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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7章

堂不可能再来北梁,把华小姐一个人丢在敌国,以后两人岂不断绝了来往?” 折云璃略微琢磨,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,局势有变,那安排自然也得改改,她想想又蹙眉道: “华小姐脸皮薄,和惊堂哥好像……嗯……好像还没吐露心扉,肯定不好意思跟着走……” 冰坨坨身为平天教主,办事向来霸气: “她不走也得走,到了旌节城,她有的是时间吐露心扉。现在不过去,还指望夜惊堂日后深入敌腹来接她不成?” 折云璃点了点头:“师父果然深思熟虑。那就这么办,我先去收拾东西了……” 薛白锦目送云璃出去,才轻轻叹了口气,低头看了看衣服后,在屋里寻找起换洗衣裳收拾起来,暗暗嘀咕了句: “还师命难违没办法,这都是谁教的……” 第四十三章 长情似水 天门峡内,数万南北边军隔山对峙,连光秃秃的天险崖壁上,都出现了瞭望哨,互相侦查着对方的动向。 旌节城就在天门峡后方,与关口之间的原野上,全是蓄势待发的大魏军卒,而因为处于战时,旌节城也已经封了城。 虽然局势剑拔弩张,但天门峡很难真打起来,旌节城内部倒还算平稳,随女帝赶来的朝臣,都聚集在皇宫的议政殿内,全天都在商讨南北局势。 而行宫后方,御书房内。 几名宫女,不时抱着卷宗,来到书房的宽大书桌前放下。 东方离人身着银色莽服,在书桌后端坐,仔细看着各地传来的情报,本来英气十足的脸颊,此时明显多了几分惶惶不安之感。 不过这份不安,倒不是因为南北两朝忽然再度开战,而是姐姐昨天本来在督军,忽然就走了,离别去只留下一句让她代为处理政务。 两国交锋打响第一战,重要性不言而喻,东方离人都想不出,还有什么事能让姐姐在这时候抽身离开。 离开也就罢了,还把如此重任交在了她肩膀上。 东方离人善文采,军阵韬略也学过,但终究是纸上谈兵;现如今两朝几十万人的大战,她哪里敢轻易掌舵。 虽说开战第一天,各种情况朝廷都做好了预案,朝臣都能处理,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,需要皇帝亲自定夺,她不得当场抓瞎。 东方离人看着各地送过来的信报,心里一直都是提心吊胆,生怕来个需要她做主的大消息,她却弄错了延误战机,从而成为大魏的千古罪人。 书房里并非东方离人一个,将门出身的太后,和身为帝师的水儿,也被拉了过来,帮忙当军师,在茶案左右待命。 而裴湘君这些天一直和水儿在一起,今天本来是过来打听情况,此时也被拉了过来,和水儿坐在一起。 好在一阵天过去,传来的只有梁王抵达燎原,正在往平夷城进发的消息,并没有其他需要几人出谋划策的头疼事。 不过东方离人不敢走,她们三人也不好先跑回去休息。 就在璇玑真人等的心里没底,想要出去打听下钰虎情况时,红玉忽然从外面跑了过来,遥遥便道: “殿下,太后娘娘,圣上回来了。还有夜公子……” “嗯?!” 此言一出,屋里的四个女子都是一愣。 裴湘君想夜惊堂都快想疯了,听见此言就想往出跑,不过发现场合不适合,又迅速顿住,转眼望向水儿。 璇玑真人自然没那么多顾虑,起身便和太后娘娘一起,朝着寝宫方向走去。 东方里人听见夜惊堂和姐姐都回来了,肯定是坐不住了,也迅速离开书房,走在了前面,询问道: “夜惊堂回来了?他在什么地方……” “夜公子……” 红玉本想回应,但眼神又有点迟疑。 四个女子瞧见此景,心底都是一沉,脚步几乎同时加快,小跑到了天子寝殿。 踏踏踏…… 女帝的寝殿中,宫女已经被撵到了外面,王神医和王夫人则被叫了过来,此时正在龙床旁边,帮躺在床上的男子号脉。 夜惊堂在出发时便睡着了,因为身体压榨过度,基本上强制关机了,到现在还没醒,女帝也不想打扰夜惊堂,寝殿里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。 