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
,指节修长,可以轻而易举罩住搪瓷碗,而后提至唇边浅饮,透出掌控一切的凌人强势。 马车走得很慢,很稳。 赵嫣小口小口品着浮元子,马车内充盈着淡淡的甜酒香味。吃到一半发觉身侧没了动静,她下意识抬眼望去,闻人蔺的那碗不知何时吃完了,空碗连同瓷勺搁在案几上。 他吃东西安静从容,但速度一向很快。 见他屈指叩着膝头,静静凝望自己,赵嫣眨了眨眼,将自己的那半碗推出去:“还要吃吗。” 闻人蔺没有接那碗浮元子,而是拉过赵嫣的手,伸出食指,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。 有点麻,还有点痒,赵嫣忍不住蜷起手指,试图缩回掌心,却纹丝不动。 闻人蔺捉住她的腕子,将她蜷起的纤细手指一根根打开,继续耐着性子在她掌心写字谜。 赵嫣实在受不了了,笑得险些打翻手中的碗:“你……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,别折磨我了。” “哑郎”这才解了禁锢,大方慈悲放过她。 他作势思索了片刻,欺身道:“想吃点别的。” 赵嫣搓了搓酥麻的掌心,一时没反应过来:“什么?” 闻人蔺凑得更近了,半垂眼帘,抬起在她掌心写字的食指,点了点她的唇瓣:“想尝这个。” “……” 他侧首凑了过来,赵嫣没有拒绝。 灯影重重掠过车帷,仿若天时地利,她的心跳砰砰鼓噪,如潮水奔涌不息,屏息敛目,分不清是期许还是旁的什么。 “唔……” 她手脚发软,颤巍巍端不住手中的浮元子。 闻人蔺倾身压吻上来,顺势拿走了她手中碍事的搪瓷碗,当地一声搁在案几上。他看似慢条斯理,实则吻得又深又长,赵嫣眼角不可抑止地泛起了水光,车顶摇晃而模糊。 一吻毕,她的呼吸乱得不成样子。 闻人蔺气定神闲,抚了抚她绯红的脸颊,于耳畔得寸进尺:“想揉抚殿下。” “……” 赵嫣让他说话,可没让他说这等的浪荡之言! 她色厉内荏地瞪目,闻人蔺却勾着她一缕散发犹自笑着,褪去平日神祇之貌,像个敲骨吸髓的妖孽。 抗议的话还未说出口,就被尽数堵住。赵嫣浑身都热了起来,试图反击,却反被压住腕子趁虚而入。 前年初见之时,她错将闻人蔺认成温雅的正人君子;簪花宴后,她觉得闻人蔺许是个有些混蛋的正人君子;而现在,他连正人君子也不装了…… “闻……” “再亲一下。” 车轮辘辘,将那细碎的声响遮掩得干干净净。 绵长的一吻,到最后赵嫣眼睫湿润,满脑子的《洞玄子》交吻要义忘了个干干净净。 断续的意识拼凑成一个念头:原来肃王的定力,也没有那么强。 第107章 [VIP] 第106章 夜归(一更) 道旁人语渐稀, 衣料的摩挲声格外清晰。 火光透过车帘洒入,窄窄一条落在闻人蔺眼底。 “殿下牙尖嘴利的,就这般着急?” 他扣着赵嫣的五指, 嗓音有些许沉,就这样与赵嫣鼻尖相触, 清寒的呼吸若有若无地胶着着, 洇着深沉的笑意看她。 到底是谁着急? 赵嫣气喘吁吁:真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。 “起来,你……你抵着我了。” 赵嫣脑袋还有些发晕, 歪身仰躺在铺了裘皮的长凳上,半睁的眼眸中荡漾着细碎的水光。 闻人蔺撑掌在侧,屈起的一膝肆无忌惮地抵在她的腿间。见赵嫣眼尾泛起绯红的霞色,他了然低笑,握着她的腕子将她拉起,拥入怀中坐下。 揉散的鬓发垂落,丝丝缕缕盖住了赵嫣白中透红的脸颊,挡在眼前十分碍事。 她索性反手将松散的发髻拆开, 试图用簪子重新绾上。可她将才手脚发软,又太久没有绾过少女髻,举得手都僵了也不得要领,皱眉吸气。 “我来。” 