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这些地方交通和网络信息相对落后,尽量走国道能省不少麻烦。等到了广宁,再想办法出境。” 顾维在后面问:“到时候找邱爷帮忙?” 李道说:“近些年他广宁买卖风生水起。” “他会帮我们?” 他只答:“试试看吧。” 顾维知道李道办事向来靠谱,虽没给明确答复,但心中若无九成把握,不会轻易去做。 顾维没多言,反倒苏颖忍不住发问:“那你当初为什么离开邱爷,转跟了郭盛?” 李道开口之前,顾维替他说:“后来邱爷让他带货。” 是什么货,大家心知肚明。 苏颖:“那你离开,邱爷就轻易放你走了?” 李道没多提:“不然怎样?” 苏颖冷哼,重重靠回顾维怀中,“要这么说郭盛真畜生,别人做什么买卖他就做什么,后来又学人家带货?你不做,他就威逼利诱,再不然就赶尽杀绝?” 提起郭盛,苏颖憎恨不已。 当初就是他强迫她,这些年几欲逃脱最终都被他捉回来,他为人阴险歹毒,那方面不行,总会想出别的法子折磨她。 每当回忆起那些晦暗煎熬的日子,她都恨得发抖。 顾维将人搂怀里,嘴唇蹭着她鬓角:“好端端提他干什么。” 苏颖眼睛泛着水汽,忽然转向顾维:“他这次不会找到我们吧?” “不会。”他轻声安慰:“有我呢,别怕。” 两人搂在一起,小声交谈着。 顾维哄女人倒是有本事,没多会儿,苏颖破涕为笑,不知听到什么,缩在他怀里又打又咬。 时候不对,就差张床了。 李道扫了眼内视镜,看顾维笑得像个傻缺,哼了声,从置物盒里取出墨镜,“老纪,你的意思呢?” 纪刚注意力都在前方,稍微转头:“这路你熟,我没意见。”他问:“正常需要几天?” “四五天。” 纪刚点点头:“那晚上找到落脚点大家碰一下?” “嗯。”李道没再说什么。 他调整椅背,手臂盘在胸前:“你俩一会儿坐后面的车。” 隔半天顾维才知道说自己,不满:“凭什么?” “不凭什么。”李道闭目:“看着碍眼。” 第 6 章 一下午跑了三百多公里,距出发的宁关市已经有段距离了。 四点刚过,停下休息。 服务区比较简陋,是附近村民在公路两旁合伙搭建的。 空地上有几辆大巴,周围散着不少游客。 他们的车停在稍远的废弃楼房后面,位置隐蔽,比较安静。 顾津被许大卫锁在车厢里,他们则站路边放风抽烟,不知聊些什么,偶尔笑骂几句,目光却警惕。 窗开一道缝隙,有清凉的风缓缓吹进来。 顾津手和脚是自由的,她下意识环顾四周,瞥着窗外的动静,身子小心翼翼探到前座去。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,总之不能乖顺地待着,可翻来翻去一无所获,没过多久,顾津头上闷出汗,浑身上下黏腻不堪。她两天没洗澡,身上散发的味道自己都忍不了。 顾津重重跌坐回去,看着仪表台上扔着的香烟盒子,目光发直。 挣扎几秒,到底没忍住,再次爬到前面,取了根烟点上。 烟是利群,对她来说味道稍冲。 顾津猛咳两声,不经意转头,蓦地撞上一道视线。 另几人都站着,唯独他蹲在道牙子上,手肘撑住膝盖,宽厚的肩膀不自觉耸起来。他大口嚼着面包,略侧头,黑沉的眸子透过车窗睇向她。 顾津咽了口唾沫,虽然知道这玻璃可以阻隔内外事物,但那目光像子弹一样具有穿透力,叫人拘束紧张。 李道揉捻两下拇指肚,把粘在上面的馅料吮进嘴里,大舌顺唇周刷了一圈儿,鼓着腮帮继续咀嚼。 车身微微晃动,后座那道纤薄的影子来回折腾。 李道收了视线,手背拍两下顾维小腿:“不把你家小白兔牵出来蹦哒蹦哒?” 他朝那方向抬下巴,顾维看过去,心中有所顾忌:“不用了吧。” 李道点点头,“无所谓。”他垂眼继续啃面包:“就怕一会儿急了尿车上。” “滚蛋,你妹才往车上尿。” 顾维叼着烟,轮起胳膊推搡他两把,不知没用力还是怎样,总之无法撼动。 李道耸着肩膀笑,最后抑制不住,竟朗声大笑。 顾津目光能喷火,死死盯着他,她把烟头按在地垫上,磨着牙齿,猜想那人嘴里一准儿没好话。 没过几秒,顾维来开门:“津津,你……要不要去趟洗手间?” “你说呢?”顾津气咻咻地瞪着他:“你想憋死我?” 顾维摸了下鼻子,“那行,让苏颖带你去。” 