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只是让陛下睡得香一些,不然你想让你父皇亲眼目睹你这个太子沦为本王的玩物?”他勾唇斜笑。 玩物!玩你的头! 她气得脑仁疼,索性不再伪装,手指直插他双目,迅速无比。 慕容彧扣住她双手,静静地凝视她。 敌不动,我不动。 慕容辞秉持这原则,可是他为什么忽然这样盯着自己? 从他那双深黑如子夜的瞳眸里,她看见了自己清晰的倒影。 其实,他完全可以摸摸她的脖子,看看她有没有喉结,或者摸摸她的胸口,确定她是男是女。然而,他不想这么做,也没有必要这么做。 因为,倘若殿下是男子,方才绝不会突兀地吻他,只有女子才会这么做。 这个发现,令他的心情有点复杂。 虽然不是完全确定,但他并不急着去验证,反而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。 方才那一吻,当真是回味无穷。 慕容辞猛力一推,慕容彧顺势起身,整整衣袍。 她匆促地整好衣袍,暗暗寻思,他为什么没有加害父皇?为什么故意说那些让她误会的事?莫非他有意引她到清元殿,有意说那些话惹她误会他弑君篡位?可是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? 父皇昏睡不醒,莫非他点了父皇的睡穴? “未免有人起疑,殿下还是尽快回文华殿为好。” 慕容彧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,离去时眼角含春,唇角噙着一丝轻笑。 慕容辞在他的背影狠狠地剜一眼,然后试图解开父皇的睡穴,可是点来点去,根本解不开。莫非这是慕容彧的独门点穴手法? 该死的慕容彧! 罢了,一般两个时辰后就能自动解穴,最迟明日一早父皇就能苏醒。 她坐在榻边,回想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,每个细节都不放过,希望从中推测出他引她来这里的用意。 想到方才相拥、热吻、耳鬓厮磨的情景,想到她被他压在床榻的那一刻,她好似被电流击中,筋骨不由自主地酥软起来,心神悠悠荡荡。 转瞬之间,她蓦然惊醒,柔腮绯红,颜色风流。 这夜,慕容辞辗转反侧。 一想起在清元殿发生的那一幕幕,旖旎,香艳,火辣,她的脸颊就热起来,全身也隐隐发热,更是毫无睡意。 她开始数数,却是越数越清醒;她逼自己睡觉,可是脑海里全是那张冷峻瑰美的俊颜,是那个胸藏万壑、城府极深的男子…… 今夜他对她所做的一切,在她心里烙下刻骨的印记。 以及,他究竟有什么用意? 之前意外把自己送上他的床,失了身,从今往后,她绝不允许再发生意外! 慕容彧,只能是她的对手!仇敌! …… 太子是北燕国皇帝慕容承的幼子,昭华公主是幼女,这对儿女自小得到的圣宠羡煞旁人,举国皆知。 昭华公主十岁那年,慕容承赐居惊鸿殿。 所有宫人都在大殿外候着,依稀听见寝殿里母女俩的争执声,不过声音不大,听不清楚。 寝殿里,慕容裳坐在妆台前对镜抿唇,唇色鲜红娇艳,似烈日下红花绽放。 “昭华,你离京半年才回来,你父皇不怪罪你便也罢了,你要每日前去请安,多加孝顺你父皇,多侍奉你父皇一两年再言婚事。”乔妃语重心长地劝道,“眼下你父皇龙体抱恙,需卧榻静养一年半载,你却急着出嫁,实在不懂事。” “正因为父皇卧病在榻,儿臣才要大婚为父皇冲喜。”