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
让你举一百十二斤的石锁?” 夜惊堂回应道:“大小姐体重一百二十斤?” 王管事眉头一皱:“什么眼神?大小姐那弱柳扶风的体格,能有一百二?大小姐腿脚不便,出门都是坐轮椅,上楼下车,你都得把轮椅上下搬,还得举重若轻不失大户体面,没把子力气可不行……” 夜惊堂跟在后面聆听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院子门口。 而院子过道的拐角出,护卫华宁抱着佩刀靠在围墙上,正在给大小姐看门。 华宁是佃户子嗣,自幼被华府收养,以前给华俊臣当习武的沙包,后来年岁大了,又当起了大小姐的护卫领班,在华家的地位并不算低。 本来华青芷的护卫领班,只有华宁一人,而刚刚他却从管事口中听说,家里来了个新人,小姐还特别中意,他这家中老人,自然就有点压力了。 虽然这些牢骚话,不好当着老爷小姐说,但作为领班,这规矩总得给新人教教,免得新人往后恃宠而骄,把他这老人不当回事。 听到王管事的话语声由远及近,华宁脸色也摆出了不怒自威的神色,等到一前一后两道人影从墙角转出,他便开口道: “你就是新来的……嘶——” 扑通~ 话到一半,过道里便传出双膝触地的闷响,继而就陷入死寂。 ??? 王管事正在说着话,转眼就瞧见华宁干净利落双膝跪地行大礼,老脸都惊呆了,愣了片刻后,连忙抬手搀扶: “华宁,你这是作甚?犯错了不成?犯错了你跪老爷去呀,跪我有什么用?” 华宁满眼震惊,脸都是白的,看着站在王管事身后的年轻男子面容,觉得自己在做噩梦。 但膝盖接触地砖的真实触感,还是时时刻刻提醒着面前的是真阎王,一时间脑子都成了空白。 夜惊堂以前在云安见过华宁,知道他在跪自己,心底颇为尴尬,连忙悄悄抬手,示意华宁起来。 但华宁跪在阎王爷面前,已经在回忆此生家丁路了,呆若木鸡,王管事怎么拉都没反应。 好在院子里并非没人,过道里的响动,还是惊动了院内的主仆。 不过片刻后,院门便被打开,继而绿珠就从里面探头。 瞧见站在拐角的夜大国公,和长跪不起的华宁,绿珠倒是非常理解,连忙道: “华宁,你去一边望风。那个谁,你进来,小姐有话对你说。” 听见绿珠的声音,华宁才回过神来,屁都不敢放一个,连忙跑到了另一侧的院子拐角站岗。 王管事实在想不通华宁为啥要给他行大礼,此时还询问了句: “华宁是怎么回事?犯大错了不成?” “没有,就是想请假回去探望媳妇,王管事你先回去吧,这里交给我即可。” “告假直说就行了,何必行如此大礼,唉,这娃儿真是……” 夜惊堂也没插话,目送王管事一步三回头离开后,才抱着护卫衣袍,进入了书舍侧面的庭院。 庭院应当是平时文人学子切磋对弈的‘包间’,中心有个石质棋台,旁边还种着各种花卉,春天百花齐放,景色倒是颇为雅致。 此时身着长裙的华青芷,在棋台旁的轮椅上就坐,双手叠在腿根,看起来有点着急,一直望着门口。 而绿珠待他进门后,就连忙把门拴上,大大方方的神色一收,变成了怂包小丫鬟,帮夜惊堂拿住袍子: “夜公子,您怎么来了?这里可是敌国……” ? 夜惊堂听见这话,差点没绷住,觉得这丫鬟很有当叛徒的潜力。他和煦笑道: “过来走走罢了,不必如此拘谨,我的消息不要走漏,不然会给华府惹上麻烦。你先去旁边歇会儿,我和华小姐单独聊聊。” 绿珠自然不敢多说,连忙就抱着衣服跑进了房间里。 华青芷在轮椅上端坐,瞧见活生生的夜惊堂,此时仍然觉得不可思议,待绿珠离开后,才低声询问: “夜公子,是不是南朝准备入关了?” 夜惊堂来到跟前,想了想道: “我只是黑衙的统领,又没入朝,打不打仗倒真不清楚,此行过来,只是缉拿那些逃遁到北梁的要犯。