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章
……” 房间里无声无息,两人一坐一趟,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约莫半刻钟。 东方离人闭目凝神做出打坐的模样,心尚未静下来,忽然又看到夜惊堂睁开了眼睛,轻轻叹了口气。 “你怎么了?” “好像睡不着,明天有半斤雪湖花从天琅湖往回运,真有要事,要不殿下把我点晕试试?” ? 东方离人听见这话都愣了——如果在云安城,那她肯定帮忙把这色胚打晕,但这是敌国境地,荒原上还卧虎藏龙,她这三脚猫的功夫,把唯一的护卫打晕了,她怎么办? 东方离人见此眼神微冷: “心不静,自然睡不着,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?” 夜惊堂轻轻笑了笑,也没否认: “嗯。” 东方离人见这色胚都不带装的,眼神恼火: “那你不乱想不就行了?本王能有什么办法?把你打晕谁来护卫本王?” 夜惊堂想想也是,又闭上眼睛: “好吧,我试试不乱想。” ……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,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。 东方离人端正坐着,神色不动如山,但心里面也是波澜阵阵,又开始回想起昨晚的场面…… 酥酥麻麻…… 她暗暗咬牙,告诫自己不要瞎想,但越是不想,那些画面浮现的越多,不知不觉脸都红了。 在等了两刻钟后,东方离人见夜惊堂又轻轻叹了口气,睁开眼帘: “你堂堂八大魁,连心念都压不下来?” 夜惊堂微微耸肩,坐起身来抹了把脸: “人非圣贤,殿下不也压不下心念。要不殿下先睡,我来守夜吧。” “……” 东方离人也毫无睡意,感觉这样耗着,完全是在浪费休息时间。 她知道此行的风险,也不敢让夜惊堂没休息好就出去打打杀杀,犹豫片刻后,还是把刀放下,起身走到了床铺跟前: “你躺好。” “嗯?” 夜惊堂见笨笨没让他下去,心底挺意外的,当下又躺下来。 东方离人暗暗咬着银牙,褪去鞋子在旁边躺下,双手叠在腰间: “现在你满意了?” “呵呵……” 夜惊堂觉得笨笨好体贴,当下把被子拉起来,盖在笨笨身上,又把她抱进怀里,低头含住红唇。 “……” 东方离人双拳紧握,但拿着厚脸皮的也没办法,便闭着眸子不回应。 窸窸窣窣~ 夜惊堂慢条斯理解开黑裙,把护腕、匕首、飞刀、离魂针等等取下,放在妆台上…… 放了片刻后,夜惊堂忍不住松开嘴唇,看向一堆兵器: “殿下,你这带的兵器有点太多了,又用不上……” ? 东方离人刚被亲的有些晕乎乎,听见这话直接恼了,睁开眼眸瞪了夜惊堂一眼后,想要起身拂袖而去。 “诶!我又没说殿下不对,平时虽然用不上,但有备无患,我就是兵器带的少,很多时候只能满地找兵器……” 夜惊堂含笑道歉,把笨笨摁倒,解开黑裙,抽出来丢在一边,熠熠生辉胖头龙肚兜顿时呈现在眼前。 此时平躺在枕头上,因为胖头龙确实宏伟,从肚兜侧面还能看到白皙半弧,漂亮的马甲线下,则是白色底裤,很是修身,能看到严丝合缝的轮廓…… 而笨笨因为个子很高,体态堪称一绝,腰细但上下围很饱满大气,比例恰到好处,带着很强的视觉冲击力,宛若一块精心雕琢的美玉。 东方离人脸色涨红闭着眼,见夜惊堂迟迟不动,光盯着看,又抬手抱住胸口: “你再磨蹭,就出去守夜,睡不好怪你自己,别说本王不识大体。” “呵呵……” 夜惊堂含笑点头,把手腕拉开,而后轻拨布料,倒扣玉碗便滑了出来,他单手还有点握不住。 