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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

,她基本上就得当大家闺秀,泡说书堂子、遛街肯定没指望了,还得每天抄书写字…… 折云璃迟疑不过一瞬,便含蓄开口道: “师父,徒儿十六岁,也算是大姑娘了,嗯……一直躲在羽翼下,感觉不太好,年轻人嘛,还是得多自己经历些江湖事……” 薛白锦看云璃的神色,就明白了意思,心底也显出了三分担忧,直接询问道: “云璃,你是不是看上了夜惊堂?” 啥?! 折云璃万万没料到,向来不苟言笑的师父会问起这个,坐直几分,连连摇头: “怎么可能。我和惊堂哥是拜把兄妹的关系,一清如水,师父你可别听师娘几句话,就信以为真……” 薛白锦一愣:“我听你师娘说什么?” 折云璃可是心知肚明,往近坐了点,认真道: “师娘是不是想把我许配给惊堂哥?” 啊? 饶是薛白锦不动如山的性子,听到这话,眼角也抽了下,暗道:她都睡人被窝里去了,还好意思买大赠小,把你许配给夜惊堂? 薛白锦此行过来,就是怕云璃情窦初开的年纪,看错人导致往后出现徒弟和师娘反目的情况,对此道: “你师娘应该没有这个意思,为师过来,是问问你的看法……” 折云璃半点不信,就觉得师父师娘是看中了惊堂哥天资,专门来说媒的,她对此认真道: “师父,我岂是那种不懂事的丫头?如果心有所属,我必然第一时间让师父掌眼,绝不会偷偷摸摸和人私定终身。 “惊堂哥要天资有天资、要本事有本事,就比我大两岁,和我算得上门当户,我要是有意,瞒着师父做什么?我告诉师父,师父还能不答应,去给我物色个更好的?” “……” 薛白锦听见这话,觉得还真有道理,云璃要是真喜欢夜惊堂,她没理由拒绝,也不会强行斩断情丝,只会把问题甩给凝儿,让凝儿自己头疼去。 云璃既然能这么说,那确实是还没身陷其中,薛白锦稍微放心了些,略微斟酌,又开口道: “为师独霸山下江湖,赤手空拳就能让任何人服气,不需要靠联姻结盟来壮大自身;所以你的婚事,你自己物色,只要真心喜欢,市井小民也好、敌国皇子也罢,给为师打声招呼,为师都能让你如愿。不过你看人要准些,我薛白锦的徒弟,可不能随随便便都被野小子拐走了。” “嘻嘻~” 折云璃听到这么豪气的话,连忙拍着胸脯道: “师父放心,从来都是我拐人家,我怎么可能被人拐走。” “唉……” 薛白锦暗暗摇头,又继续道: “最重要的就是夜惊堂,你无意最好,有意得慎重考虑、三思而行。” “嗯?” 折云璃拿起茶壶,给师父倒了杯茶: “为什么?惊堂哥是我教的护法……” 薛白锦摇了摇头:“夜惊堂是当代武魁,天琅王遗孤,深得朝廷器重,权钱名色都不靠我平天教来给,说简单点就是为师没法驾驭。 “没法驾驭的人,再忠心耿耿,也不可能是自己人,因为背叛与否,只在他一念之间,而不在为师这教主手里……” 折云璃有点不喜欢这话,认真道: “可是惊堂哥不图名利,也帮了我们这么多忙……” “为师没说让你疏远他,只是让你长个心眼。” 薛白锦语重心长道:“夜惊堂可能不图名利,出于私交,他既帮朝廷,也帮平天教,想让双方握手言和。 “但这事情他很难做到,万一哪天露馅,为师又不肯收招安,他总得选一边站着,目前看来不可能站在为师这边。到时候你是向着他,还是向着师父?” “我……” 折云璃听到这话,眼底显出三分纠结,想说些什么,但好像说啥都不对。 薛白锦继续道:“所以你得长个心眼,确定能把夜惊堂拴住,死心塌地跟着你,你才能对他动情;如果草率了,以后为师和夜惊堂因为彼此立场打起来,最为难的就是你。” “唉……” 折云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,不过马上又觉得不对,认真道: “师父,你想太多了,我和惊堂哥一清如水的关系,又没许他。