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章
。” 夜惊堂刚捻了两下,见此又收手躺好,继续聊正事: “陈叔和宋叔在堂口招揽人手,事情怎么样了?准备什么时候去关外开堂口?” “这些事情,你就不用操心了,楼里自有打算。你现在就好好休息,没事到处走走看看……” “对了,明天我得去玉虚山一趟,陪着太后娘娘去上柱香,开春就得往回去了,到时候就没时间了。” “玉虚山是道家祖庭,去逛逛是好事。水儿也跟着吧?我估摸她最近怕是不太好意思留在江州城。” “是啊,你要不要一起?” “我和太后娘娘又不熟,跟着做什么呀,和凝儿梵姑娘在城里闲逛挺好的。你记得早去早回啊,凝儿开春恐怕又要和平天教主往出跑了,聚少离多她,心里肯定不舒服,有空还是多陪陪……” 裴湘君闲聊之间,上完了伤药,而后就在夜惊堂唇上啵了下,身子慢慢矮下来双手捧着西瓜,把恶棍埋在了薄纱小衣里,处理起其他肿胀之处。 “……” 夜惊堂靠在床头,还想说点什么,但思绪却有点飘了,想想还是抬手把幔帐放了下来…… 第二十九章 天南海北 翌日晌午。 两马并驱的马车,停在了国公府的侧门外,夜惊堂身着黑袍头戴斗笠,打扮成了江湖游侠,站在马车旁。 在等待片刻后,国公府的高大围墙后传来翅膀煽动的声音,继而鸟鸟便从墙头冒了出来,落在了夜惊堂跟前,嘴里还叼着个糖人,献宝似得摇头晃脑。 夜惊堂把糖人拿过来,来回打量,可见是个葫芦般的猫头鹰,做的十分精巧,询问道: “这从那儿来的?” “叽叽叽……” 鸟鸟翅爪并用比划,示意昨晚没事干,跑去码头找荷包蛋玩,荷包蛋让它带过来的。 夜惊堂自然能看明白意思,昨天他在街上,确实看到了云璃在冰坨坨附近买糖人,没想到还给他买了一个。 夜惊堂轻笑了下,因为糖人不太好保存,不吃就浪费了云璃的心意,便凑到嘴边舔了口。 说起来小时候在红河镇,义父也曾给他买过糖人,当时觉得小孩子才吃这些,不怎么感兴趣,也没品出什么特别味道。 而如今真的长大成人,再吃上这些哄小孩的东西,反而吃出了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。 夜惊堂正暗暗感慨间,围墙后再次传来脚步声,以及母女俩的话语: “出远门该提前打过招呼,都这么大人了,还是太后,怎么和小时候一样风风火火……” “娘,我自有分寸,去的地方又不算太远,逛几天就回来了……” “护卫至少带几个吧?” “带着夜惊堂和璇玑真人,不会出岔子,护卫就免了,轻装简行过去,回来的也快些……” …… 夜惊堂见此藏住糖人,转眼看向侧门,不出片刻,就瞧见乌乌泱泱一大堆女眷走了出来。 为首的是赵夫人和太后娘娘,后面则是嫂子侄媳妇等等,红玉走在跟前,手里提着个小包裹,打扮的和陪着小姐去庙里上香的小丫鬟似得。 太后娘娘换下了平日里华美贵气的装束,穿上了江州常见的襦裙,发髻也换成了未出阁姑娘的款式,看起来就是个珠圆玉润的花季美人,不过多年养出的气质尚在,行走间仪态依旧端庄稳重,看起来还有种反差感。 太后娘娘走出侧门,见夜惊堂在外面等着,老娘在跟前也不好表现的太亲密,便左右寻找水儿,结果发现门外就光秃秃一辆马车,哪里还有其他人。 太后娘娘微微一愣,询问道: “水儿还没来?” 水儿昨天答应好的一起,今天肯定来了,但跑来国公府接人,容易迎面撞上钰虎,她哪里敢往门口跑,在远处等着暗中观望。 夜惊堂来到门前,先给赵夫人行了一礼,而后道: “璇玑真人去城里买些路上要用的物件,嘱咐我来接太后,待会在街上汇合即可。” 太后娘娘有些疑惑,不过想想也没多说,被红玉扶着登上了马车,又挑起车帘摆手: “娘,你们回去吧,我就是出门走走,不用这么兴师动众。” 