滋~ 东方离人脚背微微弓起,忍了片刻后,发现夜惊堂口齿伶俐,刻意折腾人,心乱如麻之下,干脆抬手扶住夜惊堂肩膀,往旁边一摁: “一个大男人,磨磨唧唧……” “呜……” 夜惊堂还想说话,就发现笨笨杀气腾腾的凑了上来,把话堵住了,而后就是身体一沉,被沉甸甸的温热压了结实。 笨笨就比他矮两指,身段儿也是大气磅礴,体重肯定轻不了,不过这么压着,还怪舒服的…… 夜惊堂见笨笨准备施展侠女泪所学,当下也不主动了,只是环着腰身,手顺着脊背轻抚,逐渐滑到了月亮上,心中只觉真的大气…… 东方离人心中一横想长痛不如短痛,教夜惊堂做事,结果真上手明显有点生疏,亲了几下自己先懵了。 好在夜惊堂很细心,慢慢引导,最终还是成功收了恶棍…… …… 第六章 天琅湖 翌日。 清晨时分,天色未亮,窗纸上只有蒙蒙微光。 床榻上,夜惊堂无声睁开眼眸,转眼看向怀中,可见表情依旧不怒自威的笨笨女王,闭着双眸尚在熟睡,脸蛋儿上还残存着些若有若无的红晕。 瞧见这睡觉都不忘记摆女王爷仪态的模样,夜惊堂心底有些好笑,觉得笨笨反差还挺大的。 虽然刚躺上来的时候,笨笨和凝儿差不多,都摆着一副被迫舍身的模样,但凝儿是贯彻始终,哪怕心里觉得很舒服,还是要轻咬下唇,做出忍辱负重有点嫌弃的受辱女侠模样,能闭着眼睛就绝不睁开。 而笨笨则不然,进入状态就不抗拒了,只是有点羞。 他俯身四目相对的时候,笨笨一会转头望向左边,一会望向右边,被看的受不了还羞恼来句:“你盯着本王作甚?” 他中途故意使坏,停顿下来不动,笨笨等了片刻发现不对,还会带着三分疑惑偷偷瞄他,和平时傲气十足的模样可谓大相径庭。 夜惊堂仔细盯着脸颊看了片刻,虽然很留恋暖烘烘的被窝,但正事儿摆在眼前,该出发还是得出发。 他见窗外的天色已经逐渐放亮,笨笨还没有醒了的意思,便轻手轻脚把被子掀开了些,单手尺寸不俗的玉团儿,摇了摇: “殿下?” “呜……” 东方离人柳眉轻蹙,而后便悠悠醒了过来,望向正上方的俊美脸颊,又低头看了看…… ? 东方离人眼底的茫然瞬间化为了羞恼,猛地坐起身来,用被子遮挡身前: “你……你还来?!” 夜惊堂连忙摇头,满眼都是笑意,翻身而起落在床外: “天亮了,早点起床出发吧,我去打水。” 东方离人刚惊醒,脑子里还是懵的,等到夜惊堂麻利穿好衣服往外走去,才彻底清醒,她左右看了看,又冷声道: “昨天本王是怕你睡不好,耽搁了正事,才迁就你,你要是再不知感恩得寸进尺……” “知道啦,快点穿衣裳吧。” “……”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说话间出了门,也没再强调了,想起昨晚比上次激烈些的体验,心底怪怪的,抬手揉了揉额头后,才起身迅速穿起衣裳,把妆台上一堆兵器挂回了身上…… …… 与此同时,西海都护府。 西海都护府曾经是西北王庭的王都,百年前由一统诸部的亱迟部修建,正处于天琅湖沿岸,算得上西海诸部最大的城池,最鼎盛时常驻人口有七八十万。 但西海诸部地广人稀,虽然盛产药材矿物,粮食却产量不足,想要维持这么大一座城池正常运转,必须有强横国力支撑。 在甲子之前,北梁撕毁盟约奇袭王庭大后方,致使西北王庭一蹶不振后,这座过于庞大的王都,就逐渐被弃用,居民大多搬回了各部的老家。 直到二十年前,北梁攻入西海各部,把天琅湖划入辖境之内后,这座城池才重新翻修启用,目前里面常驻人口三十余万,八成都是北梁人,粮食等生活物资,主要是靠北梁朝廷从湖东道往这边运。 虽然曾经闲置了几十年,但西海都护府建城也不过百余年,放在天下间还算是很新的城池,内部街区道路全部参照琅轩古城打造,宽阔整齐很有大国气象,只是街上行人密度较低;昔日的西北王庭王宫,在城池的北部。 因为王宫的规格明显僭越,左贤王本就地位特殊,也不敢大摇大摆住里面惹人非议,常年闲置,只当做梁帝巡边时落脚的行宫使用。 