慕容裳看着菱花铜镜里那张美艳动人的鹅蛋脸,“说不准儿臣大婚,父皇开心了,就好得快了。” “什么冲喜,那都是骗人的。”乔妃站在女儿身后,双手搭在女儿肩头,苦口婆心地劝,“昭华,听母妃的话,明年再议婚事不迟。” “拖到明年,说不准儿臣的意中人就娶妻了,儿臣还怎么嫁人?”慕容裳嘟起红唇。 “告诉母妃,你的意中人是谁?”乔妃看着铜镜里如花似玉的女儿,心弦颤动。 第1卷:正文 第035章:荷叶玉盘 寝殿珠光莹亮,宝气辉煌,各种珍贵摆件琳琅满目。 慕容裳朝着铜镜里的美人嫣然一笑,“母妃,儿臣喜欢的自然是咱们燕国最出色的男子,战功赫赫,文武双全,俊美无俦,气度超卓。” 乔妃的双手垂下来,后退一步,果然是他! 慕容裳从铜镜里看见母妃神色有异,诧异地问:“母妃,你怎么了?” “你的意中人是……”乔妃迟疑着不愿说出口。 “儿臣的意中人是御王慕容彧,儿臣的驸马只能是他,儿臣这辈子只会嫁给他。”慕容裳扬起红唇,下巴微抬,眉目如画萦绕着天生的傲气。 “你之前又不是没有见过御王,为什么……” “以往儿臣一心想着出宫游玩,如今游玩过了,见识了宫外的斑斓人间,也就那样了。母妃,以往儿臣在宫中见过御王几次,虽然也觉得他俊美,不过这次回京,儿臣才发现,天下人都比不上他的俊美与气度,一分都比不上。以前是儿臣有眼无珠呢。”慕容裳眉飞色舞地说着,语声清脆如明润的珍珠落入玉盘。 乔妃把女儿拉起来,握住她的双手,郑重道:“昭华,听母妃一句劝,御王并非良配……” 慕容裳听见这话,立即拉下脸,不乐意道:“母妃,御王文武双全,是宗族里最出色的王爷,是燕国皇朝第一人,怎么不是良配?他有什么不好?儿臣嫁给他,才能一辈子幸福美满。” 乔妃板着脸冷冷道:“昭华,母妃不是说御王不好,不是反对……而是你父皇尚在静养,你急着去求你父皇赐婚,不侍奉父皇,这是不孝!” “那可以先赐婚,等父皇龙体康复了再举办大婚之仪。这不是两全其美吗?” “听母妃的话,母妃这是为你好……” “母妃你好啰嗦,儿臣不想听!反正儿臣就是要嫁给御王!” 慕容裳捂着耳朵跺脚,完全不听母妃的教诲。 乔妃又气又急,却又对这个女儿毫无办法,心里哀叹:她被陛下宠坏了。 慕容裳生气地走出去,“儿臣要去御花园逛逛,母妃自便。” 走到大殿,她忽然止步,惊诧道:“太子哥哥,你怎么在这儿?” 慕容辞云淡风轻道:“本宫到毓秀殿看望你母妃,宫人说你母妃来皇妹这儿了。” 乔妃听闻声音赶出来,慈和道:“殿下可有要事?” “也不是什么要事。”慕容辞坦荡磊落道,“方才无意间听见皇妹说有了意中人,想为父皇冲喜,这是好事,也是皇妹对父皇的孝心。本宫以为,皇妹的确到了赐婚的年纪,再者御王总揽朝政,权倾朝野,父皇倚重他,信任他,倘若皇妹下嫁御王,父皇必定放心将皇妹托付给御王,也必定满意这桩婚事。” “太子哥哥也这么认为?”慕容裳惊喜连连,笑靥如烈烈日光下的一丛紫薇花。 “你放心,本宫必定向父皇禀明此事。父皇很快就会为你赐婚的。” “太好了!谢谢太子哥哥。” 慕容裳喜不自禁,眉开眼笑。 而乔妃眉心紧蹙,一脸的忧心忡忡。 慕容辞猜到几分她的心思,道:“乔妃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 慕容裳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,恨不得立即飞到御王府告诉慕容彧这个好消息。不过她也会矜持的,还是等等好了。