就比如白河码头的赵栋……” 华青芷可不相信夜惊堂这等关键人物,会因为几个通缉犯跑到北方来冒险,她滑动轮椅靠近几分: “公子是不求名利心系百姓之人,两朝局势我也看得出来,现在不打仗,往后迟早也要打的。我只希望往后不管何种局势,公子都能心系百姓,不要让战火殃及无辜平民……” 夜惊堂略微抬手道:“我是江湖人,出身于穷苦之地,这些事情你说与不说,我都会去注意。另外,我和你也算有点交情,往后如果真有局势变动,你只要说服家里审时度势,不要轻易卷入两朝纷争,华家的安危我还是能说上话……” “……” 华青芷嘴唇动了动,彼此面对面,却身处两国站在对立角度,怎么说话好像都不对,略微沉默后,又询问道: “公子为何要跑到来华府当个家丁?” 夜惊堂张了张嘴,倒是不太好解释,略微斟酌才道: “上次在天琅湖抢雪湖花,不是让不少人跑了吗。雪湖花是西海诸部的东西,我是天琅王遗孤,东西被抢了,我自然的取回来,所以准备去燕京看看。 “本来我是想找个合理身份,当地的牙行,说这里招护卫,我就来看看,也没想真当,哪想到就这么碰上了……” 华青芷对于这说法,还是挺信服的。上次夜惊堂在刑狱放过她和爹爹,连陈大将军都留了一条命,她心里很感激,但只要协助夜惊堂,她就是叛国,这个口根本没法开,暗暗斟酌片刻后,幽幽一叹道: “公子想利用我的身份,潜入燕京取雪湖花,我一介弱女子,又哪里拒绝的了……” ? 夜惊堂眉头一皱,抬手道:“我不是这种人,只要华小姐别把消息传出去就好……” 华青芷轻轻摇头:“我是北梁子民,明知夜公子要对付朝廷,又岂能瞒而不报?公子深入北朝腹地,既然漏了脸,又岂会因为一点交情,便放心离去。公子既然是为国效力那些些说出来伤感情的话,我都理解,以后配合公子便是,这也是为我华府老小的安危考虑……” “我真不是这意思,就是赶巧了……” “唉~” 华青芷微微抬手:“公子不用说了,事已至此,你若真是无心之下才到华府,不想殃及华府便离去,我又该如何自处?瞒而不报是不忠不义,通报朝廷是无情无义,你还不如一刀把我灭口的好。” “……” 夜惊堂被这话怼的无言以对,心里也明白华青芷是在找台阶下,好名正言顺帮他,稍加琢磨,点了点头: “那就依华小姐的意思,从今往后我是劫匪,挟持你带着我去燕京,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。” 华青芷见夜惊堂露出了‘真面目’,点头道: “我只帮你取雪湖花,算是报答上次的恩情,危害北梁百姓的事情,你就算打死我,我也不好做。” 夜惊堂觉得这话题挺无聊的,转而聊起的正事: “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燕京?” “随时都能动身。公子就一人前来?” “嗯……还带了两个帮手……” “都是女子?” “……” 夜惊堂微微一愣:“你怎么知道?” 华青芷如实回应:“公子出门在外,好像没带过男人。女王爷也来了?我可以和家里说一声,再买两个丫鬟,到时候让靖王殿下来我身边伺候即可……” 夜惊堂没料到华青芷这么腹黑,竟然还想让笨笨当丫鬟,他摇头道: “靖王没来,是两个江湖朋友,你要是方便可以安排,不方便她们跟在后面也行。” 华青芷作为华府的大小姐,想弄俩丫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,当下也没在此事上多言。略微打量夜惊堂几眼后,又道: “公子既然要扮做护卫隐藏身份,那我也只能顺势而为不客气了,以后就叫你四郎……” “其实叫华安也行,四郎什么的太亲昵了,我以前还叫过叶四郎的化名。” 