渔夫和美人鱼(H)_第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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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陆远磊脸色骤沉，语气也不太好：“嘉燕，不仅仅是夫妻没有隔夜仇，姐妹也没有。” “哪怕你昨天推了静舒，她因为这件事吃不下睡不着都没怪你。” “今天还是静舒叫我来接你。” 每一句，都是在说方静舒多么的大方善良。丝毫没有关心她，昨晚住在通讯处过的怎么样。好像她的冷暖，从来都不在陆远磊的心里。张嘉燕抿了抿干涩的唇，正要拒绝。陆远磊的车上突然下来一个方静舒，她满脸愧色就往张嘉燕身上扑：“姐姐，都是我的错，你别和姐夫吵架了。” 方静舒冲过来，张嘉燕害怕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下一秒，方静舒突然脚下一滑，狠狠摔倒在地。她痛呼一声，几个呼吸间，双腿间就血流如注。方静舒面色惨白，喊了几句：“姐夫，我的孩子……姐夫……”就歪头晕了过去。小菜和老炮都吓了一跳。陆远磊双眼猩红冲上前来，慌乱抱起方静舒就往外走。出门时，他的脚步顿住，丢下句：“张嘉燕，你太让我陌生，也太让我失望了。” “如果静舒出事，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良心，也不会再原谅你。” 说完，他大步往前离开。张嘉燕看着他的背影，痛苦又绝望的扣紧了掌心：“陆远磊，你也太让我陌生，太让我失望了。” “这次不管方静舒出没出事，我和你都是陌路人了。” 可惜她的话很快就被夜风吹散了，远去的陆远磊一个字也没听见…… 通讯处一片死寂，所有人都看着地上那摊血迹沉默。过了好一会，老炮才挠了挠头，疑惑看向小菜：“不对啊，我刚刚这个角度，看见嘉燕同志根本没碰到她表妹啊。” 小菜白着脸点了点头：“她们俩确实没碰上。” 他指了指地上那一滩水：“她是踩到水滩后，自己滑倒的。” “再说，我们都和嘉燕共事三年了，能不清楚她的为人吗？” 小菜和老炮纷纷安慰张嘉燕：“嘉燕同志，刚刚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，我们不知道陆团长会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，我们的晚班都和你换。” 张嘉燕笑了笑，眼眶却慢慢红了起来：“谢谢……真的谢谢。” 她强忍着心里的情绪，送走两位同事。等通讯处彻底安静下来时，张嘉燕终于忍不住，眼泪一滴滴往下砸。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，才认识三年的同事都能相信她，和她认识了七年的陆远磊却不信她…… 张嘉燕拿出钱夹，轻轻摩挲她和陆远磊的合照。那是她从报纸上裁下来的。画面里，陆远磊穿着一身病服，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她满脸担忧靠在病床旁，眼泪直掉。偏偏陆远磊笑得开怀，还把勋章往张嘉燕身上戴. 当时，陆远磊说：“我就说我能挣到功勋娶你。” 部队要给陆远磊做嘉奖，拍照，登报，大肆宣扬。他偏要拉着张嘉燕一起照，说这是他俩的结婚证，要登了报让所有人都看见。那样明目张胆的偏爱，那样赤诚的陆远磊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…… 这一晚，张嘉燕辗转一夜，一直没睡好。她数了数日子，现在已经星期天，再等五天803解密处就会来接她了。想到这里，张嘉燕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才挪开些。第二天一早，她还是到供销处用粮票换了两个水果，提到军区医院去看方静舒。她并不是关心方静舒，她只想知道陆远磊是不是要和上辈子一样，又要去纪检举报她。不想刚到住院部，就听见走廊有人说话，“我刚在医院看见方静舒了，她身边还跟着个长得挺帅的军官，估计是找到新靠山了。” “不是吧，我听说那个军官有爱人，也是部队的人。” “那又能怎么样，之前那个姓魏的地主有老婆，静舒不照样怀了孩子上位，还把大房给气进医院了，要不是最后人家倒台跑路了，她可就是地主婆了。” 