此时女帝刚刚从关外折返,正在偏殿里梳洗换衣服,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,她便走了殿门,遥遥对着跑过来的离人竖起手指: “嘘~!” 东方离人跑在最前,抬眼发现寝殿里躺着的夜惊堂,和在旁医治的王神医,心都颤了下,也不敢高声言语,迅速来到姐姐面前: “他怎么了?” 璇玑真人和太后娘娘同样心急,裴湘君都恨不得跑进去了,但女帝不让打扰,她们也不好自作主张,此时都开口询问: “他昏迷了?” “夜惊堂受了什么伤?” …… 女帝知道几人最是牵挂夜惊堂,自行推演鸣龙图的事情,告诉她们除开徒增担忧,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,当下只是平静道: “在关外遇到了项寒师,打了一架受了些伤,回来的时候太累睡着了。王神医正在检查身体,应该没什么问题。” 东方离人见此也不好再问,转而在廊道里轻手轻脚来回踱步,望向脸色不太好的夜惊堂。 太后娘娘还是头一次瞧见夜惊堂在媳妇面前露出这幅模样,眼睛水汪汪的都快哭了,但在两个不记名闺女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,只能紧紧捏着水儿的手轻咬下唇。 而裴湘君和璇玑真人终究稳重些,只是关切眺望,并没有太多异色。 在等待了片刻,王神医便和王夫人悄然走出了寝殿,来到了近前。 东方离人此时也顾不上长幼尊卑,抢在了姐姐前面,询问道: “夜惊堂伤势如何?” 王神医作为大夫,自然听女帝说了真实情况,方才也是在检查夜惊堂身体有没有什么瑕疵隐患。此时摸着胡子道: “夜国公除开身体过度劳累,导致气弱脉虚之外,没有其他异状。正常来说,睡醒多吃些滋补之物,多休息,以夜国公的体魄,很快便能恢复。” 四个提心吊胆的女子,闻言都是如释重负。 而女帝则还是放不下心,又询问道: “可有留下病根?” 王神医知道女帝问得意思,他虽然是医道权威,自认没瞧错过一个病人,但鸣龙图这鬼东西本就不讲常理,他一介凡夫俗子,也不敢打包票说绝对没隐患,对此只是道: “微臣号脉并未发觉,要么是没有,要么是暂时未显现,无论哪种,短时间都不会出问题。” 女帝听见短时间不会出问题,就已经心满意足了,转头道: “来人,送王太医回府。” 王神医拱手一礼,嘱咐王夫人留下来给女帝当医疗顾问后,便跟着宫女离开了寝殿。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没事,只是需要多休息,自然是轻松了不少,想进去看看,又怕打扰到,便想站在廊道里等着。 但女帝卻没成人之美,开口道: “你们也回去吧。夜惊堂需要静养,等他醒了,朕再让他过来找你们。” 东方离人觉得应该是她在这里等着,姐姐去外面忙活军政大事,但姐姐看模样也忙活了一天一夜,她为了看情郎不让姐姐休息也不合适,当下便道: “姐姐也多休息,我们先告退了。” 女帝微微颔首,目送四人带着宫女离开后,风轻云淡的闲散神色才有所收敛,眉宇间涌上一抹担忧,看了看屋里的夜惊堂后,对着待命的王夫人道: “王夫人,你去和膳房说一声,让他们取一箱快熟面过来。” 王夫人见夜惊堂都睡到龙床上了,心里都不敢琢磨这背后的东西,但听见女帝要这个,还是有点疑惑: “圣上可是饿了?要不妾身下厨……” 女帝自然不是饿了,而是答应好了回来下面给夜惊堂吃,天子金口玉言,自然得说到做到。她平静道: “去办即可。” “哦,遵命……” 王夫人也不敢多问,当即跑下去传令了。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,女帝独自转身,回到了寝殿之内,在雕龙刻凤的龙床旁坐下,凝望那张陷入沉睡的俊朗脸颊,眼底再无一国女帝的霸气从容,有的仅是女儿家的百转柔肠。 