的悟性无比自信,但现在都不敢拍胸脯说推演的图绝对没问题,哪里放心冰坨坨玩这种花活,他见此起身跟在了后面: “鸣龙图不是小事,出了事轻则重伤、重则爆体,不敢大意。你要自行推演我不反对,但我总得在跟前看护着,万一出问题,也能及时搭手不是……” 薛白锦稍加沉默后,并未拒绝这提议,飞身落在自己院中,叮嘱道: “我自己有分寸,撑不住会自己看图,没到万不得已,你最好别碰我。” “这是自然。” 夜惊堂跟着来到房间里,便把门窗关上了。 因为是自家的宅子,房间都比较大,还分的有内外间,外间是桌椅茶榻,薛白锦的兵器和包裹都放在桌子上,并没有收起来。 夜惊堂瞧见此景,略显疑惑: “你是没收拾,还是准备随时走?” 薛白锦来到了里屋,在铺着春被的架子床边坐下: “你安危未定,后三张图的线索必须尽快找到,把人送过来我就该出发了。” 夜惊堂见冰坨坨这么着急,自然有点迟疑,来到床铺跟前,本来想在她身边坐下,结果冰坨坨眼神一冷,他又挪到了床头的圆凳上,抬手点燃蜡烛: “奔波这么久,才刚回来就走,未免太急了。我身体真没事,歇段时间再出门也不迟。” 薛白锦摇头道:“等你发现身体不对,就已经为时已晚了,我留在这里也没事,出去打探消息,总好过在这里受女皇帝气。” 夜惊堂也劝不住冰坨坨,想了想又道: “云璃说要和你一起,你怎么看?” 薛白锦其实考虑过这问题,云璃十六了,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,她也摸不准云璃心里的想法,无论是把云璃留下,还是带走似乎都不太妥当。 而前几天,凝儿试探华青芷,倒是给了她启发——女儿家若是心里有想法,和男子离别,自然会原形毕露。 她这次出门把云璃带着,离开久了云璃要是郁郁寡欢,或者闹着想回来,那自然就是有想法,到时候把云璃送回来,剩下的麻烦交给凝儿自己去处理即可。 而云璃若是没特别反应,那就说明目前还没动情,她这师父带着出去跑跑,也是应该的。 不过这些东西,薛白锦这当师父的,自然不能当着夫人的情人说,当下只是道: “云璃年纪也不小了,这两年我都未曾好好教导,此行带着出去见见世面。若是她不习惯,再把她送回来,也算不上费事。” 夜惊堂见冰坨坨已经有安排,自然不再插嘴,点头道: “你快琢磨吧,我帮你注意着。” 薛白锦话本就不多,当下便把鸣龙图放在了枕头上,褪去白鞋在床榻上腰背笔直盘坐,闭上眸子准备推演,不过马上又睁开了一只眼睛: “这两张是什么图?” 夜惊堂回应道:“是龙象玉骨,你打架基本无伤,金鳞图用上的机会很少,这两张图目前最适合你。” “听凝儿说,龙象图是你以前和她一起得手的?” “是啊,刚来京城的时候,在云安抓无翅鸮,运气好拿到了,当时还不清楚这东西分量到底多重,现在才发现简直走了狗屎运……” “凝儿说你拿到龙象图那天,她肩上中了毒针,你故意不背着她回家,而是背着她去了客栈……” “?” 夜惊堂表情一僵:“凝儿这都告诉你了?” 薛白锦闭着双眸,淡淡哼了声: “她是我夫人,和我说很奇怪?” 夜惊堂抬了抬手,稍显尴尬道: “我那时候刚从梁州过来,忽然碰上江湖第一美人,确实有点莽撞……别分心了,认真推演,出岔子就麻烦了。” 薛白锦见此不再言语,闭上眼睛进气凝神,认真推演起龙象图可能的脉络。 “呼……呼……” 两道呼吸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。 