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
市局及省厅军械库替换下来的报废品,能用,但开关很钝。他监守自盗,一旦曝光,比他涉黑性质严重得多,至少免不了牢狱之灾,沈书记是保不住他的。” 关彦庭不再吭声,当愈演愈烈的火焰焚烧了信函的最后一角,他丢在粥碗里,“放出消息,那两日我要例行部队巡检,所有码头务必通行,不准封锁。既然是机密任务,沈良州不会觉得有所走漏,我只是恰好赶在他前头。” 张猛问倘若他强行封锁呢。凭沈书记的面子,省公安厅怕是还要封。 关彦庭捻了捻指尖的烟尘,“拿我的亲笔手写信制止他为所欲为。” 他说罢带着张猛走出房间,我嗅着呛鼻的烧焦味,面无表情阖住双眼。 关彦庭交待这么重要的事没隐瞒我,他大约想摸摸底,我心里偏颇于张世豪多,还是祖宗多,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条路子,沾边的恶果也不同,我顶着关太太的旗号惹了麻烦,擦屁股的是他,他兜不住的,他自然要提醒我不可为,兜得住的,我毕竟也替他挡了官僚场面的长枪短炮,他得过且过了。 哈尔滨的第二场雪,伴随黎明来得如此匆忙。 之前的未曾消融,之后的新雪覆盖了旧霜,堆积在枝头,压垮了树桠。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,静到可以听见门外保姆拖拉的脚步声,听见烤暖的壁炉里煤炭噼里啪啦的尖响。 我麻木环顾着,这是头一回,我在关彦庭家中过夜,却不是唯一一回,我和他的婚姻,仓促又草率拉开了序幕,是草率吗?从他出现的那一秒,从我们彼此引诱,各自留了后路的那一秒,这份局面已经注定。 他不是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闲人,我亦不是。 我掀开香槟色的锦被,余光察觉旁边的空位平整如新,他昨夜似乎睡在书房。 我漫无目的游荡到二层的转角处,穿着一套藏蓝色居家服的关彦庭正在谈笑会客,他对面坐着一对夫妻,六十出头四四方方的样貌,精气神很足,不出所料,应该是昨日军区办公室警卫员提及的老司令,谭令武。 他还真登门拜访了,关彦庭也够沉得住气,得到消息愣是不肯主动负荆请罪,反而稳稳当当的恭候他。 我悄无声息立在围栏内,俯视着这一幕。 “文晟提干的事,报告递上去了?” “在我办公室压着,最近事务繁忙,没来得及审批。” 谭令武颇具深意呵笑,“你啊,城府深,主意正,你在部队没有背景,成分不高,自己稳扎稳打从一众高官子弟中拼上来,说你圆滑,精明,奸险,你承认吗?” 关彦庭配合笑,“老司令挖苦我了。您是清楚的,我能熬到参谋长,练兵场酷暑隆冬全年无休,一百多道血淋淋的伤口成就了我的仕途。老司令是我的伯乐,部队是我的恩公,我的心思皆是为了黑龙江省军区好。” 谭令武隔空指了指他鼻梁,“彦庭,你这副老谋深算的德行,像我年轻时。” 谭夫人打趣说你没儿子,怪你太强势多疑,把儿女的命都耗掉了。 谭令武说我是器重彦庭,不想看他错一步棋。 “谭老,您的提点,我心里有数。阎政委找过我一次,沈书记在省委大会结束也与我沟通过,文晟是官场名门之后,黑龙江的三司,非常认可他父亲文德老院长的功劳,也正因为这一点,我的顾虑多,我不能让他拖累文老院长的声誉,文晟的资历、才干、部队军威,不足之处很多,提干的三个名额,我只争取到了一个。四名备选少将,文晟综合实力,至多排第三。我压力大,老司令您也该体谅我。” 谭令武脸色冷了几度,“为官之道,我不必给你讲,我统率省军区十二载,中央取消了司令官一职,我才退下来,我也有过不去的坎儿,也有撇不开的人情。你往后的时日长久,得罪光了仕途,是你胸怀大志的绊脚石。军政小人不少,你暗箭难防。彦庭啊,你也反之体谅我。” 谭令武逼得很死,关彦庭也没答复什么,保姆呈上一壶茶,他顺势斟满,在这功夫,谭令武随意观瞧着四周,他视线不经意掠过楼梯口,落在我脸上,他略愣住,谭夫人给他茶水他迟迟不接,她循着谭令武凝滞的眼神一同张望,神色也很讶异。 关彦庭的私宅,一向没有女人踪迹的。 一阵面面相觑,谭夫人不知所措,“这位是…” 保姆擦干烧开的壶嘴溢出的几滴茶渍,“我家新夫人。” 关彦庭饮了口茶水,他说是这样,“近几天才确定,谭老是最早知晓的。” 