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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

“咱们洪山帮常年往西海诸部运盐铁,和各大部族的关系本就不错,那边的人也服帮主的盖世武艺。只要拿到天琅珠,指不定就能把天琅铁骑重新拉起来,到时候……” 中年商贾摇头打断话语:“江湖人就是江湖人,心别那么大。平天教主那么厉害,都不敢公开提复辟大燕的事儿,咱们造反怕是……” “平天教在天南,本就没起势的可能性;梁洲可不一样,民风彪悍又产战马,北方还有无穷无尽的退路,自古以来就是反贼窝子……对了,听说新刀魁夜惊堂,就是咱们梁洲人,世人常言‘穷文富武’,梁州穷成这样都能出俩武魁,江湖算命的都说是紫徽星下凡,如今的‘大气运’已经落在了梁州,咱们帮主是梁州霸主,若是起势,岂不就是应运而生……” 中年商贾觉得也有道理,但想了想又皱眉道: “夜惊堂是梁洲的,也是武魁。万一这‘紫徽星下凡’身负大气运的人,是夜惊堂咋办?” “??,你不会说话就闭嘴!” “嗨……” …… 第六章 逛街 黄昏时分,柔和斜阳洒在杨柳依依的南薰河岸。 无数衣着鲜丽的才子佳人,或持伞或拿着折扇,在步行街上来回穿行。 裴湘君回到京城,就彻底变成了富贵之家的阔太太,仪态端庄沿街行走,观赏着来往的小游船;秀荷则跟在后面,抱着从街上买来的各种物件。 而骆凝则走在旁边,气质清冷不苟言笑,身边跟着遛鸟的小云璃和第一次来京城满心好奇的萍儿。 此行出来,是给往后的新宅购置日常所需的小物件,手绢胭脂小摆件什么的。 因为折云璃以后也得住进新宅,为此骆凝把两人也带着,为了像萍儿解释其中关系,还废不少脑子,大概编的理由是——为了在京城隐藏身份,她屈尊装成了夜惊堂的女性友人,不少人误会她是夜惊堂的相好,你听说了也不要去解释,自己明白就好。 萍儿知道在京城潜伏的风险,自然心领神会没多问,还很快进入角色,把自己当做刚聘来的小丫鬟,以免外人生疑。 如今回了京城,骆凝没法再和出门在外时一样,和三娘争风吃醋吵嘴,只是保持拒人千里模样,思索着昨晚的事情。 想起昨晚,骆凝心头便有点恼火,她明明是发现了意外情况,才火急火燎跑去三娘屋里,结果三娘这小气包子逮着她不放,硬要让她选保前面还是保后面。 夜惊堂那没良心的,还只知道呵呵傻笑不帮她解围! 若是单独相处,小贼非要另辟蹊径,她没办法或许也就咬牙忍辱认了,但三娘在,她岂能做那种无地自容的事情。 实在推不掉的情况下,她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…… 骆凝现在走在街上,感觉十分不好描述,就和没穿小裤一般,根本没脸见人,也不知用了多大毅力,才维持住冷冰冰的仙子气态。 一想到个把月才能恢复到成熟女子该有的模样,骆凝心头就很是仿徨不安,万一云璃发现她私底下这么离谱,这辈子怕都是抬不起头了…… 胡思乱想间,一行五人沿着步行街一路往上,买了不少日常物件,逐渐来到了文德桥附近。 文德桥住的都是达官显贵,周边铺面卖的东西以奢侈品居多,街上行人多是京城显贵之家的家眷。 裴湘君目标明确,准备去范九娘的铺子挑情趣小衣,不过走到半途时,却见几个公子哥在街边围着一个行商,正在交谈: “……这不就是千里镜,上次王兄问我借了件前朝玉器,结果弄丢了,赔了我一只,除了看得远也没啥意思……” “公子此言差矣,这千里镜可不简单,是北梁军器监造的,我花大价钱才从北梁边军那边搞来。