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
,“邹太太怎样。” 他似乎不愿多谈这些,也不知另有安排,还是畏惧我不够忠诚,泄露了他的计划,我不好再多言,“邹秘书长三日之内,一定会找你挑破合作。” 他淡淡嗯,“官僚是很有趣的群体。一部分贪权,享受权带来的成就感,一部分贪财,视权作过眼云烟。邹明志是前者。” 我问他是哪一者。 关彦庭漫不经心把玩一支外观普通的打火机,“我介于两者之间。” 我合拢我这边的玻璃,午后黯淡的阴霾,覆灭为窄窄一线,“所以上至高官,下至平民,奉你是两袖清风出淤泥不染的岳飞。” 他笑说精于掩藏,不论世道怎么变革,都不会被击垮。 张猛坐在驾驶位挂断一通短暂的电话,他透过后视镜说,“王凛打来的,他唯恐他的身份败露。张世豪做事狠,黑吃黑玩得太麻溜。” 关彦庭点了一支烟,吸食一口吐向窗外,左手探出玻璃,袅袅的烟雾融化在空气中,偶尔吹拂进一丝半缕,他的脸被虚化得破碎模糊,“林柏祥动了瓜分云南毒市的主意,招兵买马在兴头上,张世豪无暇顾及东北,王凛的事漏不了。” 关彦庭连吸了几大口,随即熄灭烟头,转动着腕表的银色表带,命令张猛把日历给我,页面定格在一个月后的月初。 “二月十三这个日子,喜欢吗。” 我不明所以,茫然问他有特别之处吗。 他含笑的眼眸晶亮诱人,比湖泉水澄澈,比山中月清朗,“关太太不想要一张婚书吗。” 毫无征兆的一句话,我彻底哑了声息。 我穷其所有追寻的,触手可得的一刻,我想我是无所遁逃。 下着雨的哈尔滨,被楼宇吞噬的乌云和阳光。 肆无忌惮的北风穿梭着屋檐与瓦砾。 它们仿佛崭新的世界。 汹涌的惆怅的曾摧毁我全部良知懦弱的情欲,漫无边际的痛并快乐的罪恶,在无期徒刑中流浪放逐,灰飞烟灭。 我记得那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。 华灯初上的街头,车水马龙的路口,颠簸阴暗的巷尾,他说,“程小姐,我识你香味。” 让一场声势浩荡不知死活的纠缠,轰炸得天崩地裂。 他又说,“关太太,好手段。” 把故事化为终结。 差一点。 只一点点。 我就几乎溺毙沉沦在他的眼睛里。 那双克制的、放浪不羁的、暗涌的、捉摸不透的眼睛。 忘乎所以,抛弃渐渐脱离我的尘世欲望。 欲望是钱,是安稳,是权,是名分,是每个女人为之疯魔的东西。 可笑,他竟能粉碎这样毒辣自私的我。 我的今日,不就是邹太太为首那数以千百计的夫人,曾经历的青春吗。 她们无一例外,放弃情爱,掬起归宿。 情字多难缠。 情字多疲倦。 幸好来得及。 我跌在关彦庭怀中僵硬了良久的身体,呜咽着垮塌、柔软,我抓紧他衣衫,说了一声好。 196 吉林省委书记周末在春月楼设宴,据说是为回国不久的女儿接风洗尘,东北三位最高领导班子的一把手之一,请柬呈了来,断断没有不赏脸的道理,关彦庭自打升任黑龙江省副书记后,憋着劲儿求他通融的高官不计其数,苦于没机会罢了,他一向也是来去匆匆,这种推辞不了的场合,我理所应当替他出面。 军用吉普抵达春月楼,台阶下的车队堵塞得水泄不通,我吩咐张猛在车里等,以免兴师动众,把吉林省委书记的风头抢了,我也待不久,该打点的打点完,巴不得快点结束。 他见我执意,也不好强追,嘱咐我当心。 我拎着裙摆匆匆穿梭过台阶,进入偏门,我赶来得晚了些,因此所有受邀的宾客都已经到达,电梯空空荡荡,只有我一人在等,我对着大理石墙壁照了照自己的妆容,盘发显得老气了几分,我抬手拔掉钗子,长发如瀑散落,我跨进去电梯门将要合拢时,缝隙处有一抹人影闪过,朝这边迈来,我正好方便,立马按住暂停键。 我以为是酒楼的服务人员,也没在意,站在最里面角落,手指摩挲着颈口圆润的红宝石。 那人看了一眼数字,直接扣住关门钮,待电梯数秒钟后再度停止,我失神想着事情,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提醒了我一句,“到了。” 我顿时一激灵,正准备出电梯,却察觉并不是我要去的楼层,而是我按了两个数字,错误的那一个。 我又退回,“抱歉,停早了。” 我语毕视线不经意扫向前面穿着商务西装背对我的高大男人,只是惊鸿一瞥,我便僵硬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 他未说话,重新压下关门键,门外直射的光线映衬在他西装袖绾,由于伸手的动作露出一截雪白的衬衫和臂肘,袖口处佩戴着一块虎皮质的定制男士腕表。 