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子?”慕容辞不悦地瞪如意。 “殿下,你的风寒还没好利索,不能出去吹风。”如意理直气壮地说道。 “本宫又不是那些娇弱的闺阁女子,一阵风就能把本宫吹倒吗?”慕容辞看向琴若,“是不是宫里出事了?” “有内侍来报,晓月池死了个内侍。” 琴若还没说完,就看见一道身影从自己身旁一阵风似的掠过。 如意喊着追出去,气急败坏,“殿下……殿下你不能出去……” 琴若赶紧追上去,“我会看着殿下的。” 如意气得跺脚,殿下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贵体呢。 晓月池位于御花园的西北侧,碧池并不广阔,不过种植了满池的荷花。 碧清的池水浮着绿萍,一支支荷叶如圆形翠盖亭亭而立,金灿灿的日光洒照而下,整个世界宛若琉璃,迷离得似幻如梦。 微风拂动,碧荷摇曳。 煞风景的是,池岸聚拢了不少人,叽叽喳喳的。 刘安正在等摄政王和大理寺卿顾淮来,此时一眼望见慕容辞来到,便不紧不慢地上前几步,施礼道:“老奴拜见太子殿下。” 慕容辞摆手示意他起身,边走边问:“怎么回事?” “死的是一个内侍,是一个宫女发现的。”刘安的额头、眼角布满了皱纹,方正的脸庞抹了一层薄薄的白粉,死白死白的,“那内侍是浣衣所的奴才,名为小鹿。” “通报大理寺了吗?”她看他一眼,总觉得在他平和、谦恭的面容下,是一张精明阴毒的面目。 有一次,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,她看见他阴鸷、冰寒的目光打量着父皇,似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从父皇的额头慢慢滑下,经过鼻尖、下巴,再到胸口,而所过之处,一条血痕完美地展现在他眼底。 这一幕,烙印在她的脑海里,始终如一的清晰,可怕。 那种如毒蛇般阴毒的目光,缠着父皇;那种如修罗般嗜血的眼神,好似要把父皇整个而吞噬。 刘安的嗓音阴柔,却并不尖细,“老奴差人去通报了,想必顾大人快来了。” 慕容辞在尸首旁蹲下来,内心惊诧。 跟孙玉梅一样,死者小鹿的脸部残留着血丝,也有被虫兽啄过的伤口,深紫色宦官衣袍残留着血迹。 忽然,她察觉到一种夹杂着凛冽与强悍的气息从身旁袭来,心神一寒,她警惕地转头,却是慕容彧。 慕容彧看她一眼,随即将目光投在尸首上。 那是一双幽深至极的眼眸。 那是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。 那是一双溶尽睿智谋略、可吞噬天下吞噬人的灵魂的眼眸。 慕容辞暗暗心想,这双眼眸是不是将会吞噬整个燕国,父皇和她都会变成一缕亡魂。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,看见沈知言匆匆赶来。 难以想象,一个仪表堂堂、风度翩然、前程锦绣的太子太傅沈家嫡长子,竟然只对凶案、尸首感兴趣。 就在她心思辗转之间,沈知言已经开始初步验尸。 大理寺卿顾淮忙于公务,这次遣了沈知言来。其实顾淮来不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。 “跟孙玉梅一案颇有相似之处。”慕容彧沉沉道,站起身,身姿轩昂挺拔,引人注目。 “初步看来,极为相似。”沈知言带着纤薄的手套按压死者的胸膛,“脏腑破裂是致命伤,死者的四肢和脸部都有被咬的伤口。” “什么时辰死的?”慕容辞问道。 “应该是五更天左右。”他站起身,对刘安道,“牢房总管大人派人把尸首送到大理寺。” “沈大人放心,老奴会吩咐下去。”刘安当即吩咐几个内侍。 围观的宫人窃窃私语,热议如潮水般涌开。 有个宫女满面惊恐惧怕,道:“天降血玉,清元殿下血雨,现在小鹿死在晓月池,被鱼咬死,不就是鱼食人吗?” 另一个宫女接口道:“歌谣里唱的事都应验了,太可怕了。下一个被鱼咬死的会不会是我们?” “你别说了,我好害怕。我夜里肯定不敢睡。”一个胆小的宫女瑟瑟发抖,紧紧地挨着同伴。 “那按照歌谣里唱的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?”一个内侍问道。 “好像是……玉窃国,这是什么意思?” “我也不知。会不会是在宫里大肆屠杀,我们都要死?”一个宫女的眼里布满了恐惧。 “以后我们无论做什么事,都不要单独一人,尽量两三个人一起。” 那些宫人越说越离谱,越说越起劲,刘安重重地咳一声,那些宫人才畏惧地噤声,渐渐散了。 慕容辞忽然靠近沈知言,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:“不如去死者的住处看看。” 他点点头,“总管大人,我想去死者住的地方看看,可否找个宫人引我过去?” 眼见他们这般亲密姿态,慕容彧忽然觉得一缕灼热涌上胸口,骄阳越发毒辣,日光刺得眼眸非常不适。 刘安自然不会拒绝,指了个内侍引他们过去。 望着那两道身影渐行渐远,最终被朱墙碧树淹没,慕容彧才收回目光。 这日光越发刺眼了。 …… 慕容辞让琴若先回东宫,来到浣衣所这一路,慕容辞听见了不少议论。 看来,近来发生的事和那首歌谣已经造成宫内和市井巷陌的恐慌,大片的阴霾笼罩在帝京四月清空。 死者小鹿是浣衣所干粗活的宫人,住在浣衣所北苑的通铺房。 通铺房有两种,一种比较大,可住十二人,一种比较小,只住八人。小鹿住的是八人的小通铺。 浣衣所的管事宫女王嬷嬷耐心地介绍着,低垂着头,陪着笑,卑躬屈膝。 “跟小鹿同房的那些内侍都叫过来,集中在门口。” 吩咐完毕,慕容辞走进通铺房,王嬷嬷立马去了,不敢耽搁。 房间不大,两尺高的石炕从东到西共有八个铺位,西墙有一个衣柜,分割出八个小柜子让宫人放东西。石炕前有两张斑驳的桌子,桌上堆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。 沈知言走到小鹿的铺位前,目光一寸寸地扫过,接着又去察看柜子。 “有发现吗?”慕容辞问。 “没有。”他看了一圈,走出房间。 这时,王嬷嬷已经让小鹿的七个小伙伴挨个站成一排,嗓音洪亮地说道:“太子殿下和沈大人要问话,你们务必一五一十地回答,知道吗?” 七个内侍候齐声道:“是。” 沈知言唇角微斜,噙着一丝笑意,“你们无需紧张,本官只是例行问询。你们可知昨夜小鹿是什么时辰歇下的?” “奴才们一般过了亥时正就要歇下。”一个内侍道。 “奴才记得,小鹿是跟奴才们一起躺下的。”另一个内侍道。 “奴才想起来了,奴才中途起夜,去了一趟茅房。”一个小眼睛内侍道,“奴才回来后,看见小鹿的床铺是空的。” “你还记得,你出去时小鹿在房里吗?”沈知言连忙问道。 “不太记得了。当时奴才憋不住了,匆匆跑出去,没有多加注意。”那小眼睛内侍回道。 “当时是什么时辰?”慕容辞看沈知言一眼,问道。 “奴才也不太清楚,大约是四更天吧。”小眼睛内侍的面上颇有歉意。 “昨夜临睡之前,小鹿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?”沈知言又问。 “没有。小鹿和往常一样,冲了澡就回来睡觉。”一个内侍回道,“睡之前还跟奴才们闲聊了几句。” 之后,慕容辞和沈知言从浣衣所出来,她边走边道:“本宫觉着,幕后之人只是随意抓了个人,将其杀害。小鹿恰巧半夜出去,就遭遇生死大劫。” 沈知言深以为然地点头,“我也这么想。然而,布局之人为什么要分别在洛河和宫内布下鱼食人的局?” 她揣测道:“布局之人想造成更大的恐慌?或者要向我们警示鱼食人、玉倾国的迫切?” 此时,他满目忧虑,“即便我们知道那首歌谣和这些事件都指向那个人,然而我们又能如何?将他押入刑部大牢审讯吗?” 第1卷:正文 第023章:窃国…… 艳阳高照,夏风微熏,枝叶繁茂,洒下一片片浓荫。 慕容辞忽然想起什么,问道:“孙玉梅之死有可疑吗?” 沈知言摇头,“我去了一趟冯家,跟冯家的邻居问询了一番,冯科与孙玉梅感情很好,一家人和乐融融。” 她寻思道:“晓月池里的鱼根本不可能食人,洛河里的鱼也不可能食人,那么究竟是什么虫兽把孙玉梅和小鹿咬成那样?” 他眸色微寒,“我还没想到,清元殿下血雨之谜也还没参透。” 这两日,他夜不能寐,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,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。以往,再吊诡、再神奇的凶杀案,再精密高明的布局,再难缉捕的凶手,他都能侦破。可是这一次,他感到深深的挫败感。 一首歌谣,天降血玉,清元殿下血雨,鱼食人,简单的布局,却没有任何线索,他抓不到最关键的那个线头。 他不知道,若没有及时参透这些事,会有怎样的可怕后果。 “本宫想去清元殿看看。”慕容辞道。 “嗯,我也去。”沈知言忽的转头看殿下,愣住了。 晴艳的日光洒照在殿下的脸上,斑斓人间秀绝美景凝聚浓缩也不及殿下的如画眉目五分,尤其是那双眼眸,琉璃般灵透澄澈,墨玉般珠辉流光,纤眉乌沉若羽……那是神秘的深渊,会把人的魂魄席卷进去…… 慕容辞见他神色怔忪,问道:“怎么了?” 他意识到自己失神了,尴尬道:“没什么,只是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过,但又抓不到。” “是什么?”她追问。 “只是一闪而过,抓不到了。”他心虚地朝前走。 方才那一瞬间,他的脑子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——看惯殿下容色的他,竟然觉得殿下有几分女子之秀美。 甚至比其他女子更美。 他加快脚步,驱散那些荒唐可笑的念头。 来到清元殿,慕容辞先去看望父皇。 虽然宫里宫外传言满天飞,朝野震荡,人心惶惶,然而清元殿已经封锁,不会有人把这些事告诉慕容承。 她下了封锁令,若有人胆敢对父皇泄露一点点,从严处置。 父皇的身体缓慢地康复,今日精神不错,还问起她的功课来。 “父皇放心,儿臣会当一个称职的太子。”她明朗地笑,“父皇也要答应儿臣,安心静养。” “好好好。朕再也不相信那些道长的鬼话,不再追求长生不老。”慕容承慈爱地笑,“你也要向御王多多学习,学习治国安邦之道。” “儿臣会的。” 再说几句,慕容辞告退出来,看见两个内侍把一架木梯架在殿檐下。 沈知言道:“殿下,我上去看看。” 她叮嘱道:“你当心点儿。” 两个侍卫扶着木梯以做守护,沈知言一步步登上去,爬上殿顶。 她往前走了一丈远,抬头仰望,他轻手轻脚、小心翼翼地往上爬,一边察看殿顶。 日光倾泻,黄琉璃瓦发出刺目的光。 终于,他站在殿顶最高处,朝她挥手,露出一抹灿烂的笑。 