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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

变身狼人了,心跳的和擂鼓一样,他坐在椅子上,疑惑道: “怎么调理?” 裴湘君抿了抿嘴,回想狐媚子教的流程,起身跪坐在了夜惊堂面前,抬眼瞄了下居高临下的夜惊堂。 夜惊堂从架势看出来三娘的方法,半信半疑道: “三娘,你确定会?” 裴湘君努力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: “凝儿教我的,应该不难……” 夜惊堂知道不难,但起手就当大老爷被伺候,似乎有点亏待三娘,想了想把她拉起来,横抱在怀里,往床铺走去: “今天还是我来吧,以后三娘再自己来。” 裴湘君靠在怀里,瞧见夜惊堂准备把她往幔帐间放,有点慌了: “诶?” 夜惊堂脚步一顿,低头道: “怎么了?” 裴湘君本来都意思,就是帮忙一下,然后就让狐媚子来受刑,惊堂怎么准备来真的了…… 裴湘君本想解释一下,但瞧见夜惊堂面红耳赤还尽力温文儒雅的模样,拒绝好像有点太残忍,话到嘴边,还是收了回去,改口道: “你现在行不行?” “?” 夜惊堂摇头一笑,把三娘放在枕头上后,跟着靠了上去,低头看了看熟美动人的紧张脸颊,抬手把以前送的簪子拔起来。 裴湘君双手蜷在胸口,心底很慌,但暗暗咬牙片刻后,还是坐起身来,把夜惊堂摁住: “你身体不舒服,还是躺着吧,我帮你调理。” 夜惊堂靠在了枕头上,看着居高临下的三娘,微微摊手: “三娘会调理?” “我跟着走了这么久,没亲眼看过,听也该听会了。” 裴湘君满头长发水波般洒下,抬手勾了勾耳边的发丝,然后学着狐媚子的起手式,把夜惊堂端正摆好,然后双手撑着两侧,低头看着夜惊堂。 ! 夜惊堂呼吸一凝,本来想和三娘深情款款对视,但三娘资本太雄厚,以俯卧撑的姿势居高临下,他的双眼几乎全被什么蒙蔽了。 裴湘君发现了夜惊堂的眼神变化,低头看了眼。 “咳咳……那什么……” “好好,我不逗你,你别岔气了。” “没事,我扛得住……我就喜欢三娘这样。” 裴湘君脸色涨红,趴在了夜惊堂身上,四目相对: “惊堂,我得先问你个问题。” 夜惊堂被压了个结实,呼吸有点乱,回应道: “家里鸟鸟最小,我倒数第二……” ?! 裴湘君见夜惊堂猴急成这样,求生欲还这么强,有点恼火: “你是男儿家,以后就是一家之主,我也好、凝儿也罢,都是妻妾,岂能对你呼来喝去?凝儿以后要是再认不清身份凶你,你不用说话,我帮你管教她……” 夜惊堂在背上轻拍安抚:“凶我,肯定是我有问题,三娘训我就好。” 裴湘君见夜惊堂这么怂,连女人都舍不得管,也是无奈了,转而又道: “我挑的新宅,有梅兰竹菊四个院,每个院子能住三个人。你肯定住梅花院,我到时候住哪儿?” 夜惊堂以前去看过宅子,对此含笑道: “家里也没几个人,住一个院就行了,让云璃住大小姐的绣楼。” 裴湘君知道云璃住再远,凝儿也不敢和惊堂住一个院,想想也不再多说,开始按照偷听来的技巧,帮忙调理…… 夜惊堂靠在枕头上,见三娘准备喂他,着实受宠若惊,想了想还是把三娘抱着摁住: “还是我来吧,哪有第一次就当大老爷,让媳妇忙活的……” 裴湘君脸都红到了脖子,表情却还有点不乐意: “谁是你媳妇?我还没过门,现在……现在是提前……” 夜惊堂抬手放下幔帐,凑到近前: “知道啦,我气血上头脑子不清醒,你不舒服别硬抗,和我说一声……” “我比凝儿结实的多,你……呜~” 裴湘君刚说两句,嘴就被堵住了,她眸子眨了眨,慢吞吞用手环住了脖子。 窸窸窣窣…… 房间内灯火幽幽,两道呼吸此起彼伏,慢慢的都有点乱了。 裴湘君心底本来很忐忑,但真豁出去后,反而慢慢压了下来,正闭着眸子随波逐流之际,耳边忽然传来一声: “三娘。” “嗯~?”