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
楼,两层门打开,自己也愣怔一瞬,更别提孔珍。 房间很乱,双人床靠近衣柜的一半堆满衣服,椅背也搭了一堆,几乎把椅子掀翻。小餐桌遗留一袋吃了一半的苏打饼,好采没见曱甴,看来每天丢垃圾,只是地板脏出腻子。 任月红了脸,支吾:“最近上班有点忙,来不及收拾……” 任月高考失利那年,孔珍看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,出来也是这副场景。 孔珍没多说什么,“衣服哪些是干净的,哪些要洗?” 任月:“床上是干净的,收了没放进衣柜。椅子上的换下来还没洗。” 孔珍先抱椅子上的去洗衣机,看任月把荔枝分装收进冰箱冷藏。 她说:“你上班累了,我来吧。” 任月:“你搭车不累?” 孔珍:“我天天都在干家务,能有多累?我敢说你体力还没我的好。” 任月又笑了笑,“知道你犀利了。” 任月不敢问孔珍怎么安排老家的事,生怕她不小心说出更煽情的话。平日孔珍要做钟点工,还要给家里人做晚餐,有时要去接下晚自习的小儿子。 任月收完荔枝,孔珍已经收叠完她的衣服,等她自己放衣柜,免得之后找不到。 孔珍打开橱柜,餐具数量和种类超乎意料,不锈钢的占大头,陶瓷的只有寥寥几个。 孔珍:“买那么多,你会做饭了?” 任月一愣,垂眸咬唇,“不是我买的……” 孔珍似懂非懂,轻轻关上橱柜门。 家里没余粮,任月带孔珍外出吃粿条,按孔珍意思,带她到附近超市和菜市散步,也是踩点,熟悉周围环境。 孔珍问任月明天中午要不要带饭,小儿子的午饭也是她每天早上做好放冰箱,中午放学他自己回家用微波炉热来吃。 任月说好,白班的早饭和晚饭都在家吃。 任月第一次称租房为家,有妈妈的地方就有家,以前跟泥猛再亲密,最多将之称为窝,再肉麻点叫爱巢。 次日,任月带饭到医院,中午用休息室的微波炉叮热,立刻引来同事姐姐的关注。 同事一连说了两次能吃上妈妈做的饭真幸福,无形帮任月确认快乐的可能性。 孔珍只用一天就将租房恢复原状,被铺平整,木地板拖得反光,连落地窗玻璃门也没放过。任月走出阳台,差点撞上玻璃门。 第二日,孔珍甚至拆洗了窗帘。 房子就像内心的镜子,任月台风过境一片狼藉的心底,跟着一点一点灾后重建。 孔珍陪了任月近一周,任月心境澄明许多,好像回到单纯的学生时代,心无旁骛搞学习。 有一晚冲凉,任月忘记带毛巾,从浴室出来,不小心听见孔珍在阳台讲电话。 孔珍说:“你就当我请假出来旅游……乐乐出生以来我就没离开过他,他现在又不是三岁小孩,自己会上下学,你每天早起一点把午饭做好,有多复杂,不行就给钱他在外面吃几餐,又饿不瘦……乐乐是我儿子,小月也是我女儿啊……你有两个儿子,可是我只有一个女儿……” 任月轻手轻脚拿了毛巾,退回浴室。 家人之间好像有眼泪羞耻症,谁都不敢让其他成员看见自己哭。 睡前,任月和孔珍靠着床头,各自玩着手机,偶尔听见对方笑声,凑过去问看了什么搞笑的东西。 任月装不经意问:“你什么时候回去给阿弟做饭?” 孔珍一怔,“干什么,嫌我烦赶我回去?” 任月:“我怕家里的活干不完,还有要提前买高铁票。” 孔珍:“我坐不惯高铁,座椅坐得累,直达家门口的卧铺车多好,躺回去不腰疼。你不用管我,要回去我自己买票。” 任月管不来孔珍,上班时间她一个人自由活动,跑了几个任月都没去过景点。 孔珍说:“后天再看看。” 第二日,任月结束白班回去吃孔珍在海城做的最后一顿晚餐。 刚进门,任月嗅到鱼香,走进厨房问:“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?” 孔珍刚好断锅给蒸鱼淋热油,叫任月小心避让。 