夜惊堂坐在凳子上,看着床上的白衣美人,本来也是心无杂念,只是注意着气息。 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,他目光下意识就落在冷艳动人的脸颊上,脑子里也回想起了上次在天门峡,抱着冰坨坨看北半球的场面,以及前几天在船上的点点滴滴…… 好在这种走神的情况,并未持续太久,就被拉了回来。 薛白锦入定片刻后,额头就逐渐冒出汗珠,皮肤也开始泛红,能看到手上以及额头血管的涌动,渐渐头顶又冒出白雾。 夜惊堂知道这是猪脑过载了,他也经常这样,但没这么严重。 因为不清楚冰坨坨当前的身体情况,夜惊堂轻轻起身,在床边坐下,把手放在了背心,以听风掌的绝学仔细感知。 结果发现她体内气血奔涌,体温迅速升高,背心都已经湿了。 夜惊堂怕她把脑子烧坏,拿起鸣龙图当扇子,在旁边轻柔扇风给她降温。 呼呼~ 而随着感知愈发深入,夜惊堂意外发现,自己隐隐能感觉到冰坨坨体内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‘气’。 这股感觉并非来自人之六识,而是他自行推演的那张‘搬山图’。 随着注意力集中在上面,他发现不止可以感觉体内那股气,似乎还能隔着衣服与血肉牵引,比隔空捡回来一把实体的刀轻松的多。 “?” 夜惊堂发现‘搬山图’还有这种神通,心头自然意外,本来也没敢乱干扰冰坨坨的推演,但观察片刻,就发现冰坨坨体内的情况,实在有点辣眼睛…… 其大概场景,就好似从车马行走到行宫,其间经过几条街十几个巷子。 他看过龙象图,知道正确路线,即便事前不知道路径,也会找准方向,挑最便捷的道路尝试。 而冰坨坨则不一样,每个巷子都要钻进去看看,然后在路口徘徊不定,有时候还退回去,换条街再试试…… 这样步步为营本来没错,但冰坨坨半途已经走错路了,还没发现,看模样是准备拧巴着走,一错到底…… 夜惊堂实在看不下去,最终还是把手贴在背心处,尝试纠正,而后又顺着后背缓缓移动。 “呼……” 薛白锦全身心入定,所有精力都放在体内,虽然知道夜惊堂手放在背上,但并没有多余心力去管这些。 本来她推演之路步履维艰,但推到一半的时候,忽然发现小心翼翼掌控的那股气,似乎忽然有了‘灵性’。 要么是察觉不对时,自己掉头;要么就是左右为难的时候,自行往下一步推进…… 薛白锦见此自然有点茫然,不过没多久,她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! 夜惊堂闭上眼睛,手贴在薛白锦后背,全身心入定,沿着庞杂繁复的脉络缓缓移动。 这样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,夜惊堂半途忽然发现,冰坨坨体内游走的那股气,莫名消失的无影无踪。 ? 他见此眉头轻蹙,还左右摸了摸,寻找那股气去哪儿了,但体内的气没找到,反倒是发现面前,传来了一股森然杀气! 夜惊堂略显疑惑,睁开眼帘查看,结果…… !! 房间里灯火幽幽,孤男寡女并肩坐在床榻上。 薛白锦腰背笔直盘坐,脸色冰冷,偏头盯着旁边的男子,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。 