而且你是我师父,惊堂哥怎么可能和你动手,惊堂哥本事大着,这些事情肯定能处理好。” 薛白锦抬手指了指自己: “我薛白锦从不屈居人下,女帝想让我俯首称臣,门都没有。夜惊堂想处理此事,得先把我打服,你觉得他有机会?” “呃……” 折云璃对此还真不好说,惊堂哥虽然霸道,但师父明显更霸道,她纠结了下,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声…… …… 另一侧。 夜惊堂在当铺里吃了个饭,才和刘香主告辞,与三娘相伴返回码头。 裴湘君听闻了断声寂与人合谋布阵暗算的事情,心头难免恼火,此时周边没外人了,才开口道: “断声寂既然能暗地里出手,就不会只来一次,在彻底解决麻烦之前,你要当心才是。” 夜惊堂拉住三娘袖子下的手,轻笑道: “我恢复速度比断声寂快的多,伤都快好了。他中了我一枪,昨天还挨了无数毒针,虽然不是致命伤,但情况肯定没我好,现在估计在某处养伤。 “他不讲武德在先,我自然不能等他恢复了再上门,明天我就出发,把人找到灭了……” 裴湘君知道双方都有战损,肯定是夜惊堂占便宜,但还是叮嘱道: “不要大意,你找断声寂不是切磋,而是报仇,他知道你有必杀之心,打起来必然无所不用其极……” 两人说话之间,来到客栈下方。 夜惊堂带着三娘上楼,准备去探望一下两个休养的女子,但刚刚走上楼梯,就发现房门打开,骆凝走了出来。 裴湘君自从在琅轩城分别,就没见过骆凝,忽然发现她从屋里冒出来,眼底满是意外,正想说话,却见骆凝微微抬手。 骆凝动作轻柔把房门关上,而后来到跟前勾了勾手,把两人带到稍远的房间里,才开口道: “水儿体格很虚,刚吃了点东西睡下了;梵姑娘精神头也不太好,让她俩休息吧。” 裴湘君回头看了眼,才把房门关上,奇怪道: “你怎么也在?” “路过等船,碰巧遇上罢了。” 骆凝不太想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,岔开话题,严肃望着三娘: “我明天就得出发去江州,这些日子你好好长点心,我下次见到夜惊堂,如果发现他还打架受伤,你也没拉着,有你好果子吃……” ? 裴湘君听见这大妇口气十足的话,脸颊顿时显出了几分不服: “我这些天才见惊堂几次?你还好意思说这些?我至少跟着劝了几句,你呢?把娃儿往我怀里一丢就跑了,啥事不管不说,回来还训我,你把我当什么?你请来伺候相公孩子的姨娘?” “我有要事在身,不得不离开,不是我想走;你待在跟前都没照顾好……” “诶诶……” 夜惊堂见两个媳妇见面就吵起来了,只觉头皮发麻,连忙上前一手一个,往床铺上抱: “别吵别吵,这事和你们没关系,受伤了是我不够谨慎,以后一定注意,你们教训我就是了……” 两个女子瞧见夜惊堂这架势,就知道他想做什么。骆凝脸色微冷: “你昨晚上才那什么,大白天又来?” 裴湘君本来还想推一下,但听见这话,手又收了回去,蹙眉道: “你昨晚上已经和惊堂亲热过了?” 骆凝表情一僵,不过马上又摆出了严肃神色: “他有伤我帮他调理一下,你以为我想?” 裴湘君昨天担惊受怕一晚上,结果这狐媚子把惊堂拐去调理了,心头如何能忍,直接摆手道: “你不想,就出去帮忙望风,我也帮惊堂调理下身体。惊堂,走。” “……” 骆凝满眼恼火,但出去望风这么憋屈的事儿,她是不可能干的,还没想好怎么回应,就被推倒在了枕头上,三娘还主动帮忙放下幔帐,回头道: “你走不走?不走就帮忙宽衣,这么大个人,一点为人妻的觉悟都没有……” 骆凝吸了口气,三娘让她走她肯定不能走,当下便把头一偏闭上眸子,做出懒得搭理你们的样子。 夜惊堂见两人不吵嘴了,暗暗松了口气,虽然大白天那什么是有点不合适,但夹在中间操劳,总比夹在中间劝架舒服,当下嘴角含笑,站在床边,搂住跪坐在床头的三娘,低头啵了口,去拉凝儿的手。 