从一间搭着的草棚穿过去,后面是个卖土特产的市场,香蕉和甘蔗的摊位前挤了不少游客。厕所在旁边,门板是旧木头拼凑的,走近骚.气冲天,门口还坐个老翁收钱,一人一元。 男厕门前没人,这一边却排着长长的队伍。 顾津往外抽了下手臂,“别抱着我,我自己能走。” 苏颖俏俏地哼了声,反倒挽紧几分:“当我愿意呢,要不是维哥交代,我才懒得理你。” 顾津撇撇嘴儿,又皱着眉拧巴两下,徒劳作罢。 两人随着队伍慢慢往前挪。 苏颖个头与顾津相当,长相俏丽精致,看上去年纪不大,却穿着大胆。 可是奇怪,即便这样她这人也不太招人烦。 顾津微侧头,打量稍久。 “你看什么啊?”苏颖脸颊紧绷,不耐皱眉。 顾津亦绷着脸,别扭地问:“你多大了?” “二十五。” 比她只大两岁。 顾津抿了抿唇,忍不住多说一句:“你还这么年轻,为什么和那帮人混在一起?” “哪帮人?”她冷哼:“特烦你这种眼高于顶的小妞,自以为是,自命清高,其实脑袋里全是浆糊。” 顾津撇嘴,低声嘟哝:“总比脑袋里是肥料要好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苏颖瞪大眼,指着自己额头:“你说这里面全是屎?” “……你自己理解的。” 苏颖被她噎得说不出话,暗地里拧她肉。 “嘶!”顾津疼得直吸气,“说不过就动手?”她挺腰躲了下,暗骂自己多事,别开头不再理她,悄悄观察周围环境。 隔几秒,苏颖却开口:“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,要是知道了,也许会替现在的我高兴。”顾津看向她,她轻叹:“你不懂,我们不同,你有家人疼。” 她没看她,眼睛仍旧望着前方,唇边挂一抹嘲讽的笑,那种表情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“看透”。 顾津胸口发哽,紧了紧身上的风衣:“没什么不同。我爸去世了,妈妈狠心扔下我,不知去了哪里。” “你还有哥。” 顾津鼻子没来由泛酸,深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想要以前的哥哥。” 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,不再说话。 走到厕所门口,苏颖从口袋里拿钱递给老翁。 前方突然一阵骚动,有人从厕所里快速跑出来,横冲直闯,在窄门旁,恰巧与顾津苏颖二人撞个满怀。 苏颖本能躲开,可顾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,咬了咬唇,借由这股力量猛地撞了她一下。她重心不稳,向老翁的方向扑过去,可这边还拎着顾津,连同那个冒失的女孩一块儿栽倒在地。 一时间,乱作一团。 苏颖厉声:“你瞎啊?” 那女孩不小心碰翻旁边的水果摊,秤砣掉下来砸到了脚面,抹着眼泪,连连道歉。 顾津扶了她一把:“伤到脚了?” 女孩儿咬唇点头,又摇了摇头,眼睛无助地望着人群,搜索着什么,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。她披肩长发齐刘海儿,大眼小口,瘦瘦弱弱的样子,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。 “你怎么了?” 她抹着眼泪:“旅行社的大巴车开走了,我找不到我朋友。” “大巴车没等你?” 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 顾津:“那你朋友呢?” “我们吵架了。”她抽泣:“……不知道她在哪儿。” 人群纷纷聚拢过来,看热闹的多,帮忙的少,却将厕所门前围得水泄不通。 顾津心脏狂跳一阵子,余光扫了扫四周,有人拿着手机拍照。她手放在耳边,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,小声问:“你有手机吗?可以求助警察。” 女孩儿一顿,忙从兜里掏手机。 苏颖见状立即弯腰拉顾津,“你想干什么?”