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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

下子伸长,卷着我拉进他嘴里,浓烈的烟味夹杂唾液,腐蚀我舌根,我在他口腔内肆意跳跃,“张老板对自己女人这样狠,难不成还会对我例外吗。” 他时而咬我,时而吸附我,似乎不论床上抑或床下,我如何使出浑身解数,他总能轻而易举在无声无息间,控制住我。 “妾不如偷,我们不是在偷吗。” 我脸色陡然一沉,手和舌头一同冷笑抽离出来,将他往远处一推。 “张老板可别玩出火,引火自焚。” 他笑而不语,斜倚车门,手肘支着额头慵懒望着我,“每每回忆初次见程小姐,我总是后悔一件事。” 我知他狗嘴吐不出象牙,果不其然,“早知程小姐的身体让我如此食髓知味,我不该转身离开。” 我反手蛮横捂住他唇,不许他继续说,他很是戏弄舔我的掌心,笑容越来越深。 车停泊在一处南北路口时,阿炳接了通电话,他挂断后对张世豪说,“吉林和辽宁已经筹备好了。先铲除九姑娘,再动林柏祥,老东西人脉广,这么多年根基埋得深,动他大伤元气,别让九姑娘钻了空子。她与沈良州联手坑过您,绝不能给喘息搬救兵的余地,沈良州手握黑白两道的势力,避开为妙。” 张世豪把玩摩挲着表盘,漫不经心说,“为什么避开。” 阿炳一怔,“您的意思是?” “先动沈良州。” “先动他?”阿炳大吃一惊,“您不是想把他留最后吗。” 张世豪若有所思涂抹面前一方玻璃,“情况不同,找我说的做。” 阿炳迟疑片刻,“豪哥,沈良州恐怕很难动。他的地盘,不花费极大的代价也夺不走,有些得不偿失。” 张世豪停驻在车窗上的手,猛地一收,握拳抵在唇鼻间,“我要他女人,一刻也不等。” 我一激灵,恶狠狠瞪他。 他察觉我的视线,瞳孔漾开一抹笑,“我这辈子,从未这样势在必得过,偶尔神志不清,冲动一回,也很有意思。” 阿炳想阻拦,又不敢忤逆,几番欲言又止,最终选择了妥协。 我一言未发,不代表我没听。 米兰告诉我,张世豪要在半年内把持整个东三省的黑社会,布下天罗地网,雄霸一方。乔四爷当年只攻占黑龙江的宏图壮志,与张世豪的野心相比,实在小巫见大巫了。 这事的真假,不必怀疑,关彦庭在酒桌也曾说过,如今看来,他要迈出第一步了。 届时东北风云乍起,黑白交锋,张世豪胜了,祖宗的麻烦就来了。 对祖宗不利的局面,我不能任由它形成。 我灵机一动,蓦地想到什么,我当即说,“我要见鲁曼。” 车内鸦雀无声,只有冷风溢散的一丝嗡嗡响,我补充说立刻。 “张老板如果讨我欢心,我忽然不想她死了,有更好玩的,凭什么玩最无聊的。” 他伸手拨弄我耳畔垂落的发丝,我笑得狡黠狐媚,“生不如死多有趣呀,把心高气傲的鲁小姐丢到红灯区接客,一天接十个八个,我最喜欢折磨别人。何况留她一命,也算你顾念情分。” 我歪着脑袋,一脸纯真无害的伶俐,“张老板肯吗?” 话说到这份儿上,他哪有不肯的道理,他示意阿炳掉头,车一路疾驰,抵达距离城中十几公里的一栋老式居民楼,五层高,连着七八排,狭窄而拥挤,窗子的间隙极小,甚至谈不上是窗,几块砖瓦抠开,透一点光亮,不至于像暗无天日的牢笼。 破败的木头楼梯犹如年久失修的桥梁,横在楼与楼之间,偶有人经过,踩得嘎吱作响。 张世豪没下车,他点了支烟,吩咐阿炳送我进去。 我跟在后面,穿梭过一条泥泞冗长的弄堂,又走了好一会儿,才停在一扇门前。 看守的马仔见是他,弯腰喊了声炳哥。 阿炳指了指厚重的铁锁,“打开。” 伴随一声生锈的钝响,扑面而来的潮湿气味,如同一口浸满积水的枯井,我小心翼翼跨过门槛,抬头端详这间屋子,四壁的光线格外昏暗,橘色的灯泡时明时灭,吊在天花板,风一吹,摇摇晃晃,狼狈凄惨得很。 不过除了压抑,倒也整整齐齐,不缺吃喝,这般场景,验证了我的猜测,张世豪对鲁曼的确留有三分情意,他给她的处置,其实很轻。 我视线精准无误捕捉到角落的一扇窗前,鲁曼坐在椅子上,手拿一把木梳,对着镜子梳发,她穿得大约依然是刚进来时的衣裙,红得艳丽如血,张扬漂亮。 想到她要以这副模样,沦为一名最廉价低等的农民工妓女,我都忍不住替她惶恐畏惧,人在极端的绝望下,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。 我恰好利用这一点,给她喂食颗饵。 