唯独张世豪,情有独钟虎皮而不是鹿茸皮与羊皮。 他的霸气,他的猖獗,他的不可一世,细节总表露无遗。 他天生,就是征服别人而活。 狭小密闭的空间中,瞬间猛烈升温,令人透不过气,偏生电梯一层一停,外面无人进,里面无人出,中了邪似的,无形拖延了独处的时间。 我浑身冒冷汗,留给我无比欣长的背影的张世豪,面向银白反光的铁皮门说,“你热。” 我听见那充满磁性蛊惑的声音,心脏仿佛用力一掐,捏得钝痛而酥痒,冰冷又滚烫。 我喉咙微嘶哑,“张老板。” 他淡淡嗯,算是回应我猜测性的招呼。 “你鼻尖有汗。” 我蹙眉捂住,纳闷儿他没回头如何知道的,一掀眼皮儿,目光和他在电梯门凑巧撞了个正着。 他递给我一副丝绸方帕,我迟疑接过,胡乱擦拭一通,急忙还他。 他攥在掌心,漫不经心整理着酒红色领带,“今天的戏,是游园惊梦。江南戏文,你爱听。” 他顿了顿,“我记错了吗?” 我不曾来得及答复,电梯轰隆开启,酒楼老板与高层全部齐刷刷候在走廊,窥伺到张世豪一半的脸孔,热络殷勤迎了上来,几步的功夫,又不约而同凝滞。 他们显然没预料到,我和张世豪竟会同乘一部电梯,如此堂而皇之不避讳的出现,纷纷愣住,忘了说寒暄恭维的开场白,场面一度沉默窘迫,幸好人群内戳着几名颇有头脸的商户,久经沙场应付突发状况极其娴熟,从容不迫朝张世豪抱拳作揖,“张老板,有日子不相聚了,借冯书记的花献我自己的佛,得和您道恭喜。” 张世豪掸了掸衣襟细不可察的褶皱,“白总恭喜我什么。” 男人一派胸有成竹的精明相,“张老板当我们不清楚吗?当然是恭喜您得冯小姐爱慕,要做冯书记的乘龙快婿了。咱们三省的一把手,唯冯书记是千金,宝贝了二十九年,寻死觅活非张老板不嫁,情比金坚啊。” 他们一同放肆大笑,张世豪面无表情,唇角的弧度淡薄且疏离,“尚未定论的事。” “八九不离十了,冯书记发出的三张金字请柬,关参谋长一张,您一张,哈尔滨市长一张,更难得可贵,冯书记为了迁就您忙碌,推掉一场会议,亲自到哈尔滨设宴,这不就是把女儿交到您手上的意思吗?” 张世豪脱掉西装搭在臂弯,神色懒散解开两粒衬衫纽扣,“吉林港政府直辖,冯书记过问这事,我们仅仅商业往来。” 他忽然想到什么,余光瞥向身后的我,意味深长说,“往后怎样,顺其自然。” 男人循着他的眼神望过来,心里了然,他耐人寻味笑,“关太太,怎地就您独身来,关参谋长下军区视察了吗?” “他忙几个团级干部的提干材料报审,总军区催得紧,省委也急着敲定,抽不开身。” 男人赞不绝口,“得贤妻如关太太,我若是关参谋长,也乐意做甩手掌柜。” 人潮深处爆发一阵嗤笑,很轻,骚乱几乎一闪而过,“关参谋长胸怀胜海洋,包容腐朽的万物。夫妻总是越来越相像的,关太太也该学得他几分精髓。” 我凌厉眯眼,满腔讽刺的男人长相陌生,他堆在后方,不仔细瞧,完全不起眼。他口中腐朽的万物指桑骂槐是我,关彦庭胸怀容纳的也不是海洋,而是数不清的睡了他太太的男人。 私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我忍了,大庭广众骂得不加掩饰,我当即还击,“我来之前,彦庭给我讲了一个小故事。他喜读三国和水浒,他说一百单八将,有英勇之士,也有浑水摸鱼的臭鱼烂虾,比如花和尚鲁智深,他那点鬼肠子,除了他自以为是,旁人谁看不出呢。我在想,施耐庵的著作流芳百世,不是故事有趣,而是他颇具远见,知道子孙后代,什么鸟都有。” 微妙局促的气氛在我引经据典下刹那垮塌,每个人都很尴尬,我就近同身边几位高层客套了两句,扬长而去入大厅,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。 春月楼的经理在宴厅恭候我,原本第一排的席位,因关彦庭未现身,挨着的又是张世豪,我们的关系人尽皆知,为避免麻烦和流言,故而将我挪到第二排正中,和一群花枝招展的富太太们相邻。 倘若关彦庭在,官商两路的任何一位夫人,都没资格与我同排,抛开沈国安,黑龙江大权在握的官员,无人出关彦庭左右。 这处宴厅修葺得很是高雅,陈设看得出品味,挂着红绒布背景的戏台子,高两尺有余,十足的气派,当中的升降台布置了水池,歌舞唱戏一应俱全,四周的回声壁华光璀璨,打一声哈欠底下听得都一清二楚。 