她压低声音:“不关你的事儿,赶紧给我起来。” “她一个小姑娘,得帮帮忙。” 苏颖使了些蛮力将她拽起,要从旁边离开。 谁知那边老翁却不许,抱住苏颖小腿,叽叽咕咕讲一堆方言,大概意思是说自己伤到了腿,不让苏颖走。 苏颖指着那姑娘:“是她先撞的我,关我什么事?” 对方讲着蹩脚的普通话:“那不管,你弄倒我。” 那老翁显然是故意碰瓷儿,死死揪着苏颖裤腿,就是不放手。 顾津连忙问:“婆婆您伤到了哪里?要不我们带您去看病?” “你成心添乱是吧?”苏颖瞪顾津一眼,拉着她想往人群外面冲。 老翁见她要走,盘腿坐着哭天抢地,没几秒,身后蓦地多出几个同乡人。 苏颖被缠住,一时脱不开身。 混乱中,顾津竟轻松扭开她的手,她心里打鼓似的,拨开人群,蹲下身子悄悄钻出去。 可高兴太早,没等起身,有道影子压过来。 顾津抬头,视线尚未聚焦,那人抖开手中的外套,迅速罩在她头上,腰间一紧,整个身体被人生提了起来。 “啊!”她短促惊叫一声。 “别叫!”身材体积的差距,李道轻松得像拎一只小鸡崽儿。 顾津脚尖碰不到地面,乱蹬了两下。 李道手臂钢筋一样有力,紧卡着她的腰,“玩心眼儿,是吧?”他前胸贴着她后背,嘴唇凑到她耳边,压着嗓子:“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语气显然已动怒。 顾津一抖,心中顿时慌乱不堪,本能蹬踹双脚,企图逃脱他的桎梏。 “你放开我!” 李道手臂收紧,另一只手的虎口隔着衣服卡住她的嘴,冷声:“再动!” 顾津被迫噤声,眼前漆黑,浑身无法动弹,像钩子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。 人群闹嚷渐渐远去,耳边只剩单调的脚步声。 约摸半分钟,终于停下,李道把她身体打了个横,向外抛出去。 一阵天旋地转,顾津身体跌进后备箱,脑袋重重磕在车框上。 “啊!”她痛呼。 顾津挣扎着撑起身体,空间太小,四肢受困,她掀开蒙在头顶的外套,赫然见一副魁梧身躯挡住仅有那小片天空。 李道弓着身,两手撑住车沿,目含厉色地盯着她。那双眼虽好看,却抵不过此刻隐隐聚集的阴鸷气场。 顾津心里直打抖:“我……就想帮帮那女孩儿……”她声音小得像蚂蚁。 两人距离其实很近了,李道又曲了肘矮下身体,突然轻呵一声,慢条斯理:“没看出来,你还挺有爱心的。” 这人不怒自威,即使笑面相对,也让人无端胆寒。 顾津几乎闻到他口中的薄荷味儿,下意识往后缩:“不是,我……” “想逃跑?” “没有。”顾津蜷着身体侧卧在车厢里,咬住下唇:“我是想回去找你们……” 她话音儿还没落全,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银光。 李道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,电光火石间,刀身几乎擦着她睫毛,垂直插进车身的皮垫里。 速度之快,带起一道冷风。 他这会儿才收了表情,脸色阴沉得可怕:“当老子三岁小孩好糊弄?” 顾津身体骤然僵住,那刀锋锐利非常,距她眼球不足两厘米。她睁大双眼却无法聚焦,脸色苍白,许久后才开始细细打抖。 她挪了下视线,颤着声音:“我……我哥呢?” “现在想起找你哥?” “……他在哪儿?” 他问:“刚才怂恿丫头片子打电话的时候,忘了是从一个娘胎爬出来的?” 顾津一下子惊住:“我没想……”她没想那么多,一心只计划着怎样制造混乱,怎样逃跑,那话说出口却无心,更不想。 “大伙为你改道儿,一路上提着脑袋走,你被别人拍了照传网上不要紧,要死别拉垫背的。” 顾津只觉委屈,小声反驳:“……可我没叫你们带着我啊。” 李道凉笑:“那得问你哥去。” 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?”顾津鼻腔涌起阵阵酸涩,忍许久,愤然控诉:“我只是想过安定的生活,跟正常人一样平平淡淡,不想理他,更不想跟着你们逃跑……” 她说不下去,紧紧咬住颤抖的下唇,拼命抑制情绪。 李道微顿,视线落在她即将崩溃的面容上,只几秒,“由不得你。” 李道直起身,去解皮带扣。 