而夜惊堂已经从最开始的床边,挪到了床铺中心处,神色肃穆专注,右手从背后绕过腰侧,贴在薛白锦小腹处,下巴还放在肩头,架势和做前戏似的…… 随着眼睛睁开,夜惊堂便感觉到了怀里的温热触感,身体微僵: “呃,那什么……我看你走的不对,想帮忙来着……” 薛白锦虽然心头恼火万分,但她睁开眼后,也看出夜惊堂是全身心入定在帮她捋顺脉络,而非趁着她入定乱摸,为此攥紧的双拳并未打出去,只是冷声询问: “你这是什么功夫?” 夜惊堂不动声色把手抽回来: “这不是功夫,是上次推演的那张鸣龙图,我都不知道有这妙用……” 薛白锦听见这话,自然是心中一沉: “你又动用了那张图?上次你差点当场死了,还不长记性?” “我有分寸,举手之劳,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……” “自行推演鸣龙图是取死之道,你都没确定有没有瑕疵,还敢冒冒失失乱用,我看你简直是……” 薛白锦发现夜惊堂如此大意,正常情况下竟然敢动用这种禁忌之道乱搞,心底又气又急,或许是为了让夜惊堂长点记性,当下直接扣住夜惊堂的右手,开始帮忙舒经活血! “诶?!” 夜惊堂被冰坨坨玉手一把抓的脸色都变了,连忙道: “别别别,我真没事,不用推拿……” “你说不用就不用?” 薛白锦行事向来霸道,直接把夜惊堂摁着趴在了枕头上,双手抓住胳膊认真推拿,动作相当标准。 夜惊堂被冰坨坨强行上钟,话都说不利索了: “轻点轻点,消消气……” 薛白锦抓住夜惊堂手腕,膝盖抵在他后腰,往上用力一拉! “嘶……” 夜惊堂感觉冰坨坨有公报私仇的成分,被拉的上半身高抬,连忙道: “别别,腰快断了……” 好在这样的刑罚,并没有持续太久。 薛白锦拉着胳膊给夜惊堂推拿,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,就听见房间外忽然传来脚步声,以及呼唤: “惊堂哥?师父?!” 夜惊堂听见云璃的声音,如同看到了救星,连忙道: “嘘嘘!云璃来了。” “云璃来了又如何?” 薛白锦身正不怕影子歪,若此时心虚收手,才真解释不清了,当下根本没放手的意思,继续顶着后腰,拉起上半身。 哗啦—— 房间外,折云璃听见奇奇怪怪的声音,自然眼神狐疑,直接上前撞开了房门,举着两个烤鸡翅跑进屋,往床铺打量;跟屁虫鸟鸟也从门口探头: “叽?” 发现师父以膝盖顶着惊堂哥后腰,正在拉伸筋骨,折云璃才松了口气,举着烤鸡翅来到跟前: “咦~师父,你轻点,惊堂哥眼泪都出来了。” 薛白锦面色严肃:“轻点怎么拉伸筋骨?这叫开龙脊……” “我知道,不过师父你这手劲儿,再开得变成挑虾线了。要不师父先尝尝鸡翅,我刚烤的。” 折云璃把鸡翅递给师父,试图帮惊堂哥解围。 但薛白锦为了让夜惊堂长记性,自然得做到位,见云璃想解围,便松开手: “好久没给你松筋骨了,你也过来。” “!!” 折云璃脸色骤变,当即把鸡翅插在妆台上,转身就跑: “师父你先忙,鱼要烤焦了,我去看看。幺鸡!走走走……” 说着头也不回跑出了门,还很贴心把门关上了。 而夜惊堂都快被按出心理阴影了,趁着冰坨坨松手的间隙,连忙翻身坐起来: “来来来,吃个鸡翅。” 薛白锦见夜惊堂心有余悸的模样,觉得他确实是长记性了,当下没再继续,只是眼神微冷提醒: “鸣龙图性命攸关,你天赋再高也要有敬畏之心,你觉得我粗鲁蛮横也罢,该提醒你我就得提醒。” 夜惊堂肯定没怪冰坨坨的意思: “这是自然,我以后不到万不得已,绝不会乱用这本事。来,尝一口。” 夜惊堂挪到床边,把云璃烤的鸡翅拿起来,凑到冰坨坨嘴边。 