任月:“什么鱼?” 孔珍:“泥猛,吃过么?” 任月像失聪一瞬,才听清,表情一点一点收敛,随口嗯了声。 一荤一素端上桌,清蒸泥猛的葱丝上多了几根橘黄的丝,比姜丝颜色稍深,说是胡萝卜又太奇怪,谁家蒸鱼放胡萝卜。 孔珍说:“这是陈皮,我的一个东家给我的,我顺便带了点来。陈皮蒸泥猛,你试试。” 任月端着碗,夹了一筷子,泥猛肉嫩鲜甜,带着陈皮独特的香味,解腻去腥又不喧宾夺主,跟香煎泥猛一比,自有一番风味。 孔珍像一个等待老师夸奖的小学生,“怎么样?” 任月垂眸托着她的化缘钵,细细咀嚼,眼泪忽然成串滑落,无声又丰盈,落进饭碗。 她挑起一口米饭送进嘴里。 孔珍吓一跳,放下自己的碗筷,起身把任月的也放下,将她的脑袋搂进怀里。 久违的怀抱跟想象中的不同,却有着一样的温度和安全感,就像盘里的泥猛,可以是陈皮蒸泥猛,也可以是香煎泥猛,爱有千般滋味。 任月抱住孔珍,哇地哭出声。 孔珍跟着哽咽,不住抚摸她的脑袋,小心翼翼问:“是不是失恋了?” 那个词眼任月一直不敢直视,如今像利箭一样,精准扎到她身上。 任月肩膀一跳一跳,带着孔珍一起战栗。 任月哭着问:“为什么会那么痛苦?” 以前任月以为高考失利是跨不过去的大坎,跟七年后的失恋一比,痛苦程度不足一提。 孔珍也哭,“人生来世间就是来受苦的,你痛苦,妈妈也痛苦啊。以前怕你在奶奶家过不好,后来怕你老豆影响你,现在你阿嫂小孩保不住,你阿弟青春期叛逆不听话,你这边也让妈妈放不下心……” 任月一直报喜不报忧,她的痛苦除了失去爱情,又多了一份亲情的歉疚。 孔珍低头抹任月的眼角,自己的顾不上擦,老泪纵横,哭花了脸。 她说:“失恋很正常,没什么大不了。你会难过,肯定因为跟这个人开心过啊,以前不开心现在怎么会难过呢?你书读得比我多,道理也比我懂得多。目光放远一点,不要钻牛角尖。我女儿生得这么好看,工作体面稳定,以后还会有更优秀的人喜欢你。妈妈碰到你老豆这样的烂仔都能熬过来,你也可以的。” 孔珍像在电话里,同一段话唠叨许多遍,确保任月听进去。 道理任月都懂,理解和实践之间存在巨大鸿沟,她能看到释怀的对岸,一步跳不过去,只能慢慢修桥,走过去。 任月每天肯定一件自己做对的事,比如没当着泥猛的面嚎啕大哭,博取他的怜悯,没有质问他到底当她是炮友还是女友,更没有质问他有没有爱过她。 孔珍又多陪了任月两天,像来时一样,没有多打听那个神秘“买盘人”,继续给女儿做好后勤。 孔珍回老家后,任月才在枕头底下发现红包,在老家有鸿运当头的说法。 妈妈像前男友一样,离开也不忘给她留下礼物和祝福。任月确定妈妈爱她,从类比里看到前男友爱过的痕迹,失望不能立刻消失,多少有一点缓解。 七月的海城热浪逼人,边境的瑞丽还在早夏的怡人中。 李承望再次同罗通奇碰头,仍是上次的交易方式,在边境河边,缅甸方开冲锋舟送货。 临时别墅里,李承望将人员分成三组,他和瘦师爷,小谢老公和另一个马仔,方牧昭和大胆坚。 方牧昭对此安排颇有微词,谁都知道他和大胆坚不和,此举无异于让猫鼠同笼。 大胆坚也差点拍桌,“叔,怎么能这样,我跟他,半路打起来准能死一个。” 李承望:“送货要紧,还是争一时意气要紧?” 大胆坚厚嘴唇稍微一动,动作醒目,像骂了许多无声脏话。 大胆坚瞪着方牧昭,“等安全回到海城我再收拾你。” 方牧昭:“谁收拾谁还不一定。” 李承望分配五把仿54手·枪,大胆坚原来自配一把,直接说:“叔,我的那把,我来保管。” 李承望:“急什么,少不了你的。” 大胆坚搞定手-枪,不配枪说不过去。 大胆坚摸到属于他的枪,做作吻了一口枪管,朝方牧昭挑眉,挑衅一目了然。 其余的四把,没一把交到方牧昭手上。 方牧昭蹙眉沉着脸,“望叔——” 李承望搭上方牧昭肩膀,用力握了握,恰好是被大胆坚子弹擦伤的右肩。 