张嘉燕听得清清楚楚。可听得再清楚也没有用，就算她告诉陆远磊实话，他也不会信她。张嘉燕深吸气，往方静舒的病房走。刚到病房门口，就看见陆远磊单膝军蹲在方静舒身旁，头微微倾侧在她的肚子处，手里拿着个用纸卷成的简易扩声器，隔着衣服小心翼翼地听着。似乎是因为听到了方静舒肚子里小生命的微弱心跳。陆远磊先是怔愣了一瞬，而后慢慢转为温柔，“他好像动了一下。” “可能是孩子感觉到你在，在给你回应。”而方静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，含情脉脉地望着陆远磊。两人俨然一对刚新婚得子的恩爱夫妻模样。张嘉燕站在外面，心口被穿膛风吹得透凉。偏偏病房里的两个人无知无觉，方静舒还摸着肚皮问：“小念安，喜欢你的名字吗？” 张嘉燕身子一僵。小念安？那是陆远磊以前，为他们将来的孩子定的名字…… 看来，方静舒母子没事。也看来，陆远磊也是真心喜欢方静舒母子。张嘉燕觉得他们郎情妾意的样子太刺目，干脆放下东西想走。病房里却传来方静舒的呼声：“姐姐……你来看我了！” 张嘉燕动作一顿，就看见陆远磊尴尬局促起来。他站起身，整理军衣：“方静舒同志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不小了，得要有个名姓来称呼，早点准备，将来出生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。” “我和方静舒同志商量了一下，觉得念安这个名字寓意很好，对未出世的孩子来说是一种祝福。” “另外，孩子的生父不在了，等孩子出生，会落在我的户口上，嘉燕，我希望你能同意。” “而且我保证，这件事绝对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夫妻感情。” 他像是在征求张嘉燕的意见，但实际只是在通知她。他也下意识以为，张嘉燕会反对。可张嘉燕只是垂眸掩下眼里的湿热：“嗯，你做决定就好。” 只要不把方静舒摔倒这个锅盖在她头上，陆远磊想要做什么都可以。哪怕他现在就和方静舒打报告结婚，张嘉燕也不会阻拦。 “我先走了，以后没事，别到通讯处找我。” 张嘉燕说完，转身就要走。不想还没走出住院部，陆远磊就追了上来，拽住她的手：“你不是最喜欢那件驼色的大衣吗？今天怎么没穿？” 他其实是想问张嘉燕为什么不反对，他把方静舒的孩子登记在自己的户口上。可话到嘴边，又问不出来…… 而他口中的那件大衣，是张嘉燕两年前生日时，陆远磊买来送给她的。张嘉燕确实很宝贝它。但陆远磊不知道，张嘉燕宝贝的不是这件物件，而是陆远磊对她的感情。现在感情没了，衣服也就只是一件避寒保暖的普通大衣。见张嘉燕不说话，陆远磊自顾自地推测道，“嘉燕，你差点害死静舒的孩子，现在只是让你在晨会上道个歉，你心里的怨气就这么大吗？” 张嘉燕不想和陆远磊吵架，她抽出手，随便找个借口想避开：“你想多了，我只是有点不舒服。” 话落，陆远磊的手掌就探了过来，贴覆在张嘉燕的额上：“我看下是不是发烧了。” 可能觉得有手测不准，他又微微俯身低头，将额头贴了上去。突然的亲昵让张嘉燕的心脏跳漏一瞬，心口又涌上刺痛。这一瞬，她好像看见了从前的陆远磊。曾经那个因为她生理痛，跑了好几趟卫生所，给她揉了一晚上肚子的陆远磊。曾经那个因为她手脚发凉，给她熬中药驱寒，用自己体温捂热的陆远磊。曾经那个因为她做噩梦，守在她身边整晚没睡唱安眠曲的陆远磊。可惜，这些曾经的好，现在都转移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。这一瞬，张嘉燕想了很多组密码，想了很多数学上的难题。可没有一个方程式，没有任何一种解密方法，能告诉她，以前那么爱她的陆远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…… 或许是觉察到她低落的情绪，陆远磊难得像以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：“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强撑，我们是未婚夫妻，我会给你想办法解决的。” 