在凝望许久后,女帝想抬手碰碰夜惊堂的脸颊,但又怕把好不容易睡上一觉的夜惊堂惊醒,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了,转而从床头取出了一块双鱼佩。 双鱼佩是女帝自幼携带之物,为母妃所赠,目的是为了保佑她往后平平安安;而结果也和母亲的期望一样,她出生以来虽然多经坎坷,但却一次又一次的扛了过去,一直安安稳稳的到了现在。 女帝摩挲着双鱼佩,心里其实有点后悔,这块寓意特殊的玉佩,她本该送给往后的一生挚爱。 但上次去西海诸部都给了,这次为什么就没让他带在身上呢…… …… …… 时间转眼入夜,银白月色,自窗口照到了龙床之前。 夜惊堂躺在床上,脑子里浑浑噩噩,等到意识再次转醒,才发现置身之处,已经从钰虎柔韧的肩背,变成了暖和的被窝。 身上盖着的春被,轻的似乎没有任何重量,垫的被子也极为绵柔,就好似躺在云朵之上,鼻尖则传来令人心旷神怡的幽兰暗香。 “呼……” 夜惊堂未曾睁眼,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略微感知,浑身紊乱的气血,已经在睡梦中恢复了平稳,脑子也比昨晚清醒了不少,除开眼皮都难以睁开的疲倦感,身体再无其他异状,就好似重新活过来了一般。 看来推演的是没啥问题…… 夜惊堂脑子里闪过这么个念头,因为睁眼有点辛苦,便躺着恢复力气感知身体情况,结果很快听力便逐渐恢复,远处的话语声也随之传来: “陛下,夜大人身体情况难以琢磨,当以汤羹温养调理,煮干粮怕是……” “都备着,待会他不吃再换成汤羹即可。” “陛下煮的面,夜大人岂敢不吃……” …… 虽然声音有点远,也很轻,但夜惊堂还是能听出是王夫人的声音,估计是担任随行御医,一直跟在钰虎身边;而另一道声音,自然就是正在亲自下厨的钰虎。 夜惊堂歇了片刻后,四肢逐渐恢复了力气,缓缓睁开眼睛,首先入眼的就是绣着龙凤纹饰的大红床顶,身上的春被也是金红相间,光看奢华到极点的工艺,就知道不是寻常人能躺的地方。 床榻外侧,悬着薄纱帘子,朦朦胧胧可以看到外面的寝殿。 寝殿颇为宽大,分为内外两间,里间铺着地毯,茶几上点着铜炉熏香,墙上则悬挂着历代大家的墨宝,还有他曾经念叨过的诗词。 螭龙刀摆在了龙床边的案几上,旁边有一袭用托盘装着水云锦质地黑袍,衣服上还放着块颇为熟悉的双鱼佩。 夜惊堂看着熟悉的景物,知道已经来到了旌节城的行宫,眼见寝殿里无人打扰,便缓缓坐起身,拿起放在衣袍上的玉佩看了看,而后又扶着床头站起,仅穿着黑色薄裤,来到了寝殿的窗口。 窗外是百花齐放的雅致花园,有黄色宫灯挂在游廊中,屋脊上则悬着一轮月色,感觉整个宫城都是静悄悄的。 夜惊堂上次来过行宫,此时望了下暖手宝住的方向,但行宫规模颇大,太后又不和钰虎住在一起,自然是没感觉到,而笨笨和水儿也不知去了哪里。 夜惊堂环视一周后,可以确定钰虎和王夫人,在偏殿后方的小厨房,本想过去的,但担任御医的王夫人在场,又不太合适,便吹着徐徐夜风在窗口等待,同时回想起了鸣龙图。 他对付项寒师时,只推演了一张图,按照他的理解,应该是天地二图中的‘地’图,为了方便记,他姑且命名为‘搬山图’,毕竟按照鸣龙图越练越强的特点,他现在能拿回佩刀,往后指不定还真能和传说中的神仙一样填海移山。 往年的武功法门,夜惊堂完全可以理解,但后三张图已经通玄了,他哪怕已经打到武圣,造诣理解依旧差之甚远,并不清楚其背后的逻辑。 当前既然没有异样,本着不清楚就多研究的心思,无所事事的夜惊堂,想了想又单手负后,略微摊开左手,摆出了个颇为潇洒俊逸的姿势。 呼~ 寂静花园中,再度吹起无根夜风。 夜惊堂可以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气,在顺着奇经八脉奔行,而神念也感觉到了处于后方的佩刀,似乎抬手就能握住。 他手指尝试轻勾,结果马上传来一股无力感,就好似瘦骨如柴的书生,被十几个富婆轮番压榨一般,还没动手腿就软了,扶住窗台才站稳。 