她显然习惯这个时辰会有人进来,淡淡说了句放在那。 我挑眉,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她,“鲁小姐,别来无恙。” 她动作一僵,迅速转过头,当她透过纷飞的尘埃遮掩的微弱光线,认清站在这里的人是我,眼神一霎间涌现出强烈的敌意和戒备,逗得我扑哧笑了出来,我随意逛着,东瞅西看,摸摸灯罩,敲敲杯盏,无比悠闲,说出口的话,却凌厉如刀。 “同为女人,我不得不亲自来提醒你一句,你清楚张世豪对你的处置吗。” 她冷冷看着我,一声不吭。 我玩够了,坐在相隔她数米的木凳,掸了掸裙摆,随手抓起一只干净的陶瓷杯,品茗那上面的青花纹路,“他怎么解决那些背叛他,挡了他路的异己,就怎么对你。鲁小姐,他可是相当的狠呢。” 098 怀孕 鲁曼对我的到来除了敌意便是厌恶,谁也不愿将自己狼狈悲惨的一面暴露给敌人,她关了灯,屋内一霎间暗淡无光,唯有窗外层层叠叠的树叶,摇曳出罅隙,透露其中,黄昏之光渗透入一丝丝剪影,斑驳洒落我和她脸孔。 手里这只陶瓷杯,我感兴趣得很,爱不释手把玩,唇角挑起奸笑,“念在你也曾是良州的人,我替你求了情,让张世豪放你一条生路,鲁小姐不感激我吗?你这双拒我千里之外的眼眸,真叫我寒心呐。” 她鼻腔哼了两声,“你不必假惺惺,豪哥根本不会对我动杀念。” “哦?”她倒是自信,也不知张世豪演技太好,迷惑她当真以为他情深意重,还是她这点可怜的自欺欺人,在我面前维护她仅剩的尊严。 “鲁小姐为何这样觉得?” 她重新拿起木梳,握住一抔青丝,细细的梳理着,“豪哥疼我,我跟他这么久,他没骂过我,更没打过我一下。” 她说到这儿,忽然抬手触摸左脸颊,她摸得颤颤巍巍,似乎在回味那一巴掌烙印时的狠,以及割裂她心肠的疼,“这几年,豪哥断断续续养了不少马子,有些是他打点高官的筹码,你也在这圈子里混,你该明白,互送女人,是权贵必不可缺的手段。他其实睡过的不多,只有我和蒋璐,还有养在大庆市的一个女人,也是我们跟他的日子最长。” 她痴痴笑,“我和你不同,你有过一段难熬不得宠的时光,沈检察长的情妇换了又换,他顾不上你。而我,我从跟豪哥的那天起,他对我便是特殊的,谁也抢不过我。” 她声音里是得意,得意后隐藏着哀戚和阴森,她细数着张世豪给她点点滴滴的好,唯独连她自己,也不敢斩钉截铁笃定,她得到了那个男人的真情。 我比她笑声更大,更猖狂,我反手搁置下茶杯,震得本就陈旧颠簸的桌子,连带天花板漆黑的灯,也摇摇欲坠。 “杀你,是他亲口告诉阿炳,我在场,被他抱在怀里,听他吐出鲁曼不能留,他那副面孔,那派语气,和鲁小姐脑海存在的美梦,天差地别呢。” 她瞳孔猛缩,五指死死攥紧木梳,从头顶重重刮下,她似是不觉疼,呆滞的面容透过镜子,一寸寸皲裂,惨白,狰狞得不堪入目,她不可置信瞪着我,她不愿不清不楚,急速的转过头,恨不得拿利刃戳破我离间的谎言,“你胡说。” 我略带无奈摇头讥笑,三分假装给她看,七分则是真,鲁曼的聪慧才智,谁也不能否认,她步步为营熬到如今,胆识毒辣并不逊色我,黑白两道的顶级大佬,绝非池中物,他们宠爱的女人,怎会是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。只可惜鲁曼聪明反被聪明误,她过于作茧自缚,看不透张世豪的真面目,那一巴掌,未曾打醒她的天真。 “你有情,他无义,并非所有真心都能换回结果。你爱上的男人,是黑帮匪头,错一步,粉身碎骨,和他谈情,你疯了吗?你关押数日,怎么不见他来看你?给你一次辩驳的机会。” 我悠闲自得捏着茶盖,掸了掸空空如也的杯子,“或许从见你第一面起,他就了如执掌你到底是谁。这么多年,他在同你演戏,你是良州的棋子,更是他将计就计的筹码。你该庆幸,你从未出卖他,不然你只会更早看清,他的冷血与残暴。” 鲁曼坐在椅子上的身体,由僵硬转为瑟缩,她的脊背终于不再笔挺,而是一点点佝偻下去,她目光来回游移浮荡,死死抓着桌角,一字说不出。 我趁热打铁,“张世豪说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他准备将你送去红灯区,作一名娼妓。你风光舒适的三四年,往后要用余生偿还了。” 娼妓。 这个下场并不可怕,张世豪不念旧情的决策,才是锥心刻骨万箭齐发的惨痛,鲁曼整个身子滑落,跌坐在地面,砰地一声巨响,撞翻了椅子,木梳在她掌心一分为二。 