华青芷总觉得华安这名字,配不上夜惊堂身份,但夜惊堂不嫌弃,她也不再坚持,展颜笑道: “我可比女王还难伺候,腿脚不便,上马车过台阶,你都得把我抬上去;胃口不太好,吃不了干粮,天亮之前,你还得去买好新鲜菜,交给绿珠做饭……” 夜惊堂来到轮椅背后,推着试了试,又连人带轮椅提起来感受: “也不重,小事情罢了。” 华青芷这辈子,可能是头一次遇到如此随意的护卫,忽然被提起来,连忙扶住扶手: “夜公子,要斯文一些,轻拿轻放。” “哦。” 夜惊堂把轮椅轻轻放下,又道: “也就这些吧?我还得回去处理点事情,明天才能过来上任,要不明天见?” 华青芷询问道: “准备去抓捕赵栋?” “那倒不是,人刚已经杀了,回去准备一下罢了。” “……” 华青芷听见这话都愣了,看着夜惊堂阳光和煦的面容,怎么也没法和杀人如麻的活阎王联系到一起。 但光她轻眼看到的死者,都有好几十了,不相信都不行。 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,华青芷也不好干涉,只是吐槽了句: “你怎么不是刚杀完人回来,就是准备出门杀人,唉……” “我是官差,世上恶人不绝,杀伐便一日不止,小姐要理解。” “……” 华青芷斟酌了下,也没反驳,回头道: “那我就不送了,明天早点过来,迟到要扣月俸。” 夜惊堂颔首一笑后,从绿珠手上接过来袍子,便走出了院落。 …… 另一侧,黄梅县。 黄梅县距离府城也就百余里,周边有什么风吹草动,牙行自然是第一个收到消息。 月上月上指头→月上枝头头,县城火凤斋的书房里,司徒延凤在茶海旁边就坐,慢条斯理的泡着茶,陆续折返的帮众,如往日一样禀报着各地的消息: “燕河那边有艘船搁浅了,力夫拉不出来,想找些力大无穷的高手……” “这种破事也报上来,有点本事的江湖人,能干纤夫的活儿?船上拉了一船银子不成?” “唉,现在江湖不好混,三十两杀宗师都有人接,拉个船怎么也比杀人简单……” …… 几人正说话间,外面忽然响起了急促脚步声。 司徒延凤倒茶的动作一顿,转头看去,却见负责府城的帮众跑了过来,神色急急慌慌,进门就大喊: “帮主,不……不好了,出事了……赵……赵……” 司徒延凤今天专门让帮众注意白河码头的动静,一听这话,便暗道不妙,连忙起身: “赵四死了?” “不是。” 帮众显然有点懵逼,此时也顾不得帮派规矩,跑到茶海前就灌了一大口水,而后道: “赵栋死了!” “啊?!” 司徒延凤一愣,皱着眉头,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: “雷鹰帮帮主死了?你没看错?” 帮众点头如捣蒜:“千真万确,那下手叫一个狠毒,尸体直接挂大门口,房子都给一把火点了,也不知多大仇。 “知府大人都亲自跑过去了,听师爷说是杀手所为,当场就把宋家船行的东家抓了过来,吊起来打,那宋帮主也是硬气,怎么打都不承认是他雇的杀手……” “你这不屁话,杀手本就不是他顾得,他能承认?” 司徒延凤都蒙了:“是赵四杀的?” 帮众摊开手道:“赵四是早上走的,人是下午死的,不是他还能是谁?这事动静闹得大,官府正在查,咱们要不要给官府通个气……” “放你娘的屁。” 司徒延凤听见这话直接火了: “国有国法,行有行规,差事咱们散出去的,转头把人点了,咱们还能在江湖混?再者人家连赵栋都能杀,杀我你以为很难?” 帮众一想也是,便道:“那我们嘴都严实些,打死都是不知情。” 司徒延凤着实没料到,只出三十两银子,赵四还真把目标宰了,这不闹吗这? 怪不得逃到北朝来,以前在南朝,保底也是个手上几十条人命、以杀人为乐的魔头,不然能干出这亏本买卖? 司徒延凤心乱如麻,也没法聊事情了,便抬手赶走帮众,想在屋里等着赵四回来交差。 结果他刚把帮众刚出门,一回头就瞧见刚才就坐的根雕茶海旁,多了道人影。 人影身着青袍,头戴斗笠,打扮的像个大户人家的护卫,但那张颇为俊朗的脸颊却很是熟悉,正自顾自倒着茶水。 ?! 司徒延凤一个趔趄,惊的差点和华宁一样滑跪,好在干牙行这么多年,胆识还是有点,最后还是稳住了,连忙露出笑脸上前: “哎哟~是小的眼拙,前两天还真没看出赵四爷的本事,失敬失敬……” 夜惊堂离开华府后,并没有回客栈,第一时间就用轻功飞来了这边,他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,才开口: “司徒掌门不必如此多礼,坐下说话吧。” 司徒延凤面对这能为了三十两银子杀人的狠角色,哪里敢坐下,当下先跑到书桌旁,取来三十两现银,放在了桌上: “赵四爷办事果真麻利,这抽水便免了,就当咱们交个朋友。” “诶,朋友是朋友,规矩是规矩。” 夜惊堂用茶刀把三十两银子分出一部分,把司徒延凤的抽成推给他: “事情办完了,青龙会的人什么时候能见到?” “差事派出去,我就给青龙会打过招呼,现在人死了,青龙会的人肯定也收到了消息,咱们现在过去即可。” 司徒延凤说话间正要转身带路,就发现面前的年轻人,手指轻翻黄铜茶刀,刀尖指向了旁边的圆凳。 司徒延凤表情一僵,很识趣的在凳子上坐下,讪讪笑道: “司徒某是干牙行的,知道规矩,赵四爷的事情,打死也不会透漏一个字出去。这行走江湖风险不定,往后可能还用得上司徒某,直接把后路绝了,可不太合适……” 夜惊堂从腰侧取下刻着‘华’子的腰牌,放在了司徒延凤面前: “我现在是华太师府上的乙等护卫,江湖人办事的规矩你知道,干一行爱一行,拿了银子就要尽职尽责。你早上说华府还有个美差,说来听听。” 司徒延凤没料到夜惊堂这么专业,说当护卫,就真干起了护卫的事儿,他尴尬道: “唉,赵四爷误会了,也不是祸害华家的事,就是昨天说的,有人出三千两银子,让司徒某找个年轻俊朗的游侠儿,去勾搭华大小姐,赵四爷这武艺、这相貌、这气度,百分百能成……” 夜惊堂其实就猜到是这差事,不然司徒延凤不会一门心思劝他去华府,当下又询问道: “谁出的银子?” “呃……” 司徒延凤微微摊手:“我能出卖雇主,明天就能出卖赵四爷,行有行规,你把我宰了,我也没法说。不过这事儿是明的,赵四爷稍微了解下形势,就能猜出来。 “这事确实美差,赵四爷无论想与不想,都可以把这事儿接了,我和雇主一回复,您便能收一笔定金,往后也不会再有其他闲人,去打华大小姐的注意。” 夜惊堂肯定没勾搭华青芷私奔的意思,对此道: “收了定金没办事,你可是要赔雇主的,就这么大方送我一笔定金?” 司徒延凤能干这行买卖,强项就是看人很准,夜惊堂只要按照他的安排,跑去华小姐身边朝夕相处,最后要是不出事情,他敢赔王家双倍银子。 不过这些话不好明说,司徒延凤只是道: “不如这样,定金先放在我这里,我和雇主说找到了人,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打扰华小姐,算是缓兵之计。以后要是不成,我把定金还给雇主便是,万一真成了,赵四爷再来取酬劳?” 夜惊堂也不稀罕拿那点银子,当下也没多说,起身道: “走吧,去见青龙会的人。” 司徒延凤一次干成三桩生意,马上还能拿青龙会的报酬,心里都把夜惊堂当成了财神爷,不过表面上也不好得意忘形,连忙起身带路,前往了县城集市。 青龙会的总部,就在天琅湖东安的安西府,和承天府距离并不远,而黄梅县这地方,常年有南朝的江湖人过来找地方扎根,算是招收门徒的重要地点,一直都有联络人。 夜惊堂跟着司徒延凤走出武馆,路上就依照提醒,蒙上面巾,把腰牌取下遮掩所有身份,而后便走到了一条勾栏小巷里。 三更半夜,藏于深巷的勾栏里随处可见‘嗯嗯啊啊’的奇怪声响,巷子里光线也十分昏暗,来往行人皆是行色匆匆。 司徒延凤走在前面,因为本身话多,还开口道: “要不待会忙完,我请赵四爷在楼子里喝两杯……” “我不好这口。” “是吗?