滋滋~ 骆凝闭着双眸,本来不想搭理,但被拉了几下后,还是无可奈何坐起来,满不情愿的被一起搂在怀里,被夜惊堂双手把握着两轮圆月,左右逢源,一边一口…… …… …… 时间转眼入夜。 船只后方的舱室里很安静,随行人员都在前半部分活动,以免打扰到了休息的靖王。 幔帐之间,东方离人睫毛动了动,继而迅速翻起,左右打量,有点分不清是夜晚还是清晨。 见船上无声无息,她套上宫鞋,把长发束起走出房间,快步来到了太后娘娘的卧室外。 卧室之中,太后娘娘身着家居裙,在床铺上摆出一字马的动作压腿,桌子上还放着几样兵器,看样子是在认真练功。 而红玉也被拉着一起,在窗口扎马步,额头都出了细汗。 东方离人瞧见太后娘娘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,竟然真的在努力练功,眼底不免显出意外,不过此时也没心思注意这些小细节,询问道: “太后,夜惊堂回来了?” 太后娘娘被抱起来走着亲,到现在火气都没消,侧倾身体压着腿,回应道: “回来了,平安无事,你师尊好像受了点伤,在码头的客栈里休养。” 东方离人这才松了口气,旁观片刻,发现太后娘娘没偷懒,不由暗暗点头,回去洗漱吃了点东西过后,来到了码头的小街上。 因为操心师尊和夜惊堂的安危,东方离人也没想太多,抵达客栈后,就带着孟姣上了二楼。 两人还没走出两步,东方离人忽然听到旁边的房门后传来动静: “殿下?” 东方离人见此驻足,让孟姣下去等着,准备推门进去,但一推却发现门拴着,夜惊堂也没立即开门。 ? “夜惊堂?你在做什么?” “我在补觉,来了来了。” 东方离人稍微等待,房门才打开,衣衫整齐的夜惊堂出现在了门口,但头发有点乱,脸色也不太正常。 东方离人本想说话,瞧见这模样,自然心生狐疑,探头往屋里打量,看模样在怀疑,屋里的是不是她那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的师尊大人。 “诶?” 夜惊堂微微抬手,搂着大笨笨的肩膀想往外走: “是三娘。璇玑真人在后面,消耗有点大,现在和梵姑娘在睡觉,我带你去看看,别出声,免得吵醒了。” 东方离人见是三娘,自然没再进去吓唬人,只是站在门前严肃道: “夜惊堂,你越来越放肆了,师尊就在旁边休息,你大晚上不睡觉……诶?你作甚?” 夜惊堂见笨笨凶她,便拉住了她的手腕,往屋里拽: “来都来了,晚上也没其他事,嗯……要不进来喝杯茶?” 喝茶? 东方离人又不傻,她真进去了,还不知道要喝什么东西,眼神微冷: “你想得美!我去看看师尊,你……你忙你的吧,当本王没来过。” 夜惊堂面带笑意,低头又啵了一口,免得笨笨白来。 结果东方离人还以为夜惊堂和前天一样,又准备用强,惊得踩住夜惊堂鞋尖一顿猛拧,而后把夜惊堂推进屋,迅速把门关上了。 啪嗒~ 夜惊堂有些好笑,打开门目送东方离人落荒而逃后,才关上了房门…… 第二十二章 再会 第二日。 清晨时分,窗外昏暗无光,打开窗户,才发现码头银装素裹,又下起了一场小雪。 夜惊堂站在窗口,眺望千山风雪,任由寒风拂面,想压下心底杂念,结果刚深吸一口气,背后就传来: “窗户关上~……” “呵呵,好。” 床榻之上,三娘从头白到脚,背对外侧躺在枕头上,有气无力显然有点虚了,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。 骆凝本来昨晚就要回去的,但马上又要远行,心底实在舍不得,加之白锦也没来催她回去,就在这里待了一晚上。 具体过程不太好描述,门当户对让小贼走中间都试过,如果不是怕动静太大,惊动远处的水水,恐怕连‘出入平安’玉萝卜都能招呼上。 