而左贤王府则修建在王宫侧面,看上去和靖王府区别并不大,距离不远就是白枭营的营房,虽然对外称作‘三千门客’,但实际也就一千来人,皆是从各地江湖招揽来的奇人异士,王城的刑狱,便是由白枭营看押,正处于白枭营的后方。 清晨时分,东方刚刚亮起鱼肚白,白枭营的校场内已经有百余人列队,皆身着白袍,身侧停着产自巫马部的良种骏马。 左贤王身着金甲,脸上依旧带着面具,只有满头白发随风而动,站在众人之前,哪怕平视,依旧有种居高临下之感。 身边的近卫,从左贤王身侧的托盘里,捧起了三个用锦布包裹的盒子,交到了三名带队之人手中。 盒子从包装到分量都一模一样,由左贤王亲自封装,世上只有他知道其中真假,以便护送之人全部当真物护送。 假的盒子之中装着‘囚龙瘴’,擅自打开便是神仙难救,用于确保护送之人不会心怀侥幸监守自盗。 而三队护送之人,阵容也称得上豪华,分别是北梁毒圣师道玉、谢剑兰、白枭营的三大统领带头,每队都有三十名白枭营精锐随行。 如此强横的护送阵容,外带想抢夺还得在三只队伍中押宝,挑战性足以让任何想铤而走险的江湖悍匪知难而退,此行可以说万无一失。 但左贤王李锏此时心底的石头,却放不下了。 毕竟他也是一次经历雪湖花开的场面,谢剑兰都不请自来了,鬼知道孙无极、暮云升、轩辕天罡等平时不露头的江湖狠人,会不会在路上跳出来劫镖。 三支队伍出去,如果能成功抵达燕京,那说明天琅湖上蹲守的人,实力在可控范围内,往后送起来就简单了,无非多跑几趟。 若是损失了一只,那以后就只能倾巢而出,让麾下高手结伴走,每次送一盒慢慢来。 而要是这三支队伍出城,全灭在了天琅湖上,那这事就开始离谱了。 左贤王要么冒着被一锅端的风险,带着全部雪湖花,亲自带队往燕京送;要么就被困在了西海都护府,想方设法固守,等着朝廷派人来解围。 三只队伍分头同时出发,路线不一样,实力还都很强,被全灭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。 但左贤王麾下笼络的高手,也不是无穷无尽,被灭掉一两只队伍同样肉疼,为此在出发前,还是叮嘱道: “此行凶险,诸位务必万分小心,若有强敌进犯,能突围既突围,没把握便设法退回王都,本王会随时派人驰援……” 在场百余名人手,明白此行风险极大,但出来卖命,吃的就是这口饭,当下也无人出现异议,各自带着盒子,往城外行去。 啼踏、啼踏…… 城内的街道上,时刻有兵马巡视查验身份,最近敢在街上乱跑的人极少;但市井勾栏间藏了多少潜入城内的江湖贼子,根本没人说的清楚。 随着百余人的队伍,相继从白枭营飞驰而出,分头前往三座城门,市井之间明显有了点异动。 距离左贤王府约莫两里开外的一间客栈里,做寻常商贾打扮的曹公公,在窗前双手笼袖站立,目光落在远处的马队之上,脸色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。 跟随而来的暗卫老统领,此时来到背后,恭敬询问: “曹公,当前该如何安排?” 曹公公沉默一瞬后,平静回应: “三支人马,必然有人以假乱真。谢剑兰沉寂十年重出江湖,实力应该强过师道玉,拿着真物的可能性最高,但盯上他的江湖人也必然最多。 “师道玉有谢剑兰当出头鸟,压力会小很多,带着真物也不无可能。 “而且左贤王若是反其道而行,把真物放在三个实力一般的统领手里,也有可能蒙混过关。 暗卫老统领,皱眉道:“师道玉风险小于谢剑兰,实力又足够护送雪湖花,属下觉得,他拿着真物的可能性更高。” 曹公公摇了摇头:“如果只是寻常宝物,确实该抢师道玉,但左贤王再善谋略心术,也不会拿半斤雪湖花,来赌江湖人会不会想太多。 “为此真物应该就在最强之人手中,抢不走便是抢不走,真抢走了,玩再多小伎俩也是枉然。” 老统领想想也是,略微斟酌了下: “谢剑兰十年不出江湖,如今什么道行,谁也摸不准,不过肯定比左贤王好对付。