裴湘君睁开眼眸,发现夜惊堂望着她,又连忙把眸子闭上: “怎么了?” “我到云安第一天,其实就觉得三娘好漂亮,当时就在犹豫要不要留在裴家吃软饭……如果没三娘,我肯定闯荡江湖去了,不会跑去裴家当少东家。” ? 裴湘君睫毛动了动,稍作沉默了,才柔声道: “你刚到镖局,我和秀荷在楼上偷偷看着,也觉得好俊……得知你是二哥的义子,心里还挺可惜来着……” “那咱们也算一见钟情?” “是见色起意……” “?” “话说我算你师姑,咱们这样算不算伤风败俗……” “这话说的。大伯母把你许配给我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名正言顺……” “那以后咱们怎么称呼你大伯母?各论各的,你叫大伯母,我叫大嫂?” “嗯……好像只有这样,总不能让你改口叫大伯母。我改口叫大嫂,就和义父一辈了……” “那裴洛怎么办?你叫他弟,他叫你姑父?” “呃……” “算了,你脑子不清醒,别说这些有的没的,先给你调理吧……惊堂!” “可不可以?” “你喜欢就好……感觉有点羞人……呜……” …… …… 第二十八章 并蒂 徐徐山风吹拂着小河两岸的绿叶,一轮明月高悬于空,投下银白月色把小河照耀的波光粼粼。 镇子客栈临河的围墙,正处于河堤的边缘,宽不过两尺出头,平时不会有人涉足此地,但此时此刻,河堤边缘却坐着一人一鸟。 骆凝身着青色长裙,头上带着帷帽,双腿悬空坐在垫着的手绢上,身边放着个小盒,里面装着肉干,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喂着鸟鸟。 毛茸茸的白色大鸟鸟,乖巧蹲在跟前,因为在车厢里吃的太饱,少有的没张嘴讨食,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“叽叽叽~”哼着小调。 鸟鸟能跑过来陪着,骆凝已经明白夜惊堂回来了,现在估计正在屋里和三娘拉扯。 刚才教了三娘,也不知道那怂包婆娘上没上手。 估计上了吧,要是没动手,小贼这么久没动静,岂不憋死在屋里了。 骆凝心头胡思乱想,也不敢贸然回去,毕竟回去了,以三娘的性子,肯定人一跑、门一关,把小贼就丢给她了。 骆凝抬手揉了揉额头,想多待一会,又怕三娘这不中用的在磨磨蹭蹭,想想还是悄悄起身,落在了围墙上,仔细聆听远处二楼的细微动静。 结果。 鸟鸟听到三娘哭哭啼啼,茫然歪头:“叽?”了一声,结果马上就被骆凝握住了嘴和眼睛。 骆凝着实没料到三娘这么勇,眼神稍显怪异,不过想想还是坐了回去,心头如释重负。 这怂包,终于勇了一回。 那这样今天她就不用遭罪了,三娘是外家宗师,身体皮实的很。 不对,那她岂不是要在这里坐一晚上?! 骆凝桃花美眸眨了眨,忽然觉得形势和预想的不大一样,本来她是让三娘去热热身,把小贼的火气先压下去,她再去享受血战过后的甜蜜时光。 现在这么一弄,她不成脑壳进水,把男人往别人怀里退的苦主了? 骆凝薅着鸟鸟的毛毛,越想越不对,但起身跑去捣乱,三娘估计得委屈一辈子,想想还是忍了下来。想捂住耳朵不听,但心里一直注意着那边,想了想只能拿起肉干喂鸟鸟解闷。 “叽?” 鸟鸟觉得小西瓜姐姐很危险,微微抬起翅膀,做出鸟鸟不饿的样子。 “吃!” “叽~” 骆凝喂了两口,见鸟鸟确实吃饱了,怕把它撑坏,就作罢了。想想又让鸟鸟放哨,悄声无息起身,回到了客栈的院落离,小心翼翼在下面倾听二楼的动静。 …… 与此同时,两里开外,镇子中心地带。 已经到了后半夜,整个客栈都安静下来,禁军在周边无声巡视,随行侍女已经就寝,二楼中心的房间里还亮着灯火。 素洁房间里,东方离人在桌子前端坐,面前摆着纸张,手持画笔,慢条斯理的勾勒着一副水墨画。 画卷上是一扇屏风,身材极为火辣的俊美男子,一手撑着墙壁,一手扶着额头,摆出了一个很忧郁的姿势。 东方离人画功极为了得,虽然笔墨简练,却把神态气质勾勒的入木三分,甚至能隐隐感觉到画中人身上蒙着一层刚出浴的水汽。 