夜惊堂只是尝试下,发现扛不住马上就收了功,而身体也如预想一样,没出现什么反噬,当下心里也放心了不少,正暗暗琢磨之际,脚步声便从廊道传来。 踏踏~ 偏殿的游廊里,女帝身着艳丽红裙,手里端着个托盘,里面放着一双筷子和一个海碗,碗里装着热腾腾的面条,刚刚转过游廊,就瞧见夜惊堂光着上半身,站在寝殿窗口,单手负后还摆出来个风度翩翩的造型。 瞧见夜惊堂气色恢复的很好,除开有点虚并没有其他异样,女帝微微一愣,继而就快步来到近前,稍显不悦: “你怎么起来了?还不穿衣裳,染了风寒怎么办?” 说着自门口进入屋里,把托盘放在圆桌上,而后从床头处取来了软毯,搭在夜惊堂背上。 夜惊堂和钰虎认识这么久,一直都是被调戏,如此贤妻良母的模样还是头一次瞧见,他面带笑容被扶着在桌前坐下: “刚醒了,感觉身体没太大问题,就起身活动活动。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?离人她们呢?” 女帝在身侧坐下,捧着热腾腾的面碗放在夜惊堂面前: “也才刚回来不到半个时辰,离人在外面处理政务,太后她们在跟前帮忙,刚才过来探望过,你睡熟了没来打扰……” 夜惊堂度过一劫,此时无比想念媳妇: “好不容易回来,肯定得想见面,等她们忙完,我过去找她们。” “不着急,先吃点东西。”女帝把筷子递到夜惊堂手里:“已经派人去通知孟姣他们,直接去承天府接人,国师到了燕京听到消息,肯定也会找过去,安危你也不用操心,最多三五天就回来了……” 夜惊堂轻笑了下,因为钰虎都安排妥当了,他也没有太啰嗦,拿着筷子看向飘着葱花的鸡汤面: “这就是你说的秘制面条?” 女帝拿起勺子,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,喂到夜惊堂嘴边: “你先尝尝,不喜欢吃让人换即可,膳房备了很多,连红河镇的羊肉汤都有。” 夜惊堂常年在外风餐露宿,随便烤只野兔都吃的津津有味,又岂会觉得这色香味俱全的鸡汤面不好吃,仅是尝了尝味,便眼前一亮: “嗯!味道不错,这汤料应该不简单,我都没喝过这么鲜的……” 女帝除开艺术方面不行,其他都无可挑剔,见夜惊堂夸奖,眼底也露出了三分傲色: “这可是我和宫里的御厨学的,离人小时候,一生气就不想吃饭,母妃又不在,都是我给她做。只是后来事情越来越多,就做的少了……诶,你吃慢点……” “吸溜吸溜……” 夜惊堂从昨晚到今晚,就吃了颗五味杂陈丹,恢复伤势又消耗很大,现在正饿着,身为武人又不像书生那般斯斯文文,埋头大可干饭,不出三两下,就把比钰虎胸脯还大的海碗,给消下去一半。 女帝此时才忽然发现,鸟鸟吃饭估计也是和夜惊堂学的,不过男人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,还是以欣慰居多,抬手轻抚夜惊堂后背,想了想又问道: “现在回来了,说吧,这次想要什么奖励?” 夜惊堂听见这话,吃面的动作一顿,换做以前,他肯定会客气婉拒下,但如今关系都挑明了,自然没必要那么扭捏,当下轻抬下巴示意。 女帝见此也不扭捏,凑上去就在唇上点了下,而后道: “堂堂七尺男儿,就这点小要求?” “这还不够?” 夜惊堂笑了下,示意面前的海碗:“光是这一碗鸡汤面,就是多少人奢求一辈子而不得的东西。我义父厨艺不好,我从小就是吃大锅饭,后来走镖也好走江湖也罢,都是居无定所走到哪儿吃到哪儿,直到来京城和凝儿云璃住在一起后,才体会到每天忙完回家,有人做好饭在屋里等着的好。 “我义父就不用说了,年少时是富家子,想自强出了江湖,又因为心中所爱折戟沉沙,起起落落一辈子,恐怕都没敢想过有天走完镖回家,媳妇煮好饭正等着的日子。唉……” 聊起已经故去一年多的义父,夜惊堂神色间又显出三分唏嘘,不再言语,又埋头大口吃起了面条。 