就这一句话，让张嘉燕一瞬清醒过来。她猛的推开陆远磊，勾起苦涩的唇角问他：“你怎么给我想办法解决，大义灭亲到纪检去举报我虐待方静舒？” 被说中心事，陆远磊一瞬脸色有些难看。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：“嘉燕，我这是为了你好。” “第一，你走了歪路，我作为你的丈夫，有责任把你带回正路。” “第二，如果是我举报的你，我可以请求从轻处理你……你应该要理解我的苦心。” “第三，无论发生什么事，和你领证一直在我的规划内。” 刚刚从陆远磊身上体会到的关心，一下就变成了刺骨的冰水，从头到脚，泼了张嘉燕一身。被泼醒的张嘉燕下意识后退了下。陆远磊看着这突然隔出来的距离，心像是被狠狠锤了锤。他喉结滚了滚想说些什么，结果还没说出口。通讯处的成员小杨着急忙慌地跑过来：“张工，昨晚下暴雨，西南角的信号接收设备被冲坏了，军区的部分通讯线路正处于瘫痪状态……” 张嘉燕立马收了心，连招呼都没打，就匆忙回了通讯处抢修去了。反正她都要走了，这段感情都要画下终点了，再解释、争吵又有什么用？这一修，又修到晚上八点…… 张嘉燕累了一天，刚回到通讯处准备休息，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直冲天灵盖。仔细一看，才发现陆远磊，提着一个药罐子站在门口的阴影处。见张嘉燕回来，他把药罐子递过去：“我想你可能是感冒了，所以给你送了姜汤来。” 张嘉燕合了合眸，一股难言的情绪在胸口冲撞。陆远磊明知道，她不吃生姜。以前为了迁就她的口味，做菜一直是去姜的。陆远磊更是说以后做菜都不要放姜，只有张嘉燕开心，他才会开心…… 张嘉燕深吸气，直接拒绝：“辛苦你了，但我不吃生姜。” 结果话音刚落，陆远磊就打开了药罐子：“你先尝尝……” 一时间，生姜味四处飘荡，张嘉燕一瞬间被恶心的直反胃，她直奔水房：“呕——” 张嘉燕俯在水池边，身体剧烈耸动。后勤部的刘婶子正好来洗拖布，就见张嘉燕在吐，她轻轻拍着张嘉燕的后背，帮她顺着气，“你这是吃坏东西了，还是？” 张嘉燕听出了刘婶子停顿的意思，连忙解释：“没有……我和远磊还没领证，婚前不会做太过亲密的行为，我是吃错东西了。” 刘婶子摇摇头，一副过来人的模样：“听婶子的，你们还是早点把证办了吧，这都多少年了，一男一女这么住在一起这么久，哪有不擦火的？” “真没……”才刚开个话头，张嘉燕就又吐了。等她再直起身，就看见陆远磊站在她背后，脸色阴沉着。张嘉燕脸色也很难看，干哑着嗓子说：“陆远磊，你不知道我吃姜会吐吗？” 陆远磊顿了下，冷淡的声音中夹杂着嘲讽：“吃姜会吐。” “那你的生理期这个月推迟了七八天，是怎么回事？” 生理期？陆远磊不是满心都在方静舒身上吗，怎么还有空去记她的生理期。而且，他凭什么一副怀疑的语气？是觉得她也和他一样，在这段感情中朝三暮四，她在外面找了别人？张嘉燕声音一下冷了下来：“女人生理期推迟或前移都很正常。” 陆远磊没说话，就这样静静盯着她看。他的目光瘆人，张嘉燕不想和他多说，直接回了通讯处…… 张嘉燕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，可第二天，也就是周二，她离开的倒数第三天。张嘉燕刚从通讯处出来，迎面就撞见陆远磊。他穿着昨天的衣服，眼睛干红，像是一夜没睡。地上更是已经有七八根烟头了，见张嘉燕出来，他将烟掐灭，道：“去哪儿，我送你。” 张嘉燕很少见到这样颓废的陆远磊，她心口跳了跳，原本想要劝他别这么抽烟，身体要紧。可转念一想，他们都不是爱人了，她站在什么立场去关心他？ “不麻烦你。” 她摇了摇头，打算绕过陆远磊，却在经过陆远磊时直接被拽上了车。张嘉燕甚至没来得及挣扎，车窗就落了锁。她转头看向陆远磊的侧脸：“陆团长这是要强迫我去给方静舒道歉吗？” 陆远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，下颌线绷紧。他没有回答的意思，张嘉燕也不再问。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，如今没有分手，却比已经分手还要生疏。直到停在医院门口，张嘉燕跟着陆远磊下车，上了三楼妇产科。