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
方牧昭没穿上衣服,松弛勾着背,堆叠的腹肌依然明显,他大手托扣一只小锅胆,手背爬满青筋,仿佛肌肉罗汉下山化缘。 他偶然抬眼,碰上任月定定的目光,“你看哪?” 任月仓促收回目光,“没看你。” 方牧昭:“咸湿妹。” “谁看你,自恋鬼!”任月又急又羞,差点骂喷饭。 方牧昭淡笑着扒了两大口饭。 安静片刻,任月一个人自我平复。 她正经问:“问你一个事,你们老家有没有这样的风俗,如果家里有人刚过身,是不是不能去参加红事?” 方牧昭:“有这种说法。” “真的有?” 任月垮下肩膀,原来只是她孤陋寡闻。 方牧昭说:“我爸走的那年,外婆那边不用我们去拜年。” 任月:“多久才可以?” “太久了,忘了。” “哦。” 方牧昭:“谁结婚?” 任月最不堪的家庭背景早暴露在他面前,剩下另外的一部分,没有隐瞒的必要。 “我妈二婚老公的儿子。” 方牧昭:“你的正统大哥。” 任月看了眼这个“饭桶大哥”,“我妈不让我回去参加……” 方牧昭:“假请好了?” 任月:“对啊。” 旧事重提,相当于又一次承认被家庭抛弃,任月没了大哭的冲动,只是鼻头突然酸了一下。 方牧昭:“你早上就是因为这个哭?” 任月给他一激将,瞬间没了泪意,反驳:“我才没哭。” 方牧昭:“嗯,是下雨。” 任月想瞪他一眼,没成功,方牧昭低下头扒饭了。 片刻,只听他问:“请了哪几天?” 任月:“30到2号。” 方牧昭:“什么打算?” 任月:“没打算。” 方牧昭:“我带你去玩啊。” 任月看着那张脸,没特别的表情,没在笑就不是开玩笑。 以前方牧昭只是随机空降,没有约定过时间见面。 这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的邀约。 方牧昭长腿舒展,轻轻踢了下任月的拖鞋。 “去不去?” 第24章 “想管我?当我老婆先啊。” “去哪?”任月没轻易答应。 方牧昭:“你有想去的地方么?” 任月:“三天去不了太远。” 方牧昭:“周边转转。” 任月:“海边?” 来海城读书后, 每次接待外地同学,任月都把他们往海边带,几乎每年一次。工作后休假只想睡觉, 没再去过。 转念又放弃,“算了,我不想下饺子。” 方牧昭:“找个没人的野海。” 任月白他一眼, “你是野人?” 再看方牧昭没穿上衣,比野人就多了一条长裤, 少了点毛。 任月:“你吹空调不冷么?” 方牧昭低头看了眼自己,再看她, “又说不咸湿。” 任月幽幽道:“不去海边了。” 不然方牧昭有更充足的理由脱衣服。 方牧昭像会读心术, 一眼看穿她:“海边能看到更多。” 任月:“不去。” 方牧昭:“不去海边,那去爬山。” 任月:“是去爬山, 还是拉练?” 任月每天上班在科室里转来转去, 原地马拉松,步数轻松上万。 方牧昭激将,“怕了?” 任月果然中招, “谁怕谁。” 方牧昭:“说好了。” 任月:“荒山野岭我可不去。” 方牧昭:“你挑山头。” 任月还得研究一下,哪座公园的山适合消磨一天。 她放下她的化缘钵,三条泥猛起码有一条进肚子, 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尝到家常菜,方牧昭喂饱了她思乡的胃。 任月问:“你喜欢去人少的地方?” 方牧昭:“你喜欢挤别人胳肢窝下?” 以前任月挤地铁经常被挤到陌生男人胳肢窝边, 忍无可忍才斥资买了电单车。 任月:“又不是过街老鼠, 还怕人看见?” 方牧昭顺着她的话说:“对,外面通缉我。” 任月冷笑, “还是怕熟人碰到,告诉你老家的老婆?” 方牧昭:“你真聪明。” 他是得担心叶鸿哲发现他还和任开济女儿厮混。 