若非不想暴露身手,慕容辞也想上去瞧瞧。 察看了一盏茶的功夫,沈知言才下来。 出了清元殿,她急切地问:“有发现吗?” “没发现。”其实他早已料到有此结果,只是亲自上去察看一番才能安心,“那场雨把所有可能留下来的线索都冲走了。” “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。”她失望地呼气。 “殿下,我觉得这件事还没完,幕后之人不会收手。”沈知言清雅的俊脸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。 “玉窃国……”慕容辞不敢想象,重重守卫、步步为营的清元殿会发生惊变。 父皇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幕,若变成现实,她将如何承受? 幕后之人不会收手,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出事的是父皇? 顷刻间,四肢失去了所有力气,寒气从脚底升起,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揉捏着她的心,她捂着心口,喘不过气…… 沈知言见她脸庞发白、嗬嗬喘气,不由得大吃一惊,“殿下……” 她双腿微曲,行将跌倒,他连忙扶住她,“殿下,你怎么了?” 慕容辞拽着他的手臂,勉强稳住身子,“接下来出事的……会不会是父皇……” 窃国!那个人窃国…… 宫廷惊变,血流成河,尸体成山,繁花似锦、金碧辉煌、巍峨壮丽的皇宫成为血腥的修罗地狱。 “殿下不要胡思乱想。”沈知言柔润地安抚,“这几日发生的事,文武百官皆知,其中不乏议论与揣测,不少人都猜到我们所猜到的。不过,父亲说,虽然他权倾朝野,但近来宫里和京城、京畿并没有异动。” “沈太傅当真这么说?”她盯着他,柔弱不安的明眸含着无限的期盼。 是啊,琴若早已派人盯着御王府的动向,盯着城内城外的动向,一有异动,她不可能不知道。 是她太过紧张了。 他郑重地点头,殿下的眼眸写满了深切的恐慌与忧惧。 陪伴殿下这么多年,他还是第一次见殿下反应这么大,暴露出真实的心绪。 宫墙深红,宫道深长,夏风漫卷而过。 慕容彧从一扇宫门转出来,望着前方两个人慢慢走远。 沈知言搀扶着慕容辞,好似狂风暴雨中艰难而行的旅人,携手并肩,生死相依。 熏风拂去慕容彧脸膛的冷意,却拂不去他眼里的一层清霜。 …… 洛阳城万家灯火,宫里灯火辉煌。 夜风吹拂,摇曳的枝影在朱红的宫墙留下森然乱影。 琴若从外头回来,如意见她低着头,似有心事,随口问道:“你怎么了?你不是去取殿下的衣袍吗?” “没什么。” 琴若走进寝殿,把殿下的衣袍仔细地放进紫檀木衣箱里。 慕容辞坐在案前,拿着一册书看,“琴若,怎么回来这么迟?” 琴若一向明朗有主见,很少这样神不守舍,有点不对劲。 琴若走过来,“殿下,奴才去六尚宫取衣袍的时候听说一件事,有点不寻常。” 宫里主子的衣袍并不是由浣衣所浣洗,而是由六尚局下设的尚服局浣洗,东宫太子的衣袍也是尚服局负责。而六尚局位处后宫内苑,与东宫相距甚远。 今日琴若想走走,便亲自去六尚局取殿下的衣袍。 “什么事?”慕容辞的兴致被勾起来,琴若觉得不同寻常的事,必定有古怪。 “奴才听尚服局的宫女在墙根下议论,她们说春芜院死了两个人。”琴若回道。 “哦?什么人? “奴才不知。奴才取了衣袍便赶去春芜院,正好看见四个内侍拖着两只麻袋出来,要把尸首拖出宫丢去乱葬岗。” 春芜院位于皇宫西北,是最偏僻、最肮脏、最暗无天日的一处院落。