李承望:“泥猛,我一直欣赏你的能力,不配枪给你,也是怕你跟大胆坚两败俱伤。我相信你能掌控全局。” 其余四人陆续上了分配的车,原地只剩方牧昭和大胆坚。 大胆坚枪口对准他,食指搭着枪管,眯起一只眼,把手-枪当步-枪用。 “嘭——”大胆坚吐出一声,大嘴兀自爆发大笑,“哈哈哈哈……” 笑声的恐怖和恐吓极具穿透力,贯穿别墅天花板,贯穿黑夜,也像贯穿方牧昭的身体。 第56章 方牧昭只想收工。 接货安排跟上次类似, 李承望和瘦师爷坐镇后方指挥,其他两组前往边境河边接货。 一切如预料中顺利,大众朗逸和丰田卡罗拉丝滑上路。 方牧昭开卡罗拉, 大胆坚坐副驾座闭目养神,一块块“毒砖”摞在后座座椅下,每块约一斤冰-毒片剂, 每车装了八十多块。 方牧昭亲眼看的大胆坚验货,是真货不假。 瑞丽距海城两千多公里, 不眠不休开车需要一天一夜,不走高速时间翻倍。 方牧昭押送过嫌犯, 第一次参与“运毒”。除了提防大胆坚, 他还得提防自己人,万一半路被截获, 叶鸿哲“营救”不及时, 倪家劲可真成了毒贩。 方牧昭骂道:“望叔怎么不多找几个司机,两个人开回去累得要死。” 大胆坚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,“傻嗨, 你以为是普通茶叶,让谁送回海城都行?” 方牧昭:“要是半路被发现,大家一起完蛋。” 大胆坚冷笑, “我们跑了那么多趟都没事,除非你是内鬼。” 方牧昭:“上一次只有你带枪, 只有你提前知道危险, 你说谁更像内鬼?” 大胆坚一张厚唇不利索,说不过方牧昭, 只能气红脸。 他掏出手-枪,枪口戳着方牧昭太阳穴, “叼你老母,开车就给老子专心开车,再废话老子一枪崩了你。” 方牧昭额角冒冷汗,依旧咬唇一副倔强表情,冷声:“枪拿开。” 枪口戳变形方牧昭的太阳穴。 方牧昭:“老子开着车,方向盘不长眼,大不了拉你陪葬。” 大胆坚岿然不动,枪没上膛,警告多于威胁。 方牧昭留意后方路况,忽地猛摆方向盘,车身急扭急停,把大胆坚甩向车门,险些震脱他的手-枪。 混乱之下,卡罗拉眼看铲进国道边农田。 方牧昭眼疾手快扭转枪口,一把夺走大胆坚的手枪。 大胆坚给甩成蔫萝卜,差点吐了。 他大骂:“叼你老母!” 方牧昭食指搭在枪管,枪口指着大胆坚的太阳穴,转瞬之间,角色互换,大胆坚成了靶子。 方牧昭:“还叼吗?” 大胆坚两片肥唇无声咒骂。 朗逸一直跟在后方,见状停到卡罗拉旁,降下车窗,小谢老公紧张问:“什么情况,停这里干什么?” 国道无灯,夜间隔着窗玻璃,他看不清卡罗拉车厢混战。 方牧昭警告:“大胆坚,大家都给望叔做事,没事少搞内斗,分裂对你有什么好处?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枪,我先帮你保管,回到海城还给你。” 方牧昭确认手-枪已退膛,检查子弹,别进后腰。 大胆坚狠狠砸一拳车门,整个人弹了弹,骂不出声。 方牧昭降下车窗,朝小谢老公吼:“没事,上路。” 凌晨上路,方牧昭一脚油门开到近天亮,停车跟大胆坚换班。 方牧昭下车甩甩脖子伸懒腰,骨头嘚嘚作响,浑身酸疼。 小马仔开的朗逸跟着停车,也准备换班。大胆坚径直别停小谢老公,一番拉拉扯扯,回到卡罗拉。 大胆坚故意给后排的方牧昭秀刚夺来的新家伙,“你以为只有你有?” 小谢老公的枪落进大胆坚的手里。 说罢,狰狞朗声大笑。 方牧昭冷笑:“正好,看看到时谁的枪法犀利。” 大胆坚别好新枪,“老子的子弹可不是次次长眼睛。” 方牧昭坐驾驶座后方,抱臂眯一会。 如果大胆坚开着车想朝他开枪,车速一定会变化,他扣下扳机前,车子早就摇醒方牧昭。 