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
牧昭:“罚来罚去,左手倒右手,我的钱还不都是你的钱。” 任月:“现在就做好被罚的心理准备了?” 方牧昭:“给你送钱还不开心。” 天已灰黑,华灯初上,任月和方牧昭走了一段折回头,汇入晚高峰的余韵,返回金枫花园。 方牧昭的防水包还在任月的鞋柜上,给足他上楼的借口。 时间尚早,还不到冲凉上床的时候,任月坐椅子上,给刚在地库被蚊子咬的手臂擦药。 方牧昭隔着小餐桌,坐她的对面。她没开口赶,他就不走。 任月:“上班前你都待在海城?” 方牧昭:“你留我?” 任月白了他一眼。 方牧昭正经说:“重阳回来后再说。” 任月拧好药膏,“万一,我是说万一,搬到一起住之后有矛盾呢?” 方牧昭:“有什么矛盾?” 任月:“我说万一。” 方牧昭:“无端端万什么一。” 任月:“毕竟之前……” 她随意做了一个手势:你知道,分过手。 方牧昭:“我已经不是泥猛。” 任月轻轻叹气,“我总感觉,我们有一些不可调和的地方,不是因为泥猛的身份造成的。” 方牧昭:“我没这种感觉。” 任月:“就是这种感觉,牛头不对马嘴,我说东,你想西。” 方牧昭不恼反笑,“你说说,这个‘东’到底是什么东西?别告诉我‘东’只是一种感觉。” 任月刚想点头,忍住了,犹豫要不要直说。 谈恋爱不是教学活动,有错就提出、教导、改正,再享受改正的虚伪成果。 成年人的顽固超乎想象,改变并非易事。 恋爱只是一种选择,选对继续享受,选错买单离场。 任月起身,“刚刚出汗太黏,我去冲凉。” 方牧昭:“你刚擦了药。” 任月:“你先洗。” 方牧昭:“一起。” 方牧昭不经意的调戏意外点燃了任月的心火,就是这种感觉,她想说的“东”的所有意味。 任月冷笑,“你就想。” 方牧昭坦坦荡荡,“我当然想。” 任月:“对啊,你每次来都想。” 方牧昭隐隐察觉,“你不会觉得,我每次来找你,只是想睡你吧?” 任月:“难道不是吗?” 方牧昭气笑了,“我不否认有这种想法,但不是全部。” 任月脱了拖鞋,踩上椅子边缘,抱住膝头,跟当初分手大哭一样,形成一种自然的自卫姿势。 方牧昭起身,任月以为气走了他,结果没有,他走近她。 她又以为他最多背抱一下,他也没有。 方牧昭半跪在她身侧,一手扣着她的胳膊,一手搭在她膝头。 任月怀疑他下一秒能生生抱起姿势不变的她。 方牧昭两只手都在摩挲她,更坐实了任月给他定的罪。 任月眼神示意他的手,“你还说不是,以前就这样,见面就做,做完就睡,睡醒就走。你把我当什么?” 方牧昭好像在听其他渣男的事迹,怀疑不是自己,“我没这么恶劣吧?” 任月差点一脚踢他胸口,“哪没有,特别是分手前那段时间,每次来饭也不做了,就直接上床,话都不多说一句。” 方牧昭沉默片刻,记忆渐渐复苏。 任月气红了眼,“记起来了吗?” “别哭别哭,我的错。” 方牧昭抱住她,姿势不太合适,他直接抱起她坐回椅子,让她坐他腿上。 任月的重心突然起飞又落定,流泪冲动消失,心脏仍在狂跳。 方牧昭下巴垫在任月肩头,声音离她的耳朵格外近。 他说:“如果理智一点,我不该在出任务期间接近你,这对你和我都不安全。但是,碰上你,完全没法理智啊……” 方牧昭苦笑,胸膛贴着她的后背,笑声的微震传递到她身上,任月也像无声跟着笑。她明明一点也不想笑,还是会被方牧昭的一颦一笑牵扯。 方牧昭:“最后收网那段时间压力太大,怕多说一句就露馅,不是故意对你冷淡。不瞒你说,每次跟你做完,抱着你才能睡上一个整夜觉。” 任月:“你就是找我来发泄……” 方牧昭:“你不喜欢跟我做吗?” 任月向后肘击,后知后觉好像顶到他的腹部,扭头问:“我是不是顶到你的伤口?” 