薛白锦向来务实,鸡翅没啥肉,并不爱吃,重新在被褥上盘坐,闭上眸子: “你吃吧,我继续推演,不用你帮忙,有需要我会自己看鸣龙图。” 夜惊堂暗暗松了口气,往远处坐了些: “我刚才也不想帮忙,但你推演的实在辣……辣……” ?? 薛白锦眸子睁开一条缝,双拳紧握,等着夜惊堂继续说。 夜惊堂轻咳一声,看向手中的鸡翅: “这鸡翅看起来挺辣,不过挺香的。” 说着啃了一口。 薛白锦这才重新闭上眼睛,不过马上,就发现旁边的夜惊堂闷咳了几声: “咳咳……” 薛白锦还以为夜惊堂身体出了岔子,心惊之下迅速挪到跟前,旁边捋后背: “你怎么了?” “咳咳……” 夜惊堂闷咳了好几声,才压下嘴里的味道,把鸡翅递到冰坨坨嘴边: “你尝尝。” ? 薛白锦微微蹙眉,张嘴在夜惊堂没咬过的地方咬了口,略微咀嚼…… 结果一股在盐罐子里腌制三天彻底腌入味的味道,在红唇间扩散开来,差点把她齁死! “咳咳……” 薛白锦想吐又不合适,硬着头皮咽下,而后起身就要出门收拾搞怪的云璃。 夜惊堂见此连忙把冰坨坨拉住: “没事,我以前给云璃夹菜,差点把云璃齁死,礼尚往来罢了。” 薛白锦起身倒了杯水一饮而尽,而后才道: “知道齁人你还让我尝?” “开个玩笑罢了……” “云璃给你烤的,你吃完别浪费!” 夜惊堂对此倒没说什么,毕竟这比冰坨坨推拿好受太多了,当下眉头都不皱,大口吃起了鸡翅,还点头夸赞: “嗯,外焦里嫩,除开咸了点,其实味道挺不错。” “……” 薛白锦见此,着实有点佩服夜惊堂的定力,想想把茶壶拿过来,放在妆台上: “有本事你就别喝水。” 说完重新盘坐,开始推演鸣龙图。 夜惊堂吃完一个鸡翅,又拿起另一个,结果发现这次味道真不错。 不过齁死人的味道并没有那么容易压下,夜惊堂发现冰坨坨闭目凝神了,还是悄悄拿起茶壶嘬了一大口: “吨吨吨~……” “哼~” 薛白锦身形笔直纹丝不动,不过喉咙里还是若有若无嘲讽了一声。 夜惊堂对此也不在意,自顾自喝水啃鸡翅,看着冰坨坨练功。 偶尔馋了,还会快步跑去院子鸟口夺食,再拿两个鸡翅回来,结果被鸟鸟追着咬,惹的院子里的几个姑娘笑声连连。 而北梁一行的风波与险阻,也在这合家欢的气氛中,无声宣告了终结…… 第十卷 大漠飞沙 第一章 盛夏 刚过夏至,位于梁州腹地的荒骨滩,便已经在烈日下化为了炎炎焦土,地面被烈日烤的干裂,草木枯黄看不到半点绿意,连远方黄土道路上行来的两匹马,都在升腾热浪下扭曲变幻,只能看见模糊轮廓由远及近: 叮铃铃~ 往年的荒骨滩,是马帮横行的无法之地,但自从两朝通商后,此地被黑旗帮纳入管辖范围,内部就太平了下来,成为了南北交流的商道。 而如今南北两朝开战,虽然黑石关的商道不好走了,但关口在大魏控制下,也没禁止商贾往西海诸部输送物资,战乱物价暴涨带来的巨大利润,还是抵消了战时出关的风险。 为此哪怕五月盛夏,过荒骨滩的队伍依旧很多,正午时分没法赶路,都聚集在荒骨滩入口处的小镇上。 呼呼~ 热风把镇子口的旗子吹的来回摆荡,而旗帜也颇具梁州特色,是一张马贼的人皮,上面还写着个‘胡’字,以宣示这座镇子的老大是谁。 夜惊堂骑着马在镇外驻足,抬眼打量旗杆上挂着的人皮,顺带拉了拉领口,以驱散长途奔波后身上的燥热。 跟在后面的钰虎和怀雁,都是自幼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,顶着酷暑在戈壁滩上赶路,显然比他这糙汉子要难熬。 钰虎翻身下马后,直接把纱裙拉起来了些,露出脚踝给裙子通风。 