我其实也没啥兴趣,但交际接待人情往来,没办法……” 夜惊堂随口闲聊间,走到了巷子末端,司徒延凤说话,他便停下了脚步,抬眼看向了左边的屋檐。 屋檐上方背光处,坐着到身着夜行衣的人影,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,气息极稳看起来就擅长隐匿,不过与正常杀手不同的是,背后还背着个箱子。 发现他抬头注视,坐在屋檐上的黑影,眼底明显有讶色,沙哑开口道: “阁下好眼力。” 司徒延凤听见动静,才抬起头来,而后便连忙拱手: “陈堂主久等了。这位就是在下说的赵四,刚刚办了雷鹰帮的事儿;赵四爷,这位是陈堂主,青龙会在承天府的接头人,其他的我也不清楚,你们聊。” 司徒延凤介绍完后,就转身离开了暗巷,只留下了一上一下的两人。 夜惊堂抬眼看着上方的人影,从气息判断,武艺并不算太高,不过还是抬手一礼: “幸会。” 屋檐上的黑衣人,也没多少废话: “刀口舔血当刺客,多半都是生活所迫。你杀个人只收三十两,可不像是刺客的作风,应该不是单纯想进青龙会吧?” 夜惊堂觉得这接头人还挺聪明,当下也开门见山道: “我并不缺银子,只是听说青龙会神通广大,想找你们打听点消息。” 陈堂主对此倒也没太大意外,询问道: “阁下想打听什么消息?” “听说北梁有一把宝刀,名为‘赤狐’,几百年前北梁一位大宗师的佩刀,你可知在什么地方?” “‘赤狐’这把刀可不简单,在江湖流传多年,最后被文帝所得,视为珍宝,据说现藏于皇城内养心阁,你拿不到。” 夜惊堂随意道:“千金难买心头好,我对这把刀眼馋已久,轻功也不错,想试试,青龙会可有门路?” 陈堂主直接道:“进皇宫是大忌,会引来国师府清剿,青龙会一般不会打皇城的主意。不过青龙会只认银子,只要银子足够,杀皇帝的差事也并非没人接,你有所需,可以帮你疏通门路,但这价码,你确定承担得起?” 夜惊堂见青龙会真有这本事,来了几分精神,询问道: “要多少?” 陈堂主略微算了下:“皇城可不是寻常地方。要去偷东西,得先拿到皇城的舆图,梁帝、十二侍的日程安排,要找这些,首先就得买通内物监的人;而后国师府、禁军、十二所、养心阁的太监,情况都得摸清,关键人物还得买通,全打点下来,几万两银子都算少的。 “你若自己涉险去偷的话,有这些铺路勉强够了,但你十有八九没法活着出来;若是准备雇人去偷,盗圣不太好联系,青龙会能帮你联系天牝道的贼王‘鬼手李’,但去皇宫行窃,基本上百死一生,没个天价数目,他根本不会涉险,即便答应了,此事也很可能竹篮打水……” 夜惊堂听到这报价,觉得有点离谱,但去偷皇帝的东西,青龙会能想办法就不错了,也不能说人家狮子大开口,想了想道: “青龙会扎根多年,对江湖必然了解,你们哪儿有没有那种南朝跑过来的江湖人被悬赏?最好在燕京附近活动的。” 陈堂主见夜惊堂拿不出钱,准备现场挣了,笑了下: “南朝江湖瞧不起北梁的蝇营狗苟,能从那边跑过来的人,十个有九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,基本上没有庸手,赏银虽然高,但寻常人对付不了,阁下确定要青龙会挣钱青龙会花?” 夜惊堂回应道:“能不能对付,接了才知道,先试试看。” 陈堂主见此也不多说,打开书箱,在其中翻找,取出了一张纸条: “邓书安,燕京钟楼街景阳侯府门客,常随行与景阳侯身侧,善爪功、剑法、轻功,武艺不详,但必然在宗师之上,杀之赏银四千两。阁下觉得此人如何?” 夜惊堂蹙眉思索,没听过这号人物,询问道: “他是南朝人?” “以前派过一名刺客,事败而归,说其用了‘黄蜂指’和‘七星剑’的招式,这是南朝七星阁的武学……” 夜惊堂听着两样招式,眉头一皱: “剥皮书生?” 