张嘉燕一进门，门就被陆远磊从外面“嘭”的一声给关上。屋内的女医生将帘子拉开，露出张检查床，“请过来躺好。” 张嘉燕这才恍然明白，陆远磊是什么意思。他以为她怀孕了！张嘉燕看到床边金属盘里那个格外大的铁钳子，心里发颤。她立刻拍打着门，朝外面大喊，“陆远磊，你想干嘛！开门，让我出去。” 原本以为陆远磊不会放她，张嘉燕喊得声嘶力竭，都带上了哭腔。结果下一秒，门被陆远磊从外推开。 “怎么……” 陆远磊看着张嘉燕惊慌的模样，眸子慌了一瞬。他看向医生，“不是做检查吗？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？” “我们不查了。”陆远磊的声音比刚刚更哑，他将张嘉燕护到背后，直接朝着医生伸出手，“麻烦开些调理和补血的药给我。” 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，女医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，连忙解释：“女同志，你误会了。” “这位男同志一大早就来挂号了，是为了给你检查生理期。” 女医生笑笑，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：“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，搞得我以为你需要马上住院做手术。” “遇见这么爱你的对象，你可要好好抓紧了。” 听见女医生的打趣，陆远磊顿时别过头。张嘉燕心尖一刺，抬头去看，只看见陆远磊发红的耳垂。陆远磊爱她吗？可要是他爱她，为什么在她和方静舒之间，他总是偏信方静舒？要是他爱她，上辈子他又为什么要娶方静舒？张嘉燕的心一瞬间凉了下来，她就要走了，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？或许是觉察到她的情绪，陆远磊不自在皱了皱眉：“我先下去等你。” 女医生见张嘉燕的情况并不严重，给她开了一些药：“开些活血和调理的药给你，先吃着观察两天，如果还没来，再来检查。” 张嘉燕谢过医生，拿着药，下楼。陆远磊在车上等她。张嘉燕提着药坐上车，开口和他道谢：“谢谢你今天带我来看医生，挂号费多少，回去我拿给你。” 陆远磊脸色骤沉，捏着方向盘的指骨泛白：“嘉燕，我们之间，一定要这么生疏吗？” 陆远磊的语气疲倦又无奈：“你明明知道，我都是为了你好，我也从没想过不和你领证。” 张嘉燕呼吸发滞，紧紧攥住安全带。她觉得，她和陆远磊为什么会这么生疏，陆远磊应该心知肚明。张嘉燕闭了闭眼，脸上也满是疲倦：“陆团长，我很感谢你为我好，但我并不需要。” 说完这句话，张嘉燕就闭上了眼假寐。其实今天她不是一丝动容都没有。只是一想起上辈子的事，她的心就像被剜出来一样难受。更何况，她还有两天就要走了，动容又怎么样？之后一路无言，直到车停在军区，张嘉燕下车，陆远磊才满脸疲倦叫住她，拿出一张纸递给张嘉燕：“周五就要在全军面前做检讨了，我已经给你写好了检讨书……” 张嘉燕看着那封检讨书，又心痛又可悲。心痛他无论如何都要信方静舒不信她。可悲她都要被当做全军典型了，他还愿意给她写检讨…… 张嘉燕垂着眸，掩住心里的情绪：“谢谢你，但是我不需要。” 因为从头到尾，她都没打算去做什么检讨。周五清晨，803解密处的周处长就会来接她。等她走了之后，解密处会抹除她的档案，从此北京第一军区，就不会再有张嘉燕这个人了。“我工作时间要到了，就不奉陪了。”张嘉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，转移话题。陆远磊默了一瞬，将车门锁放开：“止吐药不要再吃了，是药三分毒，等你做完检讨，静舒生完孩子，我们还像从前一样。” 张嘉燕拉门的手颤了颤，轻嗯一声才下车。下了车后，她没有任何停留，径直往通讯处走去。陆远磊在车上望着张嘉燕渐行渐远的身影，心中没来由的烦躁不安。一直等张嘉燕的背影消失，他复杂地才收回目光。另一边，张嘉燕走进研究中心，就听见成员们在讨论。 “听说北京一师和二师要联合军演，张工，你赌谁赢啊？” 下意识地，张嘉燕脑子里闪过陆远磊冷傲的神情，如果他会参加的话，只怕不会允许自己输吧。 “我赌咱们北京军区赢。”