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
况困惑地从交叉的双手后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眉,看向荀野。 荀野一礼之后,起身,羞赧地看了一眼夫人,薄唇轻勾:“荀野谢杭氏家主,将杭氏珍贵的明珠托付于我,自得锦书,如怀宝山,日日战战兢兢,时常幸福得难以成眠,今我侥幸,抚平山河之间的疮痍,负有长安,故请以大礼,迎锦书入京,入主东宫,为太子妃。” 闻言,杭锦书眉梢蹙起了一丝,但极快地,便已抚平。 杭况淡笑:“锦书与殿下是天作之合,情比金坚,当然要随殿下回长安。” 在他看来,于情于理,都应当是如此。 没有人过问杭锦书的想法。 无人知,她是否想要那顶沉甸甸的花钗九树的凤冠,是否想要去做荀家如今锦上添的花。 杭况又道:“但今日与殿下会晤,是另有一桩喜讯告知殿下。” 荀野缓慢点头:“盼望告知。” 杭况这是眼风斜向杭锦书,仅仅是一眼,见她端坐在那处,眉眼沉静安然,不为所动,杭况收回了目光,朝荀野一礼,引其上座,道:“昔日我杭氏门下,有一门生,姓陆,单名一个韫字,表字芳歇,原是锦书父亲的得意门生,四年前他经由我引荐前往燕州就任,如今,已彻底辖制了燕州。” 荀野的眉心沸水般一滚,几跳,他敛了唇角,睫羽微垂:“哦?倒真是人中龙凤。” 杭况抵掌失笑:“哪里抵得过殿下雄才大略,如今怀有燕州,我杭氏不敢独占,只待殿下前去,燕州必为北境军大开城门。如此,南边那些宵小败寇,便会更加难成气候。北境军南渡长江,横扫南魏,也不过翻覆手掌的事。” 这也是当初两族联姻时定下的契约。 杭氏除了要为荀家拉拢世家,还要献上燕州一切的根基。 对荀野而言,那些条约,只不过是用来哄父亲答应的条件,他的眼中由始至终只有婚书上那三个端正的小楷:杭锦书。 燕州得失与否,荀野根本并未在意,唯独“陆韫”那个名字,让人心头不快。 他无法当着杭况的面表露出来,兴致缺缺,淡然道:“这位陆兄,竟肯甘心为他人作嫁?” 杭况道:“殿下放心。陆韫是杭氏门生,更是杭氏幕僚,与我杭氏连同一体,杭氏的意愿,便也是他的意愿。” 荀野扯了一下嘴唇,不想再聊陆韫。 但转过眸,想与夫人说两句话,见她神思不属,仿佛正在出神,只望着烛台上那一杆燃尽的梅花蜡烛,怔怔的,荀野心里又闷闷不乐起来了。 “夫人,我们尽快回长安好么?” 与杭锦书从戴月厢出来之后,荀野追上几步,牵住了杭锦书臂弯之下轻垂如云的豆绿洒金披帛,如此提议道。 杭锦书没答。 过往三年的日子,她倏然再想起不起。 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,回到家中三个月之后,她突然再也不想去过那波谲云诡的日子,更何况,要忍受那诸般折磨。 她没回答,荀野以为她还在念着杭况说的那人,心里悒悒呷了一口酸,冷不丁冒出一句:“那个陆韫,夫人是唤他‘师兄’吧?” 杭锦书停了脚步,看向身旁疑神疑鬼的男人,总有些惊悚,觉得荀野这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天真得如一张白纸,顿了须臾,她轻声道:“是唤‘师兄’,不过,也有多年未见了。” 荀野“哦”了一声,嗓音低沉,隐隐有些失落,不知怎的,心中竟悖谬地觉得简简单单的“师兄”二字,要比“夫君”二字还要亲昵。 所以人吃起醋来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,荀野也有他求而不得、抓耳挠腮的时候,这般胡思乱想了片刻,没有察觉到夫人早已停下了脚步,荀野没长眼地撞向了夫人的后背。 碰了一下,荀野唯恐撞坏了夫人,连忙后退半步站定,但双臂早已掐住了夫人腰肢,扶她稳稳定住。 杭锦书的腰挣开他的手,在他臂展之内转过身,一双清湛若雪的眼光往上抬,与他对视,语调平静:“夫君如果想知道什么,但问无妨。” 荀野一愣,他想,自己怎么敢质问夫人,别说她不想说,就是她想说,他也不想真的知道,关于她和陆韫之间的种种,知晓了,不是让自己更吃醋、更难受么? 荀野没那个自虐的倾向,就是有点儿刺卡住了喉咙,但不要紧,他自己能消化,能消化得很好。 定了定神,荀野正色肃容,摇头道:“与夫人相识多年,没听说过杭氏有这号人物,听说是个豪杰,所以感到好奇,燕州他拱手相让也可,不让我也可施以王道,使之臣服,天下归心,是万民所向,时势所趋。” 杭锦书仔细凝视了他半晌,没看出端倪,心中信了几分。 论争鼎天下,荀野是无出其右的。 杭锦书想了想,没把这话说出来,倒显得他厉害,他知晓后,愈发不饶人了。 今日说起了回长安的事宜,杭锦书脸上泛出了难色。 午后,兄长非要拉着荀野出城跑马,他拗不过,只能随杭远之骑马出门,她听到荀野唤他的爱驹“伊纥曼”,那是一个吐火罗名字,荀野的母亲出身异族,荀家雄踞西关,与吐火罗人交道甚繁,荀野因此精通吐火罗语。 她也没去探究,为何荀野也替战马起一个吐火罗的名字。 母亲来了汀兰园,知晓荀野眼下不在府中,看杭锦书正在支摘窗下莳花弄草,她步行过去,向女儿说起了荀野去向。 杭锦书很是放心:“兄长是有意为难荀野,但以荀野的骑术,还不至于被兄长刁难住。” 孙夫人多看了她一眼,语调委婉:“你哥哥也是想替你出气。” 说了再多,他们也不信,杭锦书实无奈何,叹息道:“母亲,荀野的确不曾欺负女儿,我不需要出气,哥哥实在多此一举。” 孙夫人心想,你哥和荀野过不去,只怕不只有为你出气那么简单。他自幼习武,却不知自己是个银样镴枪头,学得心高气傲,竟然把栖云阁英雄榜上的高手都不放在眼底,还屡以挑衅,该教他吃点儿苦头。 不过,孙夫人万分不安:“阿泠,你这么快就要随他去长安了?” 这一别,恐怕又不知多少年难见。 好在如今天下安定,来日她若是想女儿,也可以千里迢迢地赶赴长安,与她相见了。 杭锦书一时沉默。 女儿不说话,孙夫人以为她决心已定,女儿是她心头的一块肉,实在割舍不下,当初就是不想让杭锦书远嫁的,谁知最后嫁了一个顶顶尊贵的夫婿,她不知是喜是悲,握住了杭锦书的腕骨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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