东方离人认真勾勒完肌肉线条,又开始画腰下缠的浴袍,但脑子里一回想,那凶神恶煞,就闪过了脑海。 “啐!” 东方离人连忙闭上眼睛,想忘掉那让人心惊胆战的画面,但这辈子第一次见到,冲击力实在太大,想忘掉谈何容易?坐在这里画画,就是因为翻来覆去睡不着。 甚至有种画出来的冲动。 东方离人感觉自己已经回不去了,强压心神,才打消乱七八糟的想法,执笔重新勾勒起浴巾。 正全神贯注之际,窗外传来响动。 踏~ 吱呀—— 东方离人迅速把纸张拉起盖好,做出忙于公事的模样,而后才回过头。 窗户打开,身着雪色白衣的璇玑真人无声落在屋里,脸颊酡红带着三分醉意,落地后还摇晃了两下,左右打量: “离人,你没让那个夜公子给你侍寝?” 东方离人站起身来,仪态贵气威严,上前扶住喝飘了的璇玑真人: “师尊,你说什么呢?他是我下属,又不是我侍妾!” “不都差不多,你是王爷,让他伺候,他又不敢不答应。” 璇玑真人玩笑两句后,因为方才追北梁盗圣,又被乱七八糟的毒阴了下,稍显疲倦,直接走到床榻旁坐下: “为师睡这儿不会打搅你好事吧?” 东方离人估计夜惊堂现在正在祸害凝儿姑娘,在旁边坐下: “我能有什么好事被打搅,师尊在跟前,我还睡得安稳些。师尊早点歇息吧,等夜惊堂明天过来,你可以看看,他武艺很好,为人也不错。” 璇玑真人知道夜惊堂武艺不俗、品性端正,但前两天还抱着人家蹭,见面了多尴尬。不过接下来这段时间,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免不了碰面,想想也没拒绝。 …… 窗外万籁俱寂,燃尽的烛灯无声熄灭。 幔帐之间,夜惊堂躺在枕头上,经过一番调理,体内气血依旧很旺盛,不过比刚才好了一丢丢,目光一直望着怀里。 轻咬红唇良久后,裴湘君双眸微抬,瞄向身边的男人: “惊堂。” “嗯。” 夜惊堂侧过身来,帮忙把薄被盖好: “是不是渴了?我去倒水。” 裴湘君把夜惊堂肩膀按住,哪怕故作镇定,眼底免不了还是带着几分羞涩: “不渴。就是觉得,调理身体也没什么难的,凝儿怎么一副上刑场的样子?” “调理身体可不止一次。” “那继续呀,你停下来作甚?” 裴湘君正准备继续调理,但心头一动,想起了一件事情——狐媚子还在外面! 今天她本来只是帮忙热个身,然后就把调理的事交给狐媚子,狐媚子洗个白白净净,都准备好了,结果她直接把惊堂吃了。 折腾这么久,狐媚子就是没听到动静,也该猜到她做什么了。 虽说狐媚子已经吃独食那么久,她独自霸占惊堂一天也理所当然,但也得吃的下才行。 而且善解人意照顾一下狐媚子,也像是大姐的风范。 念及此处,裴湘君眨了眨眸子,转眼看向了幔帐外: “凝儿?” …… 二楼窗外,骆凝站在屋檐下,双臂环胸看着皎洁月色,一直倾听着二楼的动静,清冷双眸少有的带上了几分幽怨。 以前经常让三娘在外面放哨听房,她还不觉得有什么,现如今自己在外面听一次,感同身受之下,才发现这滋味着实憋屈,恨不过把小贼摁住揍一顿。 正胡思乱想间,听到二楼传来三娘的呼喊,骆凝眸子动了动,转身走进屋里,顺着楼梯来到二楼过道,平淡道: “你不继续帮他调理,叫我作甚?” 裴湘君觉得等自己扛不住,她转眼望向背后的惊堂,小声道: “你先去陪凝儿吧,待会再过来,省得她明天抱怨你把她冷落了。” 夜惊堂见两个姑娘互相歉让,摇头一笑,起身披着袍子,打开了房门。 吱呀~ 房门外,骆凝身着一袭青衣,气质颇为清冷,瞧见夜惊堂出来,目光就望向了别处: “你陪着她便是,我困了,先回房休息会。” 夜惊堂来到跟前,拉住骆凝的手腕: “就在这里休息吧。” ? 骆凝起初还没明白意思,发现夜惊堂把她往三娘屋里拉,脸色才猛地一红: “小贼,你想作甚?!” 裴湘君缩在薄被里,发现狐媚子进来了,连忙用薄被把自己包严实,翻了两圈儿,滚到了最里面: “在这里也行,省得来回跑。你给惊堂调理吧,我不看。” 