往年那老拳魁柳千笙,最厉害的时候,也只是号称能发觉三五里开外的风吹草动,这东西可不一样,哪怕二十里开外,只要往高处一站,动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……” “呵~还真有北梁军器监的铭文……这东西也就传的厉害,实际哪比得上武魁;柳千笙是隔着墙发现对面的风吹草动,都不需要抬头,这东西能看见的地方,视力好的人不需要也能看见……” “哦?公子莫非还见过柳千笙那等江湖枭雄?” “前些天刚在龙溪巷那边见过,还学了两手拳法……” “呦~公子身份怕是不一般,失敬失敬……” …… 走在后面的折云璃,也听见了对话,转眼看到两大箩筐的稀奇物件,便想过去看看。 骆凝知道文德桥的公子都身份不一般,不想给夜惊堂惹事,拉住了折云璃,而后来到三娘跟前,询问道: “夜惊堂不是说,柳千笙只教宗师不传庸人吗?那个贵公子是什么人?” 裴湘君略微扫了眼,就继续往前走去: “定安侯府的小侯爷,开国功勋之后,和靖王的表兄王赤虎是铁哥们。柳千笙已经被招安,架子摆的再大也得明白人情世故,这些王公子弟的面子肯定得给,反正也学不会……” “哦。”骆凝恍然大悟。 裴湘君走远一些后,又回头看了眼: “北梁军器监造的东西,寻常人弄不到,这小贩估计从洪山帮那边找到门路。一只千里镜,在北梁也就十两银子,拿到云安卖给王公子弟,就是二百两起步,这利润看得人实在眼馋……” 骆凝眨了眨眼睛:“你家业这么大,自己弄个工坊造不就行了?” “没这么简单。我安排了人仿制,但造出来的镜子色太杂,也没法打磨的那么光滑,看东西走形……” “你不会磨镜子?” “我……你说的哪种镜子?” “……?” …… 两人沿路说着闲话,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王家医馆。 骆凝让裴湘君先带着几个丫头逛街,她则拿着上次朝廷发放的管制药品,进入了其中。 医馆大堂里,王夫人斜倚在柜台上,正和一个夫人闲聊: “……这男人呀,都吃软不吃硬。你想想,你相公在衙门整天被琐事烦心,晚上回了家,你又在耳边唠叨芝麻小事,换我我也不想理你……” “可是,他好久都没陪我出门了,宁可跑去街上一个人喝闷酒,都不在家吃饭……” “那是因为家里待着没意思。你待会去范家买几件衣裳,晚上你相公看书的时候,你就说天气热,穿少点把扣子解开,在他面前晃,他要是偷偷瞄你,你就过去坐怀里,一起看书,问他书上什么意思,懂也要装不懂……” “咦~这……这不和青楼女子一样了……” “所以男人才喜欢去青楼一掷千金。这女人想坐稳长房的位子,就得堂前贵妇、堂后……诶?” 王夫人正说着话,余光忽然发现有位青裙美人,在门口驻足偷听,连忙招呼: “凝儿姑娘回来了,倒是好久没见了。” 正在闲聊的夫人,发现有人来了,就连忙提着几样物件,快步离开了。 骆凝眼神有点古怪,来到柜台前,把离魂针等物交回去,打趣道: “王夫人懂得真多。” “唉~医者仁心,我主要给文德桥的小姐夫人瞧病,其中八成都是‘病由心生’。与其病倒了再过去行医问药,倒不如从日常生活下手,先把心态调理好。” “此言确实有道理……” 王夫人把剩下的药物后放在了柜台下,又道: “夜大人是真厉害,张景林都抓回来了,今早上王太医还过去看了看,到现在没回来,估计在聊药理。虽然张景林没啥医德,但这医术,往后估摸能造福不少百姓。听说夜大人受伤了,目前情况如何?” “有些拉伤,回来了路上,一直有医女在照顾,目前已经没大碍了。” 王夫人又依在柜台上,凑近些许: “那方面呢?” ?? 骆凝眨了眨眼睛,还是不适应这种话题,但病不忌医,想想慢慢吞吞如实回答: “嗯……挺好的,没什么问题。” “现在你受不受得住?” “我……还行吧……” 王夫人含笑点头,目光下移,望向骆凝腰下: “上次和你说的法子,你试了没有?” 骆凝干脆摇头,做出避如蛇蝎的模样: “没有……那种事,实在做不来。