太后娘娘则挑起帷帽的纱网,用手扇风,背上还背着个小竹箱,里面是已经热懵了的鸟鸟,小声询问: “这是什么皮?” “人皮。” “咦~!” “看起来是马贼的皮,别害怕。” “我怕什么,我去年还上过洪山,冬天大雪封山还感觉不出来,现在看来确实贫瘠……” “主要是缺水,等以后天下太平了,想办法开条河道,把天琅湖的水引过来,梁州的情况应该会改善些……” 听见钰虎也开始和笨笨一样,提起开凿大运河的千年工程,夜惊堂暗暗摇头,牵着马走进小镇: “到地方了,进去吧。” 蹄哒蹄哒…… 自从凝儿她们归来,所有人在旌节城汇合后,夜惊堂因为身体情况不明,并未再出门走动,而是认认真真在城里养了七八天。 冰坨坨则比较急性子,在学完鸣龙图后,一天都不愿意休息,次日便带着云璃出发,开始在江湖上搜寻起了后三张图的下落。 而夜惊堂被媳妇严令不准往出跑,休养的过程,无非是当任劳任怨的老黄牛,早上准时起床,吃完饭就开始奖励三娘、凝儿、青禾。 奖励完时间基本上也就中午了,陪着华青芷聊聊天,就得进宫陪暖手宝。然后又开始奖励笨笨、钰虎、水儿,直到第二天一起起床,‘日程’安排的满满当当,过的可以说相当充实。 夜惊堂身体基本恢复,面对这种程度的操劳,自然是游刃有余,甚至有点飘。 不过当前大事尚未办完,他也不能当让帝王不早朝的祸国妖妃,在休养几天确定身体没什么异样后,他便开始操办起下一步的行动。 南朝此行出兵,主要目的是先收复西海诸部,再伺机攻入北梁本土。 西海诸部祖上是西北王庭,把南北朝都看做蛮子,北梁打过来,对他们来说是侵略者,而南朝打过来同样如此,比北梁好不了多少,为此根本没有认同感归属感。 为此梁王带着大军出关,不可能振臂一呼便民心所向,得到西海诸部的支持;甚至少数亲北梁的部族,还在配合西海都护府阻截梁王兵马。 朝廷要收复西海,有机会得民心自然不能暴力镇压,为此梁王便千里加急往旌节城送折子,让朝廷赶快把夜惊堂给派过去。 夜惊堂是西北王庭正儿八经的继任者,法统血脉皆名正言顺,还有巫马部、冬冥部等保皇党的根基,他去了不一定能马上整合西海诸部,但他不去,西海诸部肯定隔岸观火,指不定梁王费心费力打下西海都护府,转头就被各部偷家直接抢回去了。 为此确定夜惊堂没啥异样后,钰虎便携大军出发了,从旌节城往接壤的梁州移动,用了半个多月时间,抵达了梁州。 钰虎和笨笨一样,自幼都在云安长大,虽然时常从折子卷宗上看到梁州的穷山恶水,却从未亲眼见过。 在大军路过荒骨滩时,因为夜惊堂要去找黑旗帮的胡延敬问点情报,为此钰虎也跟着跑了出来微服私访,太后娘娘则是跟着故地重游。 当前三人所处的这座小镇,便是黑旗帮的地盘,镇子上人还不少,半数镖师半数江湖人,个个看起来都一身匪气,几乎没有正常人,因为天气炎热,都坐在凉棚下或者客栈中。 太后娘娘上次去西海诸部,来过荒骨滩,此时看着平平静静的小镇子,点头道: “除了外面挂着人皮,镇子上看起来挺太平吗,感觉比上次好多了。” 女帝也觉得这镇子挺安定,对此解释道: “这里是黑旗帮的地盘,黑旗帮的帮主胡延敬,既是梁王的狗腿子,也是夜惊堂自行招募的部下,手下的地盘秩序井然也在情理之中。” “原来是惊堂的部下,怪不得,这就叫上梁正下梁不歪……” …… 夜惊堂也觉得黑旗帮把这片治理的不错,沿途走走看看,带着两人来到了镇子的客栈附近,因为胡延敬尚未过来,便先来到了旁边的水铺外。 铺子就是个茅草棚,下面放着三个水缸,后方还用簸箕盖着口井,一个五大三粗赤膊汉子,手上摇着蒲扇就坐在小马扎上,旁边还放着把朴刀。 