方牧昭:“什么伤口,早好了。” 任月:“你能不能正经点?” 方牧昭:“我就该正经抱你上床。” 任月打了下他圈在她胸前的胳膊。 方牧昭正经抱着她,好一会没动,“哎,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也是这样抱你么,就在阳台屋檐下?” 任月:“忘了。” 方牧昭:“你脚都不敢离开地板,怕我抱不起你么?” 任月:“不是。” 方牧昭扭头看着这个片刻前还“失忆”的女人。 任月故意板起脸,“你硌到我了。” 方牧昭:“像现在?” 任月:“喂!” 方牧昭抱紧挣扎中的任月,“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,抱着喜欢的女人不可能没反应。” 任月:“没人说你不正常,不打自招。” 方牧昭:“子弹要再往下一点,我真就不正常了。” 任月:“乌鸦嘴!” 话题不知不觉跑偏,一个没注意,一个没在意,跟以前的相处方式如出一辙。 矛盾并没有解决,心情不同,任月再看它并没有某一瞬间想的那么严重。 但它还是存在。 方牧昭察觉到她突然的低落,又搂紧她,“任月,我是真心喜欢你,不然不会冒着风险接近你。我们这一年相处的时间太少,如果你觉得时间才是衡量感情的标准,没关系,我们以后还要很多时间,你可以慢慢考量。十一、十二月天气没那么热,你也应该拿到驾照,你看能不能请到十来天的假,我们在南方沿海几省自驾兜一圈,一路玩回来?” 第72章 “我还是丈夫。” 方牧昭在海城待了几天后开车回老家, 继续休养生息,到时再决定出发方式。 任月还在上班和考驾照,攻略完善的任务落到方牧昭身上。 他逐日逐步细化, 从大致路线,到沿途城市玩点和美食,甚至露营基地。 SUV比不上房车便利, 他们打算大部分时间住酒店,机会合适就露营一两个晚上, 毕竟只有十来天的假期,方便为主。 九月底, 任月一把过了科目二, 国庆之后又花了两周,终于拿到驾照。 年底事多, 任月怕科主任不放人, 提早计划,从十一月最后一个星期请到十二月第一个星期,几乎清空年假余额。 任月是检验科常年的替班储备军, 谁要临时请假,她有空总会接替,请长假的消息一出, 同事姐姐立刻来八卦。 同事笑嘻嘻,“小月, 跟方Sir度蜜月啊。” 任月的年龄不上不下, 结不结婚都不意外。 她说:“不能啊。” 同事:“太能了,我支持你们。” 任月:“他都没请你吃喜糖, 哪来的蜜月。” 最多算恋爱见习期。 同事嘿了一声,满意地笑:“是哦, 喜糖不能少,步骤不能搞反。” 海城是一座移民城市,外地人口居多,科室里的外地同事一般都在老家办喜酒,回来再给同事发喜糖。 任月工作以来,还没参加过同事的婚礼,不像老家的同学,偶尔纠结碰到同事结婚该封多少利是。 任月的请假计划落地,方牧昭十一月初从老家回来,采办自驾物品,让任月提前适应开车。 方牧昭每天接送任月上下班,目接目送,坐副驾看着任月开车上下班。 刚开始摸方向盘,任月浑身紧绷,除了停车不敢分神讲话。 方牧昭:“放轻松一点,比科目二简单多了。” 任月:“还提我的科目二。” 方牧昭:“我没挂过。” 任月:“你别说话。” 任月渐渐发觉,听不到方牧昭声音时,更容易放松。 她说:“真不知道是你接送我上班,还是我带你出来兜风。” 方牧昭:“你要是自己能开,把车停你们医院,下班再开回来。” 这段时间都是任月开出去,方牧昭再开回来。 任月马上说:“不要。” 方牧昭就像一个护身符,可以不说话,但不能不存在。 任月开了几天,一看每天通勤时间差不多,又怀念电单车上自由的风。 但电单车早被方牧昭霸占,骑车去海产批发市场比开车去方便。 