骆凝脸皮有点薄,本想闷着头回房,但瞧见夜惊堂呼吸灼热眼睛里还有血丝,憋的非常难受的样子,想想还是算了,只是叮嘱道: “我和三娘轮着帮你调理身体,你要有感激之心,别肆意妄为。要是乱来。” “知道啦。” 骆凝在床铺边缘坐下,瞄了眼背后的三娘,不太好自己主动,就偏头望着地板,做出被迫如此模样,等小贼往上扑。 但夜惊堂还没动作,面壁的裴湘君,就把脸颊转了过来,蹙眉道: “惊堂身体不舒服,你干坐着作甚?快帮忙调理呀。” 夜惊堂感觉气血又冲的有点头晕,开口道: “我自己来。” “你好好躺着。” 裴湘君转过身来,戳了戳骆凝的后腰: “你又不是小丫头片子,扭捏个什么?我不看你就是了。” 骆凝暗暗咬牙,回头在裴湘君手上轻拍了下,冷冰冰道: “你就是没吃过亏!” 而后抬手把夜惊堂放倒:“你敢乱动,我明天就回南霄山,以后让三娘给你调理去。” 裴湘君眨了眨眸子:“这可是你说的,别事后又赖着不走。” 骆凝听见这没心没肺的话,抬手就想在裴湘君腰后拍两下。 夜惊堂靠在床头,连忙拉架:“好啦,我保证不乱动,要不我把眼睛蒙上?” 骆凝凶了三娘一眼后,倒也没让夜惊堂守规矩到那一步,踢掉绣着竹叶的绣鞋,在旁边侧坐,轻咬下唇解开腰带。 客栈的架子床不大,睡两个人刚刚好,三个人就有点挤了。 夜惊堂靠在床上,右手就贴在三娘雪背。 本来信誓旦旦保证不乱动,但手有点不听使唤,用了好大毅力,才忍住。 骆凝靠在了夜惊堂肩头,想凑过去,却发现对面的三娘,悄悄回头打量。她动作一顿,蹙眉道: “要不你来?” “我不看行了吧?你动作麻利点。” “习武都讲究热身,你别说话。” 骆凝懒得和三娘解释热身的重要性,自顾自的忙活起来。 滋。 裴湘君老老实实面壁,但没忍住心底的好奇,等到背后传来暧昧声响,才悄悄回头看去——清纯可人的狐媚子,正轻咬下唇,摆出一副被迫受辱的样子? 裴湘君莫名其妙,开口问道: “凝儿,你为啥一直摆出这模样?看着和惊堂对你用强似得。” “你!” 骆凝连忙趴在夜惊堂身上,用薄被遮住自己,心底又气又羞,直接就动起手来。 裴湘君则躲躲闪闪,脸色涨红想揍骆凝。 夜惊堂老老实实靠在床头,见两人要动手了,含笑道: “别闹别闹,我要岔气了,好好调理吧。” 幔帐间打打闹闹的声响不断传出,不知不觉便到了天明。 第二十九章 第二日 千里之外,云梦大泽。 清晨时分,天气灰蒙蒙,十几艘小渔船在湖边随风起伏。 老旧镇子上人影稀疏,只有几个渔民,坐在门槛上抽着烟袋,看着一个从老街上经过的江湖客。 蹄哒、蹄哒…… 清脆马蹄声,成了老街上唯一的声响。 仇天合牵着缰绳,看着年轻时曾经游历过的小镇,眼底渐渐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。 三十多年前,仇天合二十上下,和夜惊堂差不多的年纪,刚刚出山,身藏一手好刀法,怀着满心壮志,来了被誉为天下刀客圣地的云梦泽。 说是圣地,并非因为云梦泽有什么特殊含义,单单是因为天下间最强的刀客在这里。 仇天合当时和所有年轻人一样,想着从云梦泽离开那天,能带走‘刀魁’的名号,和新科状元一样衣锦还乡荣归故里。 但可惜,最后离开这里时,他虽然成了一名真正的‘刀客’,却没能完成心中所愿,带走只有至今也没算清的爱恨情仇。 记得一切的最开始,便是在这黄泉镇。 仇天合如同现在一样,带着一把刀,牵着一匹马,走在了这条老街上。 当时有个相貌挺俊的年轻游侠迎面而来,身着黑衣,腰间带着把‘螭龙刀’,没夜小子那么强的锋芒,但比夜小子狂的多。 两人擦肩而过,他看了一眼对方的螭龙刀,而那年轻游侠,看向了他的天合刀。 而后便是‘呛啷’的拔刀脆响,八步狂刀很快,但他的天合刀更快。 从那之后,他就有了叫郑峰的老弟,彼此一起喝酒,一起练刀,一起去君山台看志同道合的刀客和侠女。 那段日子是仇天合此生最逍遥的时光,可能也是郑峰最逍遥的时光。 如果没有后来那场秀女风波,或许至今两人还在云梦泽兜兜转转,喝酒切磋,幻想着顶替轩辕老儿成为刀魁的一天。 