女帝本来想投夜惊堂所好,开开荤腔的,但瞧见夜惊堂不是在哄她,而是真感动,又听下了话语,自然而然把脸颊贴在肩膀上,柔声道: “不着急,慢点吃,水还烧着,不够我再去下。” “呵呵……” 寝殿内外安安静静,远征归来的男子,坐在圆桌前吃着女子亲手煮的鸡汤面,虽然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波澜,彼此不经意间对视的眼神,却不是夫妻胜似夫妻…… 第四十四章 钰虎 寝殿外宫灯摇曳,身着大红长裙的女帝,来回进出几次,而圆桌上也多出了四五个空碗。 夜惊堂作为巅峰武夫,饭量本身就不小,再加上恢复身体透支过大,连吃了几大碗,才止住身体的虚乏心慌之感,随着肚子里有了东西,四肢百骸感觉都通透了几分,放下筷子轻轻呼了口气: “呼……” 女帝一直坐在跟前伺候,此时取出手绢,帮夜惊堂擦了擦额头的细汗: “要不要再吃点?” 夜惊堂接过手绢:“也不能暴饮暴食,七分饱就行了。这里有没有洗澡的地方?在外面奔波一阵天,浑身都是汗气……” 女帝看这些早就差人准备好了,见此又扶着夜惊堂起身,来到了寝殿的屏风后。 女帝近十年,随时都可能犯病,需要泡澡调养。为此无论是皇城还是行宫,寝殿里都常备有浴池。 此时女帝来到屏风后,把滑门拉开,丈余见方的白石浴池就出现在了眼前,两侧摆着多宝架,金锏、马槊、铠甲等物摆在其中,陈设和皇城里差不多,连池水都是热的。 夜惊堂从碧水林顶着大雨一路奔波回来,不可能一尘不染,吃热汤面出了身汗后,身上感觉更是不舒服,瞧见浴池,此时也没客气,把软毯取下来搭在一边,准备脱掉贴身黑裤。 但动手之前,又看向旁边目不转睛的虎妞妞: “呃……” 女帝可没有避讳的意思,神色一如既往的闲散平和,从怀里取出一根布条,绑在了眼睛上: “以前都是我犯病你照顾我,现在倒是反过来了,快洗吧。” 夜惊堂见钰虎学他把眼睛蒙上,摇头笑了下,可能是觉得角色互换挺有趣,也没把钰虎撵出去,褪去薄裤跨入了池水里,整个人泡在冒着白雾的池水中,舒服的差点一口气没换上来: “呼……我身体真没事,只是透支过度虚弱了一天罢了,你看现在不都能自己走路了……” 女帝因为蒙着眼睛看不到凶器,神色倒也没什么异样,熟门熟路来到多宝架前,拿起装着药液的瓶子,打开后转身在池子旁侧坐,将药液倒入其中,用手搅动: “没事就好,但还是不能大意。后三张图,已经下令让人去找了,你往后就待在城里安心休养陪相好即可。” 夜惊堂靠在了浴池边缘,让温热池水没到胸口,随着温热浸透四肢百骸,连眼睛都闭上了: “现在南北两朝都打起来了,我岂能坐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。等过几天恢复……复……” 窸窸窣窣~ 夜惊堂正浑身放松靠着说话,忽然听见耳畔传来的奇奇怪怪的声响。 他睁开眼睛看去,却见钰虎倒完药后,就起身拉开了红裙腰带。 如轻纱般柔滑的红裙,顺着肩头滑落在地上,直接露出了带有牡丹纹的镂空小衣,以及点缀同样纹饰的蝴蝶结小裤。 红色小衣款式很新,包裹团儿的布片,甚至没连在一起,就是两块红色布料,以红绳相连,挂在脖子上在背后系好,说泳衣估计都有点保守了。 而蝴蝶结小裤自不用说,包裹这腹下完美的倒三角,曲线玲珑的腰身和修长玉腿完全呈现在池水的倒影里,再配上眼罩,烛光下看去冲击力着实有点惊人。 !! 夜惊堂瞳孔倒影着玲珑曼妙的躯体,下意识坐直几分,因为虎妞妞向来强势,他甚至都没敢细看,迅速把目光抬起,彼此四目相对: “你……你做什么?” 哗啦~ 女帝大大方方站在水池边,以足尖波动水花,试了下水温,而后就跨入池水,靠在了夜惊堂身侧,撩起水花洒在了他胸前: “伺候你罢了,还能做什么?你以前这么帮我,我自然也得投桃报李……” 夜惊堂感觉钰虎在玩真的,压力顿时就上来了,看着近在咫尺柔媚脸颊,眨了眨眼睛道: “这个……我有伤在身……” 女帝动作微顿,关切道: “你现在不行?” ? 夜惊堂听见这话,当然是连忙摇头: “我怎么可能不行……” “那你扭捏个什么?帮你搓背罢了……” 夜惊堂可不觉得这是单纯搓背,就算是,他被撩起火来,恐怕也得变成不是。