闻人蔺接过她手中的簪子,慢悠悠比划了一下,勉强绾了个简单端正的发髻。 赵嫣抬手摸了摸, 别过头道:“这是男髻,还是道姑头啊。” 她菱唇还红肿着,鲜艳欲滴, 闻人蔺的视线不自觉落在那片深吻过的芳泽上,替她将珍珠步摇和金笄也一并插上, 错落有致地调整一番角度。 “本王没有给女子绾发的经验,殿下将就一下,本王回去就学。” 他素来说一不二,说会学,就一定会学。 赵嫣嘴角不自觉朝上扬了扬,抚了抚揉皱的斗篷抱怨:“你肯定把我掐红了。” “我看看。” 闻人蔺将她的身子扳过了些,上下检查了一番,而后抬指为她重新系好斗篷的衣结。 他的指节有点凉,珍珠色的绸缎带子在他如霜雪般修长指尖的指间穿梭翻飞,垂着浓密的眼睫笑道:“本王未曾用力,是殿下太过娇嫩。” 他照例是衣冠齐楚的模样,没有一丝失仪之处。赵嫣回想起方才唇舌打架的画面,见之不服,伸手在他质感颇佳的衣襟上攥了几把,为他平添了几分凌乱颓靡的俊美。 闻人蔺专注地为她披衣打结,任由赵嫣将衣襟揉乱,只淡然说了句:“这衣裳脱下可就穿不上去了,殿下小心些。本王倒不介意,只是顾及马车狭小,殿下小日子又还未过去,恐会委屈了殿下。” 赵嫣迟疑了一下,果然悻悻收回手,反撑在长凳上:“你就知道吓唬我。” 埋怨之言,她却是笑着道出,弯着的眼眸里像是藏着一把柔软的钩子。 闻人蔺也笑了声,气息很轻:“我说的是实话还是‘吓唬’,殿下心里清楚。” 回想起方才险些失控的索取,赵嫣不太自在地将身子挪开了些,换了个姿势安分坐好。 闻人蔺仰首靠在车壁上,手臂松松环在赵嫣腰间,眸色如潭,然而平静之下可窥见内里的炽热暗流。 赵嫣很喜欢这种相互依偎的宁静,像是洪流中回溯的一叶舟,不问出处,不问归程,天地浩大只余彼此。 赵嫣抵着闻人蔺的肩,不知不觉睡着了。 马车行得很慢,车轮辘辘虽有些嘈杂,但很安心。 迷迷糊糊之际,她似听见闻人蔺轻而平稳的声音自远处飘来:“……若迟早要毁,殿下尽管将本王视作手中刃,脚下阶,登万丈高台。” 要毁什么? 赵嫣沉重的眼睫轻颤,朦胧睁眼,晦暗的灯影中,闻人蔺闭目而坐的神情悠闲而又从容,仿佛方才的那声轻语只是赵嫣的梦境。 灯火像是一场繁华的余烬,肆无忌惮地洒落满城。 马车绕了远路,没有从蓬莱门入,而是从鹤归阁旁的小门直入甬道——这是肃王进出太极宫的捷径,禁卫都是自己人,倒省去了盘问查验的麻烦。 赵嫣被闻人蔺抱下马车时就已醒了,迷迷糊糊睁眼,便听闻人蔺停住了脚步,朝着远处打了声招呼:“太后娘娘。” 垂花门后,时兰和流萤搀扶着太后娘娘,不知是闲庭信步至此,还是等候多时。 赵嫣也没想到这个时辰了,老人家还未就寝,不由陡然清醒,自己从闻人蔺怀中跳了下来,膝盖一软,险些跪倒。 闻人蔺伸手扶住了她,略一皱眉。 赵嫣暗中捏了他的指节一把,示意他不要在老人家面前行逾矩之事,而后正色道:“我腿伤行走不便,多谢肃王纡尊照料。” 闻人蔺挑了挑眼尾,看着她欲盖弥彰,不紧不慢地回了声:“臣之本分,应该的。” 老太太无波无澜,目光从赵嫣明显重绾过的发髻上掠过,停在闻人蔺身上,很是打量了一番。 “上次见你,还是个少年。”老太太的声音沙哑而清晰。 闻人蔺难得躬身,认真地行了个臣礼:“当年承蒙太后让道迎棺,臣感怀于心。” 太后受了他这个礼,颔首道:“这些年,关于你的传闻很多。” 赵嫣想起这些年朝臣对闻人蔺的惧恨,心中警铃大作,忙接过侍从手中的琉璃灯向前,将话题岔开:“我将琉璃灯带回来了,皇祖母瞧瞧是不是这种样式?” 太后用挂着佛珠的手接过灯盏,仔细看了看,暖光将老人家皱纹深刻的脸映得温暖而模糊。 “可比几十年前的样式新颖多了。” 太后没有戳破赵嫣那点小心思,只淡淡道,“既然回来了,便早些歇息。” “我送皇祖母就寝。” 