王夫人这里,有没有其他法子,就是正常点的……” “正常的都写在书上,成婚时都会教,来找我的夫人,就是因为太正常没意思,才来问点不正常的。” “呃……” “做不来……我想想,嗯……对了。” 王夫人团扇轻摇,稍微思索了下,又凑到跟前: “你待会去找范九娘的闺女,让她给你取两件闺房用的首饰。那些都是她亲手打造,价格有点高,但做工款式都没得挑,而且不伤皮肤……” 骆凝有点茫然:“范家还卖的有首饰?” “有。不过不是戴在头上的。” “嗯?” “唉,你去问了就知道了,我又没用过……” “……” 骆凝感觉那所谓的‘首饰’,应该是闺房刑具,真去买了就是自作自受。 不过想到三娘昨晚得理不饶人的事,骆凝想想还是没多说,和王夫人告辞后,就前往了下一站…… ……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。 梧桐街的一家大酒楼的雅间里,传出阵阵柔婉乐曲,街对面就是曾经被夜惊堂砸掉的三元楼,如今赌坊已经关门,换了东家正在重新装修。 雅间环境极好,中间是桌子,周边还有茶榻棋台,桌子上摆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各色美食,其中便有酒楼的招牌菜醋溜鱼,旁边还放着坛沙洲特产的‘烈女愁’以及几瓶果酒。 夜惊堂坐在席间,从早上逛街逛到傍晚,堂堂武魁竟然差点把腿逛断了,到现在还有点怀疑人生。 而看起来身娇体柔的太后娘娘,精神头反倒是极好,走了一整天都没有半分疲态,坐在主位上,端着小酒杯和璇玑真人玩着飞花令。 璇玑真人在酒桌上看起来半点不像个书香小姐,姿态懒散半靠着,脸颊上带着酡红,仅看眼神都能感觉到那抹妖气。 夜惊堂作为男人,按理说该和璇玑真人一起喝烈酒,但‘烈女愁’面前众生平等,他半斤酒下去,指不定对太后娘娘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,说不定还来个一炮双响,为了安全起见,还是陪着太后娘娘喝着果酒。 太后娘娘今天逛的很开心,喝的半醉依旧没回宫的打算,一杯酒下肚后,又转过头来,醉眼迷离看向身边陪酒的俊公子: “夜惊堂,你怎么不说话?” 雅间里灯火通明,太后娘娘眼睛又很大,澄澈双瞳倒映着烛火,看起来亮晶晶的,配上柔艳轻熟的醉态,杀伤力相当惊人。 夜惊堂不好盯着瞧,便拿起白瓷酒壶,帮太后娘娘斟酒: “我是江湖人,对文人的东西不太懂,能说的也无非打打杀杀……” 璇玑真人晃着小酒杯,似笑非笑插嘴道: “花容月貌的媳妇都有两个,心里还想着几个,你在这里装不通风月的榆木疙瘩?” 太后娘娘手儿撑着侧脸,轻轻颔首: “对呀,你若是不会聊天,怎么把姑娘哄回家?酒桌上罢了,不用在意身份礼节,畅所欲言即可。” “你可以讲两个荤笑话给太后解闷,她最喜欢听这个。” “咦~说什么呢……” 太后娘娘用袖子轻扫了璇玑真人一下,见夜惊堂找不到合适话题,就稍微琢磨,主动开口: “夜惊堂,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叫水水?” 夜惊堂目光微动,差点就接了句会被大卸八块的荤话,好在反应及时,没把“因为水多?”说出来,只是好奇询问: “为什么?” 太后娘娘认真讲解道: “因为她老家在金川江附近,江水很急,上游还有冰川。她还在襁褓里的时候,家里人坐船渡江,不小心把她掉江里了,好多人找了一阵天没找到,以为她不淹死也冻死了。 “结果最后发现,她竟然飘到了岸边,一点事都没有。所以那边就传言,她是江河水神转世,给她取名冰河,小名水仙,还把她送到了玉虚山修道……” “原来如此……所以就叫水水?” 太后娘娘端起酒杯抿了口,继续道: “以前玉虚山的道姑,都叫她‘水仙’,后来发现她正事一点不干,整天喝酒睡觉洗野澡,半点不像个仙子,就变成了水儿,她这算是……嗯……从仙人之躯,硬修成凡人……” “呵呵~”夜惊堂确实被这话都笑了。 