当下解释道: “我也不是扭捏,就是……这才刚回来……” 女帝在得知夜惊堂为把明神图带回来,自行去推演后三图的一瞬间,心湖就已经被击穿了,可以说夜惊堂想当皇帝,她往后把局势稳住后,都等把黄袍亲自给夜惊堂披上去。 但偏偏夜惊堂根本不在意官身爵位,也不喜名利,她身为帝王拥有着天下间的一切,却根本没有什么能回报夜惊堂的,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情债多了一层又一层。 女帝昨天出门在船舱外坐到天亮,其实什么都考虑好了,回来没让师父和离人在这里等着,便是想和夜惊堂好好聊聊。 此时女帝略微起身,直接跨坐在夜惊堂腰间,双手撑着浴池边缘,摆出了居高临下的架势,低头面向近在咫尺的男子: “从今往后,你就是大魏的天琅王,位同宗室亲王,这天下一半都是你的,至于西海诸部,朕也给你拿回来……” 夜惊堂面对霸气十足的御姐音,可以说一个字都没听,毕竟钰虎和没穿区别可不大,这么一骑上来,双方之间的布料也就两指宽,白玉老虎的轮廓全数印在腹肌上,又热又烫…… 夜惊堂本就不是坐怀不乱的人,哪里扛得住这种考验,扶着纤腰想要把钰虎托起: “我对王位兴趣不大,你看着安排即可……” 女帝就知道夜惊堂会这么说,蒙着眼睛的脸颊显出几分无奈。感觉到夜惊堂在偷偷瞄胖头龙,干脆抬起左手,滑入右侧的布料,而后柔柔往外一掏。 咚~ 完美无瑕的玉团儿,完完全全呈现在了烛光下,带着晶莹水渍,颤颤巍巍显出动人涟漪…… ?! 夜惊堂深吸一口气,脑子想要把目光移开,但眼睛完全不听他的,直勾勾非礼勿视欺君犯上。他有些招架不住的道: “咱们……要不我先去拜见下靖王?明天……” “离人那边,朕自会去交代,你好好休养即可。” “倒不是交代的问题,就是感觉……” “感觉不行?” “我怎么不可能不行……” “那你还扭捏个什么……” 女帝没法拿功名利禄打动夜惊堂,这时候要是还打不动,那以后也别当皇帝了。 见夜惊堂还能撑住,女帝也没回话,只是微微俯身,堵住了夜惊堂的话语,而后上半身贴在夜惊堂胸口,慢慢上滑。 直至右边的胖龙龙,滑到了夜惊堂嘴边,才用霸气十足的柔媚御姐音命令道: “张嘴。” !! 夜惊堂本来恢复了点力气的,被这么一统折腾,骨头都快酥了,差点滑进池水里。 “……” 夜惊堂身体如此诚实,要是嘴上能来句不喜欢,那怕是得遭雷劈。而且嘴里占着,也说不出话,只抬手示意认怂。 女帝撑着浴池边缘的胳膊,明显有点不稳,不过还是挺胸,慢慢用胖龙龙揉着夜惊堂的脸庞: “喜欢就好。要什么奖励,自己拿即可,朕说了什么都答应,金口玉言岂会骗你……” 夜惊堂哪里扛得住这攻势,被磨蹭几下脸颊后,就彻底败阵,松开嘴回应道: “这是两情相悦,情到深处自然成,可不算奖励……” 女帝见夜惊堂终于上道了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拉起夜惊堂的手放在身前,凑到耳边低语: “那你说什么算奖励?嗯哼?” “呃……” 夜惊堂自然知道什么算奖励,但现在玩怕是有点太大了,便回应道: “以后再说吧。” 女帝以为夜惊堂是想要太后,但当前场合说出来,怕她觉得花心,当下也没点破,只是道: “朕知道你性子,你不说,朕也会满足你……” 夜惊堂靠在浴池边缘,看着威风堂堂的钰虎,完全被拿捏的情况下,还有点不服气,想想抬手把蒙眼的布带拉了下来。 哗啦~ 女帝蒙着眼睛,其实更多是为了遮羞,忽然瞧见灯火通明的浴室,和自己烧死人的动作,脸颊明显红了许多,不过这些羞怯最后还是压住了,保持原有姿势,低头四目相对: “不好意思不成?还想和以前一样,自己把眼睛蒙着?” 夜惊堂并未言语,看着近在咫尺的勾人双眸,心底回想起了彼此在鸣玉楼上的初遇、皇城里的角色扮演,以及你救我、我救你的点点滴滴。 说起来,彼此相识也快一年了,阴差阳错也好、故意使坏也罢,暧昧之举不知发生过多少次,但这么正儿八经赤诚相见,却还是头一回。 