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
人的!” “那咱们也不能让那群玩意饿死啊……”粗汉也不走过去,单从锅底拾起个长锁链,粗手用力一拽便将那玩意自阴影中拖了出来,只若是待屠宰的畜生似的。 谁知拖出哪是个畜生,分明是个人!可那人浑身惨白,骨瘦如柴,却似死尸一般。他混浊的眸子装在眼眶中欲掉不掉,已僵得不可动弹,全身唯剩敲打锁链的手还在不停摆动。 粗汉大手摁住那人的下巴,将嘴掰开来,药碗便紧紧靠了上去。浓药被灌入他口中,那人却一动不动,也瞧不见他咽,那药就都入了喉。 熬药的瘦翁眼一眯,隐约见滴了不少出来,又“呸”一声:“哎呦喂!什么嘴,漏勺似的!那药金贵,别他娘给洒完了!” “大哥,那玩意不懂事,俺也没啥办法啊!他也真是可怜……” 那壮汉喂完药将碗搁在一边,皱着眉瞧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痉挛着口吐白沫,没看一会便将头扭了过去,似乎很是不忍。 半晌,他又起身默默站远了些,恰在他站稳的刹那,那玩意竟朝俩人飞扑而来,可惜玄铁铸的锁链将他牢牢束缚,那玩意大吼一声便也倒在地上,不再动弹。 壮汉见状又深深叹了口气:“大哥……咱们这般可会遭天谴么?” “嘁!还遭天谴!天王老子来了,我都不怕!咱们就这贱命一条,要取来取就是了!如今有钱不赚,你想做啥? “可这如若不成咋办啊?训狼似的,一不小心可要把咱们给咬死的……” “若是不成,把他头砍了扔白地去!” “为啥扔白地?” “呸!傻小子!白地那地方不造黄册的,你不知道么?”熏人的药味直往瘦翁鼻腔里钻,他却并不掩鼻,似乎早便习惯了。 只是那瘦翁又压低声:“咱们已经搅进这摊浑水里边去了,你以为咱们金盆洗手,大人们会放过我们?我说呐!这大人们手起刀落,咱俩脑袋都不知道滚到哪去了!” “大人们废这么大功夫来造这尸鬼,来日……可是要……反……” “呸呸呸!你说这做什么?!你以后莫要在他人跟前提了,听懂没有?!你小命不保就算了,还要连累我!!!” 那粗汉闻言不再说话,屋中一时间又只剩咕咚冒泡声与瘦翁搅药的水声,谁知墙后突地传来声细响,那耳尖的汉子忙拐过墙去,大喝一声:“什么人!?” 顾於眠咽了口唾沫,眼见被抓过来的女子是墨槡缘,他握严卿序的手握得更紧。 “大哥,是个女人……” 那瘦翁闻言斜眼瞧了眼,似乎并不很感兴趣,谁知他瞧见墨槡缘的那一刻冷汗霎时间爬上额去。 “这……这是墨家和沈家的人!如若被大人们知道了!咱们……咱们必死无疑啊!” “大哥,这地牢有七……八道门,定是那些守门的侍卫们出去喝酒给忘了关……咱们要不把她关起来?” 那粗汉些许畏缩,说话也不甚利索,像是生怕他大哥嘴里边吐出些什么脏话,又像是怕他说出更令人胆寒的话来! “关?!直接杀了!”谁知他又摇摇头,竟急得满头大汗,“不不不……直接杀了恐怕以后查到咱们身上……” “那该咋办啊?” “喂点毒,让她疯个彻底!”那瘦翁打定主意那么做,也没犹豫,自那糙汉手中扯过墨槡缘便将锅中毒灌入了她口中。 “啊——啊——啊!!!”只听得惊叫连连,墨槡缘已然瘫倒在地,手掐着喉,却又难抑地往外吐血。 “墨家已经起兵反了,她疯了也不会有人管的……”瘦翁将墨槡缘扶起,又往她嘴里喂了个白色的药丸,口里念念叨叨,“一个时辰后就没事了……没事了……查不到的……” “慌什么?”那角落里坐着的黛色长袍的老爷揉着眉心,终于发了话,“快些处理了扔出去就是了!” 瘦翁皱着眉点头,对着那老爷也不低声下气,分明使唤人的口吻:“大人们那边,你记得去说说。” 那老爷不耐烦地点点头:“知道了知道了!” “二哥,您还是先回去吧,余下的事咱俩再……” 那黛袍老爷似乎并不情愿,还逗留在那儿打量着墨槡缘:“啧啧啧……那药啥时候做好啊?上头的大人们早都开始催了!” “啧!急啥啊!?这毒草哪这么好炼药的?不熬它几天,得先把咱给毒死了!更别提喂尸了!” 嘈嘈杂杂之声愈发模糊,墨槡缘阖目的刹那那,顾於眠和严卿序的眼前也惟余一片混沌。 可怜了那墨家女,直至死后,她才知道,自那日起,她成了世人口中的疯子,成了那《罪杏林》里孤看六月飞雪的沈家新妇。 顾於眠和严卿序瞧着眼前如沙化去的记忆,不知该说些什么,却突见面容憔悴的墨槡缘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面前。 “死……死……了……我的孩……孩子死了……” 两人沉默不言。 谁知墨槡缘垂头又倒进地底破开的深渊中,眼前又变了番景象,仔细看去,竟是木床挂红帐,檐下点明灯,焰火满空映夜如昼,笑语盈屋喜上眉梢。 屋中铜镜前坐着墨槡缘,她红妆施面,美得惊心动魄。 她芊芊玉指中攥着个同心佩,绛唇微启,温柔语声已然遮不住笑意:“拜了天地高堂,我便是你的人了。既嫁于你,你便不能负我!” “我何时负过你?”那红袍男子将手搭在墨槡缘肩上,轻轻俯身从背后吻她的面,“嫁娶是一辈子之事,此生我唯你一人。” 他解下她发上簪,任如瀑长发披挂喜服,温言软语又入耳。 只是,凄厉尖叫惊起,屋中白布终替红烛。 华胥一梦,她怎就当了真? 破败村入了墨槡缘之眼,手中带血的剪子扎入一人脖颈又摇晃着抽出,她双手震颤,却是半梦半醒,摆脱不得。 有人高喊:“疯子!你莫要摔了孩子!” 有人惊呼:“小姐!墨家……墨家叛了!” 有人轻叹:“槡缘,父亲……死了……” 墨槡缘形容枯槁,立在风中如残烛断蜡,那婴啼响起时,她终于跪倒在地。 柳泣花啼,她已是凄入肝脾,却又如何都道不出心底悲怆。 绝望的呜咽声自她喉中滚出:“我本墨家女,奈何入沈门。沈家待我善,我偏堕鬼道。心疯神清苦难言,死而有憾无处诉。” 她叩地三声,这才缓缓站起,面上浊泪滚滚落:“对不住,我怨念太深方成此绝境,扰了几位公子清净,然我有一愿未得解。” “何愿?”严卿序闻声挡至顾於眠身前。 “替我报仇罢……” 严卿序不假思索道:“我来。” 顾於眠不解其意,却见那墨槡缘走近前来,一只手在严卿序左臂轻抚过,箭袖霎时翻开,血色的印记自腕处攀爬而上,如蟠似蛟。 “杀了害我的人,这血咒自会解开,不碍你性命。” “若那人不死呢?”不知缘由的顾於眠蹙眉问。 “则他死。”墨槡缘抬眼瞧了顾於眠一眼,“这便是放你们出去的代价。” 严卿序似乎并不在乎,依旧平静道:“不知这期限是?” “十年。” 十年够了,哪怕是为了苍生仁义而行,也早就够了。 严卿序握紧顾於眠的手,将那眉心紧蹙之人的心牵动而起,只若是抚平湖面惊浪的风过。 只是他不知,风愈要压平浪,湖水愈不得和缓。 