任月许久没说话, 过饱一样慢慢消化。当事实太过残酷,玩笑并不能弱化它的冲击性。方牧昭的话一向真假难辨,只能从上下文细节揣摩逻辑是否合理。 方牧昭定睛看着她,“我说没有你不信,我说有,你又被吓到。” 任月姑且又信一回,问:“你不回老家看家人?” 方牧昭现在是倪家劲,倪家劲的妈妈不叫方静春,当然回不去。 “不去。” 任月:“我再想想。” 方牧昭:“想那么多。” 有一点任月跟方牧昭想法一致,她跟他走一起,也怕熟人碰到。 任月:“我问问同事有没有当天往返的地方推荐。” 方牧昭:“不过夜?” 任月防备扫了他一眼,“麻烦。” “想好去哪告诉我。” 方牧昭放下特别的“化缘钵”,锅胆已空,他开始扫荡剩下的菜,胃口跟体格一样大。 任月起身弯腰,领口轻盈荡开,从方牧昭的角度一览无遗。 旋即,她腾出手捂住,他挪开眼。 任月的指尖摸到狂乱的心跳,他只看了一眼,权当他不小心。 谁也没提咸湿的话题。 方牧昭捞过挪到桌沿的烟盒和火机,咬了一根起身。 任月嘀咕:“饭前抽,做饭抽,饭后还抽,你一天抽几包烟?” 方牧昭又摘下烟,“想管我?当我老婆先啊。” 任月:“我老豆之前查出肺癌,你知道么?” 方牧昭:“我能活到50岁也差不多了。” 任月第二次骂他痴线。她不迷信,但知道避谶。 方牧昭说:“我们家的男人都不长寿,我爸和我舅都三十岁走的。” 这一刻,任月看着方牧昭走出阳台的背影,自然而然信了他,没怀疑他编故事博取关注。 她低声开口:“别讲这种衰话。” 方牧昭没回头,挨着栏杆看楼下泳池,下午人比上午多了几个。 任月收叠餐具,一次性搬回厨房。 方牧昭抽完烟,走到厨房门口,“一会夜班?” 任月故意说:“你看步数呗。” 方牧昭:“没事我走了。” “等下。” 任月匆匆洗掉手上泡沫,将洗好沥过水的提子装进保鲜袋,再套一个有耳朵的胶袋。 递给他:“喏,洗好放你眼前了。” 方牧昭伸手勾胶袋耳朵,随手捏了一下她的指尖,转瞬松开。 有人讲五指连心,任月的心脏也像牵线木偶,被他轻轻拨动。他就是故意的,之前没拒绝他摸脸,她默许了他的过线,一些肢体触碰悄然渗透到日常交往中。 他们触摸过彼此的第二层秘密世界,他睡过她的卧室,她帮他晾过贴身衣裤,隐然形成比普通朋友更暧昧的联结。 “走了。”方牧昭走回鞋架边换鞋。 任月没提醒他衣服晾阳台还没干,他没问衣服,也没问钱。她洗好碗出来,人走了,人字拖还在。 她弯腰拎起它们,摆进鞋柜里。 任月好像成了方牧昭的驿站,他偶尔过来歇脚,再继续自己的旅途。驿站不会长脚跑掉,旅人有可能归家。约好的日期没到之前,谁也不保证跳票。 方牧昭将货拉拉停在一个收费合理的停车场,才回李承望的别墅。 他按李承望意思从正门进来。 懵佬蹲在前院鱼池边喂锦鲤,李承望就在边上盯着。 这口鱼池在风水上属于聚宝盆的设计,没有加装栏杆,每次懵佬靠近,边上都得有一个人看守。 “望叔。” 李承望看过来,“刚回来?” 方牧昭:“对。” 李承望:“没听见车声。” 方牧昭:“没开出去。” 方牧昭陪好罗通奇之后,李承望给他配了一辆轿车,任他自由出行。 李承望说:“有部车方便泡妞,开多贵的车决定你能泡多靓的女人。” 方牧昭:“先立业再成家,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。” 李承望笑话他:“叫你泡妞又不是叫你成家,两件事不冲突。” 方牧昭没见到李承望有女人,没听说懵佬亲妈是谁,更没有其他小孩。 李承望话锋一转,问:“还是已经有女人了?” 方牧昭笑道:“还没把望叔给的车开出去,哪里有女人跟。” 李承望:“既然你对找女人没兴趣,我带你去见见世面,玩更刺激的。” 方牧昭来不及回应,只见懵佬在鱼池洗脸,险些栽进去。