璇玑真人眼神恬淡,随意道: “这叫入世,返璞归真之道,你们懂个什么。” …… 三人谈笑间推杯换盏,窗外已在不知不觉间月上枝头。 等喝到最后,璇玑真人又和上次一样,直接趴在了桌子上。 太后娘娘虽然喝的是果酒,但酒劲儿还是有,慢慢的也有点飘了,忘记了身处何时何地,迷迷糊糊开口道: “红玉……送本宫去休息。” 夜惊堂起身道:“这是梧桐街,我送太后回宫吧。” “哦……” 太后娘娘左右看了几眼后,站起身来,摇摇晃晃走到棋榻旁,直接坐下来,抬起双手等待宫女宽衣解带。 发现没人服侍,就自己去解裙子。 ?! 夜惊堂脸色微变,连忙上前制止; “太后娘娘,这是酒楼,你要不先躺下歇会儿?” 太后娘娘眨了眨眼睛,本就酡红的脸又红了下,然后就很乖的倒头躺在了榻上。 夜惊堂暗暗摇头,回到桌旁,轻摇璇玑真人肩膀: “陆仙子?” “嗯?” 璇玑真人一头翻起来,左右看了看后,也起身走到茶榻旁,和太后娘娘躺在了一起,然后就没了动静。 扑通~ “……” 夜惊堂直接无语,抬手揉了揉额头,觉得今天晚上回家欣赏凝儿白馒头的事儿算是没戏了。 这俩他肯定不敢往回抱,当下只能把酒楼的管事叫来,去通知靖王府一声。 璇玑真人虽然喝醉了,但感知并不差,夜惊堂敢乱看,估摸都会马上睁眼抬头抓现行,为此夜惊堂只是坐在茶海后,自顾自泡茶喝。 在等了约莫两刻钟后,笙歌不绝的梧桐街上响起了马蹄声,以及沿街王公贵子的小声嘀咕: “靖王怎么来了?” “快去龙吟楼通知王兄一声,被靖王逮住喝花酒,又得被禁足半个月……” …… 夜惊堂见此起身来到窗口,可见车水马龙的街道上,驶来了驷马并驱的奢华车辇,黑衙捕快在前方开道,而车厢的门窗关着,只能从车窗上看到一道熟悉的侧影。 咕噜噜~~ 马车很快来到了酒楼下方。 梧桐街王侯将相之子扎堆,几位世子可能就在附近的楼阁之内玩乐。 东方离人不想抛头露面,为此黑衙捕快直接把街封了,清空了酒楼周边的闲杂人等,车厢才打开。 东方离人今天为了给夜惊堂请赏,可以说差点磨破嘴皮,姐姐朝会开一半就跑了,留她一个在太极殿和群臣较劲儿,散朝了还把吏部的老尚书叫来乱七八糟扯了好久。 好不容易把事情敲定,东方离人还想找堂堂大人邀功来着,结果出宫就听说夜惊堂查案逛街去了,竟然都不知道等她一会儿! 东方离人在鸣玉楼干巴巴等一整天,大晚上才见到夜惊堂,心里显然不怎么开心,带着侍女摆出不怒自威的神色,快步来到了酒楼二层。 “殿下。” “哼……” 东方离人来到门前,先行看了屋里一眼,瞧见太后娘娘和师尊抱在一起睡觉觉,醉的不省人事,眉头一皱: “你怎么把她们灌成这样?” 我灌她们? 夜惊堂眼神很是无奈,微微摊手: “陆仙子什么性格,殿下不清楚?我现在能站着,都是我定力好没喝,不然我肯定第一个倒。” 东方离人想想也是,略微打量一眼后,又问道: “你没做什么吧?” ? 夜惊堂站直几分,看着有些狐疑的大笨笨: “我能做什么?” 东方离人以《侠女泪》学来的经验来看,美人喝醉了,铁定要发生点什么。 不过她也知道师尊的本事,只要不是主动给机会,夜惊堂占不到什么便宜,便没有再多问,转身道: “送太后和师尊回鸣玉楼休息。” “是。” 后面跟着的侍女,连忙进屋把两个酒蒙子美人扶了下去…… 第七章 螳螂捕蝉 蹄哒蹄哒~ 黑衙捕快在前方开道,奢华马车再度出发,驶向巍峨皇城。 东方离人忙了一天公事,闲暇时间也想散散心,并未进入车厢,跟着马车在灯火绚烂的街道上徒步前行,略显不悦道: “你今天去查案,为什么不等本王散朝回来一起去?” 夜惊堂腰悬佩刀跟在身侧,摇头一笑: “我也只是顺路过去看一下,这么点小事把殿下叫上,感觉小题大做了。” “哼~现在衙门里都在说你眼力毒辣,各种说法五花八门,连‘夜大人手往眉心一滑,当即金光四溢显出一只天眼’的离谱说法都有,本王没亲眼瞧见,多可惜。” 