到时候该怎么打?” “咱家孤身冲阵,只要夺下雪湖花,你们就全速逃遁,在南湖湾等待。咱家半日不归,那就是死在了天琅湖,你们即刻返回关内;若是回来了,便设法抢下一批。” “……” 老统领感觉这一去,就是一波流,曹公公客场作战孤立无援,还碰上谢剑兰摸不清底细的强者,抢完东西后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。 不过此行本就抱了死志,能给朝廷换回半斤雪湖花,他们这几条老命也够本了,老统领也没什么异议,叫上同僚后,便和曹公公一起离开了客栈…… …… 呼~ 寒风扫过一望无际的冰封湖面,和煦阳光照射下,天地都化为了一望无际的蔚蓝色。 夜惊堂骑着马在冰面上奔驰,马蹄包裹上了布匹防滑,因为是第一次来天琅湖,面对从未见过的浩渺天地,眼底带着几分感叹。 东方离人昨天晚上被糟蹋了,本来路上还不想搭理夜惊堂来着,但离开平夷城进入天琅湖后,心神就被天地壮美所占据。 一路来光看仍觉得不过瘾,东方离人手里还拿着个小册子,坐在夜惊堂怀里边走边画着线稿,记录下所看到的景色。 天琅湖三四月份才会解冻,正月时分尚处于寒冬,湖面冰封千里,冰层有两三米厚,整体呈蔚蓝色,十分通透,偶尔借助阳光,还能看到冰面下的鱼儿。 在陆地之上,哪怕是最平坦的平原,也总会有点起伏,而冰封湖面则不然,平的让人失去了距离感,就好像行走在蔚蓝大海之间,没有任何参照物,无论怎么走都好像在原地。 天琅湖是世间最大的内陆湖,有西海之称,如果无人引导,在冰原上迷失方向冻死都是常事。 好在夜惊堂方向感极好,路上并没有原地打转,沿着湖面一直往北前行。 天琅湖地势狭长,北接落日峰南接崖山,如果左贤王的队伍今早出发,寻常人从平夷城跑过去,肯定赶不上了。 好在夜惊堂的马厉害,在毫无阻碍的冰原上飞驰,只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,就赶到了天琅湖中间地带,也就是西海都护府的正东方。 等抵达天琅湖某处后,夜惊堂拿出舆图,根据前行距离,大略判断出了当前所在位置,而后便翻身下马落在了冰面上。 东方离人跟着下马,从马侧取出望远镜,在看不见尽头的冰原上环视一周,蹙眉道: “冰面上太空旷,没有藏身之处,只要有人,距离十几里就能用千里镜瞧见,这怎么蹲人?” 夜惊堂来到马侧,从行囊里掏出了还在睡懒觉的鸟鸟: “这么大地方,不可能刚好从身边经过,让鸟鸟出去找,左贤王想把东西尽快送回湖东道,就不会偏离中线太远。” 东方离人点了点头,收起望远镜,按着腰刀想说点什么,但处于寒冬的天琅湖,除开一马平川的壮丽,便再难看到其他东西,确实找不到什么话题。 鸟鸟睡了一天,上班前肯定要填饱肚子,本来想吃夜惊堂递来的肉干,但低头看了看冰面,又开始: “叽叽~” 夜惊堂见此暗暗摇头,也没亏待鸟鸟,从马侧取来的长槊,往下直接刺入冰层,继而手腕轻震: “嘭~” 咔咔~ 一声闷响后,冰面上出现了几条裂纹,东方离人见状连忙退开了几步。 夜惊堂把马槊抽出来,冰面上已经被震出了个尺余方圆的冰洞。 他从笨笨腰后摸出一根银针,弯曲过后绑在了细丝上,穿上肉干,便丢入了冰洞里。 扑通~ 东方离人瞧见此景,本想说这钓鱼之法太糙,结果肉干刚抛下去不久,冰洞里就传来水花声。 哗啦啦~ 夜惊堂把细线提起来,拉出了一条估摸三斤重的大肥鱼,眼底颇为满意,又从笨笨腰后取出了小匕首,开始熟练的杀鱼、挂鳞、切生鱼片。 ? 东方离人瞧见此景都有点无语了,暗道:“你当本王带的全是厨具不成?拿去用都不知道打招呼?” 不过她带着一堆兵器,也确实没啥大用,能拿来做饭也算没白跟她走一趟。 