赵夫人拿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宝贝闺女也没办法,和夜惊堂嘘寒问暖几句后,才站在门口目送: “路上慢点,别着急,若是嫌路远就回来。” “知道啦,夜惊堂,走吧。” “驾~” 夜惊堂坐在马车外,轻挥马鞭,车辆便顺着白石路往外行去,鸟鸟还在车厢顶端挥了挥翅膀。 在走出赵夫人等人视线后,太后娘娘端着的仪态也彻底放松下来,但也不好说什么,只是挑起帘子如同出门游玩的大户小姐般,和红玉一道欣赏着街边景色。 两人刚看没几眼,就发现仙气飘飘的水儿,从国公府不远处的一颗柳树后走了出来。 太后娘娘见此自然有点奇怪,询问道: “你怎么不在门口等着?站在这里作甚?” “刚回来,走这里撞上了。” 璇玑真人也不好解释缘由,脚尖轻点跃上马车,见夜惊堂还在偷偷吃糖人,顺手就把猫头鹰棒棒糖拿过来,含进嘴里弯身进了车厢。 ? 夜惊堂手上一空,很想回手在调皮媳妇臀儿上拍一下,但场合不合适,最终还是算了。 璇玑真人在太后娘娘跟前坐下,还回头看了看国公府,询问道: “想去玉虚山和我说一声就行了,怎么还把夜惊堂带着?” 太后娘娘就是为了躲开钰虎,和情郎出门玩,才想出还愿这么个由头,不带那还不如在屋里歇着。不过这些话,不好和水儿说,她只是道: “夜惊堂也没什么事,刚好带着去见见世面,你是玉虚山的师叔,到时候可得好好给他介绍下。话说你多大人了,还吃糖人……” “你要不要?” “不了,长胖了怎么办……” 夜惊堂坐在车厢外,听着两个媳妇的闲聊,倒也没插嘴,轻“驾”一声朝着城外行去。 啼踏、蹄踏…… …… 江州大地尚在深秋,而万里之遥的西北塞外,却已经风滚千山、雪埋大地,荒原之上鸟兽尽绝,村落镇子之外再难看到半点人迹。 呼呼—— 刀削般的寒风,扫过一望无际的天琅湖,往日浩渺如海的湖面,此时已经被坚冰覆盖,化为白色冰原,隐隐可见车队,在冰原上缓缓移动。 而湖畔的平原上,一座雄城在此矗立,城头挂着北梁王旗,无数身着银色铠甲的骑军,驻扎在城外的风雪之中,远看去旗帜与炊烟望不到尽头,就好似把整个天琅湖隔绝在了西北大地之外。 城池以前是西北王庭的新王都,不过在西北王庭开始衰落后,就逐渐舍弃,等到二十多年前王庭彻底覆灭,就变成了北梁的‘西海都护府’,由左贤王遥领,和北方的镇北城、南方的平夷城,构成了一道沿湖而建的防线,也算是北梁实际控制的边界线。 因为天琅湖每年入冬后会冰封,军队可以从冰面上越过天险,直击北梁内腹,为此每年入冬后,西海都护府一带都会例行操练兵马,内陆的兵马也会抽调过来加强防备,以免西海诸部或者大魏趁机搞事。 西海诸部乃至大魏,对这种军事管制早已经习以为常,并没有引起多少异议。 但今年的天琅湖畔,和往年却有点不太一样。 天琅湖畔万里飞雪,西海都护府三十余里开外的一片区域,却一反常态的出现了绿意。 远看去,犹如花园覆盖了一层白雪,直到凑近,才能发现是一朵朵纯白色的花苞,淡然清香甚至驱散了风雪天的刺骨寒意。 冰天雪地中有如此美景,足以让世间任何人流连良久,但可惜的是,世间九成九的人,都不可能亲眼目睹这一盛况,毕竟这个地方叫‘雪湖林’。 甲子一开的雪湖花,只生长在天琅湖西岸,因为太过稀缺,每次出现都会引起天下人的抢夺,历代西北王庭为了管控,只要在野外发现,就会把雪湖花移栽到这片最适合雪湖花生长的区域。 雪湖花开一次,整个天下人得用六十年,即便产量再高,这种能吊命、续脉、配天琅珠等各种神方的药材,到最后也都会成为皇帝都不舍得用的稀缺之物,没人会嫌多。 为此方圆数十里的雪湖林药田,防卫极其严密,六丈城墙环绕周边,外围常驻北梁精兵,还有亲朝廷的江湖高手轮换驻防,再加上左贤王就待在西海都护府,不说登上墙头看见药田,寻常人连接近这片区域都难比登天。 寒冬腊月,一望无际的雪湖林中,可见数名身着太医院官服的药师,在白枭营精锐、户部官吏、大内太监的陪同下,仔细检查着每一棵花株,认真记录归档。 