夜惊堂知道钰虎的身份,为此往日行事都很克制,而此时被壁咚在浴池里,完全被拿捏住了,想克制都没机会,他也没再遮掩眼底的情意,把布带丢到了浴池边,抬起手摸了摸钰虎的脸颊,又在脸蛋上捏了下,而后便摆出一副‘无力反抗只能被迫屈从’的受辱少侠模样,偏头望向别处: “反正你是皇帝,我也没办法……” 女帝勾起嘴角,觉得夜贵妃这幅模样还挺有意思的,靠在了夜惊堂怀里,把手拉到了胖头龙上放着: “你猜,我是什么时候瞧上你的?” “曹公公跑出地牢,我从天而降单骑救美?” 女帝摇了摇头:“你那三脚猫功夫,当时根本入不了我的眼,只是觉得勇气可嘉罢了。真对你另眼相待,是在鸣玉楼,你背后藏着角先生,悄悄念诗的时候……待到秋来九月八,我花开后百花杀……” “呃……” 夜惊堂想起初入京城时的糗事,眼底闪过些许尴尬,不过马上又蹙眉道: “那岂不是看到我的第一眼,就瞧上我了?” 女帝撩起水花弹在夜惊堂脸上: “没你早。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,你当时附庸风雅念诗词,便是在勾搭我这宫中女官……” 夜惊堂连忙摇头:“我当时只是为了混进宫挖浴火图,可没有抱着不轨之心……” “那当时要是真勾搭到手了呢?” 钰虎搂着脖子,贴在耳边询问: “你是当始乱终弃的贼子,拿了鸣龙图就走;还是当有情有义的侠士,带着我一起远走高飞?” “如果真勾搭上了,肯定得带着一起走,我岂会始乱终弃……” “那不就是瞧上了我的人,追求貌美宫女的同时,顺手拿个鸣龙图?” “……”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,无言以对。 彼此四目相望,灯火通明的小浴室,也忽然安静下来。 女帝看着英气十足的双眸,在夜惊堂胸口画着圈圈的手指,本想顺着腰腹滑下去,但作为没过门的姑娘,此时心头压力窘迫并不小,终究是没敢下手,只是凑近又吻住了双唇。 滋滋~ 夜惊堂大战过后刚刚放松下来,便被虎妞妞如此撩拨,哪里扛得住,在假模假样君子两下后,手还是抬了起来,握住了胖龙龙,左手则顺着平坦腰腹,滑入了蝴蝶结布料之中…… “嗯~……” 女帝看起来强势,但从未经历又哪里能游刃有余,发现夜惊堂主动后,就闭上眸子靠在了怀里,任由夜贵妃深入虎口欺君犯上…… 哗啦哗啦~…… 小浴室内呼吸此起彼伏,伴随着轻柔水花声。 不知不觉间,流云遮蔽了圆月,寝殿内黑灯瞎火,浴室里的明黄灯光,成了偌大宫殿里唯一的光彩。 画着山水图的薄纱屏风,挡住了浴池内的无边春色,只剩若有所悟的旖旎动静,在宽大寝室内回荡。 哗啦~哗啦…… 在你来我往不知多久后,才有对话声,重新从屏风内响起: “嗯?” “怎么了~?” “没什,练了十年鸣龙图,体魄当真刀枪不入……” “你……你不行?” “我怎么可能不行!” “啊——~” …… 一声吃疼的低呼后,寝殿再度恢复宁静,而后又随夜风逐渐掀起波澜…… 第四十五章 我怎么可能不行 不知不觉,时间便到了子时。 寝殿深处的水波声,逐渐停歇下来,只剩下两道若有所悟的喘息。 夜惊堂靠在了龙床的床头上,脸色较之吃饱饭时的龙精虎猛,稍微虚了几分,不过眼神依旧清明,双手抱着小腰,在脖颈上啵了下: “累不累?” 女帝面对夜惊堂趴在身上,借着昏黄烛光,可见饱受摧璨的玉体。 有六张鸣龙图傍身,还练了十年,外有强横体魄,内有充沛精力,女帝自然不累,但生平第一次这般折腾,还是免不了有些晕乎乎的余劲未消,下巴放在夜惊堂的宽厚肩膀上,呵气如兰: “放肆~要叫陛下……” 夜惊堂以前觉得陛下微臣什么的,叫起来有点距离感,但此时却觉得挺有意思的,摆出谦逊恭敬之色: “陛下累不累?” “有点……” 女帝终究是一国帝王,虽然心底还有点羞,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居高临下的神色,略微撑起身,面对面望向夜惊堂: “满意了没?” “嗯。” 