可惜世事弄人,一场风波过后,他到今天才摆脱流寇的身份,获得了一个自由身;而郑峰则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,已经魂归黄土,成了过去人。 反倒是轩辕老儿,至今还好端端坐着刀魁的位置,和以前没什么变化。 好人不长命,祸害遗千年,说的可能就是如此…… 仇天合牵着马走过老街,心头回想这过去的点点滴滴,待来到一家老酒肆外,停下了脚步。 酒肆名为‘黄泉刀冢’,往年一个老刀客开的铺子,他刚来泽州那段时间,经常和郑峰一起过来听掌柜吹牛。 而如今物是人非,老掌柜早已经入土,以前水灵可爱的闺女,也变成了风韵犹存的半年徐娘。 仇天合把马停在门口,朝里面看了几眼,可见四个酒桌上都坐着佩刀的年轻江湖客,正和他当年一样,热火朝天和朋友闲聊江湖事。 不过如今聊的人物,已经从三十年前的巅峰刀客,变成了他这过来人: “……仇大侠肯定过来,在京城的鸣玉楼上吼那么大声,这要是不过来和轩辕老儿打一架,岂不成了雷声大雨点小……” “君山台那边已经来了三千多号人了,都眼巴巴等着。话说君山台心真黑,不说去岛上坐着,光游船上一个站着看的位置,都要二两银子……” “郡城里开了盘口,压仇大侠赢一赔十,你们压了多少?” “压了三十两轩辕老儿,支持仇大侠归支持,但也不能给庄家白送钱不是……” “切……” …… 仇天合吸了口气,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,被这几个小逼崽子弄得荡然无存,连进去喝酒装一下的兴致都没了。 酒肆里,老板娘端着下酒菜挑开布帘,瞧见门外的仇天合,稍微愣了下,而后就转过头来: “罡子,你朋友过来了。” 仇天合见此颇为意外,把马拴在门口,进入老酒肆: “十几年没见,兰妹妹还能认出我,真不容易。” “都五十多岁人了,还叫人姐姐妹妹,老不羞。” “呵呵……” 仇天合招呼几句,挑开酒肆的布帘,来到后院里。 后院不大,挂着不少绳子,上面晾晒着从湖里捕来的刀鱼,进门就能闻到浓浓的鱼腥味。 厨房里,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,单手持锅颠勺,炒着小菜,瞧见仇天合进来,便平静开口道: “坐吧,我炒完这两个菜。” 仇天合来到窗外负手而立,看着已经和市井汉子没区别的轩辕天罡,想了想轻叹道: “郑峰年初走了。” 炒菜的动作一顿。 轩辕天罡稍微沉默了下,询问道: “怎么走的?” “死在酒桌上,应当是当年的暗伤没治好。” 轩辕天罡皱了皱眉,虽然当年他一直帮着郑峰和妹妹,那场风波后甚至和家中决裂,放弃大好前程直接退出了江湖。 但昔日的朋友,确实是因为他轩辕家的算计,才落得如今下场,只要他姓轩辕,心底这份愧对就抹不掉。 “郑峰可留下子嗣?” “伤没治好,如何留子嗣。收了个义子,天赋为人都不错,我入狱,就是那小子捞出来的。估计用不了多久,就会去君山台寻仇。” “昨日有因,今日便有果,寻仇是应该的。这是轩辕家的事,二十多年前便与我无关了。” 仇天合叹了口气,明白轩辕天罡说的豁达,实际心底的难处比他大。 毕竟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眷,一边是至交好友,双方结仇闹到不死不休,越是重情重义,便越是里外不是人,不能不帮,但帮谁都是无情无义。 仇天合知道说这些事,只能徒增烦闷,没有再说这些,进入厨房,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小炒肉: “刀功没退步,和当年一样灵气逼人……” “这是阿兰切的,想蹭饭直说,没必要瞎吹捧。” “……” 仇天合稍显尴尬,眨了眨眼睛: “近朱者赤,兰妹子刀功能练到这一步,还不是你带的……不错,还是当年的味道,郑峰就好这一口,再来二两黄泉烧,吃完就去君山台叫阵,死在台上这辈子也值了。” “呵……” …… …… 旭日东升,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,洒在了架子床前的地板上。 