赵嫣笑着应了声,示意流萤退下,自己搀扶着老太太的手臂,另一只手放在身侧,悄悄朝着闻人蔺摆了摆,示意他赶紧回去休息。 太后滚了滚手中佛珠,忽而轻叹道:“你这丫头看上去什么也不在乎,实则心最细。这撒起娇来,恐怕还真让人招架不住。” 闻人蔺看着赵嫣摆手的小动作,眼眸微眯,接过话茬:“是啊,臣领教过了。” 太后看了他一眼:“哦?” “撒娇的方式有很多种,哭也可,笑也可。” 闻人蔺端的是谦和知礼,目光移上赵嫣的脸,“臣倒希望,小殿下永远能笑着撒娇。” 赵嫣一悸,宛若心弦撩动温柔的颤音。 她知道,闻人蔺此言虽是向太后的表态,却更像是说给她听——是他上元节迟来的,灯下祝愿。 太后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,闻言面上也没有多少讶异,依旧是沉声静气的模样。 “哀家也乏了,不如你们年轻人能折腾。” 太后一手拄杖,一手搭着赵嫣的手,蹒跚缓慢地朝寝殿行去。 老太太并未看那盏琉璃灯,赵嫣这才想起流萤说过:二十年前宣王、瑞王联名检举太子私藏大量盔甲兵刃,有谋逆之嫌,遂被先帝废为庶人,流放房陵…… 按理说,儿子因此而殁,皇祖母不应该如此缅怀先帝才对。 今夜提及琉璃灯,或许只是为放她出宫而编造的一个美好借口罢了。 赵嫣迟疑了片刻,终是开口:“孙女冒昧,想请教皇祖母一个问题。” “你是想问,哀家为何能用元康十一年的废太子旧案,将你从皇帝手中保出来吧。” “皇祖母都知道了。” 赵嫣讶异,随即又释然,“当年旧案,可是有隐情?” “哀家生的孩子,是什么品性,哀家心中最清楚。” 太后苍老的面容上蒙上一层哀伤,目光却刚强依旧,“他最是仁孝,流放途中仍时时挂念哀家,断不会做出饮鸩自裁之事。” 听闻废太子曾颇有贤名,拥趸无数。他被废为庶人,紧接着宣、瑞二王两败俱伤,父皇继任东宫后,废太子便自裁于流放途中,细细一想,其中巧合令人汗毛悚立。 赵嫣也不敢根据皇祖母的一面之词就断言什么,但当年皇祖母离京前往华阳,绝非朝中传言的“太后礼佛,与崇道的天子背道而驰”那般简单…… 廊下,赵嫣不经意回头看了眼,下意识寻找令她心安的那抹身形。 闻人蔺还站在原处,身影颀长,暗色大氅上落着一层毛茸茸的暖光。 太后收敛了悲意,意味深长道:“那个年轻人,或许能为你所用,助你脱身僵局。只是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,锋利却危险,你若执此利刃自护,也要谨防被其所伤。” 赵嫣想了想,收敛神情认真回道:“孙女明白皇祖母的意思。诚然,我可以利用他的偏爱为我铺路,但我不想那么做。不管恶人还是善人,世上的每一份真心都值得认真对待,而不应回以利用和糟践。” “真心……” 太后叹息着重复这两字,抬起皱纹深刻的脸,年迈浑浊的双目有种洞悉一切的端肃与慈祥,“你既不想收他为裙下之臣,那如此亲近、信赖他,又是因为什么?” 刺冷的夜风拂过,头顶花灯摇曳,赵嫣微微睁大双眸,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。 往昔点滴历历在目。 “本王并非良人,殿下如往常那般对本王撒撒娇甚至是利用即可,但,莫对本王存有过多期待。” 不,不是这样的。 “殿下守好这颗清明心,别让她失望受伤。” 不是的,他从未让她失望。 赵嫣听到了心跳的抗命,由慢而快,撞击着胸腔。 一瞬间,答案呼之欲出。 第108章 [VIP] 第108章 剖白(二更) 一夜北风紧, 满城灯影灭了大半。 通天台上,两名蒙着布巾的道士正奉命将囤积的药材倾倒在丹炉中。 “仙师为何突然要毁去所有药引?”一人问道。 另一人捂着口鼻回答:“谁知道呢?