犯事的宫人,犯事被贬为庶人的妃嫔,都关在那里。只要踏入春芜院的门槛,就意味着他们的人生已经结束,再也没有半分希望。 慕容辞还以为是什么怪事,目光重新回到书册,“春芜院每日都会死人,不是很正常么?” 琴若道:“奴才听那几个宫女说,那两人死了三四日,全身惨白,跟寻常的死人不太一样。” 慕容辞好像想起什么,立即站起身,明眸微凝,过了一瞬间才道:“如意,为本宫更衣。” “这么晚了,殿下还要出去?”如意正好进来,听见殿下的话,立即反对,“殿下你的风寒还没好全,眼下又是夜里,不能出宫。” “琴若。”慕容辞自行解开衣袍,给琴若打眼色。 琴若默默地上前为殿下更衣。 如意生气地数落琴若:“你怎么能让殿下出去涉险?这几日不太平,出了这么多事,这风口浪尖的还要殿下出去,万一……呸呸呸,琴若,你就不能让殿下安生待在东宫吗?” 琴若哂笑,“我的好如意,殿下决定的事,你我都阻止不了。你留在这儿好好应付着,机灵点儿。” 说话间,慕容辞已经更衣完毕。她拍拍如意气鼓鼓的脸蛋,挑眉一笑,“这里就靠你啦。” 如意看着她们离去,长长地叹气。 这时辰从东宫大门出去,不合时宜,从密道出宫是最安全的。 骑上两匹骏马,慕容辞和琴若直奔太傅府。 太傅府门灯笼高挂,慕容在一旁等着,琴若去敲门。 不多时,下人开门,探出头问:“你找谁?” “请问沈少卿在府里吗?我是大理寺的人,有急事找沈少卿。” 琴若客气道,只有抬出大理寺,才能最快地见到沈知言。 那下人听见“大理寺”三个字,立马去通报。 因为大少爷说了,凡是大理寺的人来找,立即去禀报,不可以耽搁。 不消片刻,沈知言快步赶来,看见琴若便知道殿下正在外面。 他先把下人打发走,然后走过来向慕容辞行礼,低声道:“殿下怎么这么晚出宫?可是有急事?” 第1卷:正文 第024章:乱葬岗找尸体 慕容辞简略地把事情说了,沈知言立马猜到殿下的意图,“殿下想去乱葬岗?” 琴若以为殿下只是来找沈知言商量,没想到会是这样。她连忙道:“殿下,夜深了,去乱葬岗不太好吧。” 慕容辞不理会她,兴致勃勃道:“我们去找那两具尸首。” 有了新的线索和突破口,当然要去查。沈知言开心还来不及,怎么会拒绝? 只是殿下千金贵体,怎么可以去乱葬岗那种脏污、邪祟满地的地方?若是撞上什么邪祟,那如何是好? “不要劝本宫,本宫心意已决。”慕容辞坚决道。 “殿下……”琴若还想再劝,却被沈知言打断。 “放心吧,我会保护殿下。”沈知言深知,殿下一向说一不二。 “琴若,如意一人在东宫,本宫不放心,你回去后装成本宫睡觉,以往怎么做,今夜就怎么做,知道吗?”慕容辞叮嘱着,拍拍琴若的肩头,“稍后你骑马回去。” 琴若欲言又止,不过有沈知言陪着殿下,应该不会有事。 沈知言回去更衣,取了一个形制精巧的花梨木箱子,然后策马往乱葬岗飞奔。 乱葬岗在北门外十里处,宫里的内侍把尸体拖出皇宫,然后用牛车拉到乱葬岗,一扔了事。此时北边城门已经关闭,不过他有大理寺令牌,侦查凶杀案刻不容缓,一路畅通无阻。 墨蓝色的夜幕如极品锦缎铺展开来,稀疏几颗星辰散发出璀璨的光芒,明月皎皎,为夏夜披上朦胧迷离的薄纱。 犬吠声遥遥地传来,飞鸟鸣叫,更衬得万籁俱静。 抵达乱葬岗,慕容辞和沈知言把骏马拴在一株树上。 附近有几株树木,夏季枝叶繁茂,夜风过处,沙沙的声响像是鬼魂的叹息。 一眼望过去,夜幕下高低不平的乱葬岗似一座沉寂了千年的坟墓,阴森,诡谲,笼罩在青蓝色的光雾里,令人毛骨悚然。两只乌鸦忽地扑腾飞起,嘎嘎地叫着。 沈知言艺高人胆大,以死尸为伍,墓地、乱葬岗什么的好比他的家,他有些亢奋,一身干劲。