东方离人转过头来,很是威严的道: “下次有案子,记得把本王叫上,不然破了案也不给你赏银。” “呵呵~” 夜惊堂感觉像是被女朋友抱怨不上心,对此无奈一笑,表示记住了。 东方离人这才满意,负手前行说起了正事: “邬王之乱已经结案,今天朝会上,朝臣在商议赏罚之事。托你的福,本王立首功,所以本王也给你请了赏。你猜朝廷赏了你什么?” 夜惊堂已经和钰虎沟通过,不过看到笨笨眼底的神神秘秘,他还是做出好奇模样,询问道: “什么?” 东方离人胖头龙高挺,回应道: “本王起初是想让圣上封你为世袭罔替的千户侯,但朝臣觉得封赏过重,都不答应。最后圣上酌情考虑后,金口玉言封你为武安侯。 “虽然只是虚封爵位,没有食邑也不能世袭,但这可是历朝历代名头最大的几个爵位之一,仅次于冠军侯,前朝大燕终其一朝也就三个,上一个还是奉官城。 “朝臣听了,又有意见,说你太年轻,改封威武伯更合适,本王就生气了,让他们随便挑个人和你打一架,打赢了你什么封赏都不要,这才把朝臣的嘴赌上……” 夜惊堂看着笨笨与有荣焉的样子,轻笑道: “朝臣说的也没啥问题,我确实年轻,现在就挂这名响亮的名号,以后要是胜了奉官城,就不好赏了。” 东方离人没想到夜惊堂心这么大,对此道: “你真能胜过奉官城,再给你加官进爵便是。为臣者要心怀大志,朝廷虽然忌惮异姓王,但连裂土封王都不敢去追求的臣子,肯定没啥大本事,朝廷更瞧不上。” 夜惊堂点了点头:“倒也是。” “封赏已经敲定,朝服等物正在赶制,你不是要搬家吗,到时候本王给你写块匾挂在大门上……对了,你新宅在哪儿?本王先去看看地方如何,别堂堂天子亲封的侯爷,又住在小巷子里……” 夜惊堂自从上次去新宅打量一眼后,也没去看过,当下自然是答应下来…… …… 与此同时,梧桐街中心地带,龙吟楼。 龙吟楼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风月场,其内玩乐的九成都是京城的豪门贵子。 随着靖王的车辇到了街上,龙吟楼内直接安静了几分,毕竟靖王是当今天子的同胞妹妹,性格又冷酷严厉,这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,要是不小心正面撞上,免不了被训几句。 龙吟楼二层,临街的一间雅室内,五六个衣着鲜丽的贵公子,围在桌前小声交流,桌上放着不少银票和骰盅。 隔壁的休息室内,燕王世子东方朔月,做寻常富家公子打扮,双手负后持着一把折扇,遥遥眺望的远去的车马。 山羊胡老管家,无声无息站在阴暗处,待到车马走远,才低声道: “昨晚问过绿匪那边,梁洲洪山帮的石彦锋、郑坤,在柳千笙被捕后,似是朝云州而来。 “根据六扇门的暗桩禀报,今天早上夜惊堂到了御拳馆查几天前的命案,而后刑部的宇文承德,便让案库寻找‘使用链锤、善拳脚’的江湖高手,此案不出意外就是洪山郑坤所为。 “石彦锋、郑坤皆是梁洲江湖枭雄,杀夜惊堂有些难度,但当靶子吸引夜惊堂注意足够,世子殿下想先解决夜惊堂,可以用驱虎吞狼之计,等双方交手时找机会……” 东方朔月摩挲着折扇,询问道: “可知郑坤等人下落?” “柳千笙和蒋札虎仇怨难解,如今柳千笙投靠朝廷,蒋札虎定然会担心柳千笙贼心不死,煽风点火让朝廷去清缴洪山帮。派郑坤等人过来,必然是为了斩草除根。” 山羊胡管家回想了下,继续道: “柳千笙刚从黑衙地牢放出来,住在龙溪巷,近日不少高手和王侯子弟登门求指点,郑坤等人要查到不难,可以把消息送给夜惊堂,让其守株待兔。” 东方朔月稍作斟酌,点头道: “去安排吧。