此时骆凝也没了力气,趴在枕头上,被冷风一吹,把被子拉起来了些,又抬手在面前的西瓜顶端捏了捏: “不嘚瑟了?昨天闹着要调理,现在怎么蔫儿了?” 裴湘君脸颊上带着淡淡红晕,本来半眯着眼,见骆凝动手动脚嘲讽,轻轻吸了口气,抓住骆凝手腕: “惊堂,天色还早呢,你起来做什么?继续!” 夜惊堂倒是不想起来,就是怕两人累着了,见此摇头笑了下,又照顾起即将远行的凝儿…… …… 很快,天色大亮。 柳絮般的飞雪,落在江畔码头上,一艘大船在岸边停泊,带着包袱的商客,通过踏板有序登上了甲板。 薛白锦已经提前登船,站在面向码头的窗口,对着远处偷偷送行的折云璃挥手。 而僻静处的一颗柳树下,骆凝身着青色长裙,身上披着夜惊堂方才找来的银狐裘,脸颊上没了彻夜欢愉的春意,又恢复了禁欲系女侠的冷艳模样,抬手帮夜惊堂整理着衣襟: “我不在的时候,要好好照顾身体,别三娘给,你就要,纵欲伤身知道吗?” 夜惊堂感觉凝儿是嫉妒三娘吃独食,但这话肯定不敢说,抬手帮凝儿把帷帽戴上: “早去早回,路上注意安全,我回京城要是等着急了,可就直接去找你了。” 骆凝瞄了下远处的白锦: “我的安全还用你担心?” “小心点总有好处。” “哼~以后你不能光由着云璃,只学武不读书识字,以后不得成江湖野丫头?水儿文武双全,但从来不把人往正道领,你在旁边监督,让她教一下云璃;云璃不好好学,你就记下来,我回来收拾她……” 夜惊堂认真聆听媳妇的嘱咐,微微点头答应。 等凝儿把话说的差不多后,他又抬手抱了抱,目送凝儿登上了船只,直至船只离岸顺流而下远去后,才轻轻叹了口气,转身折返。 折云璃昨天和师父在茶馆坐了一会儿,因为师父身份特殊,不好和朝廷接触,她也没法和师娘聊聊有心许配她的事儿,此时在远处偷偷目送师父师娘离开,见夜惊堂回来,她小跑到跟前: “惊堂哥,师娘是不是又让你监督我读书识字?” 夜惊堂轻笑了下:“是啊。女儿家确实得多学学琴棋书画,不然在江湖耳闻目染,迟早变成疯丫头。你看看靖王,腹有诗书气自华,虽然武艺一般,但气场不凡……” 折云璃见夜惊堂也这么说,背着的双手便放了下来,转而收在腰间,走姿莲步微移、斯斯文文,眉宇间带上了三分哀怨: “我本就是江湖野丫头,哪里比得上女王爷,师娘说我,惊堂哥哥也这般说我,早知如此,我倒不如跟着师父去江州,省得被哥哥这般嫌弃……” 夜惊堂轻轻抬手:“好啦好啦,不说了。让街上人听见,还以为我是负心汉把你怎么了……” “哼……” 折云璃还不收功,似嗔似怨望了夜惊堂一眼,便小碎步走到了前面,春闺含怨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,看的夜惊堂都怀疑小云璃是不是真不高兴了。 夜惊堂抬了抬手,想追上去哄哄小云璃,但刚走出几步,就瞧见黯然神伤的云璃,停在了一家围了好多人的说书堂子前,踮起脚尖探头好奇瞄了几眼,然后又幽幽怨怨往前走。 “……” 夜惊堂微微摊手,有点无语,扭头就回了船只停靠的地方。 东方离人昨天来客栈探望,结果被他吓到了,害怕路过被拖进屋,探望完璇玑真人后,直接跳窗户回去了,等到天色大亮,才到客栈把璇玑真人接回了船只。 此时大船上,璇玑真人在房间里休息,太后在旁边嘘寒问暖;东方离人则和孟姣在临时书房里,商讨着清查断北崖的事情。而三娘操劳了一整夜,这时候显然起不来,还在被窝里猫着。 夜惊堂当前要尽快把断声寂的隐患彻底解决掉,但崖州地盘太大,断声寂猫着养伤,只要不主动露面,想找到行踪真不容易。 夜惊堂昨天已经让总捕去查抄了岜南镇的镖局,人扣着消息尚未散出去,接下来的打算,是前往金阳城,查下刘香主说的地头蛇王虎。 金阳城是断北崖的势力范围,断声寂中了毒针,有可能到那边养伤;就算不在,只要确认王虎帮断声寂走私鳞纹钢,也可以用王虎当饵送消息什么的,想办法引断声寂现身。 