他疾步上前,抓住他的后心,一把薅回来。 懵佬脑袋湿嗒嗒的,舔了一圈嘴唇,津津有味似的。 李承望呐了一声,眉心拧紧,“上次掉进去还不长记性?” 这句话懵佬大概能听懂,怯怯低头,要记住就难了。 李承望叫来小谢带懵佬换一身衣服。 懵佬一见小谢来,笑嘻嘻想挨着小谢。 小谢一避再避,等监控死角才大声叱骂。 可惜懵佬不长记性。 李承望平常给懵佬安排的都是男人。 懵佬喜欢小谢。 懵佬喜欢女人胜过男人,这对普通男人极为正常,对智障男人却异常危险。 李承望要带方牧昭见的世面是赌场,一行几人过了澳门,小谢老公也同行。 李承望给了方牧昭二十万筹码,让方牧昭“替”他玩。就凭方牧昭救了他独子一命,别说二十万,翻倍再翻倍对他只是洒洒水。 李承望说:“输了算我的,赢了算你的。” 二十万,不是方牧昭经手最大的数额。他收缴毒资点过更多的现金,一块块钞票砖头的视觉冲击性比筹码更强。 这是他第一次可以随意操控的最大数额。 不是他的钱,花起来不心疼。 李承望手把手引导方牧昭玩了一把,放手让他自由发挥。 赌徒十赌九输,方牧昭也是普通人,有贪欲,也有不甘心。 方牧昭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,筹码越来越少,盯着奖池越发眼热。 直到最后一把推出去,一天不到,二十万在他手中蒸发。 那是任开济拿命拼不到的数额,他破大案也拿不到的奖金,存几年工资才有的数字。 筹码输光没一会,有叠码仔过来问他要不要借钱。 方牧昭手上没钱,借钱之前,先想了一遍谁借过他的钱,收债总好过借钱。 他的脑袋先是一片空白,渐渐发现,是月光的洁白,也是白大褂的白净,方牧昭想起了任月,他答应过带她出去玩。 方牧昭的理智渐渐归位,没出声拒绝叠码仔,对方先放弃他,转攻下一个目标,终于攻下小谢老公。 如果赌场有镜子,方牧昭一定会看见陌生的男人,双眼杀红,面容疲惫,像每一个赌徒一样颓败又亢奋。 方牧昭第一时间走出赌场,呼吸新鲜空气,心跳终于慢慢平复。 李承望没有怪方牧昭输光,只说二十万买一天的刺激,不贵。 听说小谢老公也输了二十万,最后李承望花钱垫上窟窿,他才得以脱身。 李承望不会随便给人花钱,过关之后,小谢老公大有可能背上高利贷。 方牧昭从李承望这边收工,马不停蹄赶回货拉拉上。 货拉拉是方牧昭的中转站,也是倪家劲的起点,他只有回到这个点上,他还是警察方牧昭,还是一清二白的倪家劲。 入夜,市一医院检验科灯光依旧亮堂。 任月听闻窗口铃声赶过来。 有人坐在窗口边,双肘支着台沿,十指相扣托着额头。脸庞看不清,脑袋是熟悉的寸头。 她第一次见方牧昭以这样的姿势出现。 “哎?”任月拉下口罩,以前没主动叫过他,突然不知道该叫什么。 方牧昭一动不动,呼吸有点急,并没睡着。 “你发烧了?”任月脱了手套,想摸一下他的额头。 他也摸过她的脸,她摸回来不算过线。 任月抬方牧昭的额头,整只手忽地被轻轻扣在他的额头上,成了他的“退烧贴”。 方牧昭嗓音低沉,略显颓丧:“别动,给我靠一会。” 第25章 总不能带女人睡货拉拉。 医院成了教堂, 医师成了牧师,任月在接受方牧昭的无声忏悔。 任月像充电桩一样,定定立在窗口前, 让方牧昭连接她,静静充一会电。 她刻意压低声,“你出什么事了?” 任月对方牧昭的信任反反复复, 此时他的异常一目了然,她还是能感知他不是装疯卖傻, 借机揩油。 她问:“老板炒你鱿鱼?” 要是被李承望炒鱿鱼,方牧昭还可以松一口气。顶多任务失败, 不至于自毁。 方牧昭忽然沉闷一笑, 笑声带着任月的手共振轻颤,连动心房的弦又给他轻轻拨动。 任月的心跟着收紧, 不知是不是此刻他看着太过脆弱, 她竟开始在意她的话有没刺伤他。这一刻她分不清是她本性的善良,还是对他比较特别。 