东方离人来到跟前,往冰洞里看了看: “这里的鱼都这么傻?” “冰面下面闷,如果不是冰层太厚,都不用钓鱼,自己都能往出跳……” 夜惊堂把新鲜肥鱼切好后,喂到鸟鸟嘴里,鸟鸟很喜欢吃鱼,双眼咪成了一条线,还很礼貌的看向胖头龙: “咕叽咕叽?” 东方离人自然没吃生肉的习惯,谢绝了鸟鸟的好意,抬头打量起好似触手可及的星空。 等待鸟鸟吃饱喝足飞出去后,夜惊堂又从马侧取来毯子,铺在了冰面上,席地而坐,抬手拍了拍身侧: “来坐吧。殿下感觉景色如何?” 东方离人回头看了眼,而后便在夜惊堂跟前坐下来,抱着膝盖望向星空: “这地方,感觉像是神仙住的,在京城待久了,忽然跑来,感觉……嗯……” “自由自在?” 夜惊堂怕笨笨臀儿被冻着,就把她抱起来,坐在了自己怀里: “这里就是安静,论自由自在,其实不及沙州。沙州那边千里黄沙,一浪一浪的特别壮观,中间还有些绿洲,小湖泊周边有骆队马队,还有跑来喝水的鸟兽……” 东方离人本来在微微眯眼,但听了几句后,也懒得和这色胚计较了,浑圆如满月的臀儿,完美嵌在腿根处,轻哼道: “你就去过沙州,这点经历,翻来覆去说多少次了?师尊那才叫走南闯北,以前去过东海,说那里的大浪,和山一样高,雷暴能把整片海域都照成白天,师尊当时就撑着一艘小船,硬从雷暴里趟过去,还见到过十丈长的大鱼,嘴张开比人都高。 “还有北荒雪原,两人高的大熊你见过面没有?还有比老虎都大的雪狼,师尊还给我带回来过一颗狼牙,现在还放在鸣玉楼……” 夜惊堂论江湖履历,肯定是比不上水儿,听见这些探索天地的玄奇故事,心底也多了几分向往,抱着笨笨道: “我才多大,从八岁开始跑,也不可能跑陆仙子那么远,这不刚开始吗。以后陆仙子去的地方,我都带殿下去一遍,十丈的大鱼都抓来给鸟鸟当晚饭……” 东方离人从师尊口中听过的天地奇景多的去了,但因为师尊满嘴不着调,大部分都没当真。 而此时来到天琅湖上,看到湖面倒影星空,宛若置身虚空之间的奇幻景色,她才意识到师尊吹过的牛,可能都是真的。 听见夜惊堂要带她去,东方离人心底自然高兴,不过还未兑现承诺,她就满心感激的话,铁定被这色胚占大便宜,为此还是保持着不怒自威的模样: “你是本王下属,本王想去,你就得陪着,什么叫带着本王过去?” “呵呵,也是……” 夜惊堂也没辩驳,被暖烘烘的臀儿坐在怀里,还有点心猿意马,想了想又把笨笨脸颊转过来,凑上前给了个深吻。 东方离人眉头一皱,看样子是想说两句,但被搂着没法躲,亲了两下也就不躲了,继而又慢慢张开了贝齿。 滋滋~ 湖面一望无际,头顶便是明月与星河。 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女,相拥坐在冰面上,安静体验着世外之境的二人世界,虽无言语,但彼此心底的情意,却在此刻展漏无疑。 东方离人自认是大妇,心中并不介意多双筷子,当年凝儿终成眷属,还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的,此时亲密片刻后,她倒是想起了什么,松开红唇,望着面前的脸颊: “凝儿和三娘是不是也没来过这地方?可惜这次形势不对,不然应该一起过来的。” 夜惊堂勾起嘴角,又轻轻叹了口气: “放心,我用最快的时间把这江湖平了,到时候我是天下第一,世间再无琐事,咱们一家子,就整日无所事事游山玩水……” 东方离人挺盼望那一天的,不过还是叮嘱道: “欲速则不达,行事不能操之过急,还是得慢慢来。” “那是自然。” 东方离人说完,想继续啵嘴,但又觉得太便宜了这色胚,便转眼望向月亮,做出忧国忧民的深思之状。 夜惊堂觉得笨笨现在好温柔,他一天没挨揍都不习惯了,因为冰面上蹲人确实无趣,他沉默片刻后,看向怀里沉甸甸的胖头龙,忽然低头,把脸埋在里面,在包裹感极强的软绵之间深深吸了口气: “呼~” “你?!” 东方离人措不及防,惊的一抖,低头看向胡来的色胚,抬手就在肩膀上锤了下: “夜惊堂,你放肆!” 