陈堂主眼底显出讶然: “阁下对南朝倒是真了解。” 夜惊堂刚到黑衙,在接‘无翅鸮’差事的时候,就见过这件大案,但当时没敢接,他对此道: “剥皮书生因为帮派被剿灭,在南朝杀官剥皮挂与衙门外,事情直接惊动了皇帝,我岂会没听说过。我还以为他早死了,没想到藏在了燕京。” 陈堂主把纸条丢给夜惊堂: “具体情报,去燕京春满楼后巷,找当地的联络人取。因为是初次合作,到时候只能给你一成定金,不过若是事情办成,会按照规矩,额外奖励你五百两银子,当做开门红的彩头。” 夜惊堂接过纸条看了看: “你们就不怕我把消息泄露出去?” “已经刺杀过一次,消息是明的,不然岂会轻易给你。邓书安知道青龙会还会派人刺杀,有所准备,此事难度很大,不过酬劳你可以放心。 “就算你拿不到,也可以留个地址,哪怕在南朝,青龙会也会把银子分文不少送过去。青龙能做大,靠的便是信誉,不光对雇主,对门下刺客也一样。” 夜惊堂见此也不再多问,收起纸条: “那麻烦陈堂主先帮我打听门路,到了京城,我会把邓书安的人头送去春满楼,酬劳就当定金。” “办完事,记得在墙上留下青龙会的名号,再会。” 陈堂主背着书箱起身,便飞身跃下了屋脊。 夜惊堂拱手行了个江湖礼后,又看了眼手中记载姓名地址的纸条,继而便身形一闪,消失在了暗巷之中…… 第六章 启程 回到承天府,已经快到了后半夜。 夜惊堂无声无息跃入客栈二楼的廊道,抬眼便看到鸟鸟在围栏上散步放哨,背影忧郁中带着三分寂寥,轻声“咕咕叽叽”,应该是在念叨——落日解鞍芳草岸。花无鸟戴,酒无鸟劝,醉也无鸟管…… 夜惊堂暗暗摇头,来到跟前喂了几块肉干,而后便来到了房间门口查看。 云璃的房间里还亮着灯火,可能是因为下午和宗师交手,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,认识到了自身的差距,此时倒没有贪玩胡闹,手持长刀站在房间里,闭着眼睛纹丝不动,应该是在感悟‘刀意’。 夜惊堂作为玩刀的行家,自然明白云璃在做什么,并没出声打扰。在门口站了片刻,等到云璃睁开眼睛,开始比划起招式动作,才抬手轻敲房门: 咚咚~ 折云璃听到敲门声,便迅速收刀归鞘,转身把门打开: “惊堂哥,你怎么才回来,诶?衣服怎么换了?穿的和大户狗腿子似得……哎哟~” 夜惊堂抬手在云璃脑袋瓜上弹了下,而后把腰牌丢给她: “刚去谋了个差事,当华家的护卫,跟着一起进京。梵姨呢?” 折云璃接过牌子来回打量:“梵姨刚洗完澡睡了。这华家是哪个华家?不会和上次去咱家的那个华小姐有关系吧?” “你还挺聪明,就是她。她爷爷以前当过太师,刚好又去国子监读书,能帮上忙。你是跟着我一起去华府当丫鬟,还是在后面跟着?” 折云璃稍微琢磨:“我肯定跟着,不然出来做什么。护卫总得有家眷,要不你说我是你媳妇,华家总不能连家眷都不让带吧?” ? 夜惊堂觉得这提议倒是不错,但现实情况并不允许,他指着牌子背面的‘乙’字: “我是下等家丁,包吃包住就不错了,哪里好拖家带口的去。华小姐见过你一次,也认识你,你顶个丫鬟名头就行了,又不用真端茶倒水暖被窝。” 折云璃确实不太会伺候人,不过想想还是道: “干一行就得有一行的模样,哪怕是乔装丫鬟,也得滴水不漏,免得人看出来。行了,当丫鬟就当丫鬟吧,惊堂哥你看着安排就行。” 夜惊堂点了点头,把牌子拿回来: “明天还得去华府报道,天色太晚,早点睡觉吧。” 折云璃下午和宗师打架,因为没打好在夜惊堂和梵姨面前丢了人,现在就想发愤图强,闻言无奈道: “我躺下就琢磨下午的招式,总想练练,根本睡不着,要不惊堂哥……” 咚咚~ 夜惊堂颇为善解人意,抬手就学着凝儿,在云璃背上点了两下,帮她睡着。 折云璃身体微微一晃,双眼皮就逐渐沉重,有些无语的呢喃: “我意思是陪我练功……” 扑通~ 话音未落,身体就倒了下去。 