张嘉燕毫不犹豫，“他们用了我们最新通讯设备，厚膜组件的超短波电台，比几年前的电台性能更好，也更隐蔽。” 张嘉燕说完，视线落在日历的日期上，军演两天。正好等陆远磊回来参加周五的晨会，而那个时候她可能早就走了…… 张嘉燕抬手在日历上画上斜杠，默默投入工作。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，张嘉燕笔记本上的日期也画满了斜线。周四晚上十点，张嘉燕收拾好资料下班，她原本以为，在她离开之前都不会再遇见陆远磊了。她想趁着他不在，回家去收拾收拾。结果刚出通讯处，就看见陆远磊的文书小张行色匆匆地跑过来，“张工！陆团长受伤住院了，快跟我走！” “陆远磊受伤了？”张嘉燕的心像是被揪了下，但很快又消失了。小张欲言又止，最后一路纠结到军区医院的手术部了，小张才再次开口。 “张工对不起，受伤的不是陆团长，是你妹妹方静舒同志。” 张嘉燕一头雾水，当即停了匆忙的脚步：“什么？” 她语气不太好：“方静舒生病了，你找我干什么？” 小张摇摇摆摆，目光闪躲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张嘉燕不想去看方静舒，一见到方静舒，她就会想起上辈子被方静舒害死的惨痛记忆。她转身想走，陆远磊的质问却突然从身后传来。 “张嘉燕，你为什么要换方静舒同志的药？” 他的声音中，悲怆又带着透底的失望。张嘉燕心颤了颤，下意识回头：“你在说些什么？” 陆远磊眼里盘满了血丝，他摊开发颤的掌心，露出一个药瓶。 “医生检查过，这里面装的是活血的药，和之前我陪着你到医院检查时，你拿的活血的药材一模一样。” 他的怀疑像是一把铁锤，狠狠把张嘉燕砸出一个洞。她死死攥紧了双手，尖锐的指尖扣进掌心：“你有证据吗？证明我换了的药。” 陆远磊收拢五指，握着药瓶的指节泛白。他额尖青筋暴起，下颌线紧绷：“张嘉燕，这瓶活血的药，就是最好的证明……” “张嘉燕，你是她姐姐，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她和她的孩子呢？”陆远磊的声音喑哑，垂在裤子两侧的手在不停发颤。 “就是因为我把念安的名字给了她？” “我明明已经说过，等方舒生下孩子，我就送她走啊！等你在全军面前做完检讨，我们就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啊。” “这句话，我到现在都没变过，我也从没说不和你结婚……” 张嘉燕从没见过陆远磊这个样子，像个理智在徘徊线上的疯子。她合了合眸，再多的话，出口也只变成这一句：“陆远磊，我没有换她的药。” 话音落下，走廊一片死寂。陆远磊不回答，脸上的怀疑也没减退半分。张嘉燕也没想着他会相信，她看了眼墙上的钟，已经12点。 803解密处已经来了消息，凌晨4点就会有车来接她，她不能再在这里和陆远磊耗着。想到这里，张嘉燕转身要走，手腕却被陆远磊拽住。他脸色阴沉到了极点：“静舒没醒来之前，你哪儿也不能去。” 张嘉燕呼吸一滞，正要说些什么。 “手术中”几个红字突然熄灭。陆远磊紧张回头，围上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：“医生，情况怎么样？” 医生拆下手套，松出口气：“好在送来的及时，现在母子平安，早产的孩子要住院观察。” 身后的医护人员应声将方静舒和孩子推出。刚出生的婴儿皱巴巴的，就那么躺在方静舒的身边。方静舒脸苍白，有气无力又依耐十足地喊了声“远磊”。像是才意识到张嘉燕在，方静舒张了张嘴，“姐……”这个字还没出口。陆远磊发冷的声音穿过张嘉燕的耳膜，一锤定音：“她不配做你姐姐。” 他看都不再看张嘉燕一眼，只丢下句：“回去吧，我现在不想看见你。” “并且。” “我会在明天全军的晨会上追究你的责任，等到你反思清楚了，我们再领证。” 他说着，贴心俯身检查着孩子，又给方静舒掖好被子：“等你身体好点，就带着孩子搬出去住。” 张嘉燕攥紧了手指，溺水般的无力感满延全身。可笑，她到现在还没和陆远磊提分手。张嘉燕眼眶发酸，长长吐了口气：“不用领证了，我祝福你们。” 反正这也是她留在北京的最后一夜了…… 她说完这句话，转身就回了之前的家属院收拾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