去金阳城可以走里岚河,但航程是逆流而上,些许湍急处还得纤夫牵引,乘坐的大船过去得两三天,而骑马今天晚上就能到,为此夜惊堂准备带队走陆路过去,先看看情况。 夜惊堂回到船上收拾准备,先在璇玑真人门口看了眼,发现太后娘娘也在,便打了声招呼: “太后娘娘,陆仙子。” 房间里,正在帮璇玑真人点胭脂的太后娘娘,瞧见夜惊堂冒出来,就有点心惊胆战,做出不想见他的样子,把东西放下,起身走向门外: “你们聊吧,本宫先回房歇息了。” 夜惊堂行了个礼,目送太后娘娘离开后,才来到床铺跟前,握住璇玑真人的手腕号脉。 璇玑真人靠在床头,上下打量正儿八经的夜惊堂,询问道: “凝儿走了?” “嗯,刚走。” 夜惊堂见身体情况不严重,稍微放心了些,抬眼看去,正好瞧见璇玑真人唇上的红润嘴唇,他下意识想偏开目光,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对,转而大大方方仔细盯着看了下,点头夸赞: “这唇脂颜色真润,太后娘娘送的?” “嗯哼。” 璇玑真人轻舔嘴唇,目不转睛望着夜惊堂: “想吃?” ? 夜惊堂听见这话,不由坐直些许,稍作迟疑,厚着脸皮点头: “嗯。” 璇玑真人笑意盈盈,往里面挪了挪,抬手轻拍身侧: “来,一起躺会儿?” “……” 夜惊堂有点受宠若惊,感觉水儿没安好心,但送到嘴边都不敢吃,还当个什么武魁,他左右看看,见周围没人,便起身在床头坐下,抬手搂肩膀。 璇玑真人倒也不躲,等夜惊堂靠在跟前后,甚至还往跟前挪了些,自然而然贴在怀里,扬起脸颊凝望着夜惊堂。 ? 夜惊堂着实没料到陆仙子能露出这般女友味十足的表情,本来上手乱摸给个教训的心思都收敛了,搂着肩头,想摆出温文儒雅的模样,说两句关怀之语。 但哪想到他还没开口,就发现怀里的陆大仙子,眉儿微蹙,低头以手掩唇发出了两声闷咳: “咳咳——” 闷咳声不大不小,船楼二层基本上都能听见。 远处的几个房间里,顿时响起了杂乱脚步声。 咚咚咚…… ?! 夜惊堂有些难以置信,想赶快起身,结果璇玑真人还抓住衣领不放,还抬眼望向他: “不是要吃胭脂吗?来啊~” 夜惊堂连忙抬手认怂:“不急不急,以后再说,来人了……” “哼~” 璇玑真人这才满意,又胆大包天的凑上前,在夜惊堂侧脸啵了下。 当然,这举动不是奖励,而是太后刚刚给她画完唇脂,故意在脸上试试颜色如何。 夜惊堂胳膊被放开,便迅速起身,用袖子在脸上猛擦,而几乎是下一瞬,红玉和几个宫女就跑了进来: “陆仙子?” “诶?夜公子你这是……” 夜惊堂用力擦脸的手,顺势抹了抹下巴: “没事,脸冻僵了随便搓搓。你们好好照顾,她身体不太好,别又受了风寒……” 说话间快步往外走去,眨眼不见了踪影,留下一众茫然的宫女…… …… 另一边,黑石关。 黄昏时分,鹅毛大雪洒在黑石关的荒凉平原上,一支马队自西北飞驰而来,自关口进入,朝着东南行去。 马队中有六人,四个生面孔,是左贤王麾下白枭营的门客,而还有两个,则是老熟人曹阿宁和许天应。 左贤王在黄明山吃了大亏,西海诸部又被夜惊堂扰乱军心埋了个大雷,此事已经惊动了北梁朝廷,不可能不做应对。 在席天殇前去暗杀死的无影无踪后,左贤王就把此事移交到了北梁朝廷,由国师府调用朝廷资源,来抹除隐患。 而曹阿宁大内暗卫出身,和女帝不共戴天,造反计划屡次被捣毁,也算和夜惊堂有多次交手经验,显然是可用之人。 为此曹阿宁刚跑回左贤王府,就被认命为特派人员,跑来和北梁朝廷的人马汇合,担任谋士,布局铲除夜惊堂! 曹阿宁对此已经没话说了,在出发时,都已经开始琢磨事败之后,该怎么回去解释他又活下来了的事实。 而许天应想法显然也差不多,都不用和曹阿宁交流,便写好了举报信,等着到大魏朝廷的联络点后,把消息送出去。 许天应好歹也是算个侠士,面对已经算是死人了的四个左贤王门客,心里甚至有点过意不去,为此中途还开口道: “夜惊堂极为狡诈,且手眼通天料事如神,咱们这次过去,让朝廷的人打头,切勿贪功冒进,以免有所损伤。” 