夜惊堂暗暗摇头,把云璃接住放到床铺上躺好,又把薄被盖上,而后才转身走出了房间。 吱呀~ 夜惊堂关上门后,先侧耳倾听了下,确定云璃睡熟后,才来到隔壁,轻手轻脚打开房门。 隔壁房间里,灯火已经熄了,刚刚在屋里洗过澡,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花皂香味。 身段儿傲人的青禾,此时穿着红色睡衣躺在枕头上,薄被拉到了胸口,应该被方才的对话吵醒了,并未睡着,正抬眼望着他,眼神稍显戒备: “你把云璃点睡着作甚?” 夜惊堂把门关上,来到了床铺跟前: “云璃睡不着,帮个忙罢了。刚才去华家应聘了护卫,又跑去黄梅县,见了青龙会的人……” 梵青禾见夜惊堂正儿八经汇报工作,插话道: “你是男人,这些事自己安排即可,和我说什么?我要睡觉了,你快回房吧。” 夜惊堂眼角带着笑意,抬手揉了揉肩膀: “刚才来回跑了两百多里地,累着了……” “跑累了你揉腿呀,揉肩膀作甚?” “呃……跑步摆臂吗,肩膀上有旧伤,感觉还没完全好透。” 梵青禾岂会不明白夜惊堂的心思,见男人有机会就往被窝里钻,也是无语了,本想硬起心肠,但她根本磨不过夜惊堂,深呼吸几次后,终还是翻了个身面向里侧,不再言语。 夜惊堂见此,自然明白了意思,褪去鞋子,撩起被褥躺在了背后,抬手一抹,发现青禾就穿着件轻薄睡裙,下面没穿什么,应该是刚洗完澡不久,很润。 梵青禾发现夜惊堂直击要害,眉儿微蹙,回眸道: “你别乱摸。” 夜惊堂见此把手指抽出来,顺着纱衣往上滑到身前,握住良心: “话说刚才在黄梅县,青龙会还提到你来着。” 梵青禾学凝儿装不情不愿,听见这话,又睁开眸子,回头稍显茫然: “提到我作甚?” “我说是要去皇宫偷一把刀,青龙会帮我请高手,说盗圣不太好联系,只能请鬼手李什么的……” “他们应该去请妖女,那才叫盗圣……呼~……” 梵青禾话刚说两句,就被捻的酥酥麻麻,语气不太稳了,当下也不再瞎扯,只是闭着眸子,任由患者自己捣药…… …… 蹄哒蹄哒…… 银月当空,一匹快马飞驰过街道,来到了青楼赌档扎堆的红楼附近。 司徒延凤翻身下马,把缰绳交给伙计,便快步进入其中,来到后方雅院的一个房间外,在门口抬手轻敲: 咚咚~ “王公子?” 房间里莺声燕语不断,还有摇骰子的响动,门窗紧闭看不到内部场景。 司徒延凤正想从门缝里看看,脚步声便来到了近前,继而房门打开,露出了一个书生打扮的贵公子,手持折扇,脸上还带着三分醉意: “司徒掌门,您怎么来了,要不进来喝两盅?” “唉,王公子客气了,司徒某过来是有要事,要不咱们去旁边聊?” 出来的公子,名为王继文,城西王家的嫡孙,也是当朝王贵妃的侄子,和三皇子算是死党,身份可不一般。 听见司徒延凤的话,王继文摇着折扇出门,来到隔壁的茶厅里就坐,随手摆弄茶具: “交给你的事情,有眉目了?” 司徒延凤也没坐下,站在旁边帮忙沏茶: “人找到了,今天已经安排去了华府,当上了护卫……” 王继文听见这话,略显不悦: “为何不带过来让我过目?华青芷虽然双腿残疾,但才华过人,燕京第一才女的名号,连圣上都听过,你随便找个歪瓜裂枣,岂能打动她的芳心?” 司徒延凤赔笑道:“公子放心,我找的人绝对靠谱,虽然相貌较之公子差上半筹,当放在整个承天府,也称得上万里挑一,而且能说会道懂事儿,今天去聘护卫,一上门还没比武,就被华小姐选上了。 “没带过来让公子过目,也是为了公子的声誉考虑,怕消息走漏。公子想见,以后到了国子监,自然能瞧见,若是觉得不行,这酬劳司徒某一文不要……” 王继文见司徒延凤胸脯拍的震天响,也没再说什么,从袖中取出银票,放在了茶案上: “司徒掌门办事,我自然放心。