这一次如得天助,近三天后的深夜,两部车顺利开逼近海城地界,窗外街景只剩轮廓,熟悉感依然越来越重。 方牧昭早跟叶鸿哲通过气,李承望属于武装运毒,抓捕时即便方牧昭举手投降自保,也有可能被流弹所伤,更或者遭毒贩背后开枪。 投降就是叛徒,不管他是大胆卧底还是胆小毒贩。 方牧昭想要活路,要不擒贼先擒王,他就近先控制毒贩头目,表明立场和身份,要不撤自己离到安全地带,让他穿了防弹衣的同事上。 方牧昭如果能逃出枪林弹雨,也能擒住李承望或者大胆坚。 方牧昭开的卡罗拉,一定程度上增加自主性。 他问:“望叔和瘦师爷到哪里了?” 大胆坚:“把货安全送到再说,你关心他们有叼用?” 按照抓捕计划,李承望的别墅附近也埋伏了一队人马,一旦控制这两部运毒车,警方会立刻封锁他的活动窝点。 方牧昭:“打个电话问问,别等下出事半天不知道,我们跟着掉陷阱。” 大胆坚:“专心开你的车。” 大胆坚掏出手机给李承望打电话,听了好一会,嘀咕:“竟然占线?” 方牧昭:“不会真有情况了吧?” 大胆坚:“闭上你的乌鸦嘴。” 方牧昭:“问一下小谢老公。” 两部车上放了对讲机,一直没拉开距离。 大胆坚竟然乖乖接受方牧昭指挥,开了对讲机话筒,问:“喂,我叔有消息么?” 小谢老公:“没啊,出什么事了?” 大胆坚又骂了一次他跟泥猛一样不会讲话,未知催生不安,语气比之前烦躁。 大胆坚旋即给暴躁找到发泄口,冲着方牧昭开骂:“我叔要是有事,你他妈最有问题。” 方牧昭:“闭上你的乌鸦嘴。” 方牧昭降下车窗,夜风呼呼灌进车厢,吹眯了大胆坚的眼,后车大灯也晃了一下方牧昭的眼。 方牧昭单手扣着方向盘,欠身掏烟盒咬上一根烟,问大胆坚要火机点燃。 方牧昭深深吸了一口,左臂搭窗沿,夹烟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车门。 后车闪了闪大灯,加速从左道超车。方牧昭瞥了一眼车牌,眼熟。 进入省界之后,路程安全完成三分之二,大胆坚稍微放松警惕,方牧昭在厕所检查鞋子里的GPS定位器,磨蹭一会, 大胆坚:“你在干什么?” 方牧昭收手吸一口,再次往窗外弹烟灰,“眼瞎?” 大胆坚从副驾车窗伸头前后打量,车道灯光晃眼,一时看不出异常。 刚刚超了卡罗拉的也是一辆丰田,司机用手机汇报:“哲哥,大胆坚伸头出窗,快醒了,请求换车跟上。” 叶鸿哲命令传来:“换二组,咬紧卡罗拉。” 这辆丰田旋即加速,拐上另一道路,和卡罗拉分道扬镳。 另一辆车悄悄缀上。 方牧昭:“望叔还没指示吗?” 李承望的别墅传来女人尖叫,打破别墅区夜晚的宁静,吵醒小谢刚哄睡的婴儿。 小谢烦躁抱怨:“大半夜谁在鬼叫?” 育儿嫂过来接班抱起婴儿,晃悠着哄睡,“可能看到老鼠或者蟑螂了吧。” 李承望不在家,除了小谢和婴儿,别墅配了司机、保姆和育儿嫂各一个。 外面叫声尖利,小谢听得毛骨悚然,“我下去看看,吵死人了。” 小谢循声下到前院,只见鱼池边两道声音忙活,保姆跪趴在池边,司机蹚水拽着第三个人,池水没过他的腰。 廊灯昏暗,第三个人轮廓模糊而庞大,除了懵佬,别墅里再没那么胖的人。 小谢愣在原处,喉头像给湿棉花堵住,发不出声音。 保姆磕磕巴巴:“要、要不要叫救护车?” 司机拼命往岸上拽懵佬,没空吱声。 小谢涌起跟急救毫不相干的念头:完了,没法向李承望交代了。 刚才她差保姆洗掉婴儿换下的脏衣服,谁知道懵佬从房间溜出来玩。 下一个念头,她想逃。 可是能逃去哪里? 保姆又是一声尖叫,叫醒小谢漂浮的灵魂。 懵佬上岸了,司机探他鼻息,“好像、好像没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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