左贤王李锏,身着蟒袍在花田中踱步,几个月前受的伤早已恢复,气色看起来很好,不过举止却颇为小心,甚至略微压着蟒袍,以免蹭掉了身边的花叶。 毕竟这片雪花林,是梁帝的私人花园,连他也只是代为照料的臣子,并没有擅自处置的权利。 左贤王身后,是个年过古稀的老者,名为师道玉,是北梁苍龙洞的掌门,十大宗师之一,又号‘北梁毒圣’,是左贤王请来压阵的高人之一。 师道玉虽然被江湖人奉为毒圣,但毒药和良药都是药,作用相反,但原理并无太大区别,其本身也算是北梁首屈一指的药师,此时双手负后走在左贤王身后,观察着脚边的花草: “上次来雪湖林,老夫年不过十二,着实没料到这辈子,还能看雪湖花再开一次。按照往年的经验,花期应该就在一月之内,这次的产量,倒是比上次多一些……” 左贤王李锏虽然年纪不小,但上次雪湖花开他显然没机会看到,守了雪湖林十几年,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开花,对此回应道: “西北王庭覆灭,南朝也安分,近些年未起大战,本王日夜精心照料,收成好是必然。目前尚未有消息传出去,只要熬到花期之时,把雪湖花顺利采摘,本王这一关也就熬过去了。” 师道玉自然知道雪湖花开的消息,如果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。 先不说江湖势力会如何,大魏指定在边关陈列重兵施压,逼北梁分一杯羹。 毕竟雪湖花这东西,有和没有是两回事,谁也摸不准下一甲子会是什么情况,就算皇帝自己不用,一国百姓那么多人,总有急需的时候,女帝要是现在不勒索一票狠的,后人可就得被北梁卡脖子。 北梁朝廷其实也知道吃独食不太可能,等雪湖花全部采摘后,肯定要分南朝一点,还有西海各部的族长等等,都得给点甜头,不然肯定出乱子。 但这前提是得采摘之后。 只要雪湖花入了库,到时候说总共收了十斤,给女帝三斤、西海各部两斤,女帝总不能打到燕京自己去称斤两,再不信也只能认了。 而若是女帝提前知晓收成,那闹起来就是没完没了,肯定得被讹一票狠的。 为了保密,自从有开花迹象后,雪湖林就只许进不许出,左贤王亲自站在这里监督,甚至刻意散布了在黄明山被夜惊堂打伤的消息,以免外界产生猜疑。 如此严防死守,在左贤王看来,瞒到花期之后应该没问题。 但师道玉终究是见过上次群雄夺宝的老人,对此抱着悲观态度: 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即便没有丝毫消息泄露,雪湖花的事情还是很难瞒住。雪湖花总有些野生的花株,平时如同枯藤很难找到,但开花后很醒目,只要有一株被发现,全天下就知道了消息,在老夫看来,恐怕过不了多久,天琅湖畔就该群魔乱舞了。” 左贤王明白想顺风顺水摘走这果实不容易,双手负后斟酌了下: “南朝的武魁,大部分被夜惊堂自行清理门户,吕太清由国师去牵制,如今能过来搅局的,也就一个平天教主。至于我朝,花翎、席天殇、司马钺都没了,余下高人,朝廷皆许诺了份额,当前只会站在朝廷这边,还有什么人会站出来?” 师道玉摸了把胡子,想了想道: “江湖可不止明面上这一点,黄明山、落日峰、南霄山这些地方,藏了多少隐世不出的高人,谁也说不清楚。 “上次雪湖花开,西北王庭也以为没多少人敢来抢夺,结果冒出来了一堆深水老王八,其中有俩过百岁的老头子,一个是南朝大燕中期的高手公孙柏杨,另一个是大梁一百五十多年前的宗师钱天月。 “这俩人本来不算厉害,但天赋好,退隐后在山里苦修几十年,内家功夫已经出神入化,联手一起抢雪湖花,天琅王都不好硬拦。 “不过俩人都是有暗伤才归隐,造诣超凡入圣,身体却跟不上了,虽然抢到了雪湖花,但还没跑出荒原,就被群狼耗死了,江湖上流传的雪湖花,大半都出自这二人之手。 “这一甲子过去,南北两朝又多了多少半途栽跟头,却没放弃武道,准备殊死一搏的高手,根本说不清楚……” 左贤王听师道玉这么说,确实有了点压力,回想道: “柳千笙、孙无极、暮云升……光是金盆洗手但没确定死透的大宗师,都有不少。还有轩辕天罡、谢剑兰这些可能大器晚成的后辈,若是真全冒出来,局面确实不好掌控。” 师道玉知道肯定会有一批人冒出来,但压力也不算太大,对此道: “这些人隐世不出,必然有隐世不出的缘由。与世无争不想牵扯江湖事的人,不会来凑这热闹;受了暗伤急需雪湖花的,又必然存在有短板,到时候看情况,点子太硬给几钱雪湖花打发就行了,江湖人也惜命,胃口不会太大。 “不过夜惊堂是个变数,江湖传来消息,说是龙正青都被弄死了,目前从座次来看,夜惊堂距离王爷不算太远。 “夜惊堂是女帝心腹,如果女帝明面上不想打仗,私底下必然会派强者过来抢夺,夜惊堂要是登门,我估摸收十斤他敢拿八斤,剩下两斤拿不走,烧了都不会给朝廷留。” 左贤王和夜惊堂新仇旧怨皆在,知道夜惊堂干的出这事儿。而且夜惊堂起势太快,追上他可能用不了太久。 不过成长再快,花也只剩个把月就开了,他不信夜惊堂能这么快就从东南海边跑过来,还能从万军之中,把他眼前的雪湖花全摘走,就算能,夜惊堂就两只胳膊两条腿,能抱走多少? 左贤王斟酌了下,随口道: “夜惊堂只要敢踏入西海半步,本王就敢让他有来无回,上次的账还没算清,若非此事耽搁,本王早已经自己登了门,报了一枪之仇。” 师道玉知道夜惊堂这天琅王遗孤,是朝廷的心腹大患,能来抢雪湖花还算好消息,当下也没再多言…… …… 入夜,江州郡与临山郡交界处。 咯吱咯吱…… 载着三女一男一鸟的马车,在夜色中驶入无名小镇。 车厢里亮着火光,璇玑真人斜靠在小榻上,面前摆着两个小酒壶,随着距离徒弟越来越远,原本的闲散也逐渐展现,脸颊酡红手儿托腮哼起了小曲,目光落在车门的背影上,时而轻咬下唇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。 太后娘娘不胜酒力,但架不住水儿灌,此时已经喝的晕乎乎,靠在车厢上喂着鸟鸟,嘀咕着些酒话: “记得上次去玉虚山,本宫第一次见到你,还以为你是山里的仙子,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转;结果最后发现,玉虚山的雀雀,都比你正经,你说你一个出家人,杀盗淫妄酒五戒,你能犯三条,这道法是怎么学的?” 璇玑真人端起酒杯小抿,询问道: “我怎么犯了三条?” 太后娘娘抬起纤纤玉手,掰着手指数道: “酒这一条不用说了吧?你是武魁,杀戒肯定犯过;还有妄语,你满嘴口花花,敢说没犯这条?” 正说话间,马车外传来了两声轻笑: “呵呵……” 太后娘娘见此,稍微坐起来些,转头道: “夜惊堂,你难不成觉得本宫说的有问题?” “没有没有……” 夜惊堂坐在马车外驾车,红玉刚才给太后娘娘挡酒挡懵了,则双腿悬空靠在跟前醒酒。 听见太后娘娘数落水儿,夜惊堂觉得太后娘娘还是太保守了,水儿按理说是把道门五戒全犯了。 这些年为了找鸣龙图,水儿逛遍北梁,军机要文见啥拿啥,盗肯定犯了。 至于淫……严格来讲是烧。 夜惊堂怕被水儿拾掇,也不好开这玩笑,回应一句后,见天色太晚了,就在镇子的客栈前停下,回头道: “天都黑了,先在镇子住一晚吧。” 太后娘娘喝的晕乎乎,正想找地方睡一觉,闻言便把水儿拉起来,让她扶着,两个人一起下了马车。 夜惊堂把马车停在了客栈院里,扶着醉醺醺的红玉进入客栈,开了三间房,先把红玉送回了房间,并没有因为是丫鬟就随意一扔,帮忙把鞋子脱了盖好被子,才出门来到了隔壁。 太后娘娘喝的确实不少,进入房间后,就倒头躺在了床铺上。 