客栈里没有其他住客,以至于早上非常安静,只能听到窗外传来的: “咕~咕咕——” 听起来像是打鸣,但实际上是百无聊赖的鸟鸟,在叫堂堂起床。 幔帐之间,暗香犹存。 夜惊堂侧躺在外侧,右臂探出给三娘当枕头,脸颊贴在柔顺发髻上,小腹触感如凝脂,温凉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柔腻。 骆凝背对两人,被三娘抱在怀里,枕着夜惊堂的小臂安静熟睡。 三人这个睡相,说起来有点怪。 本来夜惊堂是想和大老爷似得,躺在中间一手一个,但凝儿脸皮薄,不肯当着三娘面往怀里靠,非要睡在最里面。 三娘以前被欺负好久,见凝儿一副不情愿的样子,可能是想报仇,就硬把晕乎乎不想动弹的凝儿抱着叠一起。 夜惊堂臂展很宽,一次抱俩毫无压力,心头享受不假,但这么睡也有点小问题——用胳膊当枕头,被枕到现在,右手基本上失去知觉了,整条胳膊都是麻的。 不过男人吗,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,夜惊堂乐在其中倒也没觉得不舒服。 听见鸟鸟的叫声,夜惊堂睁开了眼帘,小心翼翼抬头打量,见操劳一晚上的三娘和凝儿还没醒,就没动弹,默默感知身体状况。 被轮了一晚上后,虽然旺盛精气依旧没有消退,但浮躁气血依旧稳定下来,感觉耳清目明,肌肤的每一寸触感似乎都比以前清晰了不少。 而体内气脉变化最大,内息绵长自成周天,哪怕没有提气也能感觉到躯体内暗藏的骇人爆发力。 至于其他的,变化倒是不大。‘天琅珠’最强的效果,应该是‘脱胎换骨’,调校肌肉、骨骼、气脉,让体魄根骨达到最完美的状态。 因为上次已经调校过了,这次筋骨没有出现任何变化,只是气脉被拓宽、打通了。 虽然实力的提升也很大,但气脉是可以靠日积月累苦练来打磨的,就算不吃天琅珠,花个几年时间也能达到现在的状态;天琅珠耗费了半斤雪湖花才练成,主要作用应该是淬筋锻骨,这么用确实有点浪费。 不过这颗天琅珠的材料,是张景林从北梁弄来的,夜惊堂捡了个大便宜,也说不上肉疼。 胡思乱想片刻,可能是呼吸频率出现变化,靠在身前的三娘,睫毛动了动,而后睁开了杏眸。 夜惊堂贴着发髻,在耳边小声道: “没事,继续睡,多休息一会。” 裴湘君清醒过来,本来恢复如常的脸蛋又染上了红霞,偏头看了看怀里的狐媚子: “真不顶用,就她这样,三两下就哭哭啼啼,然后躺平不动弹了,以前怎么给你调理的?” 夜惊堂其实感觉的出,三娘比凝儿厉害不了多少,只不过不蒸馒头争口气,不想在凝儿面前表现出弱不禁风的样子,才硬撑着做出游刃有余的模样。 对于这些,夜惊堂自然看破不说破,只是道: “以前没吃那么多补药,凝儿招架的住,昨天有点没轻没重,没弄疼你吧?” 裴湘君感觉有点酸,不过大抵上还好,背靠在夜惊堂胸口,稍微感觉,发现夜惊堂好像又剑拔弩张了,就轻咬下唇瞄了眼夜惊堂: “惊堂,你是不是还想……” “……” 夜惊堂肯定有点念想,见三娘这么体贴,就悄悄把手放在薄被下…… “呼~……” 裴湘君脸色顿时又红了几分,手儿捂着嘴唇,眸子水汪汪的,闷不吭声被调理。 稍微亲热了片刻,裴湘君便瞧见身前的狐媚子,睫毛动了动,而后就睁开了眼眸,回头看向了她一眼,又把脸颊转回去,想挣脱环抱离远些。 “你跑个什么?” 裴湘君用手抱着骆凝,把夜惊堂手拉过来。 ! 骆凝眼神顿时羞恼,把一次欺负俩的夜惊堂胳膊摁住: “小贼,你昨天答应不乱来……” 裴湘君抱着骆凝不放,蹙眉道: “那是昨天,这都第二天了。你别乱动,让惊堂揉一下。” “三娘,你惯着他是不是?