她巧笑嫣然,“母妃,你们去后苑的凉亭坐坐吧,儿臣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刚刚做好的糕点。” 看着女儿衣带当风地走远,乔妃忧重不已。 二人来到后苑的五角凉亭,宫女奉上茶水,躬身退下。 “殿下,昭华是本宫的女儿,还请殿下不要插手这件事。” 乔妃缓了面色,虽然温柔慈和,但眼里的冷意格外的刺目。 慕容辞端起茶盏浅浅抿着,乔妃进宫二十余年,是后宫十几个妃嫔里资历最老的。虽然她年已四十,不过保养得宜,面目姣好,风韵犹存,精致的五官可见二八年华时的美艳。 昭华公主承袭了她的美貌,从昭华公主的貌美如花便可知道当年她的美艳不可方物。 继皇后凌氏薨逝,乔妃得宠十余年,直至年轻貌美的萧贵妃进宫,她才失宠,其美貌可见一斑。 “乔妃,本宫明白你担心什么。”慕容辞笑了笑,“昭华一向骄纵任性,乔妃越是阻止,昭华就越是要嫁给御王。哪一回昭华不是这样?如此性情,乔妃身为母妃还不了解吗?” “确实如此。”乔妃点点头,是自己心慌意乱失了冷静。 “其实,御王是良配,昭华嫁给他,于公于私都是一桩好姻缘。” “殿下此话怎讲?” “乔妃聪慧,细细思量自然能明白。” 乔妃仔细琢磨太子的暗示之语,忽然心惊,原来太子并非草包。 一切只是伪装。 眼前的太子笑意浅浅,看似什么都没说,实则什么都说了。 一瞬间,冷气从脚底漫起,她要重新考量太子了。 她饮茶后问道:“殿下找本宫有什么事?” 慕容辞没心没肺地笑,“是这样的,近来宫里发生了那么多事,大理寺查了这么多日,一无所获。沈少卿央求本宫来问你一些旧事。” 乔妃笑道:“殿下请说。” “之前沈少卿去过春芜院,见到了一些人。他注意到安贵人和近身宫女,觉得她们跟院里的人不太一样,便想问问。” “安贵人和那些事有关?” “其实没有关联,只是实在没有线索,例行问询罢了。” 乔妃点点头,望向琼庭开得正艳的蔷薇、芍药,目光悠悠而柔软,仿佛回到了如诗如梦的青春韶华。 她徐徐道:“安贵人比我早进宫两年,姿容清丽绝俗。后宫美人三千,她貌不惊人,能得圣宠,靠的是一截柳条儿般纤细的小蛮腰以及艳惊四座的柔舞。那两年安贵人颇为得宠,陛下时常传召她献舞侍酒,一时间宫内宫外盛行柔舞,以柔舞为尚。那年中秋佳节,继皇后,也就是你母后,安排安贵人在宫宴献舞。安贵人为了博得陛下欢心,新创了一种舞,舞于荷叶玉盘。” 慕容辞惊叹,“人若舞于玉盘,必定身姿轻盈,飘然欲飞。” 乔妃颔首,“安贵人这手绝技无人能及,因此她每餐进食甚少,保持轻盈的体态和楚楚纤腰。中秋宫宴上,她一支荷叶玉盘舞名动帝京,成为帝京宫舞第一人。陛下龙颜大悦,封赏无数。然而,盛极必衰,乐极生悲。她一生里最风光、最炫目的荣宠便是中秋宫宴那一刻,却也是悲痛欲绝的一刻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中秋深夜,安贵人腹中的孩儿没了。” “既然她怀有身孕,为什么要御前献舞?” 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怀了陛下的骨肉,她进食甚少,本就体弱,中秋宫宴前又连日练舞,孩儿如何保得住?”乔妃长长地叹息,不无怜悯惋惜之意。 “之后她失宠了吗?” 慕容辞再问,忽然想到是母后安排她在中秋宫宴献舞,那么她事后滑胎,会不会对母后心生怨怼? 若是如此,安贵人对年幼的慕容辞下手就有迹可循了——为尚未成形的孩儿报仇。 