璇玑真人坐在跟前,帮太后把薄被盖上,免得冬天晚上冷。 夜惊堂略微推开房门,往里面看了眼,见此询问道: “要不要我去弄些醒酒汤?” “不你早点休息吧,这些我来即可。” 璇玑真人说完后,仗着身边躺着太后娘娘,还故意轻咬下唇,略微挺胸,看模样是要奖励夜惊堂一下,给个晚安吻。 夜惊堂瞧见此景自然不惯着水水,轻手轻脚进屋,走到了跟前。 璇玑真人暗暗皱眉,觉得夜惊堂胆子有点肥,眼神示意醉醺醺的太后,摆出了‘有本事你就乱来’的眼神,结果夜惊堂来到近前,半点不啰嗦,低头就含住了红润双唇。 “……” 璇玑真人本来准备推醒太后娘娘,但真亲上,怕被发现私情又不敢了,只是眼神微冷,推了推夜惊堂。 夜惊堂亲了两口,发现水儿不敢妄动,胆子自然大起来了,手放在良心上,认真感知心跳,直到水儿慢慢有反应了,才戛然而止,起身合上幔帐: “早点休息,我先回房了。” ? 璇玑真人轻舔嘴唇,知道夜惊堂在拿捏她,根本不上当,继续帮太后娘娘盖被子。 吱呀~ 很快,房门关上,客栈安静下来。 璇玑真人把被子盖好,又打来热水,帮太后擦了擦脸颊,等忙活完后,夜色已深,便在身边躺了下来。 她撩起被子,刚想抱着怀雁睡觉觉,结果手一碰醉醺醺的怀雁,就嘀咕了一句: “别……被发现怎么办……” “?” 璇玑真人眼神一凝,仔细看向醉醺醺的太后,眼底满是狐疑,想想学着夜惊堂的动作,揉了揉西瓜。 但她的手和夜惊堂的手显然不一样。 太后娘娘察觉不对,顿时惊醒过来,暗道不妙,急中生智之下,干脆猛然抬起头,把胸前的贼手按住,眼神无措: “水儿,你……你想做什么?” “……” 璇玑真人表情一僵,但心智是真稳,自然而然捏了下: “试试手感罢了。早点睡吧。” “水儿,你不会喜欢女人吧?” “怎么可能,别瞎想。” “……” 太后娘娘反客为主,见把水儿糊弄过去了,暗暗松了口气,当下做出戒备模样,捂着胸口往里滚了一圈儿…… 第三十章 玉虚山 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,乡野之间年味浓了起来,田野之间则没了耕作的老农,官道江河之上随处可见返乡游子。 咯吱咯吱…… 江州北侧,横隔两州的巍峨山峦之下,一辆马车走过黄土道路,逐渐来到了玉虚山的群峰前。 夜惊堂坐在马车上,抬眼望着山巅雪顶,鸟鸟则蹲在身边,眼巴巴瞅着经过的骡马,轻声咕咕叽叽,应该是在询问——这咋没有骆驼呢…… 夜惊堂知道鸟鸟想起了以前走镖,去沙洲路过大雪山时候,那时只要过了垭口雪山,就到了沙洲境地,镖师队伍奔波一路,通常都会停下来,吃上一顿沙州特产的烤驼峰,鸟鸟可以说一年就盼着那一口。 玉虚山是道家清修之地,也不产骆驼,肯定是吃不上了,夜惊堂抬手揉了揉鸟鸟以作安慰后,又回头看向车厢。 从江州城出发,因为是旅游不着急,走的自然不快,基本上天一黑就找地方休息,偶尔到江州出名的景点看看,几百里路硬是走了好几天。 路上虽然看够了风景,但常言三个姑娘没奶吃,要细聊也没太多可说的,无非看得见吃不着。 此时车厢里,太后娘娘在车上坐着无聊,已经枕在红玉腿上睡着了。 水儿则坐在另一边,拿着本《艳后秘史》翻阅,看的还挺入神。 夜惊堂看水儿表情,就知道在看些羞羞的东西,调侃道: “看什么呢?脸都红了。” 哗啦~ 璇玑真人闻声迅速把书合上,先是瞄了下对面睡觉的怀雁,而后才把书随意放在一边: “大人的事儿,小孩子别乱问。” “……” 夜惊堂觉得水儿是有点飘了,需要棍棒教育一下,不过大马路上不太好施家法,便也没多说,笑了笑继续驾车。 璇玑真人挑开车帘,望向冬日下的山野,待看到熟悉的景色后,开口道: “再往前走两里,从岔道口上去,就是青萍峰,那里是为师的洞府。去主峰的话,还有十来里路……” “是嘛……” 夜惊堂初来乍到,听着水儿的讲述,打量起了玉虚山周边的各种景观。 