他那得寸进尺的性子……” 骆凝见夜惊堂真动手,脸色逐渐发红,也是没办法了,闭上眸子摆出不主动不配合的模样…… …… 转眼日上三竿。 房间里的窗户打开,和煦阳光照入房间。 裴湘君穿上鹅黄色的裙装,在妆台前柔雅端坐,本就熟美动人的脸颊,多了几分水润之感。 骆凝站在背后,帮三娘盘头发,不过模样挺凶,见三娘偷偷瞄后面换衣裳的夜惊堂,还用手扶正脸颊: “坐好,别乱动。” “你凶什么?刚才怎么没见你这般横?” “昨天是看你头一次,迁就你,下次你再为虎作伥,别怪我不客气……” “切~” …… 夜惊堂在后面换着衣袍,因为刚才有点放肆,也不好插嘴开玩笑,默默换好黑衙的衣袍后,揉了揉被凝儿掐了半天的老腰,就和两人告别,先行离开了客栈…… …… 沿河小镇上,禁军都在阴凉处待命,不时有斥候从远处的邬山内飞驰而来,跑进客栈禀报完刚打探到的各种消息: “泽州的兵马已经追上了邬王的队伍,凌晨时分打了一场,抓获不少随行之人,邬王带着十余名亲兵突围……” “邬王抓的人里面,可有一个叫张文渊的人?” “还没来得及核查,目前不清楚……” “再去查。” 客栈大厅里,东方离人身着一袭银色蟒袍,摆出女王爷该有的架势,站在两张拼起来的桌子后。 桌上摆着的是邬州的详细舆图,上面还有各种箭头圈圈,标注着邬王和朝廷兵马所在的位置。 从阵仗上看去,就好似能征善战的大将军,在帅仗之中运筹帷幄指挥着在外兵马。 但实际上,山里围剿的泽州兵马,完全不受这指挥,这并非东方离人调不动,而是不敢贸然远距离微操乱下令。 在没有进山的情况下,东方离人只能在这里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情报,推演分析山里面的情况。 眼看泽州兵马已经快把邬王逮住,再不带着禁军进山蹭功劳,就得打酱油白跑了,东方离人抬眼看向门外的街道,暗暗嘀咕: “这恶棍,怎么还不来,赖在温柔乡忘记时间了不成……” 虽然有点着急,但东方离人并没有派人去找的意思,毕竟她知道夜惊堂昨晚色胆包天憋的不轻,忙活这么多天立下汗马功劳,总得让夜惊堂享受享受。 在等待不知多久后,门外传来了黑衙总捕的招呼声: “鸟大人来啦!” “叽叽~” 东方离人抬眼望去,可见门外阳光明媚的街道上,冒出来一只大鸟鸟,和打招呼的总捕、侍女回应后,小跳上台阶,瞧见她就抬起翅膀打招呼。 大厅的角落,璇玑真人无所事事,一直在独自喝闷酒。瞧见恩将仇报的破鸟鸟过来,微微勾手逗弄: “咯咯咯~……” “叽?” 鸟鸟瞧见没良心姐姐也在,还是把它鸡仔,顿时不高兴了,摆出‘鸟鸟很凶’的模样,跑过去抬起爪爪踹璇玑真人的鞋子。 东方离人瞧见鸟鸟过来,知道夜惊堂到了,来到门口往外打量。 阳光明媚的街道上,身着黑袍腰悬佩刀的夜惊堂,从远处走来,沿途也在和认识的黑衙总捕打招呼,满面春风,看起来气色极好。 东方离人瞧见这冷峻不凡的模样,就知道夜惊堂休息的不错,但不知道为什么,见过大恶棍后,再瞧见衣冠楚楚的夜惊堂,心里就特别古怪。 而被鸟鸟叼着裙摆一顿乱甩头的璇玑真人,发现夜惊堂从外面走过来啊,也收敛了玩世不恭的仪态,摆出得道高人该有的架势,来到了东方离人身后…… 第三十章 狐疑 明媚阳光洒在客栈飞檐下,两个女子立在门口,在地上投出两道曼妙倒影。 东方离人穿着威严贵气的修身蟒裙,身材极高,曲线又颇为豪气,从侧面看去,双腿极为修长,臀线自腰后挺翘处收为一束,再往上便是银丝勾勒的立体胖头龙,配上不苟言笑的表情,颇有几分冷酷女王的压迫力。 璇玑真人站在身后半步,体态与东方离人比起来,较为婉约,腰肢纤细如柳、酥胸盈盈一握,如水波般丝滑的白裙把整个人衬托的一尘不染,但裙摆上点缀的几朵花瓣,和腰间悬挂的朱红酒葫芦,又让整体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式,有种难分正邪之感。 如果换做平时,璇玑真人站姿会很随意,有可能直接是双臂环胸,斜靠在门框上喝着小酒。 