四个门客,都是左贤王养的精锐,身怀绝技,基本上都是毒物暗器布局的高手。 为首一名老者,名为吴胜子,是此行的领头之人,面对新人的提醒,开口道: “我等只是打下手出谋划策,对付夜惊堂这种底蕴通天的人物,正面轮不到我等出手。据我了解,朝廷请了不少高人,其中便有花翎……” “花翎?” 曹阿宁自然听过这名字,浪子花翎,和八魁老二龙正青一样,都是无门无派的游侠,在北梁江湖仅位列四圣之下。 北梁朝廷能推出这么个人物,已经算不计代价了,再往上的四圣,都是大型势力的首脑,影响力太大,能请动也是关键时期守国门,不可能跑来干刺杀的活儿。 曹阿宁琢磨了下,询问道:“花翎杀夜惊堂,问题倒是不大。不过在大魏动手,一旦被发现,江湖人肯定向着夜惊堂,花翎漏了头就别想再离开大魏,他难不成愿意当有去无回的死士?” 贾胜子摇了摇头:“花翎一介游侠,岂会给朝廷卖命,拿好处帮朝廷平事儿罢了。具体如何动手,朝廷自有安排,我等先去和入京的使臣队伍汇合,到时候自然会得知消息……” 曹阿宁聆听片刻后,微微颔首,跟着往东南飞驰而去…… …… 入夜,金阳城外。 夜惊堂马侧悬枪,在飞雪中急行,背后的披风被吹的猎猎作响;鸟鸟则钻进了马车的行囊袋里,只露出圆脑袋,望着远方灯火璀璨的城池。 梵青禾裹着厚披风走在夜惊堂身侧,长途跋涉下来,脸颊已经冻的发红。而背后,则是佘龙、伤渐离以及几名总捕。 夜惊堂来金阳城查消息,本来只准备带几个总捕,让梵青禾和璇玑真人都在船上休息;但梵青禾前天晚上解毒后,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,作为大夫,明知夜惊堂没好利索,又岂能放心他出来办事,为此还是跟来了。 长途跋涉一阵天,眼见即将抵达金阳城,夜惊堂放慢了马速,转眼看向梵青禾: “梵姑娘,你身体如何?” 梵青禾裹着披风,见此坐直了些: “骑马赶点路罢了,我能有什么事,走吧,正事忙完早点回去。” 背后的伤渐离,知道夜惊堂和梵青禾中伏的事儿,此时上前开口道: “查消息的事儿,我们几个去就行了,夜大人和梵姑娘先找地方歇息。等查到了王虎的下落,我第一时间通知夜大人。” 夜惊堂查案纯靠感觉,论专业性远比不过背后这些吃皇粮的黑衙总捕,对此自然没拒绝,把偷懒的鸟鸟掏出来,让它跟着伤渐离等人一起调查以,便及时传讯,而后便就地分散开来,前往金阳城各地摸底…… 第二十三章 狭路 “铛铛铛~” “来来来,喝……” …… 夜惊堂牵着骏马,从金阳城的南门进入城内,眼前景色便豁然一变,一条青石长街出现在视野中。 街道两侧皆是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,丝竹之声从里面传出,很多行人撑着小伞,在小雪纷飞的街上行走。 梵青禾翻身下马,牵着缰绳走在跟前,作为异国他乡之人,还在给夜惊堂这大魏土著介绍: “这里是金街,南北两朝通商后,北梁商队为了安稳,多从崖州门户松岩关入关,把货物运到金阳城,都在这条街上宴请交易,我以前东奔西跑的时候来过这里……” 夜惊堂往年多在梁州和沙州走动,这地方还是头一次来,看着满街灯红酒绿,感叹道: “我还以为边塞都穷苦,没想到金阳城这么繁华……” “梁州穷是因为外面是如狼似虎西海诸部,没钱还不好惹,捞不到什么油水;崖州可不一样,境内遍地矿藏,关外就是北梁内腹之地,万里沃土富得流油;两国都在中部陈列重兵,便是因为东西两翼丢了国力尚在,而中部丢了直接改朝换代……” 夜惊堂对这些了解不多,并没有插话,只是边走边看听梵青禾的讲解。 崖州背靠云安,身为大魏国门,又是帝王基本盘,自古以来都是朝廷重点扶持的区域。 虽然朝廷没有明说,但江州、崖州出身的官吏,确实比其他地方多一些。