乔妃望着那一丛深红的娇艳蔷薇,眸色悲悯,“安贵人郁郁寡欢,无心侍奉陛下,陛下也就不传召她了。” 慕容辞明白了,直至自己出世,母后过世,安贵人或许怀着为孩儿报仇的心思来照料自己,伺机下手。 乔妃又道:“安贵人也是个可怜人。她的近身宫女柳眉是她父母从教坊买回来的舞伎,年纪颇大,教安贵人几年舞。安贵人颇有悟性,才学成那柔舞绝技。” “原来是侍婢柳眉教安贵人习舞的。” “柳眉是扬州教坊最出色的舞伎,若非容貌被人毁了,前程尽毁,生活拮据,否则也不可能入安家成为奴仆。” “哦?那柳眉的容貌何处毁了?”慕容辞心神一震,蓦然记得安贵人的侍婢脸庞完好无损,并无毁容。 “十几年了,本宫想想……”乔妃扶额寻思,“对了,柳眉的左脸有两道交叉在一起的伤疤,这么多年了,那伤疤颜色浅淡,但照面之下,十分清晰,是两条粉红色的疤痕。” “乔妃,你当真没有记错?”慕容辞郑重地问道,那千头万绪的谜团似乎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。 “本宫不会记错。柳眉因为那两道伤疤毁了容,未免被人取笑、羞辱,时常戴着面纱。”乔妃发觉太子神色略有激动,问道,“殿下,有什么不妥吗?” “没事,没事。” 辞别乔妃,慕容辞立即回东宫。 倘若乔妃所说无误,那么春芜院里的柳眉为什么容貌无损?莫非那个柳眉是假冒的? 她想去春芜院验证,不过到底克制住。 这么大的发现,不能打草惊蛇。 她差人去大理寺请沈知言来东宫,一个时辰后,沈知言匆匆赶来。 他知道殿下不会无缘无故传自己来东宫,必定有要紧的事,于是兴奋地问:“殿下有新发现?” 慕容辞并不解释,拉着他离开东宫,匆匆赶往春芜院。 第1卷:正文 第036章:柳眉 午后,骄阳毒辣,黄琉璃瓦反射出刺目的烈芒,知了聒噪地叫着,好似没完没了。 万道日光如利剑直插巍峨皇宫,春芜院静谧如死,好似空无一人。 慕容辞和沈知言踏入院门,大厅廊下寥寥几人,或躺在地上或倚在墙上或拿着一把破旧的宫扇扇着风,大多数人应该都在通铺房或者后院的绿荫下乘凉。 李嬷嬷接到宫人通报,匆匆忙忙地赶来,跑出一身热汗。 “奴婢拜见殿下、沈大人,不知殿下有何吩咐?” 她恭敬地屈身,深深低头。 这太子三天两头地来春芜院,何时是个头呀,难不成又出了事? 慕容辞冷冷道:“本宫和沈大人随处走走,你且忙你的去。” 李嬷嬷躬身退下,可哪里敢离开回去坐在绿荫下乘凉享受? 这尊大佛在这儿,她得时刻醒着神儿,找个地方候着,不让太子抓到半点把柄。 慕容辞和沈知言前往后院,三间通铺房果然有不少人。而后院绿荫凉如水,也有不少人在那打瞌睡。 他们要找的人,站在角落里。 安贵人坐在轮椅上拿着一册发黄破旧的书看,暑热难忍,依然用灰黑色长布巾包着头和脸。柳眉站在一旁,梳着堕马髻,神色宁静,忠心耿耿地守着主子。 巧的是,柳眉侧对着他们,左脸看得清清楚楚。 慕容辞和沈知言对视一眼,再凝视片刻。 安贵人察觉到被人注视,转头望来,那神情并没有半分惊讶,死寂得如一潭死水。 柳眉也转脸过来,不过很快就转回去了。 慕容辞和沈知言瞧得分明,她的右脸也没有任何伤疤。 可以说,柳眉五十来岁,皱纹横陈,却没有任何瑕疵。 既然她们看见了,慕容辞和沈知言便走过去。 “太子殿下想将春芜院修葺一番,吩咐我等来看看哪些地方需要修葺。”慕容辞朗声道。 “殿下还说,改日会送来新鲜的米粮菜蔬。”沈知言笑道,目光不着痕迹地转向柳眉。 方才,殿下已经跟他说了柳眉毁容一事,他可以断定,这个柳眉有问题。 