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0章
是诓骗。”白裴趋在顾於眠身侧坐下,虽牢骚满腹,埋天怨地,却并未皱眉撇嘴,面上瞧不出半分愠恼,“纪、陆、若三氏尚披发戴孝,却因那狗屁冲怨,非得昧着良心托他族代为贺新婚,有半分诚都怪了!魏长停那厮即便家无白事,不也没来吗?” “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,岂止那三家,这四地上千家万户的白事都没办完,办红喜事能得来多少真心实意的祝福?”顾於眠轻叹一声。 白裴趋微微颔首,偏头时恰见廉遂礼正拱手同秦逝舟道贺词。其语声朗正,叫白裴趋不由忆起当年虚妄山上灵师传道授业的情态,只是今昔不同处在于那凛若冰霜者眉目舒缓含笑,平添了好些柔情。 廉氏家袍银丝素白,大抵也忧心冒犯,故而族中人今日皆特意换了身浓色,那颜色衬得廉遂礼孤傲逼人,可白裴趋仍旧觉得一袭白衣更能显其绝伦逸群。 大抵是因为察觉了他的目光,廉遂礼忽而偏过头来,白裴趋没来得及收回目光。四目相对时,白裴趋遽然将眉一拧,鄙夷似的偏过头去。 “太子,你又瞪人廉公子做什么?你这恨也实在过长了……”许昭安拍了拍旁儿嬉皮笑脸的顾於眠的肩,又扭过头来冲白裴趋道,“你把这位置占了,我坐哪儿?” “哦?这是你家的位子?你非得坐顾於眠身边,旁儿不还有个空位吗?久未见你,还是这般聒噪,人大喜的日子,学着懂点规矩吧——”白裴趋讥嘲一声。 “用脚趾想也知道那是留给卿序的位子……念与今日得坐主桌,我除了坐他身边还能去哪儿?” 许昭安颇哀怨地瞅了顾於眠一眼,却只见那小子将脑袋点如雏鸡啄米。许昭安蓦地将眼一眯,已到嘴边的粗话还是被他咬着唇生生咽了回去。 “罢了罢了……只是没成想你竟也清楚大喜的规矩,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,五马六猴知礼法,多大的好事!” 言罢,许昭安翘着二郎腿在白裴趋身侧落了座。 “自打兄弟有了情人,咱们便是那断梗浮萍,形单影孤呐!”难得白裴趋收敛了霸王脾气,为了趁机恶心他一把,许昭安还将手搭上了他的肩,怎料白裴趋却毫无反应,“喂,你怎么不搭理我?” 白裴趋斜乜他一眼,似笑非笑:“怕我开口要骂你。” “欸……甭说这些了,我向你打听个人呗?早有耳闻你们百权对西北的消息了如指掌。”许昭安压低声,“你可曾听说过那二大营的解副将?你可知他现在如何了?” 白裴趋倒也没推辞:“解?当下二大营的将军叫殷盛,副将姓吴,哪来的解副将?啊、好像是有这么个人,叫啥名来着……解云?” “对对对……”许昭安无端捏着把汗,一时竟提心吊胆,干咽了数口唾沫。 几月前,未曾出任副将的殷盛直登将军位,那咄咄怪事叫许昭安觉着诧异。殷盛确乎有勇有谋,然性烈如火,极易招引事端。连当初四大营那颇文气的何赢何副将都能同他吵上几嘴,遑论旁人。 仅凭一腔道义,尚不足以支撑整个二营。解云的身手与谋略都远高于殷盛,也更懂人情世故。当初许昭安在安晏时便觉得解云确乎贴心,待每个兄弟都很好,叫人心服口服。 可如今,他没登将军位便罢,怎么连副将职位都撤了? 许昭安正思忖,忽闻白裴趋冷不丁冒出一句—— “那人几月前就战死了吧?” 白裴趋没注意到许昭安一瞬变得刷白的面色,自顾自往后讲。 “听说他是为了救俩平民,被营中叛贼拿毒箭给射穿了。原还憋着一口气没死,奈何伤势太重,军医无力回天,战事结束没多久他便去了。先前不是那刺头殷盛登将军位闹得很大么?那解云本是众望所归,可人死不能复生,也确实没办法。你不知道这事大概是因为那消息都被渭于和百权压了,毕竟死在‘自家人’手里,也不算光彩。” 许昭安脑中嗡鸣,他浑身不受控地发颤,手中酒盏更在顷刻间往下落去,好在白裴趋眼疾手快,堪堪接住了。 “你干嘛呢?!连杯都握不稳?”白裴趋攒眉,递去一记白眼,没成想竟将他吓了一跳,“喂……你哭、哭什么?” 两行清泪沿着许昭安的面庞滑落,白裴趋扭头瞅了眼周遭喜气洋洋的宾客,没再多说,只赶忙扯了许昭安的手腕便将人往门外带去。 方落座的廉遂礼沉默地盯着二人背影看了许久,直至连半缕虚影都瞧不见了,才终于收回目光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酒香浓,闹房酣欢罢,秦逝舟这才笑着将宾客请出了婚房。 这会除了那合卺礼,其他仪式皆已结束。可秦逝舟扶着门框滚了滚喉头,压根按捺不住心头喜意,他坐至那身着婚袍的江绪壹身侧时,潮红已漫至了耳根。 “绪壹……” 秦逝舟小心牵起江绪壹的手,领她在桌前坐下,待她坐稳了这才松开手小心斟了两杯酒。 两只手轻挽着将缠枝莲纹酒杯递至对方唇边,被饮入口的酒分明味薄,却叫二人皆醺醺然红了面。 饮尽交杯酒,秦逝舟倒也不再遮掩面上高兴,蹲身将人抱起便至床沿坐下。他没法故作从容,因而连掀开江绪壹遮面的红盖头时,双手都有些发颤。 皓齿朱唇,仙姿玉貌,一时竟叫秦逝舟看得呆了。 江绪壹仰着脑袋冲他莞尔,气质分明犹清水芙蓉,偏叫那郎君从中捉出了千娇百媚。 秦逝舟心头一颤,旋即将她紧抱入怀,感慨一句:“能娶你大抵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。” 被他抱在怀里的江绪壹闻言轻笑着伸手搂住那将军的宽背,上下抚动:“你要这般抱着我一整晚么?” “一晚上怎么够?我还要这么抱着一辈子呢。” 秦逝舟松开手的倏忽间,四目相接,长睫颤动几下后便向下遮了眼,一个缠绵而颇柔情的吻叫二人皆陶醉旖旎间。 恰是秦逝舟把江绪壹在红褥上放倒之时,外头忽闹起一阵响动。 “外边怎么了?既已闹完洞房,不该……”江绪壹伸手挡住还要亲过来的秦逝舟的唇,“唔……别亲啦……” “我才不在乎外边什么事,那么多厉害人物在呢,总不会出什么事的。仅此一次的洞房花烛夜,要我如何分心旁事?现下我只能看见你的模样,听见你的声音——你也只看我好不好?” 秦逝舟牵起江绪壹的手吻了吻,又问:“你是不是紧张啦?我不会叫你害怕的——” “我才不怕。”江绪壹捧起他的脸,只是笑,“分明是个威风大将军,怎么说起话来不正不经。” “不喜欢?”秦逝舟也笑了。 “喜欢,不能更喜欢了。”江绪壹吻在他的眉心,“以后我是你秦氏人,你也是我江氏人,既已结发为夫妻,便是海枯石烂、白首不离。” “啊……绪壹,我的心快被烫化了,你帮我揉揉吧……”秦逝舟愈是看江绪壹愈是觉得不可自拔,他极贪婪地吻在江绪壹的白皙颈间,“没有你,我该怎么办啊……” “我也不能缺了你,所以日后回了西北你得千万小心,可莫要绝情让我年纪轻轻就守寡。” “绪壹,我不会的、我不会的——” 一语方罢,屋外忽响起数声尖叫,秦逝舟眸底情愫遽然散去,他猛然起身把江绪壹拦在身后,而后冷静道:“别担心,我去看看……” 他原是想唤个侍从来问问,没曾想将门推开的刹那,却惊见六个满身血的五营士卒已跪在阶下。 