花雕梨木的桌角焚着一支红蜡,带着檀香味的蜡油隐隐溢出,这东西筵席难得一见,也用不上,我不明所以,侧头问招待的经理,“这是?” 他指了指红木桌摆放的干果蜜饯,“用来烧壳,怕坚硬不好剥,磕破夫人们的手。” 我恍然大悟,饱暖思淫欲,这些富太太十指不沾阳春水,变着法的体现尊荣,恨不得跪着喂饭,趴着穿衣,过惯了骄奢淫逸的日子,确实不愿坠落凡尘,难怪邹太太苦口婆心劝诫我,张世豪现在风光无限,他的来日,未必有关彦庭平稳显赫。 刀尖舔血的亡命徒,拿捏别人生死,拿捏不了自己的未来。 197 游园惊梦这出戏,在北方极少耳闻,唱词晦涩拗口,爱戏曲之人,迷得神魂颠倒,不爱戏曲一句也听不进,只觉得咿咿呀呀的生烦,经理指着台上陆续开唱的角色,“扮演蓝田玉的,是冯书记特意从江南寻来一顶一的名角,给中央国宴唱过西厢记,寻常人请不动她出山。她的杜十娘沉百宝箱,唱哭了访华的比利时夫人。” 我有些出乎意料,“冯书记也爱听戏?” “哪能啊,说句不中听的,当官的爱好可不是文绉绉的国粹,他们稀罕能舒坦筋骨的活儿。” 我掩唇轻咳了声,“冯小姐在?” 经理朝第一排努了努嘴,“留了冯小姐的席位,但她在二楼雅间,张老板不吐口,她怕撅了面子。女人嘛,终归是脸皮薄。” 这经理挺风趣,油腔滑调的,“张老板点了游园惊梦,说想听。冯书记投其所好,请了戏班子。” 我恍然大悟,敢情是这一层因由。 冯书记为他从吉林到黑龙江,顺着他心意也无可厚非。可转念一琢磨,土匪头子听哪门子戏,他最讨厌伤春悲秋的戏码。 我阴恻恻的瞄着他后脑勺,他许是感应了我,下一秒侧过头,我在触及的霎那不露声色挪开了视线。 第一阕拉开序幕,蓝田玉的扮相俊俏极了,一袭水绿色的罗秀裙,在昆曲界挑不出第二个这般响当当的容貌,经理压着语调附耳说,“冯书记红颜知己。黑龙江了解不多,吉林官场算半透明的秘密。” 我拿着方帕盖住下半张脸,“你怎知?” “后台的茶水间挨着更衣室,小厮送茶叶时,听见点非礼勿言的动静。” 我心领神会,英雄难过美人关,自古仕途政要,文人骚客,最是风流下流了。 我俯身肘节撑着桌沿,面无表情托腮,看得渐入佳境,不知谁义愤填膺唾骂了句,“蓝田玉活该!吃碗看锅的荡妇,自己水性杨花怪得了谁。” 我一怔,紧接着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向空中,四面八方的奔洒,溅了几滴在我衣衫,“钱将军疼爱她,名义作妾实际当女儿养,她区区贱胚子,勾搭参谋郑彦青,暗通款曲颠鸾倒凤,新欢没留住,旧爱也撒手归西,她听戏触景生情,有个屁用。女人一辈子不能太贪心。” 人群中有装腔作势的富太太附和,“哟,多会起名字,有大智慧的俊杰才胜任参谋,彦字真是厚福载物呢。” 经理脸色微变,他下意识端详我反应,我并未有所动容,富太太的叫骂声飘飘忽忽传到张世豪那一端,他不着痕迹皱眉,向一旁伺候的春月楼高管点头,薄唇启开吩咐了两句,高管绕过台阶抵达叫嚷的富太太跟前,毕恭毕敬的神态下透着不容置喙的警醒,“这位夫人,张老板让您喝口茶润喉。” 富太太一时没理解,受宠若惊的捂着胸口,“承蒙张老板关怀,是否用我亲自去道谢?” 高管摇头,“您小声些就行,张老板听戏不喜被打扰。” 富太笑容瞬间僵在唇角,我扑哧笑,蹭掉嵌入领口不曾干涸的水珠,王八羔子惯不留情。 我依稀记得,他纠缠我最猛烈那阵时光。 他几乎堵住遍了所有我出现的街巷,我无处次冲动扬起右手,冲他用力招呼下去,想着玉石俱焚,甚至同归于尽,他却都格外轻松钳制我手腕,皮笑肉不笑警告,“考虑清楚,这一巴掌落在我脸上,你预测后果是什么。” 言之凿凿的威胁,我一向置若罔闻,我有把握战胜敌人,而张世豪,我畏惧。 他这种身份地位,具备成千上万招的办法和手段,让我全部努力溃不成军付之东流,我终究不敢赌,赌我跟随祖宗收割果实的关键时期,一败涂地的概率。 我咬牙切齿试图抽离被他操控的五指,他牢牢攥住。 他和我侧卧同一张床,慵懒支着下颔,目光穿梭在我涂抹朱蔻的指甲,意犹未尽把玩,“程小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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