夜惊堂心满意足抬起头来,轻咳了一声: “坐久了有点犯困,洗个脸清醒一下,殿下勿怪。” 洗脸? 东方离人眼神微冷:“洗脸你不会打水?这能洗干净?” “可以。” 夜惊堂面带笑意,把胖头龙托起来,往上揉了些: “不信殿下自己试试。” ?! 东方离人身材傲人,自己低头,确实可以含住。 但她怎么可能做如此羞人之事? 眼见夜惊堂越来越没规矩,东方离人眼神冷了下来,抬手把螭龙刀拔出来。 呛啷~ 夜惊堂见势不妙,连忙起身: “别别,开个玩笑,诶……” “你给本王站住!” 东方离人柳眉倒竖,震怒女王爷的气态十足,提刀在冰面上追杀驸马爷,还放狠话: “简直无法无天,本王今天非得给你长个记性……” 踏踏踏…… 两人在冰面上来回奔波,东方离人肯定追不上。 夜惊堂怕笨笨真生气了,在跑了一截后,故意放水,被摁倒在了冰面上: “好好好,我知错……” 东方离人单手提刀,势如武松打虎: “错哪儿了?” “不该让殿下自己……嘘~有人来了!” “你当本王傻?别转开话题……呜呜……” 东方离人正在说话,忽然被翻身而起的夜惊堂捂住嘴,飞身来到了马匹旁。 ? 东方离人一愣,本以为夜惊堂在岔开话题糊弄她,但马上又感觉神色不像,连忙收起了威严神色,把刀放回夜惊堂腰后,乖乖跟在了后面…… 第七章 猎人 叮铃铃~~ 清脆马铃铛声在寒风中回响,挂着‘华’字木牌的宽大马车,在无尽冰原上徐徐前行,周边是三十余骑护卫打扮的武人,谨慎观察着四周。 宽大马车内放有暖炉,旁边是一张小画案,身着冬裙的华青芷,在窗口端坐,正文文静静提笔描绘着星河美景。 车厢对面还有棋案,绿珠坐在一侧,手里拿着黑子,正蹙眉仔细思索。 而一个做文士打扮的儒雅中年人,摸着胡子,轻声说着: “最近西疆可不太平,若非王神医开了方子,你娘是绝对不会让为父过来涉险。若是事成,这次回去后可得收心了,就算觉得太子殿下肥头大耳瞧不上,诸王世子也该考虑考虑,左贤王世子可是人中龙凤,才二十出头,都已经位列宗师,未来肯定也是西疆霸主……” 绿珠抬眼瞄了瞄小姐,本想插嘴来句:“宗师算个什么?人家南朝的夜公子,才十八九都快入圣了……” 但作为丫鬟,这话说出去,铁定被老爷撵下马车走路,为此她还是默默闭嘴,当做什么都没听见。 从崖山入关后,华青芷和绿珠到了境内,就脱离使臣队伍,返回湖东道的承天府。 在云安看过王神医后,华青芷曾和家里通过书信,尚未抵达湖东道,她爹华俊臣,就带着队伍与他汇合,直接转道前往西海都护府。 此行目的,是按照王神医所说,去找雪湖花的根茎入药。 雪湖花是护经续脉的神药,而根茎则是奇毒,‘囚龙瘴’便是用雪湖花根茎炼制,能溶解人之骨皮肉,几乎无解。 华青芷的残疾,是因为幼年爹爹想让她习武打底子,从燕京国师府,求来了朝廷秘密仿制的‘天琅珠’。 因为是仿制,药性并不稳定,运气好的如断声寂,一路顺风顺水,年纪轻轻就成了南朝八魁。 而运气差的就是她,可能是身体太羸弱,药性又太猛,吃完没多久身体就出现了问题。 而王太医的治愈之法,就是用活血化瘀之法慢慢调理,用市面上有的名贵药材,大概三五年就能恢复正常人水平。 华青芷不介意等个三五年,但她已经十六七了,到了待嫁之龄,家里着急。 身体残疾很难找到如意郎君,等三五年过后,年龄大了,选择范围肯定也会小上许多,为此爷爷得知后,还是选用了王神医给的另一张大方子,用雪湖花根茎入药,快则三月慢则一年,就能恢复如初。 雪湖花根茎入药,要把雪湖花挖了才有,等同于杀鸡取卵,掘梁帝的根,左贤王用都得征询梁帝许可,华家地位再高,平日里也不可能弄到。 但最近不一样,雪湖花开了,西疆荒原上,有些许平日里没被发现的野生花株。 这些花株没有被朝廷记录在册,该怎么处置,就是左贤王一句话的事情。 