他把短袖衫下摆上翻,露出腹部一截皮肤,那处形状凹凸有致,毛发极重,中间肚脐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收紧,又随呼吸舒平、放松。 顾津一哆嗦,骇然盯着他动作:“你、你想干什么?” 李道手臂一扬,抽出皮带,“你哥舍不得管教,我舍得。”他粗鲁地搬起她身体,将她两手束到身后,绑牢:“跟这儿反省,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算完。” 这时另几人疾步回来,小伍和许大卫本去路边买水果,半途遇见顾维苏颖和纪刚,才知道出了这岔子。 顾维神色焦急:“李道,你绑她干什么?” 李道看他一眼。 顾维:“你抽疯呢吧!” 他淡道:“滚开。” 顾维咬了咬后槽牙,要去拉顾津。 李道踹他一脚:“动个试试?” 顾维气得脸通红,扯着脖子:“这我妹!” “吼个屁。” 看得出来,李道也在往下压火气。 他两手插着跨,偏了下头又看回来,再开口时语速已平缓许多:“你要带苏颖,我让了,要带你妹,我也没拦着,你说带她们开车走,我不能撇下你。但顾维我今天把话说明白,底线就摆在这儿,跟我一条道儿就得听我的,有一个算一个。” “这一路,她不听话,我治她。”李道指着顾津,一字一句对他说:“甭跟我这儿扮演慈父仁兄,再有一次,看我不卸她腿。” 气氛像拉满的弓箭一样紧绷,另外几人屏息站着,没人敢插话。 顾维直视他的眼睛,胸口起伏几次,末了笑了笑:“说得对,你牛逼。” 他没看顾津,拉着苏颖坐进后面的尼桑里。 李道拔刀,扫都没扫里面躺着的姑娘,撞上后备箱。 那声音震得顾津耳朵嗡嗡作响,眼前黑如深渊。 她绝望极了,浑身上下彻骨的冷。 顾津好委屈,眼泪再也无法控制,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声往下掉。 车子缓缓开动起来,后车轮颠下路基,她脑袋重重撞上车板,一阵眩晕。 顾津轻轻蜷起身体,咬着嘴唇,压抑哭着。 她想回家。一定要回去。 第 7 章 离开休息区,车子开上公路。 刚才那么一闹,都知道李道还在气头上,所以一个比一个溜得快。 小伍抱着一大兜香蕉,跑慢两步,被许大卫踹出来,不得已坐进前面的普拉多。 同样还是纪刚开车,李道把座椅放平,手臂枕在脑后,垂下眼皮看窗外,不知想什么。 日渐黄昏,霞色藏在乌沉的云絮后面,天空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。 眼前公路笔直,两旁洼地有成群的山羊在啃草,行过河流,蜿蜒河道似金色缎带般源远流长。 车里安静太久,气氛诡异得让人浑身不自在。 小伍玩了会儿游戏缓解,几局之后瞄一眼前面那两人。 塑料袋簌簌了两声,他掰下一根香蕉,凑上前,“哥,吃香蕉不?” 李道视线挪了挪,微挺身:“来根。” 小伍一笑,连忙双手奉上,就差没剥开外皮,喂进他嘴里。 李道调直椅背,接过来,三两口就解决掉。 “还要不?” 李道摇头。 小伍鼓了满嘴,“老纪,你来不来一根?” 纪刚也摇头,转而问李道:“这儿离卜远还有多远?” “不近。”他说:“赶夜路?” 不知何时,云絮越发密集,吞噬了残阳,天色也变得青黑、乌沉。 纪刚抬头看了看天:“估计有场雨。” “那就找地方落脚。”李道朝前抬抬下巴:“沿着路开,看见岔口拐下去,再走十几公里有个镇子,先住一晚,明天早起返回来。” 纪刚点了点头,不再多语。 道路渐走渐荒凉,偶尔看见三两户人家,破败简陋,都在视线最远处。 一刻钟过去,果然见公路前方出现一个岔口,坑洼不平的土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矮坡后面。 “这个口儿?” 李道:“嗯。” 纪刚鸣了声喇叭,提醒后面的车子跟紧,他拐了把方向盘,开上土路。 后座猛然一晃,小伍屁股颠起来,正玩儿着一半游戏,手机脱手掉进前面座椅的缝隙里。 “完,死透。”他费半天劲才把手机弄出来,拍了把大腿:“我说老纪,你开车能不能稳当点儿?” 纪刚从后视镜中扫他一眼,没搭理。 