驻守的马仔听见动静,破门而入,他扫了一圈四周,发现没发生什么,有些愣怔,不知是退还是留,我大喝放肆! “谁让你进来的,我一个大活人,还能让她伤害到我吗?” 马仔掂量得清轻重,张世豪对我这样纵容,他自然不敢招惹怠慢,他顺从下坡,“担忧程小姐。” 我不动声色掀眼皮儿,假惺惺的拉长尾音,“他还在外面街口等吗。” “是,车没走,等着送您。” 鲁曼身子又是剧烈一颤。 我笑了笑,“支会声,最迟十分钟。” 马仔应和,躬身退了出去。 鲁曼那一丝顽固不化的强硬,融泄成一滩再也拼凑不起的烂泥,不,更惨,是水,浑浊污秽的水,一千多个日日夜夜,幻化为虚假凉薄的泡影,饶是强大如她,也迈不过这道坎儿,换了旁人,只怕要疯癫。 “我可以保下你。除了我,谁也没这份颜面扭转乾坤,让张世豪回心转意。” 我这句话,并非吹嘘,我确实可以保她,张世豪之所以任由我处置,一方面祖宗不会留她,他没必要为一个败露且失去了价值的女人,与祖宗大动干戈,鲁曼的分量还没那么重,另一方面,他想给我个痛快,顺了我的意,俘虏我的一步棋。 可听在鲁曼耳朵里,讽刺又悲哀。 她的男人要除掉她,取悦另一个不曾完全得到的女人,是多么可笑崩溃的事。 “我对豪哥忠诚耿耿,要杀要剐,我问心无愧。程霖,你的嚣张,你的歹毒,总有一日,在他们对你丧失兴趣,丧失耐心时,是毁灭你的坟墓。” 我缓慢起身,朝她步步逼近,站在距离她不足三四米的地方,“你的忠心,愚蠢又廉价,将你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,你该明白,红灯区是什么地方,进去那里的女人,依靠卖肉艰难生存,每天活在恐惧与蹂躏中,是何其悲惨,我是你最后的稻草,你不握住吗。” 我的身影,被窗外的黄昏晚霞吞噬,这才看清鲁曼虚弱的脸颊,再无昔日的光鲜亮丽,半点神采没有,她不甘心,不认命,近乎偏执攥着裙摆,试图感受温度,却一片冰凉。 我蹲下,轻轻勾起她下颔,“你只需用张世豪一个秘密,交换即刻。这个秘密,对良州有利,对他有弊,足以在关键时刻,保良州一回,我就让你平安脱险。” 她一惊,那双晦暗的眼眸,比先前的死寂多了一分波动,憎恶的,怒意的波动,“你还想害他。” “女为悦己者容,妻为夫谋划一切。我现在坐不到沈太太的位置,不代表以后不能,我提前做点准备,不应该吗?” 她咬牙看着我,看了片刻,复而偏头,望向破败的窗子,和窗子外腾空弥漫的尘埃,那尘埃,本是赃物,在夕阳下翻滚,尤其的美,她笑得眼泪鼻涕横飞,“豪哥,你到底喜欢一个怎样可怕的女人。” 我等了她一会儿,她咬唇闭上眼,再不肯吐露半个字,生死任由我豁出去的模样,我恼了,松手的同时,狠狠扇打她,极大的力气,她脸颊顿现五枚指印。 “鲁小姐,你既然放着生路不走,往后,我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。” 我转身大步冲向大门,抬腿踢了一脚,马仔闻声,急忙拉开,恭迎我走出,鲁曼突然在我身后大喊,“蒋璐,才是最阴险的人。扮猪吃虎,她玩得不比你差。” 我步子稍顿,扭头看她,她已经再度合拢眼皮,蜷缩在桌下,阴影笼罩住她,看不真切。 蒋小姐。 说实话,鲁曼不提醒,这几日我思前想后,也觉得不对劲,能在张世豪身边忍辱负重,伺机联手外人扳倒头号情妇鲁曼,她怎会像她表现出那般犹豫不决,畏首畏脚。与我初次见她的干脆利落,判若两人。 这个节骨眼,鲁曼的话,值得相信。她恨我,更恨出卖交易内幕的蒋璐,她无法手刃仇敌,拉个垫背的,倒也说得通。 我没再回应什么,径直离开了那间憋屈得很的破屋子。 弄堂铺满细碎的夕阳,我走了许久,张世豪依旧在车内等我,他十分安静沉默,我每靠近一步,他的轮廓便清晰一分,他抽离出血雨腥风,徘徊在尔虞我诈之外的模样,无法形容的温柔儒雅,风华动人,他肤色细腻白皙,长相也斯文,他若是垂着眼帘,不暴露他的险恶,真是很难将杀戮与黑暗联想到他头上。 可我是知道的。 我亲眼见识了他持枪的暴戾,他运筹帷幄的果断,这个男人,我比任何人都清楚,与他玩心,玩风月诡计,输家必定不是他。 我抵达后厢,隔着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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