玉虚山并非一座山,而是方圆百余里的一片山区,玉虚观在中心位置的主峰上,而在此修行的道士,则分布在山野之间,有十几个大小道观,其中也不乏在此结庐隐居的江湖客。 水儿是玉虚山的小师叔,由吕太清代师收徒,辈分放在玉虚山算是顶格,连某些五六十岁的老道长,都得尊称一声师叔。而修行之所也很豪气,直接占了整个青萍峰,里面就她一个人居住,山上全是竹林,道观隐藏在竹林之间,遥遥看去就像是神仙住的地方。 水儿虽然对外说是常年在山上清修,但实际上私底下都在天南海北游历,给女帝寻找鸣龙图,这十年来回玉虚山的时间寥寥无几。 随着马车经过青萍峰,半山竹林间的道观映入眼帘,水儿脸上明显多了几分隔世之感,连往日妖里妖气的神色都收敛了,看起来就是个去山下浪了圈儿后,再度回到山上的世外仙子。 太后娘娘本来在午休,因为进山后路不是太好,颠簸之下被摇醒了过来,起身睡眼惺忪趴在窗口,打量半山腰的竹林: “嗯?到地方了?” “嗯哼。” 璇玑真人起身靠在了跟前,抬手指向青萍峰山顶上的一颗歪脖子树: “记得当年你刚来玉虚山的时候,非要爬到那棵树上面,还不肯下来,吓得赵夫人和师兄他们心惊胆战,就差叫姑奶奶了……” ? 太后娘娘当年来玉虚山的时候,正是无法无天的年纪,确实干了不少糗事。此时被水儿提起,她稍显困倦的神色明显一僵,可能是怕夜惊堂笑话,连忙蹙眉道: “小时候不懂事罢了,你这时候拿出来说什么?你以前还跑到山后面的水潭里洗野澡呢……” 璇玑真人自幼性格便比较野,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脸红,还饶有兴致的发出了邀请; “这叫亲近天地,是修行之法。一路上都没好好洗漱,待会要不要再去泡泡?” “我泡什么呀,要去你自己去,我去主峰上香。” “那上完香再去洗?” “唉,到时候再说……” …… 夜惊堂坐在车厢外旁听,虽然舟车劳顿后,也想去洗个野澡放松一下,但里面两人显然不会答应陪着他一起洗,便也没插嘴。 随着马车驶过青萍峰,高耸入云的玉虚峰便出现在了视野尽头,上方参差错落的建筑若隐若现,能看到山巅金顶,盘山石道上还有游人往返。 已经入了腊月,玉虚山这种道家名山,来上香祈福的人自然不少。 等到从山道走出,汇入前往主峰的大道,路上行人就逐渐多了起来,有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,也有穿着朴素的寻常百姓。 太后娘娘以寻常人的身份过来,自然没有自报家门,让玉虚山的道长过来迎接,马车抵达玉虚山脚下的小镇子后,四人就停下马车,徒步往山上行去。 太后娘娘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,但将门出身,有功夫底子,近几个月怕拖夜惊堂后腿,私下里也在勤学苦练,登个山倒是不费劲儿,路上还在摆摊的小贩那里,买了些太平无事牌、平安符等纪念品。 夜惊堂很少去道观寺庙烧香拜佛,扛着鸟鸟行走间,注意力主要放在过往江湖人身上。 玉虚山在民间是最有名的道观,而放在江湖人心中,那就是和千佛寺、官城齐名的大魏三大江湖圣地。 寻常江湖势力还接踢馆,而玉虚山这种地方,肯定是踢不动了,江湖人跑来这里,大多是找高人开导指点。 当然,也不乏江湖散人,来这里进修深造,上山的时候,时而能看到荒山野岭间的草庐,以及在悬崖、孤石上打坐的江湖客。 夜惊堂瞧见此景,好奇道: “玉虚山还教人武艺?” 水儿回到了山上,可能是怕被认出来,还弄了个帷帽戴在头上,走在太后娘娘身后,解释道: “修行一道,修心为上,修力为下。寻常武夫一辈子要经历的坎坷太多,又不受律法管束,稍有不慎就会坠入魔道,只有心智坚韧的武夫,才能走到最后。 “玉虚山不教武艺,但山上的几位师兄,劝人向善、指点迷津的本事还是有,所以来拜访的人自然也多,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听得懂。 “记得前朝时,有个叫吴胜邪的秀才,年年科举不中,跑来玉虚山住了一段时间,找当时的一位道长开导,道长告诫他‘万恶淫为首’,克制欲念清净本心,才能念头通达科举高中。你猜他说什么?” 吴胜邪吴大家,就是《侠女泪》的著作人,夜惊堂人生中的灯塔。 夜惊堂面对这个问题,自然是张口就来: “要戒色的话,我寒窗苦读考取功名还图个啥?” 璇玑真人微微颔首,眼神赞许: “你小子终于承认本心了?” ? 夜惊堂站直几分,眼神无奈: “我只是复述吴大家的话,又没说我自己。吴大家把这段儿还写到书里了,最后好像是老道长气的吹胡子瞪眼,把他撵出了玉虚山,他心有不快,就入了江湖,还把一个道姑勾搭走了……”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如数家珍,字里行间甚至还对吴胜邪带着几分敬仰,双眸显出三分寒意: “他一个酸书生,哪有本事勾搭我玉虚山的女子,被撵出门气不过,又没办法,只能写书污蔑玉虚山罢了。侠女泪在玉虚山可是禁书,你最好收敛点,要是被师兄们发现你带着这东西,非把你腿打断。” 夜惊堂到玉虚山来,确实有去参观侠女泪上面写的各种景点的意思,就和太后娘娘去参观红枫湖一样。 不过书他倒是没带在身上,毕竟他倒背如流,根本不用带。 听见水儿这么说,夜惊堂坦然张开胳膊: “闲时雅好罢了,我岂会整天把那种禁书带在身上……” “哼~……” …… 太后娘娘被红玉扶着走在前面,听见水儿在训夜惊堂,倒是有点护夫了,回头道: “你还说他,你不也整天抱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看。” 璇玑真人对此回应道:“本道是酒色穿肠过,道祖心中留。他是酒色穿肠过,还吃了碗里望着锅里,不一样。” “叽?” 鸟鸟跑了一路,都快饿懵了,闻言抬起头来左右张望,意思应该是——吃什么?锅在哪里? 四人一鸟如此说说笑笑,下午时上山,等到日落西山时,才走到了山顶的玉虚观外。 此时云层已经到了脚下,抬眼便可见落日映衬下的万里云海,场景倒是颇为壮丽。 璇玑真人终究是玉虚山的师叔,捂得再严实,在道观外一露面,还是被玉虚观的道士认了出来,连忙上前招呼: “陆师叔,您怎么……” “回来看看,不必惊动几位师兄,忙自己的即可。” “哦好……” 璇玑真人叮嘱观里的晚辈不要大张旗鼓后,就带着太后娘娘进入道观,穿廊过栋抵达了金殿外。 璇玑真人虽然性格向来玩世不恭,什么戒律都犯了,但真到了祖师爷面前,还是不敢太放肆,在金殿外驻足,回头道: “我带太后娘娘进去烧香,你先给鸟鸟弄点吃的,等会再来。” 夜惊堂和水水都滚床单了,一起跑到道门祖师爷面前烧香,确实有点嚣张,他也没烧香拜佛的习惯,当下并未多说,取出随身带的肉干,带着鸟鸟在偌大道馆里观光起来…… …… 落日西斜,山风徐徐。 黄昏时分,来主峰上香的人逐渐散了,殿外只能看到两个小道童,在侧面的台阶上扫地,门前石坪上还摆着个大香炉,里面青烟寥寥。 夜惊堂在金殿外转了圈儿,也没发现特别景色,见水儿和太后短时间烧不完香,便又顺着小道往后方走去,寻找起书上见过的各种景点。 吴胜邪当年确实在玉虚山待过,为此对玉虚观的景色描绘的极为精确,连小道岔口、路边的井口等等,都和实地别无二致,不过百年过去,些许花草树木还是有了些变化。 鸟鸟很通灵性,瞧见过往的行人都很安静,便知道这地方不许打打闹闹,老实站在肩头东观西望,还轻声咕咕叽叽,按照夜惊堂的琢磨,应该是在嘀咕: 不敢高声叽,恐惊天上鸟…… 一人一鸟就这么闲逛片刻,逐渐来到了玉虚观的后山处,前面就是道士们平时日常起居的地方。 