在老家呆了近两月,方牧昭厨艺飞涨,又跟方静春学了好几种海鲜的煮法。 方牧昭问她为什么不想开车。 任月:“太大了。” 方牧昭:“大不好吗?” 任月:“盲区多,没有安全感。” 方牧昭:“我还嫌你的车小。” 任月:“正好换回来。” 方牧昭:“不行,以后我开不了车,你要开车去接我。” 任月:“你自己叫代驾。” 方牧昭:“你就是我的代驾。” 任月:“我是大夫。” 方牧昭:“我还是丈夫。” 一时间,任月和方牧昭互相看着对方,谁也没开口。 九月份和这个月方牧昭在海城呆了近十天,只当过白天的煮夫,没当过夜晚的丈夫。 上次任月把心里话摊开,让方牧昭有了顾忌,跟分手前截然相反,成了柳下惠。 任月有时上班太累,有时身体在放假,抱着方牧昭,心理安慰大过欲望,转瞬即睡。 这种平衡,只能由她来打破。 任月瞪了他一眼,“哪来的丈夫,你有证吗?” 方牧昭:“你挑时间。” 以前任月激将他下厨,也是这种场景和口吻。 她只瞪他一眼。 方牧昭:“怕了?” 任月:“通过资格考试才能领证,你及格了吗?” 方牧昭:“考什么项目,出题。” 任月:“小心拿鸭蛋。” 方牧昭:“出题。” 任月:“痴线,我要收碗。” 十一月的傍晚,空调早已完成今年的工作量,挂在墙上闭嘴。 开了里层铁皮门和阳台玻璃推拉门,对流风带走残羹剩菜的气味,房间清爽如秋,海城迎来了一年最舒服的季节。 任月戴着胶手套洗碗擦桌,以往方牧昭会到阳台抽饭后一支烟,戒烟之后,他会翻两页书,多是跟刑案相关的内部资料。 方牧昭看书的表情跟抽烟差不多,眉头微蹙,像班主任改到差生试卷。 一个在厨房,一个在房间,中间隔着看不见的穿堂风,他们互不打扰。 方牧昭盖上看不下去的资料,起身走进厨房,挤着任月,跟她抢水龙头。 任月:“浴室有水龙头,为什么还来插队?” 她走到最后一个流程,清洗擦台布就可以收工。 “就爱插。” 方牧昭洗了手,轻拍她屁股,将她短裙当擦手布,揉了她两下。 任月叫了一声,脱了一只手套,手蘸了水弹他脸上。 方牧昭背抱住她,将脸颊上的水珠蹭回她的脸,干脆吻她一下。 任月挣扎几下,“别挡着我干活。” 方牧昭:“你干你的,我干我的。” 任月往后给他一肘击,“走开。” 话虽如此,任月没太多反抗,她的纵容旋即换来彼此的变化。 方牧昭往短裙里面够到了新的擦手布,却是一块湿巾。他的指尖干燥没多久,重新蘸满水意。 方牧昭贴着她的红耳朵,故意问:“你开水龙头了?” 任月:“你好烦。” 嗓音特意压低,带上她不认识的娇嗔,任月又恼又羞,要推开方牧昭。 但迟了一步,旖旎在小厨房发酵,她的动作成了欲拒还迎,都是情调。 方牧昭说:“你的衣服更烦,妨碍我干正事。” 任月:“看不惯你给我买新的。” 方牧昭:“等我撕了马上买。” 任月咯咯笑,“痴线。” 方牧昭没撕,手劲跟撕差不多,裙子里面那块小布完整扯落,卡在她膝盖间。中央蘸水那块,早已趋近透明。 任月一惊,“这是厨房!” 方牧昭:“你管在哪,没人看见。” 任月:“你不是人。” 方牧昭:“现在谁还想做人?” 他推起她的上衣,里面那件往下刮,一上一下箍着她,将又又孚し衬托得越发诱.惑。 锅盖立在洗菜池旁,光面不锈钢像一面变形的镜子,映出的轮廓虽不真切,色块却不失真,该白的白,该粉的粉,画面靡丽凌乱。 下一瞬,两朵小粉花被盖住了,让麦色调和成扭曲的形状。 任月闭上眼,不忍直视。 方牧昭不用动手,早已能挑起她的短裙。 他问:“抽屉还有套吗?” 任月:“我怎么记得。” 方牧昭:“你房间东西你不记得?” 任月:“又不是我用。” 方牧昭:“我去拿。” 任月的小白裤成了脚镣,将她禁足在厨台边。 方牧昭回来,一边扣着她的孚し,一边叮叮咚咚,皮带金属扣撞击着牛仔裤铁扣,一并扯到了跟她小白裤一致高度。 