夜惊堂从马侧取来三个水囊,递给看管铺子的汉子: “三壶井水,不要缸里的,打满。” 摇着蒲扇的汉子,见此站起身来,上下打量夜惊堂: “兄弟不像是初来乍到,以前怎么没见过?” “前两年在红河那边走镖,现在改行了,在东边谋生计。” 汉子望向后面两个遮头掩面的女子: “改行当拐子了?” 拐子就是人贩子,夜惊堂摇头: “朝廷严查这个,抓到就是凌迟,谁冒险在梁州做这买卖,给人当护卫罢了。现在井水还是老价钱,一钱银子一壶?” 汉子见夜惊堂是梁州本地人,说话都豪爽了几分,摆手道: “我们黑旗帮是正经帮派,岂会和洪山帮一样坐地起价,一壶水都敢卖一钱银子。” “哦?” 夜惊堂听见这话,对胡大帮主不免又高看了几分: “那现在是什么价?” 汉子打开铺子里的井口,往里面装新鲜的井水: “我们老大说了,路过的商贾百姓上门讨口水喝,我们要是还收钱,那就是不把朝廷和夜大阎王放在眼里,所以水不要钱。” “不要钱?!” “对,去旁边客栈听一段书就行了,水就当送的。” 夜惊堂眉头一皱,看了看旁边的客栈大厅: “听书一钱银子?” 汉子动作一顿:“兄弟这不开玩笑吗?这么热的天,人家六十多岁老大爷连弹带唱叽哩哇啦说半天,给一钱银子哪够工钱?三钱一位,给一两银子可以去前面的小房子,有更好看的……” “叽?!” 太后娘娘背后的小竹箱里,传出一声震惊的咕叽。 女帝本来还觉得梁州百姓,也不像梁王抱怨的那般全是刁民,听见后面的话,直接愣了。 毕竟她身为一国帝王,从小到大也没喝过三钱银子一壶的井水,三钱银子放在云安,都能买几十斤大米了。 这还体察个什么民情,直接把梁州来回屠个几遍,怕都有漏网的…… 夜惊堂带着钰虎过来微服私访,起手就被自己手下的手下上了一课,心头着实有点无语,不过嘴上还是道: “这才像梁州吗,我还以为来错地方了。胡大帮主也是讲究人,明明能直接抢,还非得请我听一段儿书。” 汉子呵呵一笑,把水囊递回去: “外人觉得我们梁州人没江湖道义,那是他们不懂什么叫梁州。我们要是真不要银子,这水兄弟你确定敢喝?” “那确实不敢。” 夜惊堂对梁州的风气早已经习以为常,也没计较,放下一粒碎银子后,便接过三个水囊,牵着马放进了客栈的马厩里。 女帝等到走进客栈,才低声感叹道: “梁州果真是人杰地灵,怪不得红花楼那宋堂主,整天骂骂咧咧闹着要回天南……” 夜惊堂摇头一叹:“这已经不错了,就现在的天气,到望河垭那边,一壶能要一两……” 太后娘娘打开水囊尝了尝: “是挺甜。话说他怎么知道你是本地人?” “缸里的水不知道放了多少天,喝了拉肚子,而且他看你是雏儿不知道门道,可能顺手下蒙汗药,喝了就睡死,醒过来不说货物,衣服都不一定能剩下。” 女帝眉头一皱:“就这还敢自称正经帮派?” “在梁州,只要不害命就是名门正派,被坑蒙拐骗,只能说自己太嫩……” 随口闲谈间,太后娘娘和女帝跟着夜惊堂,来到客栈大厅里,便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,太后娘娘还从小竹箱里,把鸟鸟捧出来散热消暑。 