这条路不是一般崎岖难走,路面狭窄,坑洼遍布,土坡大起大落,随处散着碎石和干燥的牲口粪便。 车轮碾过的地方扬起层层尘土,眼前好似蒙着污浊的雾障。 颠簸不停,车身左右摇晃,内视镜上的挂饰也跟着不规则摆动。 纪刚侧头看了眼李道,欲言又止。 李道睨他:“怎么?” 纪刚顿几秒,“顾津……”他清清嗓,转而说:“这路也太颠腾了,硌得屁股生疼。” 李道顺着话问:“岁数大了,身子骨不行?” 纪刚摇头笑了笑:“我倒没什么,坐前面还好些,就怕……” 李道看过去,纪刚止住话。 他抬起手指蹭了蹭眉心,也不拐弯抹角了:“小姑娘挺委屈,给点儿教训就完了,这破路在后备箱里窝着也够她受的,估计能长记性。” 后面幽灵一样伸来个脑袋,阴恻恻地应和:“老纪说得对。” 李道激灵一下坐起身,后颈汗毛直立:“要不你跟她换?” “别别,我坐这儿挺好的。”小伍赶紧摆手。 李道抹了把后脖子,转头指着他:“再从老子背后说话试试?” “哥,我错了。”他讪笑。 李道坐回去,挺起腰摸了摸屁股口袋,却什么也没摸到。 纪刚目视前方,尽量挑着稍微平坦的地方走,又说:“那小身板儿,折腾出什么毛病,还得费工夫看病,耽误时间。” 李道没搭茬,斜眼扫了扫仪表盘:“前面有个加油站,停下加点儿油。” 纪刚瞧一眼还剩大半的燃油表,便知他听进话了。 不出所料,又在颠荡路段行进一刻钟,左侧出现一个小型加油站。这处统共就两台加油机,上面拿黑色遮阳蓬罩着,不远处有个小卖部,旁边停靠几辆黄色面包车。 他们的车刚开进去,就有老乡从里面小跑着迎出来。 “加油吗?” 纪刚下车:“加满。” 这一路连起来也有一小时,几个男人散了散烟,站旁边抻筋骨。 李道拍拍纪刚:“一会儿换我开。”说完进了小卖部。 这小卖部里商品就那么几样,面包方便面矿泉水占去一半货架,全为迎合路上人的需要。 李道从柜台拿两条口香糖,又给他们买几盒利群:“多少钱?” “八十。” 李道在屁股口袋摸出一张红票,“别找了。”他拆着口香糖,顿片刻:“有没有口罩?” 老板问:“男的戴还是女的戴?” 李道看他:“女的。” 老板弓身去下面柜子翻找,东西太杂,弄出不小动静。 “这墙上还是老样子?”李道斜靠着柜台,看向对面墙壁,上面贴着几张寻人启事,盖住下头一层层残缺纸张,经年累月,纸张发黄变干,翘起的边角足有一毫米厚。 老板蓦地抬起头来,半大不大的眼睛眨巴两下,上下打量他:“这儿治安太差,又偏僻闭塞,竟是些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。”他搭话问:“看来常往这边儿跑?” “一两次吧。” “最近?” “挺久了。” 老板“哦”一声,忘记翻找口罩,手指蹭了蹭嘴角的黑痣。他那黑痣足有半个小指甲盖大,微微凸起,很是醒目。 “往里走只有个三坡镇,百十来人……去那儿做生意?” “不是。” “来找人的?家里亲戚丢了?” “没有。” “那你是……?” 李道本能皱了皱眉,折回身,恰好与他目光对个正着。 老板笑笑,赶紧解释:“我没别的意思,因为来这儿的生面孔多半找人的,所以多嘴问一句,看能不能帮上忙。” 李道没有搭腔,看他几秒:“找着没有?” “有有,还剩最后一个。”他站起来:“呦,是个儿童的。” 李道从他脸上收回视线,看那口罩——粉红色,灰格子,一侧画只傻兔子,另一侧两个彩蘑菇。 拆开来比了比,还没有他手大。 李道哼笑:“就这个吧。” 他拿上东西走人,两辆车先后开出加油站,没多久,又在路边停住。 这地方荒僻,半个人影也无。 李道从驾驶位走下来,打开后备箱。 里面的姑娘还是进去时的姿势,双腿蜷向胸口,两手绑在身后,凌乱发丝铺了满脸,有几根吃进嘴角。 李道撑着车身,看她几秒:“睡着了?” 顾津动了动,略转头,天色十分阴沉,他背着光,剪影像一座高大的山,看不清表情。 几滴雨落在她脸上:“……没睡。”顾津声音微哑,外面的空气涌进来,胃中一阵翻江倒海。 李道沉眸看她:“还跑不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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