夜惊堂见此本想驻足折返,但眺望草木繁盛的后山,隐隐听见了山林深处,传来了些许声响: 踏……踏踏…… 虽然距离极远,声音也细微,但夜惊堂通过步伐节奏,还是能听出走的九宫步,而且力道不均,听起来像是个体重不过百的孩童。 夜惊堂身为武夫,对于练武的场景自然好奇,左右看了看,见周围也没写什么‘游客勿入’,便做出闲逛模样,走入了山间小道,来了后山一片竹海里。 竹海规模很大,哪怕寒冬腊月,从外看去依旧满山青绿。 夜惊堂斗笠挂在背上,扛着鸟鸟进入竹林,不出片刻便来到了竹林深处的一个水潭附近。九宫步的声音,便是从水潭旁发出。 夜惊堂遥遥望去,可见几丈方圆的水潭,里面插着十八根梅花桩,上面还搭了个竹架。 竹架上用细丝悬挂着百余片竹叶,因为没有山风,垂直悬挂犹如静止。 而一个身着道袍的八九岁小道童,满头大汗,在梅花桩上跳来跳去,九宫步虽然没凝儿稳,但放在这里年纪已经算天赋异禀了,看的夜惊堂都心生讶异。 虽然跳的很好,但小道童每次跳完后,落在水潭边回望,并未露出喜色或得意,反而有点沮丧。 夜惊堂站在远处看了片刻,没怎么看懂意思,就缓步走到跟前,招呼道: “小道长在练九宫步?” 小道童虽然才八九岁,但看起来教养极好,发现有外人过来,便收手行了个礼: “是啊,大侠好眼力,我刚学不久,让大侠见笑了。” “我也不是什么大侠,就是寻常武夫,不嫌弃叫声夜大哥即可。” 夜惊堂来到水潭旁边,看了眼梅花桩和竹叶,疑惑道: “我也学过九宫步,小道长刚才的步伐,放在成年人中都算扎实,怎么每次跳完还不满意?准备练到什么地步?” 小道长左右看了看,见师父不在,也有点好奇白色大鸟鸟,走到跟前打量: “师父说,要练到来回走完,悬在上面的竹叶不动,才算学会。本来我已经能勉强走一遍了,结果昨天师父忽然把十八片竹叶,加到了一百零八片,我感觉这辈子都不可能走过去了……” 夜惊堂方才旁观,知道这些竹叶,是为了矫正身法。 九宫步算是顶尖身法的一种,练至大成,能做到步伐虚实相接、变幻莫测,对手根本摸不透意图,自然也摸不到衣角。 但身体只要动,就会干扰外界产生波动,放在宗师之上,步伐再鬼魅,细节不够,也很难藏住意图。 而能练到梅花桩上穿身而过,悬叶静如死水,那身法自然就妖的跟鬼一样了。 夜惊堂见这小道童,都已经被这难度弄得有点道心崩碎,鼓励道: “也别说这些丧气话,你师父给你加难度,就是觉得你有所长进。依我来看,十八片竹叶不动,顶多算个身法高手;而一百零八片竹叶不动,就直接可以出山了,你年纪小小就练到这种地步,再练十年,过去肯定没问题。” 小道童听见这话,连忙摇头道: “十年怎么可能练会,我感觉这东西,师父自己都走不过去。” “师父教的只是成才之法,自己做不到很正常,如果师父必须比徒弟强,哪这江湖岂不是一代比一代弱了?” 夜惊堂说道这里,想给小道童演示下,便把鸟鸟递给了他,而后脚尖轻点,跃入了水潭里的梅花桩。 小道童显然经常见高手,瞧见夜惊堂这飞跃之间无声无息的身法,眼前就是一亮,抱着鸟鸟站在水潭边,全神贯注打量。 夜惊堂习武至今,身法依旧称得上行云流水,踩梅花桩这种基础教学,都不需要用眼睛看,以九宫步的路数,利落了跳过了五根木桩。 踏踏踏…… 但走到中间时,身形却骤然顿了下来,表情也是一凝。 鸟鸟眼睛很尖,见状望向水潭上悬挂的一片竹叶,嘲讽道: “叽叽叽!” 小道童也是露出‘果然如此’的神色,开口道: “看吧,我就说不可能走过去,这东西堪比诛仙阵,不是凡人能走的。” 夜惊堂确实察觉到了不对劲,本来风轻云淡的双眸,多了一抹凝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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