因为朝廷照顾,崖州走仕途的文人自然不少,走在街上随处可见文人举子,携刀佩剑文武双全的也不在少数。 夜惊堂沿街走了一截,途径一家金碧辉煌的大酒楼时,还发现里面还在办文会,有不少书生小姐进出,门口停满了车马。 夜惊堂作为一介武夫,对这种地方兴趣不大。 梵青禾身为部族女王,自幼什么都得学,琴棋书画其实也会,但跑去文人面前嘚瑟,估计还是只能献丑,当下也只是扫视着酒楼外的车马: “还有不少北梁人在里面凑热闹……那好像是万宝楼的旗子,估计是来谈生意的……” 夜惊堂顺着目光看去,可见停放马车的街边,有一辆颇为宽大的车架,上面写着个‘华’字,旁边还有家仆等候,除开奢华外也看不出其他,便开口道: “我上次在琅轩城,买了一块日晷,好像就出自万宝楼,后来被陆仙子顺走了……万宝楼在北梁很厉害?” 梵青禾随意道:“燕京的豪商巨富,很有钱,时常派商队来西海收购药材矿物,不过和江湖没啥关系,背后东家是谁,我也没打听过……” 夜惊堂心中估摸应该是和云安的龙吟楼差不多,东家是王侯将相,生意做得大江湖没人敢碰,寻常人自然也打听不到背后是谁。 想到龙吟楼,夜惊堂倒是有点饿了,不过带着梵姑娘吃花酒不太合适,他便在街上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酒楼,和梵青禾相伴走了进去…… …… 蹄哒、蹄哒…… 马匹从楼阁之外经过,风尘仆仆的男女,相伴走向了远处。 楼宇二层,四处可闻吟诗作赋之声,一名书卷气很浓的丫鬟,站在窗口目不转睛望着远去的男女,良久后屋里传来一道话语: “看什么呢?” “哦。”丫鬟回过头来,望向屋里的珠帘,含笑道:“小姐,刚才过去了个游侠儿,朝这边看了眼,长的好生俊俏,白而不显孱弱、俊而不失阳刚,剑眉星目龙行虎步,看着和画里走出来的一样……” “女子美在心、男子俊在行,江湖上俊俏的游侠儿数不胜数,多半好勇斗狠,身边姑娘三天一换,大行薄情寡义之事,德行都比不上刚读几年书的书童,你可不要被那些人骗了……” “小姐看人真准,刚才那游侠儿,身边就有个姑娘……” “唉……把这幅词拿去,给李大人掌掌眼。” 白皙玉手挑开碧玉珠帘,递出了写满娟秀字迹的纸张。 丫鬟连忙上前双手接过,而后走出房门,穿过诸多书生小姐,来到了楼阁内部的一间茶社里。 茶社中有十余人就坐,皆是金阳城有名望的大儒官吏,其中有个中年人,着北梁官袍,名为李嗣,官拜礼部侍郎,此行是受梁帝之命,带队入关面见大魏女帝。 两朝和平时期,来往走动很频繁,甚至有外使在对方京城常驻,以便随时沟通。 使臣队伍走到金阳,此地郡守自然得隆重宴请,这场文会便是由此而来;而下面吟诗作赋的人,都是北梁的国子监、太医院的学生,随行去云安交流学习。 侍郎李嗣坐在席间,旁边还有个谋士的老者,对外身份是李嗣的师爷,但夜惊堂若是在,便能认出这老者,是千机门的护法沈霖。 千机门很多门徒都在工部任职,沈霖作为代理掌门,和朝廷的联系自然不俗。 丫鬟进入茶室,把纸张放在了桌案上,侍郎李嗣拿起来观摩几眼,又递出去传阅众人。 彼此商谈片刻后,才认真写下批语,交还给丫鬟带回去。 茶厅里气氛其乐融融,沈霖也参与其中,看起来就是个博学多才的老儒生。 等聊的差不多,文会快要散场后,李嗣起身去后方歇息,沈霖也起身随行。 等把房门关上后,原本带着三分酒意的李嗣,眼神恢复了清明,抬手示意: “沈老坐吧。” 沈霖江湖地位很高,但官场上还是相当给白道人物面子,示意李嗣坐在主位,而后才轻提袍子坐下,开口继续商谈正事: “连续暗算大魏帝师和夜惊堂,断声寂即便没漏脸,也不可能再以断北崖掌门的正道身份立足,这两天正在销毁行迹,以免牵连出其他暗桩…… “至于朝廷交代的事儿,怕是难办,前几天老夫已经动了手,可惜断声寂来晚了一步,被夜惊堂逃了。夜惊堂已经警觉,想要再埋伏一次,难比登天。” 