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
酥酥的痒,我一下子从昨晚绝望中清醒许多。 米兰常说,当二奶的都想要好金主,姑娘踏入这行,为了吃香喝辣,谁是奔着吃苦受罪来的?图平安踏实,嫁凡夫俗子罢了,高贵的大门,自然有它的难熬。 失之我命,强求不来。纵然我舍不得,逼上梁山到这份儿,也由不得我。 情妇,自始至终是被选择的那个。 她的狠毒,在权贵世界,小巫见大巫。 我合拢玻璃,随口问她,“后半夜有女人在别墅,是我听错了,还是确有此事。” 片刻的死寂,保姆支支吾吾垂头,“是张老板养在大庆的女人来了长春,陈庄小姐。” 我略怔,“哦?” 保姆指了指半敞的门,“在隔壁住了一晚,今天会走。” 我一听,会走,言下之意没走呢,明摆着监视我,怕我端了她男人的窝。 我反手推开保姆,二话不说走出卧室,直奔一楼客厅,果不其然,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陈小姐,正端坐在沙发,穿了一袭嫩黄色的绸裙,明媚有余,冷艳更多。 我目不转睛凝视她,她同样回视我,我听说过她,她对我也有耳闻,我们谁都不先开口,在等对方铺台阶,主动的一方,表明了放低姿态,甘愿屈就一步,承认敌人的地位。 今时不同往日,我是张世豪的马子,傲气可留,胆气要收,干哪行都耍资历,台面讲究先来后到,宠不宠另当别论,陈小姐身份在我之上,该我敬着她,和豪门里的妻妾一个道理,她什么脾性我不了解,头一天见就得罪了,得不偿失。 我向她微笑点头,瞥了一眼空荡荡的茶几,“喝点什么。” 她眯眼回味这话五六秒,“这处居所我不熟,我在大庆生活了三年半,你安排即可。” 我在示威,炫耀主权,她在点醒我,她是前辈,第一回合试水,我摸清她既不是简单角色,也不是蒋璐那种表象隐忍,实则野心勃勃,这个女人半点不饶,不让,冷静而睿智。 我吩咐保姆斟茶,坐在陈小姐正面的贵妃榻上,懒洋洋倚着木藤,随手拿起一颗葡萄,叼在齿缝,风情万种打量她,保姆端上茶水,发现气氛莫名僵滞,她笑着打圆场,“是否需要通知阿炳先生,为您收拾木槐路的别苑。” 她接过茶盏,嗅了嗅香气,漫不经心说,“这里不能住吗。” 保姆一愣,她左右为难扫视我们两人,“可是程小姐…” “豪哥把房子过户了?” 她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,抛出极大的下马威,这份气魄,我瞧着鲁曼和蒋璐也抵不过她,房子说白了一堆泥浆和瓦片,有钱想买哪买哪,只是男人送的意义不同,眼下张世豪包了我,常言道金屋藏娇,没金屋就没地位,等同招嫖,扛不住风雨飘摇。 我沉默好半晌,才面不改色接茬,“当然能。” 我让保姆打扫客房,将行李一一稳妥运送上去。陈小姐不露声色抬眸,分不清看我或是看别的,又垂下眼皮兀自喝茶,我们关系微妙,完全无话可说,我也懒得赔笑,都算半个女主人,装什么贤惠,我找借口起身离开,背过去往二楼走的刹那,脸色猛地沉了下来。 我担忧的处境,到底还是发生了,毫无喘息的余地,来势汹汹,措手不及。 换个男人依靠,终究逃不过女人争斗的戏码,张世豪不会娶我,他连祖宗应允的承诺都给不了,我迈出这一步,不过是拼尽全部赌注,以推翻我的安稳生活为代价,赌注他的情意更真,肯为我取舍。 156 一寸春色 陈庄使我萌生了庞大的危机感。 腹背受敌与人瓜分的生活并不是我祈盼的,倘若最初不能拿下张世豪,独占他的情意,将这盘棋局赢得光彩漂亮,我面临的不过是重复祖宗给我的人生。 我无比凝重回到房间,保姆紧随其后跟上来,我反锁门,开门见山问她陈小姐的来头。 “她始终在辽宁,替张老板打点赌场和油田的生意,我也是第一次见。数月前鲁小姐被惩处,我听阿炳先生说,鲁小姐表面得宠,而张老板最看重的其实是陈小姐。因此远离争锋,养在相对太平的地方。” 我心里咯噔一跳,不由自主握紧拳,“当真?” 她点头,“大概真。” 能让满腹利用的张世豪考虑这一层,颇有几分祖宗待我护着我的架势,不被世人关注的陈庄竟是如此分量。 我起身触摸那株盛放的红豆花,秋末非花开时节,温泉水催开了花蕊,万红娇艳中洒落一点鹅黄,像极了我眼尾一颗朱砂痣。 “她是否会打枪。” 