不过这事情比较急,华青芷找到了药,腿很快就能医好,若是圣上动了立太子妃的心思,后果你应当清楚。” “公子意思是?” “这事儿,还得推上一把,比如安排个人去劫道,让你找的人,来个英雄救美……” “?” 司徒延凤听见这馊主意,连忙摆手: “这怕是不行,找的人武艺可不低,华俊臣似乎也跟着,安排人演戏,基本上有去无回,没人会接这差事……” 王继文折扇轻拍手掌:“咱们北梁遍地悍匪,何须演戏?峡沟县那边不是有几个悍匪,在干绑票买卖,官府还没抓着。你消息这么灵通,应该能找到人……” 司徒延凤眉头一皱:“公子意思是利用他们,让他们去送死,给咱们找的人刷功绩?这怕是不合江湖道义……” 王继文又取出一张银票,放在桌上: “那些人,本就是绑肉票为祸百姓的宵小,司徒掌门暗中运作,借华家之手除之,算是大义之举……” 司徒延凤为难道:“话是这么个理,但那群悍匪,要是没死绝,回来一两个,司徒某可就得被灭门了……” 王继文叹了口气,把银票收回来: “富贵险中求,司徒掌门既然不敢挣这银子,便罢了。来人,去城里把李老四叫来……” “慢!” 司徒延凤见王继文准备找其他牙行,连忙按住银票,咬牙道: “司徒某办这事,可是冒着败坏声誉、满门死绝的风险,王公子好歹加点银子。” “唉,这不就对了……” …… …… 翌日。 太阳刚刚跃出山头,位于城郊的华府已经门户大开,丫鬟家丁抬着大小箱子,搬上了马车。 而华府大门外的石板路上,三道人影徒步前行,夜惊堂身着青袍头戴小帽,腰山挂着单刀,做寻常护卫打扮走在最前。 又被操劳一夜的青禾,气色倒是非常不错,因为得相公独宠,此时都没缓过来,双眸还带着些许飘忽。不过她当前乔装的身份,是黄梅县的穷苦女子,身上只穿着粗布衣裙,头上带着碎花头巾遮掩容貌,看起来普普通通并不惹眼。 折云璃也打扮的颇为朴素,还扎着羊角辫,因为瓜子脸本就显小,看起来就好似十四五的野丫头,行走时还狐疑说着: “惊堂哥,你昨晚把我点睡着后,把我抱到床上躺着了?” “那不然呢,你还能自己过去?” “我当时醒着呢,他没对你做什么,把鞋一脱被子盖好就出门了。” “唉~我知道惊堂哥是侠客,也没瞎想,就是怕自己睡相不好……” …… 鸟鸟没办法乔装,此时只能缩在包裹里,被云璃抱着,因为早上鸟鸟都在睡觉,此时倒是没什么动静。 待来到华府大门附近,夜惊堂遥遥就看见王管事,拿着名册站在门口,台阶下则是十余名护卫,腰背笔直站着,正在点名: “刘武。” “到!” “华英。” “到!” …… 夜惊堂瞧见此景,回头道: “你们在这里等等,待会绿珠会带你们进去换衣裳,听绿珠安排即可。我先去报道。” 梵青禾脑子里全是昨夜的荒唐,有点心不在焉,只是点了点头,而折云璃则是眼神古怪,小声道: “惊堂哥,你真当得了下人?” “唉,大丈夫能屈能伸,乔装罢了,我先过去了。” 夜惊堂说完后,就快步走到了华府大门前。 王管事拿着名册点名,瞧见夜惊堂跑过来,便把册子放下: “华安,家里规矩,每天晨时一刻,要到门前集合,让领班点名分配差事,晚到罚俸三钱,念你初来不懂规矩,这次就免了,下不为例。” 夜惊堂来到数名护卫旁边站着,点头到: “明白。” 王管事背着手扫视十二名护卫,继续开口道: “小姐昨晚吩咐,今日吃完早饭,就出发前往燕京。你们十二人是随行护卫,跟着华宁一起过去,中秋才会回来,如有不便之处,现在就说,小姐安危大于天,别半路上闹毛病。” 在场十二名护卫,除开夜惊堂都是华家的长工,对于家主的安排自然没什么没异议。 王管事见此点了点头: “行了,去吃饭吧。华安,你随我来。” 夜惊堂跨上台阶,来到王管事身侧,询问道: “王管事可有吩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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