正面交手,武魁来去自如,不可能出现失误;让仲孙彦过去,隔岸观火暗中找机会下手,就算杀不掉,能让夜惊堂躺三个月,也算把问题解决了。” “是。” …… …… 夜色渐浓,一轮银月挂在了天水桥头。 无数身着清凉秋群的小姐夫人,手持花伞站在桥头赏景,亦有不少才子佳人,乘坐小游船飘过灯火绚烂的河面。 河边绿柳成荫,铺着白石地砖的步行街上,夜惊堂带着东方离人沿街行走,一起打量着街边的白墙青瓦,轻声说着: “就是这儿,风景如何?” “眼光挺不错。” “这是凝儿选的,她出生在江州,喜欢这里的水乡韵味……” “是嘛,太后娘娘是江州人,这宅子的风格,想来也会喜欢……” …… 东方离人陪着夜惊堂过来看新家,为了出行方便,在进宫后就换掉了霸气侧漏的银色蟒袍,改为了京城比较流行的薄纱留仙裙。 上半身为白色内衬,本该绣着花鸟的绣纹,还是绣着一条不怎么显眼的龙龙,下裙则是纯白色,身上罩着水青色薄纱,发髻用夜惊堂送的玉簪束起,打扮简约而贵气。 东方离人身材颇高,胸脯臀围大长腿都给人一种大气之感,加之自幼培养的气质,哪怕穿着小姐裙子,依旧不失女王爷气场,看着比璇玑真人都像个深藏不露的绝世女高手。 夜惊堂则要随和许多,看起来就像是个陪着佳人游玩的年轻公子。 天水桥的新宅,距离裴家巷子也没多远,三娘买下来后,已经安排丫鬟过来打扫装点,如今沿街的宅子大门外,挂着两个灯笼,上面写着‘夜’字。 宅子是江州风格,格局不同于京城常见的方方正正,西边是住宅区,而东边则是一个大花园,房舍占地面积估计只有三分之一,其他地方全是小湖假山奇花异木。 如今宅子里已经有了几个丫鬟,夜惊堂从大门进去,带着东方离人先来到花园里,想给东方离人介绍一下。 但夜惊堂也只是第二次来,常年习武对建筑方面没啥研究,而江州风格的建筑又过于精致,一草一木都有说法,他肯定讲不全面。 东方离人跟在身侧游览,听见夜惊堂讲了片刻,暗暗摇头,反客为主给夜惊堂讲起了这座宅子匠心独运之处。 从花园后方的穿堂门过去,能看到一栋两层绣楼,是小姐的住处,以后折云璃和萍儿估计会住在这里。 进入后宅,建筑布局也紧凑起来,四个院子坐落在西侧,并非简单的呈田字形排列,而是依照景观不对称分布,内部也各有千秋,依照‘梅兰竹菊’打造各院景观。 夜惊堂作为男主人,住在梅院里,院子中间是十字步道,正房面积颇大,正中是客厅,挂有‘凌寒阁’三字的匾额,西侧是睡房,东侧则是书房茶室。 而东西厢面积稍小些,三娘要住在东厢房,今天已经把日常物件搬了进来,只等搬家时入住;而凝儿肯定不敢和夜惊堂光明正大住一起,目前还没想好住哪儿。 东方离人在转了一圈后,对环境颇为满意,等来到正房,该看的也都看完了,本想转身往回走,但余光却发现,西侧环境清雅的睡房里,挂着太后娘娘的墨宝《小贩买鸡图》,而里屋珠帘之后,则放着一张八步床。 床铺大的有点僭越,竟然和她的床尺寸差不多,并排睡四五个姑娘都不挤…… ? 东方离人可是知道‘双娇献桃’之类的知识,瞧见此景自然脚步一顿,走进卧室里打量: “你在睡房里弄这么大张床想作甚?” 夜惊堂上次过来,睡房里都没东西,床铺乃至桌椅板凳都是新置办的,瞧见此景也有点茫然,把锅丢到凝儿和三娘身上显然不合适,想了想道: “可能是裴家管事看我人高马大,特地买了个大床,让我睡得舒服些,我也是才知道……” “是吗?” 东方离人半点不信,挑开珠帘来到八步床前,先用手按了按,发现异常结实,先忙还垫着软毯减震,用多大劲儿都不会发出‘咯吱咯吱’的响声。 再看摆设,床铺四角都有灯台,可以把幔帐内部照的毛都能看见,还靠着几个软枕,正常睡觉完全用不上,按照《侠女泪》的描述,应该是美人垫在腰下,以便男人更舒服的那什么…… 东方离人就如同明察秋毫的女神捕,略微打量,心中便已经明白所有物件的用处,回过头来: “裴家的管事这么懂事,还给你准备这些方便使坏的物件?” 夜惊堂也没料到凝儿和三娘能准备的如此体贴,连他喜欢开灯都照顾到了。