她轻轻说:“炒鱿鱼也没关系,你还可开货拉拉, 或者重新找一份工。” 方牧昭捧着她的手,当毛巾一样,按了按额头, 缓缓抬头,松手靠向椅背。 任月手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转瞬消退, 略显僵硬收回白大褂口袋。指尖重新发暖, 跟被他握着全然不是一种感觉。 她又问:“没事了?” 方牧昭低沉应了声。 任月不觉得她是良药,对方牧昭药到病除, 成年人各有各的烦恼,不可示人, 无法根除。 他不愿倾诉,她不方便刨根问底。上一次她在雨里大哭,他也没逼问原因。 任月:“那你给我买罐咖啡。” 方牧昭舒了一口气,一脸任人差遣的无奈与愉快,“什么口味?” 任月:“就上次的。” 方牧昭起身,“等会。” 任月:“10分钟。” “迟几分得不得?”方牧昭双眼重新焕发吊儿郎当的光彩。 当任月正面描绘他的痞里痞气,她得承认这是一种魅力。 任月:“迟一分钟都不行。” 方牧昭:“催命啊?” 任月:“是啊。” 在意识到交付信任之前,他们早已有了互相信任的瞬间,她承诺10分钟给他出检验报告,他10分钟内从农民房下楼拿“跑路装备”回来。 普普通通的10分钟,成了他们特别的默契。 方牧昭跑了一趟医院的便利店,回来按铃,人没出现。 检验窗口长台的尽头,响起一道清冷冷的女声:“这里。” 任月没戴口罩,穿着白大褂出现在角落的门口。 方牧昭知道这里有一道门,第一次碰上医生进出。 他走过去,递过冰凉凉的铁罐。 易拉罐口积着较大颗的水珠,不像空气冷凝现象。 任月问:“洗过了?” 方牧昭:“随便冲冲。” 任月:“你的呢?” 方牧昭全身上下没有能再藏一罐的样子,某个地方除外。 他说:“我不喜欢咖啡。” 任月:“你靠什么提神?” 方牧昭:“抽烟。” 任月:“你在我那的时候很想睡觉?” 方牧昭看着她,“是啊。” 任月轻轻嗤声,故意开玩笑:“还想着跟你碰个杯。” 她拉开拉环,仰头喝了一小口,上唇沾湿了,她抿嘴悄悄舔掉。 方牧昭:“碰杯简单。” 他出其不意拎过任月手中咖啡罐,扬起下巴,咖啡跟着他的喉结滚动,也喝了一口。 任月直愣愣瞪着他,一把夺回她的咖啡,“谁跟你说这是碰杯?” 方牧昭:“这是交杯。” 任月思维让他牵走,想象一下交杯场面,第一反应交叉的是胳膊,不是杯子,又想到,似乎有给对方喂杯子的情况。 是她一次次给了他发疯的机会。 越想越恼,再看手里他喝过的咖啡罐,任月一把塞回方牧昭手上,又骂他痴线。 “你给我喝完。” 方牧昭眼里笑意终于蔓延到唇边,真真正正笑出来。 他就是喜欢玩笑逗她,程度拿捏得当,她会慌乱,会反击,不会气急败坏。每一种情绪都真挚动人,让他体会到平淡安全的生活感。 “喝就喝。” 方牧昭像被罚酒,愿赌服输又灌一口,拿铁的甜口大于苦涩,好似这一刻的味道。 检验科门口传来匆匆脚步声,有个成人一手攥着胶袋,一手拿着淡绿色检查单,一看就是儿科的来送检。 不待任月开口,方牧昭后退一步,“你先忙。” 任月点头,“30号,记得啊。” 他的邀约由她来敦促,成就了双方的约定,亲昵又多几分。 方牧昭:“你赶紧定地方。” 方牧昭转身又喝一口咖啡,步伐慢悠悠,不急着走。 任月戴上口罩和手套出现在窗口后。 病人家属将胶袋放到窗台前,焦切地说:“医生,我宝宝要查大便,我带了他的纸尿裤来,可以用的吗?” 方牧昭眉头一皱,快步离开。 任月凭经验看,纸尿裤上的大便颜色质地正常,想不通家属为什么心急火燎上急诊,没有拒绝的理由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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