秦逝舟赶忙将房门闭紧,眸子一暗,神情严肃道:“都快起来——发生了什么事?为何跪在此地?” 他环顾四周,见月洞门边站着面如死灰的江念与等人,可他们皆只沉默地僵里原地,并不入内。 “扰了将军大喜,是吾等罪过!吾等本不愿打搅将军洞房花烛……便只能跪着等将军出来……” “别说这些了……究竟怎么了?” “将、将军……五大营失守了……” 一语如天雷轰顶,震悚间秦逝舟瞠目结舌,怔愣原地。 身后木门忽而开出一道小缝,江绪壹当下不便见人,只将手伸出去轻扯了秦逝舟的袖摆,温柔道:“逝舟,我无妨,不必顾虑我,若有急事千万别耽搁!” 秦逝舟鼻尖一酸,将门缝扯大了些便钻入屋中。透过那罅隙,众人看见那五营大将秦逝舟蓦地双膝跪地,将两只手捧至了唇边。 众人登时别过头去,那距门最近的五营兵赶忙上前将门掩紧了。 屋内阒然无声,秦逝舟的泪湿了江绪壹的手心,他不是铁血大将军,更非安晏兵,只不过一再普通不过的新郎官:“绪壹我有罪,待平定安晏事,我定不惜一切弥补你今日委屈。” “不要跪我……”江绪壹将他拽起来,这才从前抱住他,安慰道,“无有西北康平,何来渭于安定?济世救民至关重要,我不难过,你放心去吧。” 她踮起脚尖给了秦逝舟一个吻,随即将自己自小便贴身携带的白玉佩放入秦逝舟的掌心,又扯下了秦逝舟腰间墨玉佩,道:“我信你不会辜负我,此举权当交换信物,日后见玉如见我,哪怕仅仅为了我,你也必须平安归来,无论要多久,我都会等你。” 临别的一吻中交杂着将军泪,末了,一袭大红婚服的秦逝舟擦净泪往外疾走而去。 倚门自窄缝中外望的江绪壹直至看不见那郎君的身影了,这才瘫倒在地掩面抽泣起来,泪水晕开面上红妆,那痛又岂止透骨酸心而已。 可江绪壹从未悔过,未悔嫁与秦逝舟为妻,也未曾悔于新婚夜放开了那将军的手。 尔后怀旧,她此一生少嗔鲜怨,只恨相思。 第205章 蛊虫 “外头风割骨,生怕冻不死人。”…… 冷风吹得白裴趋打了个哆嗦, 他无端觉着今日比寻常还要寒上几分。而距他拎着涕泗横流的许昭安出秦府,已过去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,再往前迈几步便至同样张灯结彩的江氏府邸前了。 眼见有打扮得颇喜气的老妪在朝过路人发喜糖, 白裴趋觉着方在一头喝完喜酒又来这头讨糖吃,实在有些丢人,于是拉着许昭安一齐转身往回走。 他自然不清楚许昭安是中了什么邪, 更不清楚他同那解云什么关系——这关系好吧, 人都死了几月了他还不知道;这不好吧, 他又何必哭成那副鬼样? 耳闻那太子啧声连连, 许昭安也跟着抽了抽鼻子。白裴趋见状斜乜许昭安一眼, 那小子倒也硬气, 直红着眼瞪了回去。 “你这蠢货, 他娘的怎么能在人喜宴上哭?活像是个要抢亲的……” 见许昭安抬袖拭面,白裴趋原以为他单是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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