顾於眠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,不曾有过的惧意如万虫啮心。 “为什么……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月明星稀夜,一荒郊的废马厩里躺着个昏睡的男子。 悲鸦啼夜,他深眠未闻,然而一时间蹙眉攥拳,五指突地深掐入皮肉,难抑的泪竟淌了他满脸。 梦里是妻儿团圆,睁眼却是两手空空。 温热泪湿寒襟,浑浑噩噩十余年,他究竟所求为何? 秋夜凉,晚风闹。 孤老羁旅客,竟心生了起死回生的妄念。只因民间多邪术,他便涉水跋山万里,谁成想命由天定,万事早已成空,妻儿团圆不过痴心妄想而已…… 他如何都忆不起的音容笑貌怎就如此心狠地一夜而来? “槡缘……” 他颤着手将怀中同心佩摸出,一咬牙便将其砸入沙土,任那美玉碎裂成无数片拾掇不得的残光。 他寻了近二十年的解药,却是枉费心机。 恰春寒料峭,他的心上人死在了十六年前那场突至的絮雨中,他的心也随之而死。 他忘却不得前尘,亦遁入不得空门。 他摩挲着满是老茧的手,无由忆起怀里还躺着把缠着布的锋刃。他黑黢黢的目转了转,手便伸入衣中。 灰布被抛至一侧,那短刀在晚夜里发着银光。 他嘟嘟囔囔,像是疯了。 “此生,我负你。来世,当还你。” 谁人有错呢? 不过是爱了一人而已,怎就成了罪? 谁的罪? 都道是杏林罪,杏林无辜否? 手起刀落,沾了血的短刃落入尘土间,被风卷起的泥沙给掩了。圣贤十五族的血灌入瘠土,却沃不了荒野。 沈怀汶牵起拴在木柱上的瘦马,浓血自他腕处直往下淌,他却像是不知痛般麻木地往远处去,一步一步,在泥地里留下醒目的足印。 他仰头望着天边月,再盼不得妻儿归。 第74章 杏林 “此番有罪的是你沈家,难道是我…… 烟岚云岫, 洲渚林薄,更相映发,朝莫万态。 魏长停瞧了眼阖目小憩的纪千弦, 没叫醒他,只兀自将门轻轻推开来。 朝曦入屋,他于是笑着敞开怀, 任那暖阳肆意往他怀里钻。 一袭红衣迎风而展, 其间游走的魏家家纹隐隐有召令虎狼之张扬态势, 浑然若浮世烈焰, 自得于青山间。他笑逐颜开, 凤眸盛情, 眼底是说不出的畅快。 魏长停到底是喜放情丘壑的性子, 水软山温足令他目酣神醉。 窗上的血手印如烟散去,那村子终于露出本来的荒芜面貌来,奈何周遭山色太好,便有了份独有的宁静安逸。 “结束了么?” 魏长停闻声回头, 于是瞧见了那抬手遮阳的纪千弦。曦光映在男子清冷面上,竟莫名给他添了些气色,他淡淡的眸子里盛了光便似冬日冰河着阳,寒凉免不得褪去几许。 纪千弦见他愣愣地笑看自己,于是默默挪了个位子, 将折扇给展开了。 早风过谷,纪千弦身上的沉香味卷入草木清香中,将那多情种的心又搅乱来。 “几位公子还需多久才能出来?” “难说……”魏长停回过眸去,又默默垂下头,忧虑之色很快替了雀跃容,“希望没事。” “魏长停!?”只听得村口传来一声叫唤。 魏长停抬眸望去, 来人竟是许昭安。 “欸!纪公子也在啊?太好了!”许昭安小跑而来,面上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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