任月的裙子成了方牧昭的遮羞布,盖住他们连接在一起的,互相磨蹭的秘密。 任月越来越多水,方牧昭差点滑进去。 她反手揪住他的领口,“戴-套。” 简单的两个字,进了方牧昭耳朵,自然翻译成另一个动宾短语,再翻译成肢体语言。 他们一时没动,像第一次时一样,静静感受和适应对方的存在感。 方牧昭:“隔了几个月了?” 任月:“鬼知道。” 方牧昭:“好像变窄了。” 任月:“是你太大……” 方牧昭闷声笑,“SUV你嫌大,现在不嫌了。” 任月:“嫌啊,你快点变小。” 久违的快意复苏,混着海风一样黏腻感,一点一点侵蚀任月,瓦解她的理智和防线。 她用残存的清晰叫道:“门还没关。” 铁皮门开着,只关了透风的不锈钢门。 邻居经过,脚步声和交谈声异常清晰,好像下一瞬就站在厨房门口,围观他们。 任月吓得猛地收缩,险些把方牧昭夹吐了。 方牧昭憋着一口气:“眼神又不会拐弯,看不到。” 任月急道:“会听到啊。” 方牧昭:“听到什么,你要叫很大声?” 任月:“你快闭嘴。” 方牧昭不但不快,还慢慢吞吞,每一次往返都在强调巨大的存在感,每一次都带出白糊糊。 无论他是泥猛还是方牧昭,这一部分的感受并不跟随他的身份变化。他们在封闭的小世界里,他是他,她是她,像动物上演原始野蛮的繁衍活动,只有说话时才保有人类特质。 任月扶着台沿,指节泛白,锁住牙关,不肯发出一点声音。 然而有些声音并不需要嘴巴参与。 厨房好像有人在顽皮地拍水,一下劲过一下,偶尔掺杂几声闷哼。 小小的厨房,除了食物的残香,还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犭甲日尼气息。 不知谁家的小狗开始狂吠不止,急躁又高亢,人听见会情不自禁加速,心跳加速,节奏加速,步伐加速,像被狗猎杀。 任月和方牧昭的站位跟两只狗打架一样,一前一后,同样难舍难分。动物性被全然唤醒,方牧昭也躁动起来,操碎了任月的声音。 不锈钢锅盖里相叠的人影不断震颤,模糊,扭曲,最后定格在台沿,一动不动。 方牧昭喘着气问:“任医生,我的资格考试通过了吗?” 第73章 “下次我们在车里弥补遗憾。” 旅行就是浓缩版的婚后生活, 有人说旅行是检验情侣的重要标准。 11月下旬,任月和方牧昭按时出发,带上两个行李箱, 和半个后备箱的露营装备,后排座位也放了两三个包。 行李起码有三分之二属于任月,像搬了半个家出来。 方牧昭:“去云南也没见你拿那么多行李?” 任月:“放车上又不用你搬。” 方牧昭扫了她一眼, 说得刚刚不是他亲手搬上车的一样。 任月:“需要什么急用的东西说不定我可以借给你。” 方牧昭:“谢谢你了,老婆大人。” 任月隔着墨镜看他一眼, “资格考试没过呢,少贴金。” 方牧昭:“一共要考多少门?” 任月:“看我心情。” 方牧昭的心情跟车速一样自由, 在早高峰之前驶离海城。 他们计划每天去一到两个城市, 开车时间四到五个小时,重点游玩长三角。 去程一路沿海, 风光和海城的各有千秋。越往北气温越低, 方牧昭把露营安排在头两天,出省的第一个晚上。 车停辅道的免费车位,帐篷扎在沙滩边上的草坪上, 棕榈树之间。厕所在百来米外,有人定时打扫,比较干净。 他们并非唯一的露营人, 只有另外几顶帐篷支在二十来米外,去厕所的方向, 距离刚刚好, 让人不会孤单也不会被打扰。 也有人直接睡着辅道的车里。 工作日出来游玩的人少,七点过后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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