中午天气太过酷热,来这买水然后进来听书的人还不少,七八张桌子坐了三十来号人,说书先生抱着三弦,坐在中间的凳子上,正在老气横秋说着: “话说咱们夜惊堂夜大侠,赤手空拳迎上了花翎,一拳之下,承天门上合抱粗的盘龙柱,应声断为两节……” 因为都是翻来覆去讲了不知多少遍的老段子,客栈里的人兴趣显然不大,都是在乘凉,顺便聊着些江湖事: “沙州那边也不好走了,现在朝廷和北梁蛮子打起来,沙州外面的野人,见朝廷顾不上,据说打沙洲自立……” “开什么玩笑,就大漠里那些野人,加起来都打不过洪山帮,还打沙州……” …… 夜惊堂听见这些闲谈,略显疑惑,询问道: “有这消息?” 女帝也在旁听,对此平静道: “沙州上报过。前朝的沙州太守,在天下大乱的时候自立为‘沙陀王’,不过大魏开国后就给灭掉了,余部逃进了大漠,去年看西北王庭有复辟的意思,才重新冒头,学平天教弄了个‘拜火教’的名头,在沙州那边妖言惑众招兵买马……” 夜惊堂点了点头:“怪不得我没听说过……这拜火教能不能成气候?” “在佛家的地盘传教抢信徒,能成气候,除非是神尘和尚圆寂了,暂时不用搭理。” “也是……” 两人如此闲聊不过片刻,镇子外就响起了大队马蹄声。 而原本在客栈、水铺等地方看场子的打手,也都连忙起身,跑到街道上迎接。 夜惊堂见此,就知道胡延敬来了,停下话语安静等待。 而不过多时,一只十余人的马队便停在了门口,为首便是手持朴刀的胡延敬,大夏天就穿着个汗衫,浑身都是汗水。 胡延敬随手把兵器丢给过来的小弟,潇洒翻身下马,瞧见在客栈里坐着的夜惊堂,也没动声色,只是道: “把马喂饱,待会还得出去。” 说完就让帮众在外面等着,来到了桌案之前,想拱手行礼。 夜惊堂怕身份亮出来,把客栈里的梁州好汉吓死,略微抬手示意胡延敬坐下,而后询问道: “北边现在是什么情况?” 胡延敬祖上是将门,此生立志当从龙之臣,多方下注,既是梁王的狗腿子、也帮左贤王府搞走私,顺带给夜惊堂送情报,不过现在夜惊堂都快权倾南北了,自然成了夜惊堂的死忠。 胡延敬在桌子坐下,擦了下额头的汗水,低声道: “燕京那边送来了消息,北梁朝廷正在加紧炼丹,目前服药的人,好像有子良公公、阴士成、华俊臣……” “嗯?” 夜惊堂听见这话,微微一愣:“华俊臣也被赐了丹药?” 胡延敬点了点头:“曹大人送的消息上是这么说的,我估计是北梁实在找不到够格的人物了,华俊臣最近名头大,在碧水林誓死抵御强敌,也称得上忠心耿耿,再加上出身不俗,所以把他给选上了。” 夜惊堂觉得华伯父运气是真好,想想又道: “许天应给没给?” “许天应寸功未立,没有投名状,北梁朝廷肯定不会轻易给。朔风城那边似乎去谈过,但北云边目前还没反应……” 胡延敬说道这里,又左右看了看,继续道: “另外,曹大人说,西边似乎有动静。因为战场在西海诸部,夜大人必然会过来,朝廷专门派了子良公公、华俊臣等人,来保护新左贤王,随身似乎还带了一颗丹药,不清楚给谁……” 夜惊堂听见这话,眉宇间显出些许凝重。 毕竟西海诸部最强的司马钺,已经死了,剩下的顶尖高手,只剩下青禾在内的三个大王,和王府的些许护卫。 这些人不是立场有问题,就是吃了丹药也是杂鱼,北梁朝廷肯定不会给,那西边还能用这丹药的人选…… 夜惊堂想了想,皱眉道: “难不成是给神尘和尚?” 女帝略微斟酌,摇头道:“神尘和尚和北云边不一样,被锁在沙州孤立无援,这时候敢拿北梁的好处,要么是不顾几千门徒生死跑去北梁避难,要么就是被朝廷围剿至死。 “仙丹虽然厉害,但比不上鸣龙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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