180白梅落满头,也算是白首 关彦庭这一句激起谭令武极大的惊愕和涟漪,他略带不可思议问,“何时的事?” “近期确定,相识已久。” “这是好事。”谭夫人眼神温和打量我,“长得很标致,应该年岁很轻。” 关彦庭摩挲着陶瓷杯壁,“二十一岁。”他嗤地一声笑出来,“您不要取笑我,我也是难得吃了一回嫩草。” 谭夫人一半揶揄一半打趣,她掩唇说,“从前忙事业,到了这时候,难不成你娶一个我这样的老婆子才算名正言顺吗?年轻有年轻的好,生养是方便的。” 谭令武若有所思回忆,“你十七岁入伍,满打满算也正好二十一年了,是该找个女人替你操持家务,安定成婚的时候。” 关彦庭说谭司令宝刀未老,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,您还记忆犹新。 谭令武笑得中气十足,“何止我,军区换届改选,你赶上了三次变革,省委和军政的领导班子一致认同,你的资质,是可遇不可求。幸好没有埋没人才啊,你也升到这个位置,我很欣慰。不过听说你志在更高远的京都。” 我心里咯噔一跳,从我的角度看,关彦庭唇边那一丝笑意稍稍凉了些许,我本以为他野心暴露,同僚起疑,急需一段颇具骂名的风月转移注意迷惑世人,未曾想闲赋在家的老司令也有了耳闻,这意味着关彦庭已经掩藏不住,上上下下沆瀣一气,以贪腐为首的政界力求自保,不做他升迁的垫脚石,开始了强悍的打压和预防。 似乎这盘棋局,是否存活,是否崩盘,最大的取决点都在执掌军政大权的关彦庭身上,他的进退是至关重要的,沈国安死磕他,公检法死磕张世豪,他有动作,势必矛头集中,满城风雨,当幌子再合适不过。 我来投奔他的确无错,他若办不到的事,棋局必死无疑。 关彦庭凝眸端详着茶盏描摹的花纹,“谭老从何听说。” 谭令武这块姜又辣又难啃,“所以确有此事。” 关彦庭沉吟半晌,他没回答,而是岔开了话题,仰头朝楼梯口站立的我伸手,我心照不宣大喊彦庭,欢欢喜喜跳下去,从背后拥抱他,恩爱自然的一举一动,像极了这个家的女主人。 这般亲密娴熟的接触令关彦庭身体隐隐发僵,良久定格住,忘了进行下一步,我半笑半撒娇红唇挨着他耳朵,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,“怎么不叫我,害我失礼,你可要为我说好话。” 他很快反应,颇为享受捏了捏我冰凉的手指,“程霖。这是谭老司令和谭夫人。” “程霖?”谭令武皱眉,“这名字似曾相识。” 高尔夫球场阎政委与我一面之缘,那一面后,关彦庭的私生活流言被放大数倍,谭令武不会不知晓,这个关头比拼演技罢了。无事不登三宝殿,他急不可耐约见关彦庭,不就是有事要明着暗着的指示他吗。 他目光死死烙印我脸孔,思索了好一会儿,“我在市检察院沈检察长身边见过你,对吗?” 我缓缓直起腰,气度端庄和他对视,不卑不亢说,“谭司令既然早认出,何必等我亲口承认呢,旁人老眼昏花我尚且相信,您可是戎马一生,您的眼力不会糊涂至此。” 我捋了捋长发,“谭司令这串珠子,下至文晟,中至文德,上至沈书记,您是串起每一颗珠的丝线,彦庭有他为难之处,敬畏您才肯百般委曲求全,退避三舍。常言道,颐养天年桑榆晚景之乐。莫被有心人当了靶子。” 关彦庭一声不响饮着茶,杯盖偶尔拂过碧绿的水面,茶香四溢间,谭令武怒斥了声,“程小姐是沈检察长的人,怎如此不安分,彦庭代表省军区,他的一言一行,必须慎重。你恰恰是与这一点相悖的。” 我们两人的剑拔弩张,气氛顿时不受控制,关彦庭平静得很,仿佛争斗之人与他毫无关联,倒是谭夫人按捺不住,笑着打圆场,催促喝茶,之后的半个时辰,谭令武表情很不好看,他纵然有贪欲,为贪欲毁灭了政治生涯的清廉,可到底出身军政,私生活的原则性极强,他的得意后生竟要娶东三省的交际花做正室,他当然不允许,他勉强喝完一杯茶水,将杯子重重掷在桌面,“彦庭,跟我来书房。” 他说罢率先离席,直奔二楼,关彦庭露出无奈之色,“谭老的脾气,还似掌权时那般火爆。记得他临退二线那几年,我是处处惹祸,幸亏谭老教导严格,否则不知闯出诸多名堂。” 前半句是他在旁敲侧击,谭令武已然失去大权,他不过一个退下的司令而已,不符合身份的东西,尽量不要过问,后半句不过是拉回而已,省得谭夫人颜面下不来台,谭夫人当然听得懂,她几分尴尬笑了笑,“他这人,一向是这样的,你随意听听。” 