保姆说张老板不喜女人摆弄武器,根本不准碰。 九姑娘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,道上巨鳄谁也不愿赴垮台的乔四和杨馒头后尘。我心里一下子有数了,眉开眼笑说,“好好伺候陈小姐。她登堂入室栽我颜面在先,我也要笑脸相迎以德报怨。” 一整日陈庄和我再未碰面,我故意回避着她,不留分毫冲突的机会,活生生晾着,熬干她的锐气。 傍晚张世豪归来时,我正伏在阳台的软榻上赏花,听见动静便知是他,也没回头,仍专注瞧着叶子间晶莹剔透的露珠。 二奶在金主面前总是低三下四,金主权势越大,地位越高,关系越是不平等。张世豪是玩儿走私玩儿人命的黑老大,他的情妇打心眼儿里发怵,保不齐得罪了,鲁曼的下场还不如一枪子儿崩了解脱。 陈庄也好,蒋璐也罢,姹紫嫣红的花,容貌不同,气度不同,定律皆是依赖根的生长。张世豪不缺卑躬屈膝,百般讨好的姑娘。 我偏反其道而行,适可而止的撒泼,用了绝无坏处,他所谓的喜欢,更多来自于降服我的乐趣,他是渴望征服的男人,征服权势,征服王法,征服女人,哪怕吃进嘴也要拐几道弯,让他吃得不痛快不容易,他才爱这味道,爱这口感。 张世豪隔着灯火注视我背影良久,仿佛在确认,是一场梦还是真切存在,我完完全全活在他的世界里,活在他的掌控下,再不是昔日偷偷摸摸才能品尝的珍馐。 他眼底的柔情愈发深重,脱掉风衣交给迎接的保姆,问她我吃了些什么,睡得怎样。 保姆不敢和盘托出,支支吾吾地说一切安好。 “耍脾气了。”他卷起一截衬衫袖绾,“本以为你会扑过来,白白为你买了礼物。” 我探出的手臂在半空中僵了两秒,“礼物?” 他淡淡嗯,“想要吗。” 打一巴掌喂甜枣,天下男人都爱走这路子,我接了他的礼物,怎地这事还翻篇儿了吗。 我置若罔闻,指尖撩拨着泛黄的枯叶,“张老板和良州——” “从今以后,提起他时,程小姐加上姓氏。” 他蓦地打断我,我下意识挑眉,“哦?” 他将领口彻底扯开,露出大半结实诱人的胸膛,丝丝慵懒中透着刚毅威慑的俊美之感,“多一个字,不费事。” 我死咬嘴唇,憋着笑,“复兴7号偷天换日,吉林港口的会面,张老板和他,哪里是切磋做买卖的道行,压根是在争风吃醋,掠夺风月。” 我揪住一枚叶子拔断,捏在掌心,放在鼻下嗅了嗅,晚霜夕阳的气息,清凉悠长,“张老板书房里的三国,我读入迷了,吕布看上貂蝉,与董卓父子反目,不顾人伦非要抢来自己享用,他也成了。” “程小姐好大胆子,明着暗着占我便宜。” “我可没说。”我将叶子朝后一抛,轻飘飘的坠地,媚眼如丝托腮,桃花面投射在精雕细琢的落地窗,平添一寸春色。 “他虚长你两岁,也算大哥了,长兄如父不是?” 我死乞白赖挖苦他,他不急不恼,笑问怎么今天兴致这样好,想着翻古书了。 屋子里提前开了壁炉,燥热得很,我抄起一把摇扇,随意在胸前晃着,阴阳怪气指桑骂槐,“除了侍弄花草,看书论道,我还能做什么,活在监视下,万一有过错,我一百张口也洗不清。” 他笑声更浓,径直朝我走来,握住我持扇的手腕,“谁招惹了我的小五。倔脾气发不完了?” 我指尖松开,扇子的吊坠儿刮了他虎口,割出一道鲜红的印记,他肤色本就白皙近乎透明,倒像锦上添花,艳丽至极。 “少假惺惺,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背着你给我下马威吗。” 我逮着由头使劲加码,我万万不允许陈庄第一回合就盖过我,两方打仗,吹响号角,先跨出阵营的,必然占尽先机,往后再想追赶翻盘,难度大了。 我一脸委屈和怒气,“张老板嫌我价值泯灭,养着浪费粮食,留不得了直说,我又不赖你,何苦假手旁人,大费周折。” 他听出我话里有话,收敛了唇边笑意,偏头看向保姆,语气颇为严肃,“发生什么事。” 保姆惊恐得脑袋险些耷拉进裤裆里,生怕说错字儿,我没为难她,身边人拉拢了有益处,为难过头了会生怨言的,给了别人收买利用的可趁之机。 我把陈庄试图常住的意向一股脑倒给他,“张老板的意思,她来你不知道,她是你接回的吗?” 他摩挲着碧玉扳指,面无表情垂眸,思付了好一会儿未吭声。 “张老板艳福不浅呀,明面的女人如花似玉从不间断,藏起来的兴许成百上千,等着你雨露均沾呢。” 