夜惊堂满眼笑意点头,低头看了下,发现被自己弄的不干净了,便尝试抱着起身: “我帮陛下去洗洗……” 女帝连手指头都不太想动,对此自然没拒绝,但没料到的是,刚刚还是枪法出神入化的夜贵妃,刚捧着她起身,就又坐了回去,表情也显出几分尴尬: “呃……我再缓缓。” “呵~” 女帝知道夜惊堂是带伤上阵,尽心尽力伺候她这么久,现在还能坐着说话都算猛的。 她也没不知怜惜,翻身坐在旁边,扶着夜惊堂躺下,又把春被给盖上: “好好休息,你不是说咱们是情到深处自然那什么,不算奖励吗,过几天身体好了,我奖励个大的。” 夜惊堂吃饱喝足又放松之后,确实挺困的,当下也没强撑,在轻柔抚慰下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 女帝一直侧躺在跟前陪伴,直到夜惊堂呼吸逐渐平稳进入了梦乡,才小心翼翼起身,把预祝平平安安的双鱼佩,放在了枕头下,而后才自行起身。 因为是头一次被夜贵妃临幸,女帝其实双腿也有点酸软,不过还扛得住,附身吹灭烛火,又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夜惊堂脸庞许久,才转身进入了屏风后的浴室…… …… 月上枝头,行宫外围的御书房内。 宽敞的书房里,东方离人依旧坐在书桌前,翻阅着前线传来的各种消息。璇玑真人则懒散靠在软榻上,手里拿着酒葫芦,目光放在窗外的月色上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。 太后娘娘因为没有公开恋情,到了就寝时间不回寝宫,和东方离人一样在这里等着显然不太好,为此天色渐晚时就和红玉回来宫,只让水儿在夜惊堂醒了后给她送个消息。 而裴湘君虽然心底也很思念,但女王爷、水儿都是新进门的妹妹,都想的很,在宫里面,她也不好摆出大妇姿态抢前头,为此先行回了落脚的堂口,等着夜惊堂忙完了之后过来。 此时夜深人静,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,下面送来的卷宗也少了。 东方离人看完手头上的东西后,放下纸笔稍显无趣,便转眼望向坐在窗口的师尊: “天色这么晚了,夜惊堂还没醒?” 璇玑真人自然也挺操心郎君的情况,不过身为师尊,该谦让的时候还是得谦让,不然下次开团离人不护着她了,她怕是得被青禾拾掇死,为此柔声道: “要不为师帮你在这里盯一下,你过去看看?” 东方离人正有此意,当下起身往外走去: “夜惊堂若是醒了,我差人叫师尊过去。” “叫我作甚,为师又不着急。” 东方离人瞧见师尊还含蓄起来了,心底暗暗摇头,也没多说,带着门外等候的宫女,快步走向了天子寝宫。 时间已经快到了子时,行宫内外都已经熄灯,原本在寝殿伺候女帝的宫人,因为夜惊堂需要静养,都被撵到了行宫外围过夜,而处于行宫正中的寝宫则是黑压压一片,没有半点声音。 踏踏踏…… 东方离人带着四名宫女,沿着步道来到了寝宫的外,尚未走到内垂门,就瞧见门廊外靠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,正稍显无趣的晃着手中团扇,欣赏着月色。 ? 瞧见王夫人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门口,东方离人眼底自然显出几分莫名。 王夫人并非宫人或御医,而是王老神医的儿媳妇,只是因为医术好又是女子,行事比较方便,才经常出入宫闱。 东方离人自幼就认识王夫人,起初对这个端庄有礼的女神医很尊敬,但自从和凝儿一起开团,得知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法,和玉兰油等辅助之物,都是王夫人私下传授后,看待王夫人的眼神自然就有点不一样了。 不过东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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