而且江湖人搜集到了,华家也能悄悄花重金购买,为此在得知消息后,爹爹便马不停蹄跑了过来,想凭借爷爷的身份,来求上几株。 而把她带着,也是抱着顺带去看看西疆的年轻俊杰,看她有没有入眼的。 华青芷落下残疾,是因为华俊臣年轻时不务正业整天想着习武,在她幼年时犯下的疏忽,虽然华青芷从未明说,但心里明显有个坎儿,第一次见夜惊堂时,字里行间重文轻武,便是因为这个原因。 为此在华俊臣面前,向来温婉柔雅的华青芷,还是显出了几分少女的叛逆,眼见爹爹又催婚,华青芷不温不火回应: “左贤王世子凶戾出了名,才及冠之龄,手上已经不下十几条人命,爹爹让我嫁过去,是真为了女儿好,还是为了攀附左贤王?” “唉~” 华俊臣听见这话便有些恼火,开口道: “瞧你这话说的,爹就是让你过去看看,瞧不上就再物色,你总不能这辈子不嫁人吧?太子世子你瞧不上,江湖豪侠你没兴趣,状元进士你嫌人家木讷,那这世上你还能看上谁? “爹也想给你找个俊美无双、文采绝世、武艺通玄、还位高权重的如意郎君,但这世上就没这号人物,南北两朝加起来,也就两朝国师勉强沾点边,六七十岁的老头子,你嫁不嫁?” “……” 华青芷听见这话,心头有点古怪,忽然想起了一个人。 不过这杂念,她马上便扫之脑后,回应道: “姻缘看天意,女儿也没挑三拣四,只是没遇上心怡的人罢了。” “所以这次才带着你出门看看,说实话,你就算真看上个一穷二白的游侠儿,你爷爷也不会多说什么,但千万不要被那些个油嘴滑舌的男子骗了……” “知道啦爹!” …… 父女俩如此闲谈,沿着冰原往西海都护府前行,待走到冰原某处时,外面的护卫忽然有了动静。 马车外的三十余名武夫,是华府蓄养的护卫,外加临时从湖东道聘请的高手。 护卫华宁走在车厢侧面,前行间忽然抬起手来,制止了队伍,而后便翻身下马,把耳朵贴在冰面上倾听。 华俊臣虽然出自门阀之家,但自幼尚武,本事并不低,见此恢复了公侯该有的气度,把窗户打开,蹙眉询问: “有动静?” 华宁贴在冰面仔细倾听,又抬眼看向正西边: “有大队人马朝这边来,速度很快,难辨敌我。” 如今的天琅湖神仙扎堆,遇上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,华俊臣微微皱眉,从马车里取来一根黄铜质地的千里镜,朝着西边搜索。 冰原上一望无际,虽然是夜间,但有月色,能见度并不低。 华俊臣仔细搜索了片刻,就在西侧七八里开外,看到了一队小黑点,朝着他们这边飞驰而来,中途似乎也发现了这边有车队,于是路线略微偏移,看起来是想从几里开外擦身而过。 “全是白袍白马,应该是白枭营护送雪湖花的队伍,往左走错开,以免引起误会。” “是。” 华宁知道白枭营的底细,里面全是左贤王从江湖招募的雇佣兵,身上一般都背着案子,被南北朝廷通缉混不下去,才逃到左贤王帐下寻求庇佑,刑部还经常问左贤王要人,只是全被左贤王压住了。 这些人拿钱卖命,眼里可没有什么朝廷律令,只要钱给够,左贤王让他们去刺杀梁帝都不皱眉头。 既然受命送雪湖花,那路上基本上就是谁挡道谁死,他们要是撞上引起误会,被这群亡命徒砍死一两个,总不能让左贤王赔银子,死了都算他们不长眼,自认倒霉。 周边护卫见是白枭营的煞星,当即领命往左偏移。 华青芷往年一直在京城读书,还是第一次来西疆,此时也取出了个千里镜,打量起西疆凶名赫赫的白枭营。 但镜口扫过冰原,忽然又折返回去,看向了白枭营队伍前方三里开外: “爹,那边是不是还有个人?” “嗯?” 华俊臣顺着闺女指引,看向两只队伍中间,果然发现平如镜面的冰原上,有一道人影。 人影身着黑袍,右手斜持长枪指向冰面。 因为纹丝不动,夜间不太好发现,但看清后,便能察觉到那抹静如死水不动如山的气势,就好似安静等待猎物走到近前的猎人。 “不好,有人劫雪湖花。” 