我每一句都夹枪带棒,他含笑不语,绕到我身后,弯腰撩开垂在耳畔的发丝,刚要吻下来,我没好气皱眉避开,他的唇偏颇了一两厘,烙在鬓角,牙齿咬住那层薄薄的皮肉,我动弹不得,横眉冷目斜瞪着他。 “醋意很浓,闻到了吗?” 我赌气说没有,鼻塞。 他兴味十足逗弄我,“吻一吻就通了,至于雨露均沾,我肾不够用,积攒的都给了你。” 我膝盖弯曲,抵住他小腹,那部位说不出的坚硬贲张,令人浮想联翩,“少打岔。我可不是她们,哄两句,便给张老板好脸色。” 他轻声闷笑,“你和她们一样,我也不会对你着迷。” 他掐着我下巴,不等我再反驳撒泼,精准无误的含住我唇,我躲闪不及,被吞个干脆利落,陷入一个颠簸的温热的巨大漩涡。 他一手抱着我,另一手侵占蚕食滚烫的皮肤,在我们将要一发不可收拾时,我余光忽然瞥见楼梯口的一抹人影,我猛地一激灵,仓促推开了张世豪。 陈庄在那儿大约站了半晌,这糜艳的一幕看得一丝不漏,但她神情和气度依旧从容不迫,丝毫没有波动,甚至恍若什么也没发生,坦然平稳迈下楼梯,“你回来了。哈尔滨的情况,还顺利吗。” 我舔着唇上沾染的唾液,电光火石间倏而想起,祖宗在车里骑着王苏韵大汗淋漓嘶吼的场景,作为二奶,她比乔栗更令我忌惮,乔栗与我距离很遥远,她就在我眼皮底下,祖宗送她什么好东西,陪她睡了几夜,我了如执掌,那段日子她得宠的程度委实吓得我坐立不安。换而言之,陈庄对我,一如我对王苏韵,同一屋檐相处,孰轻孰重心明眼亮,女人本能的嫉妒与占有一旦生成,爆发的必是一场战争。 我现在斗不过她,她了解我,远胜我了解她,贸然博弈,弊大于利,我只能装弱势,揣测的同时一步步引她入套。 张世豪看了她一眼,眉目无喜无怒,也不回答,转身走向沙发,“木槐路的宅子,不满意吗。” 我回过神,重新捡起摇扇,当个局外人,慢条斯理的看大戏。 陈庄泰然自若坐在张世豪对面,为他斟了一杯茶,笑得温柔端庄,“还没看。”她顿了顿,“豪哥,我留在这里,你不喜欢吗。” 我扇风的频率未变,风却似乎凉了,我目不转睛凝望这个咫尺之遥的女人,她的手腕别有一番风情,无声无息的渗透,不着痕迹的扭转,不及鲁曼张扬,不及蒋璐虚伪,挖不出她的假,一副清清淡淡纯良宽容的样子。 她将自己的功利心、贪欲和急迫化为烟尘,笼罩着,又摸不着,看不透。 张世豪接过她递来的茶盏,杯盖拂了拂水面浮荡的茶叶末,“你的想法。” “不必麻烦了,我留在这,也方便做事。” 她沉吟数秒,伸手覆盖住张世豪的手背,“我在大庆多年,豪哥极少去陪我,现在我回来,自然想留你身边。日子向来过一天少一天,豪哥接我难道不是因为人生苦短吗。” 局内局外心知肚明的事儿,接她是两大情妇相继被我斩落马下,张世豪需要陈庄撑一些女人交际应酬的场合,情分或许有,比她们都多,但这个节骨眼接回,绝不是纯粹的。 陈庄换了路数把局势捅破,进不得退不得,从她身上我隐约窥见,我们这种身份女人精湛的智慧与手段。 张世豪漫不经心饮了口茶水,在口腔内咕哝了几下,吐在一旁的玻璃罐里,他拿方帕拭口的同时,目光扫向我,“你的意思呢。” 157 假戏真情 张世豪比猴都精,烫手的山芋丢我了,硬生生把他的难题变成两个女人的争锋,我瞥了一眼他吐出的茶水,压着火气,娇滴滴扭臀,坐在他旁边,媚态横生,秋波婉转,“张老板做主,女人还敢说不字吗?” 我呵气如兰的妩媚,磨得他不禁发笑,他瞧了莫名乖巧温顺的我好一会儿,饶有兴味问,“是吗。” 我衣衫领口崩开两枚纽扣,无限春光荡漾,颤悠悠的起伏,喉咙溢出的声音酥碎了骨头,“因为张老板不会令我失望呀。” 他嗤地一声闷笑,凹凸的苍白骨节在我眉心间点了点,他怜爱我眼尾泫然欲泣的朱砂痣,更怜爱我撒泼放肆眸中的一点娇憨,“机灵鬼,敢下套了。” 他从古董架抽出一幅字画,摊开在桌面,观赏着落款处的金色表字,张世豪这几年走私买卖越做越大,白粉军火国宝佛像,但凡赚钱没有不碰的,道上传言他钱财不逊色土皇帝,宅子里随便抄起一样都价值不菲。 茶水弥漫缕缕白雾,覆盖住玉石画轴,大气磅礴的山水瀑布在他修剪得整洁的指尖流连而过,“风月山庄有一些应酬,是蒋璐在负责,我让你回来接手,过段日子,你再回大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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