南疆烛蛇本就濒危,这是最后的存货了……可惜, 真是可惜。” 哗啦一声,异香扑鼻, 一两百金的珍贵药引瞬间化作炉中灰烬。 长生殿, 明黄垂纱上的灯影张牙舞爪地跳跃着。 皇帝从噩梦中惊醒,掀开被褥坐在龙床上揉捏刺痛的太阳穴, 绸缎亵服被冷汗浸湿了一片。 “陛下。” 一道温柔的女音传来,甄妃身着紫纱青华裙,头戴金莲冠,执拂尘端坐床沿。长明灯的火光落在她身上,宛若神妃临世。 “朕又梦见他们了。” 皇帝就着甄妃的手饮了盏茶,长舒一口浊气,“近来朕总是频频梦见那些亡魂,精神越发不济。” “陛下只是近来多思多虑, 累着了。您是道君临凡,仙人之体,千魔万鬼近不了身。” 甄妃柔若无骨的素手轻轻替皇帝推拿穴位,温声道,“妾去给您燃些香,宁宁神。” 皇帝捏捏鼻梁, 抬手示意她去。 甄妃莲步轻移,跪坐于案几后净手,而后才接过宫婢递来的香羽、香匙等繁琐精巧之物, 取了无上香屑置于香篆中,以香铲清扫压成花纹, 灯下螓首蛾眉,举手投足典雅无比。 不稍片刻,乳白的一线香烟袅袅晕散,沁人心脾,还真有几分云游仙境的缥缈之感。 皇帝感觉好受多了,深吸吐息睁目,燥郁的心逐渐飘然安-定。 死者纠缠,活着的也不省心。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将叛党匪首枭首示众,整个大玄也只有闻人蔺能做到。 可,叛军真的平定了吗? 这把锋利的刀刃,还属于他吗? 当闻人蔺回京的第一件事不是来面圣述职,而是接管幽禁在朝露殿的长风公主时,皇帝竟有种被手中刀刃割伤的危机感。 “这些年,朕待你不薄。能给你的都给了你,哪怕朝臣弹劾你、背地里骂朕昏聩,朕也还是竭尽所能相护。” 昨日在集英殿里间,皇帝忍着喉咙深处的咳痒,抬首久久审视面前这个和闻人晋平年轻时一样挺拔强悍的年轻人,噩梦潮水般涌来,脑仁中像是刀割般锐痛。 皇帝深吸一口气,看了眼红漆药盒中刚炼成的解药,沉声道:“朕费尽心思为你求药炼药,不是让你自寻死路的!你想清楚,你到底想要什么。” 这句话几乎已是挑明一切,那时闻人蔺如何说的呢? “臣要真相,和长风公主。” 他似乎在笑,又似乎没有,不曾折腰认错,亦不曾有半点遮掩避讳。 经年的愧疚在此刻烟消云散,掌控的锁链化作指间流沙,再也攥不住。 皇帝收拢思绪,撑在腿上的指节微微一紧,自语般斥道:“一个个的,都要反了。” 甄妃调香的手微顿,一旁伺候衣物的冯公公更是吓得伏地跪拜,颤声道:“老奴惶恐,陛下保重龙体。” 皇帝这才发觉自己失态,近来疲惫,越发不能控制脾气了。 他端正上身,平声道:“行了,不是说你。去,命兵部司的人来见朕。” 养不熟的狼崽子,果真还是负了皇恩。可惜天子能赐予闻人家无上权势,亦能收回。 再狂妄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,何足为惧? 与此同时,鹤归阁,窗下的玉片占风铎随风轻响。 闻人蔺眺望远处蓬莱殿的阑珊灯火,慢慢地将蔡田递来的密报扫视一遍,随即置于炭盆中点燃。今日和小殿下观了灯会,他心情尚好,焚烧时也带着浅淡的笑意。 “将死之人,不足为惧。” 闻人蔺淡然重复,眸色也染上了夜的凌寒莫测,“不知说这话时,皇帝可曾睡得安稳。” 世上之人渡己都难,又如何渡得了天下。可惜小殿下努力了这么久,恐怕又要失望了。 连日奔波,胸骨骤然寒痛,闻人蔺握拳抵着唇轻咳一声。 拿开时,肺腑里有淡淡的血腥气。 蔡田看出了他面色的不对,忙取了帕子向前:“王爷可是身子不适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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