侍郎李嗣端着茶杯,眉宇间明显带着三分愁色。 他此行受命去云安面见大魏女帝,出发时两国还相安无事,结果走到半途,忽然冒出个天琅王遗孤,直接把西疆搞炸了,两朝之间的气氛也蒙上了一层阴霾。 左贤王李锏出了纰漏,没解决夜惊堂,就把这烂摊子丢给了朝廷。 朝廷想要西海诸部稳定,就不能让天琅王后人活在世上,但也没法派兵攻入大魏抓人,为此梁帝直接送了封秘信给他,让他设法在大魏境内,暗中除掉这后患。 朝廷给的资源权限倒是大,能调用的人与物都可以调用,但在大魏境内,暗杀备受女帝器重的武魁,风险恐怕和拿着藏匕首的地图去刺杀女帝差不多,事成他十有八九会被龙颜大怒的女帝拉去祭旗,事败回去了梁帝也得要他脑袋。 李嗣摩挲着茶杯,轻声道:“天琅王遗孤不除,西海各部就不可能心向我大梁,此事再难,也得想办法。世人皆知沈老算无遗策,整个天下就没有你对付不了的人物,如今朝廷要人给人、要粮饷给粮饷,只要能把夜惊堂除掉,断声寂都可以当死士。沈老有此助力,都和本官说难办,那本官又能找谁去诉苦去?” 沈霖以前确实有自信,但上次算计夜惊堂,夜惊堂毫无准备忽然遇险的情况下,都能转瞬想出了避险突围之法,如今已经有了戒心,他如何让夜惊堂再掉坑里第二次? 不过朝廷这次下血本,四圣之下能请来的人都可以开口,至于物资更不用说,他要几两雪湖花当饵,估计朝廷都能拿出来。 虽然不太好暗算,但只要人手够多,找到落单机会,正面就能解决夜惊堂,也不需要动脑子去暗算。 念及此处,沈霖心里有了几分底,开口道: “如果断声寂真能不惜性命为国尽忠,老夫倒也有把握办成此事……” 轰隆—— 两人正说话间,城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。 沈霖眉头一皱,转眼看向声音来源,又起身把窗户打开。 李嗣眉也来到窗口,举目打量,却见灯火通明的城池中心,碎木与瓦砾当空横飞。 巨响声中,一道人影破空而去,横在漫天风雪中带出漩涡,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当空压下,瞬间让灯红酒绿的金街化为了死寂…… …… 与灯红酒绿的金街相比,东市则要乱上许多,到了夜间,市场已经关闭,只剩外面的勾栏酒肆还开着,不少江湖武夫和市井闲汉在街上其中汇聚。 潇潇风雪,在老街面上铺上了薄薄一层白被。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佘龙,和同样打扮的伤渐离并肩行走,因为一高一矮、一壮一瘦,行走在昏暗巷道之中,颇有几分索命无常之感。 佘龙干了半辈子捕快,对于查案子的事儿早已经驾轻就熟,行走间听着围墙后传来的琐碎言语,还不忘和搭档说着闲话: “渐离,你不吃不喝不嫖不赌,男人活的比女人还守节,我就好奇这日子过的有啥意思……” 伤渐离负手而行,神态要正经许多: “夜大人照样不沾吃喝嫖赌,你怎么不去问夜大人?” “夜大人俊武艺高,身边姑娘一堆一堆的,光身边都顾不过来,哪儿还有心思吃喝嫖赌,你怎么和人家比?” 佘龙转过头来:“你说你长得也不算差,武艺也不低,以前多少夫人小姐对你有意,想让你当女婿,结果你冷着个脸装冷面无常不搭理。现在可好,都三十岁老几了,连个媳妇都没有。” “屠大人都四十多了,不也没媳妇。” “你以为老屠不想娶媳妇?就他那体格,娶头母牛回去,我都担心把母牛压死,哪个姑娘不要命了敢嫁?老屠年轻时太胖,还埋头猛练过,本想练成轩辕朝那样的身板,结果可好,一身肥肉全练成了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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