关彦庭似笑非笑反扣了茶盏,“总要让他骂了舒服,是我后辈的孝心。” 他道了句失陪,站起跟了上去。 书房的门两声闷响后,一切归为寂静。 我如同不相识那般,自娱自乐把玩花枝,完全不把谭夫人放在眼里,她踌躇片刻,试探唤了声程小姐。 我这才抬眸看向她,“谭夫人请讲。” 她往我这边坐近两寸,亲昵拍了拍我手背,“你不要误会,老谭绝无恶意,你是怎样的人,我们并不了解,彦庭熬到今天不容易,一丁点灰尘,都可能让他前功尽弃,老谭是一步步看他从无到有,情分使然。” 我十分大度拎起茶壶,为她蓄满,她也配合递上杯子,远远看去,说不出的和谐美妙,“好坏我是分得清的,谭夫人与其顾虑我多心,不如劝劝谭司令,既是怜惜彦庭半生心血,政治旋涡里一枚棋子落错,赔付的代价远胜过区区女子,我虽过往不光彩,也只是为谋生计,谭司令逼迫彦庭所为只之事,葬送的乃是毕生清名。您说对吗?” 谭夫人哑口无言,她捧着烫手的热茶,一时找不到说辞搪塞,“我有一点不明白,程小姐与彦庭,按说是两条路上的人,官僚之间微妙,仔细想想,何来真心实意呢?更谈不上来往于女人,沈检察长也一贯眼高于顶,他的女人,谁索取都是一种麻烦。彦庭这一回的选择,实在不像他行事风格。” “哦?”我听出她在探口风,关彦庭选择我,在世人眼中是滑天下之大稽,他在拿苦苦维持半生的威严与清高做赌注,他若混乱到这份儿上,也撑不到现在,很明显他的目的在层层包裹下,是不为人知的。 我故作迷糊,晃动着茶杯内残余的温水,“谭夫人言下之意?” 她刚想解释,二楼忽然传来剧烈的破碎响,非常尖锐沉重,震得天花板吊灯也晃了三晃,我们一霎间屏息静气向上张望,书房门紧闭,里面的风平浪静何尝不是暴风雨前最后的祥和。 谭夫人神色凝重,瞬间没了刨根问底的心思,我也顺势再未开口。 谭令武夫妇在别墅待了两三个时辰,他们离开时,夕阳彻底沉落,雾蒙蒙的初夜笼罩着这座不甘寂寞的城市。 餐桌的食物一口未动,两只酒杯东倒西歪,酒水滴滴答答流淌过桌角,在木椅上氤氲开来,我吩咐保姆热一锅汤,放在炉上保温,等我招呼她再送上来。 我进入书房时,关彦庭刚洗过澡,他穿着藏蓝色的睡袍立在窗前背对我,面朝街巷闪耀的万家灯火,星星点点的光投射在他眼底,那样多的颜色,那样绚丽的光芒,却怎么都入不了他的眼。 我知道他是鸿鹄,是雄鹰,是草原无法驯服的野狼,他所有的温文尔雅,低调清廉,都为了铸造更好的铠甲,上阵杀敌,直冲云霄。 米兰曾说,爱情的模样,是你所爱男人的模样。 张世豪给我亡命天涯的热烈,祖宗给我刻骨铭心的爱恨,关彦庭给予我的,便是如此刻的夜晚,无数盏灯火,有一盏为我而亮,也只为我而亮。 他大约透过玻璃发现了我身影,他合拢窗子,隔绝了外面灌入的雨夹雪的寒风。 “程小姐是真心想嫁给我吗。”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,令我靠近的脚步仓促停滞。 看来,谭令武给他下了死通牒,这段我们皆获益良多的关系,结合之路终究是颠沛坎坷的,何来顺遂呢?关彦庭的身份是最大的保护伞,无坚不摧,百毒不侵,但也是最脆弱的,他三十八年的光明磊落,致使他的软肋,他的命脉,他的咽喉,要么从未扼住,一旦扼住,在掌控之中,万事无忧,一旦超脱掌控,天崩地裂。 某种意义上,他和十面埋伏的张世豪一样,没有回头路了。 我媚笑走近,逗弄窗帘垂下的流苏,“真真假假,是是非非,关先生不是比我更清楚吗。” 我递给他喝了多半的红酒,他接过饮了一口,视线悠悠转向窗外斑斓璀璨的楼宇,“达到你我如愿的结果,很难。” 我笑容一收,“关先生要临时变卦吗?” 他静默不语,我单手扯住他腰间束带,狠狠一拉,他整个人半推半就的抵住我胸口,我目光迷离凝视他,“关先生不要后悔哦。” 关彦庭面无表情俯视我,漫长的几分钟后,他笑说也许会后悔,得到程小姐对我而言,欢喜远比失去你多。 我长松口气,身体软趴趴的偎在他钢铁般坚硬紧实的怀里,他呼吸很热,很烫,起起伏伏,兜兜转转,从耳畔滑到脖颈,没入皮囊,溶于血液,消失无踪。 只要关彦庭对外承认我是他女人,即便不将名分落实到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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