他想了想,来到跟前解释: “怎么能叫逞凶。夫妻之间行人伦大礼,是很正常的事情,管事一步到位提前准备好也正常。这也没啥可看的,要不我送殿下回王府吧。” 东方离人可没有回去的意思,保持狐疑之色,在八步床左右打量,还俯身掀开枕头,想找找夜惊堂的其他罪证。 夜惊堂真不清楚凝儿有没有准备香妃露、情趣小衣等物件,再被大笨笨摸出来,他形象怕是得彻底崩完了,无奈之下,只能假意呼吸重了几分: “呼~~” 东方离人因为身材很高,俯身的幅度极大,修长双腿却又笔直,腰后饱满曲线展现无疑。 她本来没注意到姿势的不对,背后的呼吸出现波澜,她才猛然意识到,孤男寡女跑动没人的宅子里,还在床跟前俯身背对男人,是多么危险的事情。 若是放在侠女泪里面,接下来好几页怕都是夜惊堂在软磨硬泡,她在喊不要不要…… 唰~ 东方离人迅速站起身来,回头面向夜惊堂,表情非常严肃,眼底却有点慌: “你想做什么?” 夜惊堂神色如常,看了看门口: “天色已晚,我想送殿下回王府,还能做什么?” “……” 东方离人可不相信,觉得夜惊堂肯定动了色心,想以下犯上,为此保持不苟言笑的模样,快步往外走。 夜惊堂就知道会如此,摇头暗笑,跟着一起出了门。 …… 裴家距离新宅也就半条街,夜惊堂想先送笨笨回王府再回家,并未往裴家巷子走,但途径河岸之时,却发现一名六扇门的捕快,驱马从天水桥上飞驰而来,看方向去的就是裴家巷子。 啼踏~啼踏…… 东方离人瞧见此景有点疑惑,夜惊堂则是直接快步出了步行街,拦住了过来的马匹: “你是去裴家?” “呦,夜大人!” 捕快奔行途中便翻身下马,落在夜惊堂面前,拱手一礼: “宇文大人让卑职过来送个消息。今天衙门的人手都在案库翻了找商谈,寻找符合夜大人描述的凶手。凶手意外遭遇,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眨眼杀了张教头,武艺放在宗师里恐怕也是中上游,又善拳脚会用绳镖链锤,江湖上类似的高手不算多。 “根据近期从梁洲那边回来的捕头所述,洪山帮的郑坤好像已经多日不见动向,此人在梁州边关贩私铁起家,后加入洪山帮成为头目之一,和蒋扎虎学过拳法,又会家传的绝学《缠金锁》,所学武艺完全符合夜大人对凶手的推测,而且有动机,极有可能是蒋扎虎派来灭柳千笙口的……” 夜惊堂是土生土长的梁州人,听过郑坤的名字,江湖诨号‘金蛇镖’,暴躁嗜杀,在梁州西算是一霸,当年他跟着义父走镖路过地盘,都得交过路费,印象着实算不得好。 “郑坤……可在京城查到行踪?” “这种高手,只要不主动冒头,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根本碰不到。宇文大人推测,郑坤是在找柳千笙的下落,只要知道目的,想抓不难,就是得劳烦黑衙的几位总捕协助,刑部衙门里面,没有能对付这种高手的人物……” 夜惊堂点了点头,示意捕快回去复命,而后来到了东方离人旁边询问: “柳千笙关在什么地方?” 东方离人一直在旁听,发现找到了线索,也来了精神,直接和夜惊堂一道往城中走去: “柳千笙识时务,表现不错,前些日子孟姣让王太医施针限制后,放出了地牢,在皇城外的龙溪巷安排了间院子,方便大内暗卫和衙门的高手上门求教。如果被郑坤找到,以柳千笙现在的情况,风险极大,得赶快过去把人转移到其他地方。” 柳千笙虽然不是啥好人,但作为苦心钻研拳脚一辈子的老拳魁,拳脚造诣厚的匪夷所思,属于世上少有几个谁都能教的江湖老辈,若是被人寻仇宰了,肯定是一大损失。 夜惊堂还指望着从柳千笙哪里再学几手真功夫,自然是快步往龙溪巷赶去,同时道: “把柳千笙转移,肯定打草惊蛇,郑坤发现就不会再露头,我过去守株待兔,看能不能一劳永逸些。