但因为要见的人比较特殊,璇玑真人此时还是摆出了‘帝师’的仪态,双手叠在腰间,美艳脸颊上的表情一丝不苟,眼神‘慈睦祥和’,看起来就像是德高望重的‘女夫子’。 夜惊堂腰悬螭龙环首刀走过街道,遥遥看见这对‘又菜又爱玩’的师徒,心头觉得还是大笨笨看起来更有气势。 而璇玑真人因为穿着的问题,仪态再正经,总感觉还是有点妖气。 不过这些评头论足的话,肯定不好说出口。 夜惊堂来到台阶下,仪态端正拱手一礼: “殿下。” “叽叽……” 鸟鸟还叼着璇玑真人的裙摆乱甩头,见夜惊堂过来,就摆出委屈吧啦的模样,估计是想让堂堂帮忙揍这没良心的。 “免礼。”东方离人在师尊面前,不敢和夜惊堂表现的太亲密,正儿八经抬手介绍: “这位是璇玑真人,本王的授业恩师,天下第六的绝世高手,你可以称呼帝师大人,和衙门里的人一样叫陆仙子也行。师尊,这位是夜惊堂夜公子。” 璇玑真人高人气态十足,不动声色微微颔首示意。 夜惊堂见识过璇玑真人动不动就玩脱的模样后,说实话很难把面前这姐姐当高手看,而且前几天璇玑真人抱着他蹭,终究有点暧昧,再见面心底很是古怪。 夜惊堂扫了璇玑真人一眼后,抬手一礼: “见过陆仙子。自幼便听闻仙子大名,今日一见,果然不同凡响。” 东方离人感觉夜惊堂这吹捧,有一丢丢敷衍,轻声道: “师尊十年前才位列八魁,你自幼就听过师尊的大名?”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: “十年前我八岁。” 八岁? 东方离人表情微微一呆,虽然她知道夜惊堂的年纪,但夜惊堂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,气质也成熟,心里面一直当做同龄人,听到夜惊堂说十年前才是八岁的小屁孩,难免有点没反应过来,毕竟十年前姐姐都登基当皇帝了,她这不是大马拉小车吗…… 璇玑性情使然,并没有东方离人那么多古怪想法,只是含笑道: “夜公子还真是年轻有为。” “呵呵,谢仙子夸奖……” 夜惊堂和璇玑真人心底都有点小尴尬,为此对话非常正式,基本上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,你一句我一句。 璇玑真人觉得这样聊天有点没意思,为此说了两句后,就低头看向还在揍她的小破鸟: “我带它出去遛遛,你们聊吧。” “叽?” 鸟鸟往旁边挪了些,示意:鸟鸟铁骨铮铮,绝非奴颜婢睐之辈…… “咯咯咯~走,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 鸟鸟一愣,抬起翅膀,和胖头龙道别后,就摇摇晃晃迈着八字步小跑而去。 夜惊堂早了解鸟鸟的性子,摇头目送一人一鸟离开后,踏上了客栈的台阶。 东方离人见师尊离去,暗暗松了口气,但冷酷表情并未缓和,和夜惊堂相伴进入大厅,负手而立,不言不语。 夜惊堂本想询问山里的情况,但尚未说话,就发现笨笨表情不太高兴,似乎有兴师问罪的架势,不免疑惑: “殿下?”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满眼茫然,蹙眉道: “昨晚你做了什么,忘了?” 夜惊堂昨晚先给三娘开荤,然后叠高高,冲击力太大,还真把之前的事儿忘了。笨笨提起,他才想起来‘恶棍’的事情,赔礼道: “昨天脑子有点不清醒,冒犯之处,还请殿下别介意。” 东方离人这才满意:“知错就好。念在你是因公负伤,昨天的事儿既往不咎,下不为例。” 表明完态度后,东方离人回头看了眼门外,询问道: “师尊这么厉害的人物,你瞧见就没点想法?” “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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