华俊臣瞧见此景,当即从身侧拿起佩剑,吩咐外面的护卫: “你们速速折返,我去看看。” 华俊臣武艺并不低,自幼尚武又出身世家大族,还跟多位名师学过艺,虽然称不上大宗师,但放在江湖上也能打入中上游,这也是他敢这时候往天琅湖跑的缘由。 但旁边的华青芷,见状却连忙抬手制止了父亲: “爹,你别去,这群人拿钱卖命,出了事就该由他们自己负责。你跑去帮忙,要是雪湖花还是丢了,责任肯定被左贤王推到了我华家头上,说我们帮倒忙……” 华俊臣自然明白这道理,他蹙眉道: “雪湖花丢了,左贤王不好和朝廷交待,爹若是能帮忙搭个手平息此事,左贤王定然记为父人情,到时候为你索要雪湖花根茎,左贤王肯定不好不行方便……” 华青芷见爹是为了她着想,心底自然感动,但还是坚持道: “刀剑无眼,这群人可不是善茬,敢劫道的,定然也不是泛泛之辈……” 华俊臣抬手不悦道:“为父的本事你还不知晓?大宗师手下都能撑个三五招,我站在三十丈开外,左右跳几下意思意思就行,哪里会被波及……” 轰隆—— 正说话间,冰原之上忽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。 震动之下,连车队所在的冰面都晃了下,以至于几匹措不及防的马匹惊的高抬前提长嘶,队伍也顿时出现混乱。 华俊臣被惊得一哆嗦,话语骤停,迅速转眼,却见几里开外的冰原上,炸起冲天水雾。 水雾如同在冰川肆虐的白龙,在冰封湖面上撕开一道巨大裂口,横隔在白枭营队伍的正前方,犹如猝然升起的一道白色城墙,蛛网般的裂纹,几乎瞬间密布前方冰原。 “嘶——” 华俊臣距离裂口所在之处恐怕有三里,但骇人听闻的冲击力,就好似爆发在面前,连车厢里的烛火都被余波吹偏,他倒抽一口凉气,连忙挥手: “快跑快跑……” “诶?等等,先别走……” “你这死丫头,这时候了还和为父对着干!?快走快走快走……” “不是……” …… …… 蹄哒蹄哒…… 三十一匹烈马在冰原上飞驰,月下看去犹如从西海都护府激射而出的白色羽箭,径直激射向湖东道。 年过古稀的师道玉,身着白袍走在最前,腰后挂着锦布包裹的玉盒,后方则是白枭营精锐。 师道玉被尊称为‘北梁毒圣’,虽然大宗师中排行老幺,但在不怎么讲究武德的北梁,防不胜防的偏门手段,让其危险性比走正常路数的武魁要高出不少。 作为经历过上次雪湖花之争的江湖老人,师道玉深知天琅湖当前的水有多深,说是群雄逐鹿、天骄并起也不为过,连江湖的天花板都能给抬高几分。 不过真要说起来,这次雪湖花开,和甲子之前相比,阵仗还是要弱一些。 毕竟本来有资格抢雪湖花的人,如今少了很多。 北朝十大宗师,司马钺、席天殇、花翎都死在夜惊堂手中,剩下七个,都各有缘由不会来强抢。 而南朝那边,龙正青、断声寂、陆截云也死在夜惊堂手中,轩辕朝被夜惊堂打残,这又少了四个。 总共加起来,已经被夜惊堂解决了七个! 夜惊堂和璇玑真人,据可靠消息去了江州,离天琅湖十万八千里,短时间内应该过不来,周赤阳现在估计没心思在江湖冒头。 也就是说,南北两朝满打满,也只有平天教主、蒋札虎两人有可能下场,再加上些江湖老不死,比上次数量确实要少太多。 如今三只队伍分头走,还有谢剑兰当靶子立在最前面,即便蒋札虎和平天教主全过来,也只能找堵住其中两只,蒋札虎来了,他带这么多人手并不忌惮,唯一怕的就是平天教主。 平天教主要来也是为了抢雪湖花,不会搏命,左贤王给的有‘破财消灾’的份额,真遇上了给一小袋雪湖花打法就是,平天教主总不能真冒着风险动手。 念及此处,师道玉倒是心安了几分,坐直身体,连马匹脚步都显出了三分轻快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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