柳千笙跟前有没有安排高手?” “安排了几名总捕巡视,可能打不过郑坤,但彼此分散,遇到危险做出示警没问题。现在应该还没出事,快过去吧……” …… 第八章 梁洲谣 南薰河流向由北向南,自皇城东侧流淌而过,有水道与宫内湖泊相连,为此水道附近的青石深巷,才有了龙溪巷之名。 虽然距离皇城很近,但龙溪巷算不得富贵之地,住的多是宫里地位不高,退休后又无家可归的老太监宫女,些许因公致残的暗卫也会安置在这里。 明月当空,清冷月色洒在青石深巷内,建筑群间灯火星星点点,其中一处宅子里,传出三弦的清脆调子,以及沙哑哼唱: “噔~噔噔~……” “六月里来热难挡,满山的麦子遍地黄,长工割麦日头晒呀~掌柜的坐凉房,谁留下尘世上人两样……” 调子是《梁洲谣》,很出名的小调,梁洲那边几乎无人不知,夜惊堂都会哼几句。 但因为这曲子有鼓动穷苦百姓反抗不公的意思在其中,京城的老爷们又看不得百姓贫苦,所以这调子在京城基本听不到。 小院之中,头发花白的柳千笙,穿着粗布衣裳,靠在一张竹质躺椅上,怀里抱着三弦琴。 自从仇天合一番劝解,放下了心中那口气后,柳千笙整个人气色反而比往日好了不少,透着股看透世事后风轻云淡。 院子之中,站着个很结实的小孩,正在光着膀子扎马步。 小孩名为佘小虎,能取这么糙的名字,一听就知道是铁臂无常佘龙的种。 因为柳千笙本身是拳魁,还教出过蒋扎虎这种徒弟,在被招安后,京城慕名而来想让子侄拜师的人可谓踏破门槛。 但江湖之上,名师难找,好徒弟更难找,哪怕是神仙,也很难把一块朽木雕琢成未来的武魁。 柳千笙有暗伤,心中那口气也散了,寿命最多也就三五年,想尽快挑个关门弟子传承衣钵。 能在京城立足的高手,基本上不缺家业,在给子侄打底子这事上从来不含糊,还有王太医这种顶尖医师保驾护航,堆出来的好苗子并不少。 柳千笙物色良久,最后挑了佘龙的儿子,并非因为其天赋悟性一骑绝尘,而是‘小虎’这两个字,是他对关门弟子最大的期望,佘小虎就叫这名字,也算是冥冥中的一种缘分。 佘小虎年不过七岁,还不清楚自己莫名其妙得了多大一份机缘,只知道他爹这些天开心的和猴子一样,天天叮嘱他和这个老师父好好学。 眼见柳千笙一直在哼曲子,也不用戒尺打他,佘小虎有点茫然,想了想询问道: “柳爷爷,你唱的是什么呀?” 柳千笙手里的三弦未停,半眯着眼开口道: “梁洲那边的曲子。” “梁洲这么苦吗?” “这算什么。能在地主家当个长工,一家老小吃上糙饭,在那边都算安稳日子。” 柳千笙在躺椅上摇摇晃晃,讲述道: “老夫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,爹被马匪杀了,娘被马匪抢了,在马匪窝里吃糠放羊干杂活,才捡了一条命。 “那边有狼,放羊被狼叼走是死,丢了羊也得死,被逼的没办法,就自己瞎琢磨,趴在地上听动静,起初能听到十丈,而后半里,最后几里内的风吹草动,都净收眼底……” “那羊是不是就没丢过了?” “呵~到那时候,老夫已经不放羊了,把马匪头子活剥了皮,挂在匪寨外面当旗子。” 佘小虎眨了眨眼睛,显然被这话惊到了: “土匪官差不管吗?” “那边朝廷管不到,所以才有了江湖。老夫不是什么好人,私贩盐铁收贡钱,梁洲百姓皆称老夫为‘洪山匪’。但他们忘了,老夫称霸之前,梁洲边塞是个什么场面。 “没有王法也没有江湖规矩的地方,人便没了顾忌,心肠远比狮虎毒辣,群雄割据你来我往,烧杀掳掠屠村灭门的事屡见不鲜,没人给他们做主。而老夫收了贡钱,至少马匪不敢踏进洪山帮的辖境半步,每年庄稼收了还会给他们留下点口粮……” 噔~~ 柳千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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