安贵人淡淡道:“殿下仁善宽厚,乃社稷之福。” 慕容辞目光一转,不经意地从柳眉脸上扫过,道:“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。” 安贵人略略点头,算是恭送。 待他们离开后院,安贵人看向柳眉,枯寂清亮的眼眸瞬间凝出一道森凉的芒光。 柳眉迷惑不解,“为什么他们一再来春芜院?” 安贵人的目光回到破旧发黄的书上,并未回答。 慕容辞和沈知言离开春芜院,她忽然止步,寻思道:“乔妃应该不会记错,应该也不会欺骗本宫。倘若现在这个柳眉是假冒的,那么她为什么要假冒柳眉?真的柳眉又在哪里?” “还有更重要的一点,安贵人不可能认错自己的侍婢。那么只有一个可能,安贵人也有问题。”沈知言断然道,眉宇之间布满了欣喜。时至今日,千头万绪的诸多疑案、命案终于有了新线索。 “本宫也觉得安贵人很有问题。这炎炎夏日,她还用长布巾包着头和脸,确实奇怪。” “去问问掌事宫人。” 李嬷嬷听到他们要问话,立马鞍前马后地把他们请到自己的房间,谄媚地取出茶饼吩咐宫人去沏茶。 沈知言温雅道:“本官只是例行问询,李嬷嬷无需客气。” 宫人还是取了茶饼去沏茶,李嬷嬷站着,赔笑道:“殿下、沈大人想问什么,奴婢知无不言。” 慕容辞单刀直入地问道:“你可知安贵人,安庶人为什么在这么热的天包着头和脸?” 李嬷嬷回道:“大约五六年前,安庶人就整日包着头和脸,她说她患了头疾,时常觉得头疼,还觉得后脑凉飕飕的。殿下,是不是安庶人犯了事?” “你只需回答便可。”沈知言的脸膛冷了几分。 “是是是。”她垂着头,眼观鼻,鼻观心。 “安庶人的侍婢柳眉一直跟着主子吗?从安庶人进春芜院的那日就跟着了?”他看殿下一眼,问道。 “奴婢想想……十几年前的事了,奴婢记性不大好。” 李嬷嬷又惊惧又紧张,五官有点扭曲,两只手绞着衣角,后背的冷汗不断地冒出来。 糟糕了,安庶人十几年前进春芜院是不是带着侍婢柳眉,她真的不记得了。 这时,一个三十来岁的宫女端着两杯茶进来,恭恭敬敬地放在斑驳的案上。 李嬷嬷灵光一现,“小桃,你在春芜院二十多年了,你可记得安庶人……就是那个安贵人进春芜院的时候是不是带着柳眉一起进来的?” 小桃歪着头想了一瞬,道:“殿下,沈大人,奴婢记得清楚,安庶人进春芜院的时候是只身来的。” “为什么你记得这般清楚?”沈知言看向殿下,这事儿有古怪。 “犯事、被贬的妃嫔进春芜院一般都会带近身侍婢进来,安贵人没有带侍婢进来,当年奴婢还觉得这事有点古怪,就打听了一下。原来安庶人的近身侍婢柳眉,因为犯事被安庶人逐出宫了。”小桃回道。 “你们见过柳眉吗?”慕容辞不动声色地问。 李嬷嬷和小桃摇头,表示没见过。 慕容辞又问:“那现在这个柳眉是怎么回事?” 李嬷嬷觉得这件事越来越蹊跷,太子问得这么详细,这件事一定很重要,保不准安庶人和柳眉犯了什么大事,太子才会盘问这么多。李嬷嬷越想越心惊肉跳,不敢有所隐瞒,道:“就在五六年前安庶人患了头疾没几日,她带着柳眉跟奴婢说,柳眉会留在春芜院照顾她。春芜院与世隔绝,是收容犯事的宫人、妃嫔的地方,多一人不多,少一人不少,奴婢没有在意,就让柳眉留下来照料安庶人。” 慕容辞又问了几个问题,然后离开春芜院。 临行前,她嘱咐李嬷嬷和小桃,倘若想到这十几年间春芜院发生过的古怪事,可以去东宫找她。 他们的身后,从另一条宫道转出来一个人,望着他们的背影,目光阴冷如毒。 