因为他觉得,春芜院死的那两人,有可能是这几日所发生的事的突破口。 慕容辞一向自诩胆大心细,但第一次目睹尸骨累累的场景,还是头皮发麻,踌躇不前。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尸体腐臭味,那是死亡的味道,是地狱的味道。 他打开小箱子,取出两条布巾,“这是我特制的,浸泡独家秘制的药水三日三夜,挖坟验尸、给尸体开膛剖腹都不会有事。殿下你也戴上。” 她接过来,闻到一股姜醋味,“怎么有姜醋的味道?” “我这秘方里有姜醋,还有几种药材。” 说着,沈知言把布巾蒙住口鼻,再把纤薄的手套带上,“殿下,你留在这儿等我。” 既然来了,就豁出去了,慕容辞道:“本宫和你一起找,这样会快一些。” “那殿下当心点儿。” 他捡了一根比较粗的树枝递给她,“殿下切记,不可用手去碰触。” 她点点头,看见他熟门熟路地往乱葬岗走去。 所幸今夜有月光,月华如水银般倾泻,只是一点儿也不美好,照亮的是莹莹白骨与正在腐烂、令人作呕的尸骨。 她用树枝这边戳戳、那边戳戳,差点儿被尸体的腐臭味熏晕了。 “啊——” 听见殿下的惊呼声,沈知言条件反射地奔过来,惊惶地问:“殿下,怎么了?” 说真的,听见殿下的叫声,他真的三魂七魄都吓飞了。 慕容辞龇牙咧嘴,惊恐得快哭了,“好像……有什么东西绊住本宫的脚……是不是鬼手?” 他屈身看去,摇头一笑,“殿下别怕,只是一条草根。” 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,忽又觉得尴尬,“本宫是不是太胆小了?” “殿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,自然会有些……我第一次去挖坟,也是吓得魂不附体。” 他体贴地安慰,笑了笑。 月辉流光在他清雅精致的眉宇流淌,好似一朵花儿幽谧地绽放,风华无双。 这么清雅俊秀的男子,玉人之姿,竟对查验尸体有着谜一样的痴爱,堪称矛盾的共同体。 慕容辞不那么害怕了,两人继续找。 “知言,这边有两只麻袋。”她欣喜地叫,“这麻袋有皇家标记,是这个了。” “我打开看看。”沈知言麻利地割开麻袋,果然是两具尸体。 接着,他将两具尸体拖到一块平整的地方,让尸身平躺。 她蹲在一旁盯着那两张脸,“本宫不认识她们,不知是宫女还是被贬为庶人的妃嫔。” 他开始验尸,从头部开始检查,“这位死者大约四十来岁,从尸斑来看,应该死了四日左右……身上没有伤,致命伤是颈项这道三寸的伤口。死者的脸部、全身白得吓人,因为血被放干了。” “这个也一样?”慕容辞问另一具尸体。 “一样的致命伤。”沈知言察看尸首的四肢,接着道,“这两位死者颈间的伤口又细又长,可见凶手犯案手法娴熟,干净利落,一刀毙命。” “咦,这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紧紧捏着,有点古怪。”她看见脚边的手蜷着,遵从他的吩咐,没有去碰触。 “我看看。”他把那只手拿起来,对着乳白色的月华。 那只手蜷的形状很怪异,尤其是拇指和食指,好像捏着什么东西。 他仔细端详,轻轻地捏住了什么,再放下那只手,“是一根头发。” 慕容辞惊喜地扬眉,“死者死了这么久依然捏着这根头发,或许这根头发是凶手的,死者临死之际从凶手身上取得的。” “虽然有所发现,不过一根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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