在烈日下走动,慕容辞出了一身汗,后背汗津津的,不过她没有在意,“柳眉明明离开了皇宫,为什么又在十年后回到皇宫,并且心甘情愿进春芜院伺候一个没有半分希望、人生已经结束的庶人?这不是很奇怪吗?” 沈知言点点头,“更奇怪的是,那个突然回宫的柳眉并不是原先那个毁了容的柳眉。安贵人和柳眉这对主仆相处那么多年,不可能会认错。还有,安贵人忽然患了头疾,并且以头疾为名包住头和脸,分明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的容貌。” “柳眉不是那个柳眉,那么安贵人……”她冥思苦想,似有一道闪电急闪而过,“安贵人也不是原先的安贵人!” “这就解释得通了。可是,这对主仆又是什么人?为什么假冒安贵人和柳眉?她们潜伏在春芜院有什么企图?”他皱眉道,“又一个更大的疑团摆在我们面前。” “是啊,她们是什么人?白庶人和莫庶人之死,跟她们有关吗?”慕容辞眉心深蹙,“倘若我们直接去问,肯定问不出什么,只会打草惊蛇。” “好在这几日宫里总算太平,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查。”沈知言安慰道。 她颔首,眼下只能这样了。 …… 清元殿。 慕容辞来向父皇请安,“父子俩”说了好一会儿话。 慕容承吃了燕窝粥,服了药,她扶着他躺下歇息,准备告退。 这时,有人衣带当风地闯进来,带起一阵旋风。 一道娇红倩影靠向天子龙榻,一身的柔软娇艳,声音娇脆,“父皇,儿臣来向父皇请安。” 这般女儿家之态,五六分撒娇的情态。 慕容辞心头微微的苦涩,这辈子她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,以娇蛮的女儿之态向父皇撒娇。 慕容承拍拍慕容裳白皙如雪的柔荑,慈爱地笑,“昭华乖,有孝心,朕心安慰。” “父皇,今后每日儿臣都来向父皇请安。之前儿臣出宫半载,父皇病重也没能及时得悉,没能赶回来侍疾,是儿臣任性,儿臣再也不会这样了,今后儿臣每日都陪着父皇。”慕容裳甜甜地说着,小脸的微笑甜美如花,足以溺死成百上千只蚂蚁。 “好好好。”他乐呵呵地笑,十分愉悦。 她看向慕容辞,暗中使了个眼色,“太子哥哥越发俊秀英朗了。” 慕容辞舒朗道:“父皇,皇妹年纪也不小了,到了赐婚的年纪了。不过父皇还要静养一阵子,不如先择选驸马,为皇妹赐婚,待父皇龙体康复后再办大婚之仪。父皇以为如何?” 慕容裳握着她的手,摆出女儿家依依的姿态撒娇道:“父皇,儿臣不想嫁,儿臣想多陪父皇几年呢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儿臣走到哪里,都能听见有人嚼舌根,说儿臣……” 说着,她垂下头,五分委屈,五分可怜。 慕容承笑容满面的脸膛顿时冷了几分,“谁敢议论朕的昭华?不要命了吗?” 第1卷:正文 第037章:行刺 慕容辞向来知道昭华擅长伪装,演技满分,于是配合地问:“皇妹,是什么人议论你?议论你什么?” 慕容裳的双手绞着丝帕,可怜兮兮道:“那些宫人、妃嫔说儿臣……骄纵蛮横,任性无礼,这样的皇家公主,哪个名门公子敢娶回家?娶皇家公主还不如娶个母老虎回家……她们还说儿臣说不定会成为老姑娘,老死宫中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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